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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琳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好好学习
越竹溪笑的尴尬:“陛下记性真好。”
他习惯性地在人群中瞥去几眼,在看见那人时不禁有些诧异。乌压压的众人,江之怀如同一块美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让人无法忽略。他身旁的老仆似乎在劝他快离开,他浅笑摇头,指着潮水说了些什么。观景台离的甚远,只能依稀从口型推测。
他笑道:“陛下,您不是一直很想见见此次诗会的魁首么?江公子在那呢。”
此观景台建于嶙峋的巨石上,栈道陡峭狭窄,粗犷的台阶布满青苔,稍有不慎便会摔倒,江之怀一路稳稳当当,在那老仆的搀扶下登上顶端。越竹溪拱手道:“江公子,一别数日,可还好?”
他连忙回礼:“早听闻越大人随陛下来了南方,不曾想在这相见。”
“陛下在里面呢。”
他愣了会,见到临水而立的女子身影,湖蓝的衫裙素净,一双有些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她朝他点了点头。
“江之怀见过女帝陛下。”他不顾脚下被潮水打湿的泥泞,行了大礼。这倒让几人都有些诧异了,越竹溪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听尉迟琳琅道:“江公子并非圣朝人, 不必如此。”
“在下对陛下甚是……崇敬。”他似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诗会无缘得见陛下天颜,却在这里实现了。”
诗会派发的往来文牒,其停留日期超出普通别国人能留在圣朝的日子,江之怀自诗会结束后,便在圣朝各州游历,留下广为流传的诗文,尉迟琳琅还曾问慕知雪是否有危机感了,换来不动声色的一瞥,然而晚上发生的事……是绝对不能被近身史官载入史册的。每当他们笔绰纷飞,写下她无聊的言语,尉迟琳琅都十分想破坏祖宗留下的规矩。
如今归国期限将近,江之怀也一路南下,来到潮州,再过几日,就要从平南回南黎了。
南巡至此,旱灾已过,民间皆传女帝授天命恩泽,更为推崇。大灾过后,往往有疫病流行,但自初始朝廷便下令医者备命,四处宣教,又着人每日扫撒,今年竟无疫发生。 尉迟琳琅听到这些言语,摇头道:“此次与往年不同,洪灾未来,疫病自然发生的几率也会小些。”
每到一处,地方官员拜见女帝流程不可减,她这样一句话语,让那恭维的官员冷汗直流。越竹溪道:“监天司推断的倒十分准确,太医院也有远识,陛下,这倒让臣想起,金大人亦在初时就有进言。”
金大人起身连言不敢当,他出身南地,对旱灾水灾都有研究,尉迟琳琅对他也颇有赏识,带他南巡。更巧的是,席间这位民间推崇的治灾能人,是他的亲侄儿金渊。据说他自小喜好观察天象与潮水涨落,虽然总是沉默寡言,此次旱灾果断决绝,下令放水,运渡水源。
金渊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年先帝南巡之时,多地洪灾而后旱灾,他不过效仿了当时的政策,及时做出反应。
尉迟琳琅想,她父亲必然出了不少力。
在故人语中,他文武双全,通星象占卜、医术棋艺无所不能,仿佛天上下来的神仙。又早有传言,海上明月楼其实是当年真君座下弟子的后人,自有仙脉在身,如此奇才,理所当然。
她这般想着便有些出神,有些喧闹的宴会渐渐静了下来,她才反应过来,笑道:“你的功绩自然会被记住,除了那些例行赏赐,你可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席间官员不仅羡慕不已,却见金渊道:“臣在此位,行分内之事,并无什么想要的了。”
他语气诚挚,不似虚假。尉迟琳琅刚想回答,又听他说:“臣方才想起,臣在书中曾见过可以瞭望夜空的长筒镜,据说只在监天司手中有一件。”
他是仗着女帝陛下脾气好才这般得寸进尺的吗?众人面面相觑,尉迟琳琅倒是笑出了声:“你是要与他们抢生意了?”
“臣不敢。”
“既然朕开了口,就一定会赠于你的。”
宴会散后,几个同僚半是羡慕,半是惧怕:“你平时什么话也不说,怎么在陛下面前这么大胆了?”
他道:“陛下言出必行,是圣明的君主。”
那边,金大人却被尉迟琳琅留了下来。
“陛下说的不错,当年潮州水灾尤为严重,先帝亲临,与臣子商议,臣家中也留下了几本相关的书籍,落款乃是一个舟字。”
待他离去,尉迟琳琅望向被层层建筑所挡的江水,悠悠叹口气:“金渊所学承自你,是你在庇护这个地方吗?”
