女帝琳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好好学习
然而并非,并非。
本应回宫的尉迟琳琅跪坐在他身前,眸中一片湿润。
她道:“怀思哥哥。”
叁天前,她悄悄出了宫。
新上任的方槐早就等在院外,尉迟琳琅却示意他不必行礼,只微笑倾听屋内的动静。只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我不过就离家几天,你便带着然然胡闹,看看这膝盖上的伤。当爹的不心疼,当娘的可心疼。”
“夫人,我绝对没有胡闹,咱们是练武,练反应。”
从屋里奔出来,又在院中上蹿下跳的,不是十七是谁。他抱着剑,看似左脚拌右脚,十分狼狈的模样,其实游刃有余,还对着跟出来的小女孩做鬼脸。追着他跑的女子停下来,有些气急:“今晚你抱着剑睡去吧。”
方槐挠了挠脑袋,倒和小时候那副样子有些相似了:“陛下,您别见怪,他两……比较活泼。”
首先发现她的,是名为然然的小丫头,她扎着两个辫子,眼睛水亮:“这里有个漂亮姐姐。”
十七和方倚秋同时转过头来,然后面面相觑。
自他们二人离开京城,便四处游历,方槐虽不在固定的书院上学,却能开拓眼界,还学习了各国语言。两人叁年前得了这个女儿,如今是为方槐任职在京城暂居,不曾想尉迟琳琅竟亲自来了。只不过他们一人叫殿下,一人叫小姐,显然还未适应她已是圣朝的陛下。
方槐狠狠地咳嗽一声。
几人多年未见,本应有些尴尬,但十七就算当了父亲,还是咋咋呼呼,竟如先前一般。尉迟琳琅见然然盯着远处看,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里有个怪哥哥。”
羽吊在树上,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十七眼中蹭的亮起火苗:“我去玩玩。”
倚秋却在一旁,绞着衣角,似乎难以开口,待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心中所想,尉迟琳琅沉默片刻,道:“原来怀思哥哥已来看过你们。”
“皇夫……还是叫小公子罢。公子是独自来的,与我们说了些话便走了。这里的布局,与昔日书院有些相似,旁边种着的芭蕉十分茂密,他看着都有些出神,我便想起,当年陛下捡来又扔去的芭蕉叶,小公子都拾起来,拿回府中。”
尉迟琳琅只觉怅然若失。她竟从来不知,慕知雪小心藏了他们的回忆,而她却没有勇气,向他问出想说的话。
“你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吗?”尉迟琳琅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她们的女儿,指着天上飞的鸟儿问,为何它永不落地,因为它失去了眷侣,就如同失去双脚,再也没法栖息。”
“倚秋说,小姐当年连流放京城都不怕,现在又为何畏缩不前呢。”
尉迟琳琅含泪道:“不错,我连死都不怕了……怀思哥哥,你还在在意我,还……爱我吗?”
慕知雪的轻叹钻入她的耳中,唇上却落下冰凉的触碰,淡淡的酒气让她也好似醉了,但她清楚的听见了那一句话,一片湿润、一片战栗,化为火热,熨帖着她的心。
不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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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解开啦!
不写虐 ,嗯(点头
女帝琳琅 莲华法师
大漠,黄沙,日光明亮,起伏的沙丘上踏过骆驼的脚印,有深有浅,铃铛随行走摇摆叮铃,不时同旅人的水囊碰撞。这是一支声势浩大的商队,自西北向圣朝回国,即将进入凉州界。谁料风沙倏然掀起,卷起黑云黄土,向他们铺天盖地地罩来,好在这场风暴持续不久,众人又有经验应对,只是骆驼受惊,需缓下步伐。
待他们修整完毕,正准备重新出发时,却有眼尖的伙计指着上丘喊道:“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那是一个男子,背后覆着一个硕大的木箱,众人将他抬到阴处,喂水扇风,不久便转醒。只见他高鼻深目,面容不算年轻,说话腔调略有些奇怪,但还算流畅。他道自己从西方求学归来,路遇风沙,身上行囊只剩下所背书籍。队中武士早已发觉,他背上的书囊极重,但他行走间也不愿放下片刻,呼吸平稳,俨然是一位高手。他随行几日,便给众人传授佛理——他乃是一位佛教徒。
圣朝崇尚道教,佛教多受打击,只在少数地方延绵相续,他们常年在大漠穿梭,自然不陌生,却从未如此诚心地接受他人教诲。然而令所有人真正诚服的,却是在风暴再次来临时,他冲在人群最前,牵过惊吓四窜的骆驼,又口中诵经,风沙渐止,他周身无痕,散发着淡淡佛光,身上依然覆着书箱。
他离家时,佛寺狭小,靠地方富绅资助度日,归来时,所携不过厚厚书卷,却有无数对眼睛,无数只嘴巴,一同随他来了。佛道合流已久,以禅宗为大,他则带回佛经,以期融合,虽未招纳信徒,却有佛名远播。
“据传,这位莲华法师度化了西南一带穷凶极恶的大盗,让他们甘愿剃发为僧,守护左右。云台寺香火昌盛,与圣教可相提并论。”
尉迟琳琅合上奏折,笑道:“这样一位人物来到京城,也不怪巡卫司如此紧张。”
五国诗会,今次在圣朝举办,自慕知雪摘得头筹,已是十余年飞逝,天下学子,不禁摩拳擦掌,南黎诗学氛围甚笃,早早派人准备。巡卫司压力骤增,统领姜缘每日都要忙到日暮,京中住不下,就连京外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人多起来,自然有冲撞的事,起先还需心调解,渐渐地竟少了许多。姜缘一查,才知道是莲华法师不时传授佛法的缘故。
才子之中,信奉佛教的不在少数,诗会尚未开始,已有佳作诞生。尉迟琳琅却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问道:“依你看,朕是否要请这位法师入宫呢?”
越竹溪叹道:“陛下这么问,其实心中早已决定。”
“不错,据说他年届六十,但须发皆黑,十分年轻。更重要的是,不过短短时间,他便能笼络如此多的信徒,实在让人好奇有何种魅力。”
诗会是交由四方院去办的,慕知雪搬回游月宫后,虽不能参与政事,却可以在这件事上多加照拂。
“陛下今日心情甚好?”越竹溪笑问。
“近日是没什么烦心事。就……”她还未说完,羽便飘到她身旁,扔下密信。他两指一夹,将那信口处的小蜘蛛捏在双指之间,轻动弹指,把它弹飞到屋外。尉迟琳琅不禁有些好笑,虽说泉怕信笺被劫,可这般也是全无必要。但是拆开信读后,她脸上笑意渐淡,将它递给越竹溪。
泉研究她身上所中之毒,已有一年余,终有进展,却并非毒,而是蛊。这蛊名唤“玄阴蛊”,对人体损伤不重,只有一个奇怪作用:女子所诞下的婴孩,必定是女儿。她身上的蛊,是流淌在圣朝血脉之中的。
“如此,臣便明白了。”越竹溪淡淡道,“陛下恐怕继承了先帝绝大部分的蛊,却也因此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莫非这是开国时,便种在太祖皇帝身上的……”她略有些迷茫,“但,是谁,又为何?”
越竹溪指尖微动:“百年前那场动乱,藏书阁中的众多史书随叛王军队流向西域,或许在那里有答案。”
飞令传去,自有人遍访道庙佛寺,寻找失落的史书,可京中早就拂过了西域的风,又似隐藏在热闹的人群中,转眼消散。
陆敏一袭短打月白圆领袍,白绸绕额一圈,墨发高高束起,折扇敲在手心,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诗会不过几日,她便出了大大的风头,众人也起了轻视之心。这处曲水流觞,有人抚琴,有人吟诗,她却将目光久久停留在南黎诗人之中,事实上,那也是人最多的地方。
身形颀秀的男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并非是他多么俊美,而是在他身上,令人感到了如春日一般和煦的暖意。他抬起眸来,正对上陆敏的双眼,微微一笑,下一刻便在众多诗人的簇拥下,走向那摆在地上的古琴。
琴声流淌,与溪水一同缓缓前行,她身边有人悄然离去,对着轿中的人道:“陛下,那便是江之怀。”
尉迟琳琅凝神倾听了一会:“好琴,好韵致。”
“南黎江阁老的独生爱子,自然与众不同。”越竹溪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示意他下车等待,“但依臣所见,还是……”他虚空一指,让尉迟琳琅噗嗤一笑,“玉仪今日没跟着,你似乎有些怕她?”