凉亭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在那之外,江之怀目光灼灼地望着越竹溪:“在下想问,相爷同陛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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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琳琅 阳神
左相素来待人和颜悦色,即使是农夫走卒,也不改丝毫。但他面对眼前笑的诚挚的江之怀,语气却有些冷淡:“江公子今日酒喝多了。”
江之怀笑意盈盈:“相爷莫非误会了什么?在下,是替舍妹问的。”
他见越竹溪染上些疑惑之色,朗声道:“舍妹对相爷一见倾心,虽已返南黎,却是想方设法地要回圣朝来。南黎之风气,向来不流行说情爱,许是被圣朝感染,她才鼓起勇气,想向相爷表明心意。”
“……令妹并未。”
江之怀道:“自然是在下阻拦了。在下让她等上一段时间,待问过相爷后,再作定夺。”
“欸,相爷为陛下做过的事,在下看了十分感动。在下听民间评书,不生出好奇心,又答应了小愉,故有此问。”江之怀手中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其实无论相爷回答或是不回答,在下都了然。”
若是他对他坦诚以待,他反而会觉得越竹溪被掉包了呢。江之怀掩唇一笑:“虽然各人性格不同,对待感情一事,还是直率些好,千万别到追悔莫及的时候。就算豁出命来,至死对方也不知道你的心意,那可多没意思……”
自始至终,都是江之怀在念念叨叨,越竹溪静静观望,那股初始的敌意渐渐消退,他忽然勾起嘴角:“江公子今年就满十七了,是吗?”
“江阁老与我素有私交,这次委托我想为你寻一门亲事呢。他自己也在南黎大肆物色,说不定你一回去,就多了一个未婚妻。”
江之怀的笑容僵在脸上,拿着扇子的手抖啊抖:“你你你……”
越竹溪道:“距离平南已不远了,江公子是要明日一同走吗?”
他却早已跑远了,显然是要匆匆赶回南黎阻止这件事。越竹溪起戏谑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忧虑。他最后意有所指的话,以及今日古怪的举动,显然不是恶作剧。虽然并无恶意,但他的目的是何?
正想着,他的右肩被拍了两下,羽碧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身上有味道。”
[晏和二年十一月十八,冬至,南方洪灾平复,帝广赦天下,提拔官员二十一人,降级五人。帝返京,沿途有感:南巡之事,虽克恭克俭,不劳民。尽人事以备天灾,何须求神庇佑。后世子孙,当铭记于心。]
酒楼之上,尉迟琳琅见岸边的百姓陆续回城,不知何来的心虚:“他们若知道自己送的是一艘空船,会不会就要涌去听说我坏话的评书了?”
越竹溪被茶水呛了呛:“陛下担心之事大抵不会成真。”
身为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不能随心所欲地享有自由,这一点,在她登基前已然想好。但她终是任性了一次,决定亲自去往传说中海上明月楼的栖息地,正是平南县与南黎交界的河岸。每隔十年,都有一艘古朴的叁层高船,停靠四国海岸,有人登船一去不复返,也有人说这是无稽之谈。
无论真假,她总要试一试,尉迟琳琅笑了笑。
既然来到平南,他们决定先去蛊族领地见过泉。在山外迷雾阵旁放起信号,却久久不见有人回应,羽手中长鞭垂下,警觉地望着四周:“声音,没有。”
太安静了。整座山不同于先前的神秘,更像已经死去一般的寂静。越竹溪正要提议回城调卫兵查看,羽手中的鞭子蓦然劈向一旁的参天古树,一声细小的惊呼响起,俨然是女子声音。同时,一只五斑斓的蜘蛛朝他们扑来,被羽一鞭击杀。那人再也坚持不住,身子斜斜歪出树后,面容甚是美艳,竟是阿奇托。
山谷以内,吊脚高楼尽数焚毁在烈火之中,地上满是蛊族子民的尸体和鲜血,药室和藏书阁尤为凌乱。除了阿奇托,没有发现其他生还的人,尉迟琳琅听完宁杀汇报,不由得握紧把手:“是谁干出这样的事。”