马车停在小巷前,正有人向外泼水,将青石地砖冲洗的干净,尉迟琳琅上次来越府,牵牛花还未爬的如此茂盛,让人一看了便欣喜。院中却无她记忆中的青草香味,而是淡淡的檀香,和着些寂寥的烟火气息。
一双赤裸的足首先映入她眼中,黑色的僧衣因为长年换洗而发灰,背后的书箱却崭新的能闻见木香,他手作与愿印,对她恭敬一拜:“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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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任何宗教都尊重,请不要代入现实。
最近在玩掌门太忙,好喜欢傻屌女主hhh
女帝琳琅 明月照我心
她曾在佛窟中看见过一座体型丰润的菩萨佛像,他双目低垂,明暗的光照在宽广的前额以及方圆的面部,显得格外沉静,虽然左臂断裂,右手却托着一朵莲花。与真君有些相似,又处处不同。莲华法师,仿佛自佛窟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只是谁也不能忽略,他背后的书箱。自他归来,没有人见过他放下片刻。
两名身材壮硕的僧人静静伫立在一旁,皆是一边袖管空空,但行事之间,甚是温文,越竹溪问道:“两位大师可入房内歇息。”
他们得到眼神允许后,才行礼告退。尉迟琳琅怎么也难以想象,他们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
“陛下可是也好奇他们的来历?”莲华法师道。
她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听到称呼仍有些意外:“是,朕很好奇。佛法虽妙,要短时间度化凶徒,恐怕也很难”
“老僧途径山林,见他们行恶,本欲度化,但他们尚处执迷,老僧便只能强行将他们带回寺中,几月过去,成了如今的圆悟、圆英。”
尉迟琳琅沉默片刻:“你砍了他们的手?”
“并非。入我佛门后,他们自觉罪孽太重,一人折去一臂,以赎罪孽。”
早在进门之时,羽便道他怀有上乘武学,否则难以负重行事,呼吸依然平稳。听他传授佛理,能感到慈悲关怀之心,而听闻此事,她只觉有种古怪的顺理成章。
“若有机会,朕也想去五国之外的其他地方看看。”
莲华法师目光和蔼:“陛下身处高位,恐难实现了。”
“法师常在西域行走,此次入京,不知有何感慨呢?”
“吾心安处,便是吾乡。此处与他处,又有什么不同?但陛下,却让老僧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他给两人讲了一个故事。
沙漠旅途,常有风险磨难。他第一次进到广阔沙域,全凭一身武艺,勉强存活。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那少年不仅武功卓绝,而且博古通今,带领商队走出风暴。他不信教,说自己并非是五国中的任何一国人,众人纷纷猜测,倒也说出了一二。他来自海上明月楼,名为闻舟。
“闻舟......”尉迟琳琅暗念他的名字。
“老僧与他相处数十日,所学犹如数年,实在佩服。后来,老僧潜心研究佛学史书,从中得知了一些海上明月楼的事情,但是却与闻舟再未相遇了。”
“为何法师会觉得朕与他相似呢?”
莲华法师道:“陛下的眼睛同他一样,闪着光。”
数百年前,五国本为一体,当时的大陆历经战乱,以五位称王者,瓜分天下。圣朝太祖皇帝以女子之身登基,并非一帆风顺。玄阴蛊之事,在西域藏书中,确有所载,只是由于叛乱流落,后代渐渐遗忘此事。
尉迟琳琅望着深沉如墨的夜色,不禁叹口气:“原来,还是要找到海上明月楼。”
越竹溪似有不解,她笑道:“其实,我对我父亲并非全然没有印象。记得他曾抱着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跟着它,就能找回家。监天司的人,向来对我很友好,据说父亲曾帮助他们不少……但要再问详细的,却没有人肯说,也没有人敢说了。”
越竹溪道:“陛下已经是陛下了。”
她眨眨眼。
“如今的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让旧人吐露实情,并非威压,而是真心。”
她笑笑:“与你说话,总是这么轻松。”
“那臣今日的感觉,并无错了。陛下近来,心情确实很好。”
尉迟琳琅道:“每日政事繁忙,若不是有你在,朕哪能开心的起来。有一日朕梦见你不见了,吓醒过来,出了一身的汗……”
她自顾自地向前走,好一会儿才发觉身旁的人停在了阴影之中,不禁有些疑惑。如今月色疏朗,透过细密的树叶缝隙,似流水倾斜,落在他的眉间,她忆起在平南相见时的场景,唇边绽开小小的漩涡。越竹溪怔在原地,似乎受了极大触动,清俊的脸有些呆,有些愣,让她也眼神发直起来。
“怎么了?”