随行人中尚有医者,道阿奇托虽然失血过多,但性命无所碍。而那些死在谷中的人,却都体内留有剧毒,死相凄惨,见之不忍。
待到阿奇托悠悠转醒,她将蛊族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自叁十年前,那个外乡人盗走了玄嗜蛊后,蛊族子民一直在四国追查,将目标锁定在了血之旗身上,多年来与他们斡旋争斗,对他们也有所了解。南方常有名为“阳神”的教派出没,可令妇人怀中胎儿转变性别,大灾之后,正是需求人丁之时,阳神之名在民间隐晦流传,据说绝无虚假。
泉立刻联想到了尉迟琳琅所中的蛊,派人调查,发现与血之旗脱不了干系。那些达官贵人为求男婴,献上大笔财宝,男女服药之后,神志恍惚,甚至有刺史身陷其中,对于治灾更不在意。
南巡之中,阳神教派偶有听说,但到底无人敢多提,竟有此种行径,尉迟琳琅又惊又气,听她继续道:“首领命人为受害者解蛊,也抓住了几个教众。见他们武功低微,不过是小喽啰,但有一日……”她哽咽道,“那些人抓了阿奇善,闯入山谷,听他们互相以节气称呼,是血之旗的人,绝没有错。”
他们虽擅蛊术,但对方武功高强,又早有准备,趁虚而入,是为逼泉交出解蛊方法。
“那日我在谷外采药,才幸遇难,回来时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首领也不见踪影。我追出谷外,见到一个老人,那些人说,将他带回去拷问。那老人须发皆白,面容阴狠,嘿嘿一笑说,想来皇上的蛊没那么容易解,不急于这一时。”
“我气息不稳,被他们发觉,一个杀手,足以将我解决,但有人救了我。”
“那时我快失去知觉,只记得他喂我服下药丸,似乎听见旁边有什么动静,匆匆走了。”
越竹溪道:“莫不是我们来了,他才离去?”
“或许吧。他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而且……”阿奇托回忆着,“而且声音低沉轻柔,不辨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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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琳琅 师傅
发生如此惨剧,尉迟琳琅本想调用军队,被越竹溪拦下。既然对方身在暗处,做这些阴私勾当,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否则打草惊蛇,更难探知他们下落。
他突然跪下:“臣有罪。”
尉迟琳琅不明所以:“何罪之有?”
“臣在宫外,养了一批人,出没于市井,与普通百姓无异。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只待陛下有用之时,愿倾力效劳。方才臣擅作主张,动用了这批人。”
她道:“这算什么罪?你自幼熟知百业,思量比朕深刻,宫内外到底有所不同,即便是宁杀,也难以覆盖到每个角落。”
越竹溪苦笑:“陛下信任,臣万死莫辞。其实这批人是臣的师傅留下的。方才阿奇托所说的恩人,臣,也怀疑是他。”
在他七岁之时,由于天资出众,被城中书院纳为弟子,但他觉得读书甚是无趣,常常溜出去玩耍。一日在林中打鸟,怎么也瞄不准,那石子每要击中鸟儿,就莫名偏了方向。他眼睛一转,拿起弹弓,又要射鸟,实则已从劲力传来的方向判断出方位,悄悄地靠近,往树后一探,空荡荡的一片。
“你这小子,和你老爹那个闷葫芦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青衫书生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一手执扇,遮住面部,一手捏着颗小石子:“倒是一样聪明。”
“你认识我爹?”
“相交尚可。”他声音低沉,“上学的日子,你跑来这干嘛?”
越竹溪撅着嘴:“我不想上课,他们说的我看一遍就记住了,在那坐着多无趣。”
书生轻笑一声:“那不如,我带你去看看有趣的东西?”