越竹溪摇摇头:“臣实在......不曾想过在陛下心中,有这般分量。”
羽抱着剑,靠在马车旁等待。身为帝王随意出宫,若被臣子知道,定要上奏劝阻。而亲临臣子居所,不知他人有几番猜测。
尉迟琳琅道:“你面色疲倦,需好好休息。”
越竹溪的声音有些轻,因此她没听清,对他点点头,上了马车,向宫内驶去。他在门前待了好一会,前来寻人的老管家便看见喇叭花下,他双颊生晕,微微含笑的模样,愣了好一阵。他才挥袖进屋,架上挂着明日上朝的官服,是今年降下的恩典。之前他左右不过叁四件衣服,若是碰上雨天难干,还要用火烤暖。
当今圣上是个对自己苛责的帝王,除了天阕宫和游月宫,路上的宫灯都灭了。越竹溪作为百官之首,常着旧衣,其下官员,不敢有所逾越。
几声轻响,唤回他的思绪,他时常批阅奏文到深夜,外头的蟋蟀已经叫了起来,扰人清梦,但他却并非为此困扰。
尽管知道,她的需求,不过是君臣的协助,不过是朝堂的扶持。
但那纠缠在他心里的阴影,竟然因为一句话,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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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内容,会在番外补充xd
500珠了,感谢所有读者,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提起笔来写下故事。
并且会一直坚持的。
女帝琳琅 流言
千里胜景,还需看抱春湖。诗会已近尾声,流连于风流之地的才子文人却丝毫未少,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虽然是烟花之地,也要附庸风雅。与霞外楼相对的望海潮内,只有往日清淡的丝竹声,因此厌倦了吵闹的旅人,往往选择在此歇脚。
江之怀青衫深衣,墨绿绶带,自顾自地饮酒。此次诗会,他名满天下,自然受到各方邀请,然他称病推脱,只在此处欣赏窗外夜色。身旁忽有香风飘过,他头也未抬:“又去哪儿野了?”
这毫不客气坐下的女孩子先是给自己罐了一大碗水,才气喘吁吁地说:“我去霞外楼了。”
他皱起眉头:“不是说不得去……”
“哥哥。”她握住江之怀的手,“我在那碰见上次救我的恩人了。”
江之愉眼儿弯弯,显然还在回忆她与恩人的相遇。她与兄长初来京城时,碰上了地痞欺压百姓,虽然是外乡人,但她仗着武艺傍身出言训斥,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以少敌多,难会受伤。幸有一人出声相助,他坐在马车之中,看不清面容,言语之间温和也犀利,巡卫司匆匆赶到,对他甚是恭敬。
她没看见他的脸,只从掀起的帘角,见到一只明珠挂饰。
方才,她听闻霞外楼中有“好东西”,便不顾江之怀先前叮嘱,偷偷溜进去,竟被人误以为是陪酒女子,她掀了两张桌子,楼里的人要来捉她,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她一跑,到了叁楼最里处的厢房,里面有两人对饮。年纪稍长的,着一身玄黑金丝滚边王服,年纪轻的,身上除了那串明珠,再无装饰,但他风姿清雅,素白的手指正托着酒杯凑到唇边,见她冒失开门,有些诧异。
几人赶来,称那年长男子为主人。他听闻此事,说道,侯爷想必心中自有定夺。
她掏出两锭白银:“这主人出手真是阔绰。”
江之怀道:“霞外楼,是宁远侯的产业,你所见到的,定是宁远侯沉拂冰了。至于另一人,你再说说他的长相。”
江之愉平日饱读诗书,可说起恩人来,只有翻来覆去的几个词,听到“南黎少有,便有圣朝也少见”,心中有几分猜测。
“据说右相容貌美过女子,定不会是他。能与宁远侯独处共饮,又行事风雅,只有左相越竹溪一人了。”
她默念几遍,重重拍下白银:“明日我便去越府!”
京城百姓,平日有叁个爱好:听戏、听评书、买话本。话本的主角,评书的内容,戏曲的角色,都来源于大街小巷,当今圣上于文字上并不严苛,因此许多佳作诞生,比诗会所产诗文更受欢迎。
但当尉迟琳琅听说了最近流行的内容,心情十分复杂。
她手上这本话本封面,乃是写意的人物图,内里的主角也并非她所知之人的名字,但又无一处不在提示,这是以何人为原形。
缠郎也怕烈女吗……
越竹溪踏进议事殿时,便见她神情专注,又有些诡异地,翻着本薄薄的书册。并未多想,照往常宣述近日各州情况,她往日目光不会全然落在他的身上,今天却怎么也没离开过。
他轻叹:“陛下,臣是否仪容失礼?”