以他聪慧,本不会随便同人离开,但他以父亲往事相诱,他不知怎么的全心相信。书生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铁匠铺。如今夏日炎炎,纵使铁匠赤裸着胸膛,炉中火焰沸腾,熏出豆大汗珠。每隔一段时间,剑身浸入冷水,冒出丝丝白烟,待到日落西山,方造出一把长剑。并排列的风炉共有十台,可铸不同材料的兵器,听他道:“铁剑,民间护卫常用,一钱银子。他家中五口,母亲与幼儿不能劳作,妻子体弱,养家糊口的担子全压在他一人身上。”
身上衣物,除却织工劳作,自养蚕桑麻的材料开始,就经过了无数人的努力。路上的每一块青石板砖,都是在天亮之前,由人运送,泥瓦匠细心铺造。酒楼跑腿的小二,后厨的厨子,河边撑船的舟子,捕鱼的渔夫,市井百业,全是人间最真实的百态,无论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或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都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他道:“我初次见你,问你为何读书,你说是为了母亲。这并无不可。你随我学习这叁月,却总该明白一个道理:高才天资,或许难能可贵,但更可贵的,是一颗济世之心。”
越竹溪不愿上书院,还因世家子弟,虽然年纪不大,已被养出了脾气,对待寒门全无尊重,眼高于顶。他并不孤傲,然而天资如此,引人嫉恨,长此以往,便觉无趣。林间遁世的雅客,多半是由于仕途不顺,退而求其次,倒不如贩夫走卒来的痛快。
他们行至破落的医馆,一方名医,竟因地方官员懒政蒙冤,好在有曾经患者奔走相助。城中学医者众多,有深受其恩者。
医者救千人,为官者救万民。他忽然福至心灵,听书生道:“不为良医,便为良相。”
越竹溪拜他为师,自七岁始,如今已有十八栽。
“你师傅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全才了?”尉迟琳琅感叹道。
越竹溪神色古怪:“其实师傅在文学上的造诣并不深,只是年纪小,被他蒙骗过去了。”
尉迟琳琅疑惑道:“那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而来?”
“在市井间游走的本事,自然承自师傅。至于其他,则是从书中。”越竹溪道,“随着臣年纪渐长,师傅出现的也越来越少。在臣赴京殿试前,师傅曾出面提点,其后几面匆匆,上一次在浔州了……”他草草揭过,仍然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反常。
“听阿奇托说,莫非他武艺过人?”
他点点头:“师傅虽喜书生打扮,实则性子豪放,武功卓绝。”他自怀中掏出一只雕刻成鸟羽的青玉,“此物即是调度麾下奇人的玉符,请陛下回。”
她未急着接过:“普通朝臣,尚且会养一些武士护卫,这是你师傅留下的,理应由你掌控。”
宫中寻觅的人每日都在传递消息,他们找到了监天司一位早已辞官的观星使。当年先帝回宫不久诞下叁公主尉迟琳琅,父君之名却未曾登记在册,倒是监天司多了一位官员,常自由出入后宫,知情人都闭口不言。据说闻公子姿容清雅,于观星占卜上天纵奇才,如今的监天司的掌使是他名义上的弟子。
他仍记得一件事:监天司中心的日晷向来神圣不可侵犯,但他抱着尚是幼儿的女帝陛下攀登上顶,指着夜空繁星道:自己的命运何须看天,全由自己掌控。
在她四岁生辰之时,监天司观天象,发现四方星宿,隐隐有会聚之意,紫微星明暗不定,与圣朝国运息息相关,上报于先帝。先帝踟蹰不言,闻公子牵着叁公主的手走进天阙宫,道如今是时候了。
那日,他们两人吵了一架。天子动怒,满朝战战兢兢,过不了多久,闻公子便从监天司离去。
她合上信笺,对暗中的人道:“让楚掌使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无论什么,朕都不会降罪。”
滚滚江水,终是褪去了夏秋的嚣张,在霜冷天寒中趋于平静,北方倒是有冬日捕鱼的习惯,显然不适用于此。但见江面之上,一叶扁舟悠然向岸,乘船的人头戴蓑帽,背披蓑衣,只依稀能看清是个高大的男子。他将小舟系好,伸手接了捧迎面而来的冷雨,反而脱下蓑帽,任由自己暴露在细雨之中。
岸边坐落着新建的茅草屋,全是期望登上船,找到海上明月楼的人所建。他摇了摇头,拔出佩剑,将那些红绳相系的祈福铃铛全数斩落。
他展开先前到的字条,雨水渐渐浸染了墨迹,定了定心,将它揉为一团,沉进水中,自己则戴回蓑帽,向城中走去。
平南越竹溪的旧宅中,老张正忙着拾内外,此处仍由他看管,两年过去,越大人竟然要回来了,一大早,他便修建花枝,清扫尘土,可惜冬日寂寥,想再找些什么装点的花藤难以实现了。他抹了把脸,见到门外站了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盯着院中秋千,露出些许难言的表情:“其子肖父,倒是真的……”
他大咧咧地踏进宅中,兀自转了一圈,稍微偏身,见老张拿了把扫帚,怒气冲冲:“你是什么无赖,随意进入主人家中,太过无礼。”
书生拿折扇敲在他扫柄上:“老伯别生气。你家主人这不是来了么?”
那边笑边叹气的,不是越竹溪是谁,他先是同老张打了招呼,接着恭敬作揖:“师傅。”
书生探了个脑袋:“怎么,陛下没同你一起来吗?”
一阵劲风刮过,他侧身躲避忽如其来的攻击,手中折扇与鞭尾相撞,扇面依然完整无恙。羽出手迅如闪电,鞭影四面八方地笼罩他周身,然而每一击都被他准确挡下。他忽然伸手稳稳抓住鞭身,那上方地小刺何其锋利,羽手中一松,被他夺去了鞭子。
“如今阿羽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书生笑道,他身后,尉迟琳琅神色复杂,“明月先生?”
他面颊上叁道浅浅的疤痕也随着笑意生动起来:“在下行游至京城,在望海潮暂时歇脚,与陛下一面之缘。如今想来,皆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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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出现了武力值很高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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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琳琅 何须隐瞒
几人搬了竹椅,在院落中坐下,羽抢占了秋千,自己荡得开心。明月望着他道:“这孩子福大,年纪小时去除了蛊,不至于影响一生。”
尉迟琳琅不是喜欢探究他人隐私的性子,却对明月好奇的紧。习武之人大抵都不怎么怕冷,他戴着柔软的狐毛围脖,遮住了脖颈和胸前大部,身上的长衫又看似单薄的紧,不显得怪异。他比初次见面时要苍老一些,眼角的皱纹即便不笑也深深镌刻在肌理上。见她有些掩饰的目光,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尉迟琳琅若有所思,觉得他身上有些古怪。
明月是追寻“阳神教”来的,他袖中抖出叮叮当当的几块令牌,每一块上都刻着火焰嚣张的阳纹,鲜红似血,羽正荡在最高处,一个翻身落在他们面前,拿起一块,冷声道:“血之旗,坏人。”
她记起赫连霆曾说过,当年刺杀母皇的人带有红莲印记,便觉这阳纹形状扭曲,果然肖像。
“在下二十余年前开始周游列国,发现这个名叫‘血之旗’的组织,钱害命,与各国皇室朝堂都有纠葛。其中挑起过不少政乱,甚至造成几国之间的战争。除却众人所知的高超杀手,更是豢养私兵,可总有人看不明白,想借他们的手除去别人,最后是自己遭殃。”
明月喝了口茶,叹气道:“在下一开始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直到混入其中,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行事。”
“师傅?”越竹溪愕然,“您竟曾潜伏在血之旗中?”
“也是机缘巧合。”他道,“在那,我探听到他们首领血殇的身份,乃是圣朝百年前的废王后裔。”
在西域掘地叁尺的探寻终于有了获,有当今陛下的命令,这段尘封的过往再现于世。当时的女帝陛下诞下一对双生姐弟,自小将那皇子当作女孩打扮,他天资聪颖,于治国上才能突出,女帝甚是欢喜,甚至动了传位心思。可皇子不只满足于以女子身份登上帝位,他花了数年时间,软化天下争议,最终功亏一篑,是被发现其对亲姐有不正当的心思。
他恢复男身,笑道:“吾生为男儿,何须隐瞒。世人负吾,吾度化世人。”
京师一战,已承帝位的姐姐亲手穿透了他的胸膛。属下人带着他逃到海上,海波翻滚,电闪雷鸣,据说龙王发怒,圣女下凡,冷眼看他。那圣女与女帝容貌相差无几,满船珠宝,护卫仆从,同他一起消失。
这是世人皆知的故事。而书上有载,废王先是去了西域,在佛门庇佑下搜刮了大量财宝,然后走水路,其实是往南黎去。或许是他太过狡猾,又或许是女帝存了慈悲之心,让他逃脱。
“距离这件事,不过百年光阴,他们还没有忘记从前的恨,心怀执念。”明月道,“以蛊术控制人的行动,他倒还真的比不上他的祖辈。”
越竹溪道:“想要拔除血之旗,只凭一国之力,恐难实现。”
“他们最终的目标,终究还是圣朝。”明月望向尉迟琳琅,“陛下,多年来我四处奔波,建立起‘白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陛下能用上他们,对付血之旗。”
她沉思片刻,道:“朕有一个疑惑,希望先生能解答。”
他点头道:“陛下请说。”
“你与永芽将军是何关系?”
他低头笑了几声,对越竹溪道:“溪儿,你带阿羽出去玩一会吧。为师想同陛下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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