尉迟琳琅的思绪这才扯了回来:“并未。”
“又或是臣言语有失?”
“也不是。”
尉迟琳琅对上他询问的眼神,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知哪来的冲动,问:“听闻你最近结识了一个姑娘?”
越竹溪做了千种猜想,唯独没想到这种,有些愕然:“陛下是如何知晓?”
英雄救美,美人还是自南黎来的千金小姐,这等故事,在百姓中传的热火朝天。越竹溪也有耳闻,自是并不在意,不料尉迟琳琅竟然会关心起来,他一向聪慧,今次却有些慌乱:“臣与她不过几面之缘,民间传闻都是妄言。”
原来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尉迟琳琅心情依然复杂:“朕记得,你与朕同岁。”
“你为何,还不成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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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我最爱的狗血(
女帝琳琅 相思树
天阙宫,冷香浮动,晨时新折的花枝插于白瓷青花圆肚瓶中,为这不似宫殿豪奢的居室增添了几分雅致。乐阳还在摆弄花束,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回来,急忙道:“陛下,可需传膳?”
尉迟琳琅摇摇头,仍懊悔自己问出的话语。
满室寂静过后,越竹溪却是笑道,他忙于政事,着家不多,暂无成家之意。眼下虽然四方争端稍息,陛下仍殚竭虑,身为臣子,又怎能不为君上分忧。
与他同龄的官员,早已娶妻,文人更是以“赢得青楼薄幸名”为荣,但他身边绝无侍妾、婢女,久而久之,便有流言。又因她对他极为看重,自上而下,皆以为他为此守身。
但她二人,从来风光霁月,只若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是因为她身为女子,又为帝王吗?尉迟琳琅幽幽一叹:“为何你宁愿与街边偶遇的少年说,也不愿告诉我呢?”
那是尚在平南之时,乞巧节满街花灯,男子身上若腰系七香囊,便是心仪的姑娘家所赠。地方风味又有不同,香囊多采蜘蛛之丝,经多次染色,加上制作人的心意,每一针每一线,都缝进了情愫。越竹溪这一路上,已然拒绝了数十名女子。
她轻纱覆面,以隔绝麻烦,见此忍俊不禁:“越大人真是挑剔。我瞧方才那位姑娘花容月貌,举止文雅,也入不了你的眼吗?”
越竹溪轻咳一声:“在殿下眼中,臣是这般肤浅的人吗?”
尉迟琳琅义正言辞:“自然不是,只是有些好奇。”
谁知路边嬉戏打闹的少年,竟一不小心撞到了她,将满碗的油泼辣子倒在她衣裙上。这少年是书院的学生,一见越竹溪,便如老鼠见了猫,两只脚旋然并拢,不住道歉。尉迟琳琅并不在意,幸好路边有成衣店,购置一套新衣便可。
待她走出店门,看见少年正拿着香囊,不知所措,越竹溪在一旁好笑地摇摇头。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你后悔下了?”
“不是。”少年有些羞涩,“我什么回礼都没赠予,她便跑了。”
“心意既然已经传到,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呢?”
人头攒动处,是一株参天古木,树身需十人合抱,树冠巨大如云,碧绿枝叶间,却垂着千丝万缕的红线,系着檀木小牌,树旁男男女女,皆诚心许愿。这株古树,承载的不止是缱绻情致,更有平平安安,建功立业的愿望。少年指着它道:“有了,我去给她许一个愿。”
少年拿了牌子和笔,沉吟了好一会,才提笔写下些什么,踩在高处,小心翼翼地系上红绳。他轻声对越竹溪说了什么,尉迟琳琅并未听清,恰逢烟花盛放,众人驻足观赏,一阵阵声响之后,这绚丽的烟火却如逝去的星子,只余沉寂。而人间也安静下来,因此越竹溪的声音,自那边传来,似乎要刻在心里。
“……在下心仪的姑娘……是个聪慧且温柔的女子,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他鲜少有这样不加掩饰的笑意,眼神清朗而疏远,带着些许柔软,不禁少年愣住,连她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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