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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山和海(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肉罐头
短短叁个字,让纪筱没了骨气,她很少像现在这样听话,一声不吭地靠往他后背,死死搂住慕远的腰,动作粗鲁,却又格外克制。
她小心翼翼地把“喜欢”放进眼底,那人只背对着,不去看,也不愿看。
刚才还大言不惭说要各奔东西,直到半张脸透过衬衣,紧贴慕远的身体,就那点热度,仿佛在暗无天日的密林中看到一丝微亮,再抓不住,心里那道铜墙就会崩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终究舍不得离开,飞蛾如果没有光,要怎么寻找方向。
慕远没看透她的心思,又一次误解:“筱筱,真想摆脱我,也得等你十八,小地方的工作不好找,女孩子无依无靠,容易给人欺负。”
“我不许你被欺负。”他说。
纪筱分明感受到了温暖,却谈不上欢喜,慕远只拿她当白捡来的侄女,换别人,他也这样。
“说话。”他想要一个回应。
纪筱抬起头,魂不守舍地“嗯”了声,权当默认了。
半个钟头很快过去,慕远所说的技校在小镇中心,要绕过几座山丘,等抵达时,已经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作响,是暴雨的前奏。
他带她赶往教导处办了手续,负责新生的教师是个姑娘,乌发齐肩,带着黑框眼镜,皮肤很白,长得也漂亮,跟慕远有说有笑的。
纪筱进来后就一直盯着慕远,他的头发出门时修剪过,刚到耳垂,两边蓬松的刘海划过下颚线,胡子也没了,特别文艺的扮相,就这个范儿,容易吸引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就是其中一份子。
俩人在交付学后,就剩下选填专业。
技校周围的建筑灰不溜秋,纪筱穿着一条碎花裙,像被水泥墙圈起的花蝴蝶,坐在办公室里填表格,昨天去市里也是这身,她觉得好看。
可惜慕远也没多看几眼。
等她写到最后一行,下课铃紧随其后,应该是放学了,有几名年龄参差不齐的学生从过道经过,纪筱把钢笔放好,刚回头,一个头顶黄毛的小伙出现在她背后。
那是一张极其猥琐的脸。
黄毛笑眯眯地接近,动机不纯,也没打招呼,伸手想去掀她裙摆,刚碰到,没等他掀,被慕远看到了,单手就把人拽走,二话不说直接给摁办公桌上,咬牙道:“筱筱,抽他。”
纪筱浑身犯恶心,如果说上回在酒吧是后知后觉,今天简直就是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泼剩菜,令人发指。
她扬起胳膊一巴掌扇过去,扇得手上被覆了层油。
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没听清,像是诘屈聱牙的方言,慕远给了他两脚这才老实。
老师在旁边劝架,趁这空档,黄毛赶紧溜走。
见人跑远,纪筱终于回过神,她拉住慕远的衣角,眼神闪烁,说:“我不想穿裙子了。”
这句话犹如一颗钉子敲进慕远的心脏,他瞳孔微缩,脸色阴沉着,左手攥紧报名表,半天才开口:“说什么呢,筱筱穿裙子很漂亮,别怕,有我盯梢,大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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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山和海(H) 愿精神和肉体并驾齐驱
“我忘了填专业。”纪筱没接话,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面对慕远眼中的不解,她抬手指向那张报名表。
见此,慕远深吸一口气,像在克制他压抑已久的情绪,把表格拍在桌上,说:“填吧。”
“我不知道选哪个。”纪筱转动笔尖,对照宣传册里的各项课程,她感到迷茫。
也对,才十七岁,还未成年,某些方面需要监护人参考指导,可惜她的监护人是个畜生。
慕远斜眼看过去,给了建议:“你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在脑海中,尽量描绘出它的轮廓,想清楚再填。”
“然后呢,只要我好好学,就能找到对应的工作吗?”她这样问道。
俩人把生活过得如此颠沛流离,能吗?连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毕业后的实习都未必对口,她能吗?明知道答案是“不能”,慕远却连“不一定”也讲不出嘴,他摇头,又点头:“你先完成学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第一次听见慕远语气中搀和着犹豫,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坦然道:“我吧,从小长到大,兴趣爱好,没有,理想抱负,没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事,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现在呢?”慕远眉峰紧拧,开始为她的前途担忧。
“现在……”纪筱吞吞吐吐的,“虽然没有心动的工作,但我有钟意的人了。”
她在告白,慕远却凶巴巴地看着她,说:“不许早恋。”
纪筱没在乎他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装傻充愣,她只撇过脸,认真道:“我要学音乐。”
关于未来的蓝图,她将成为怎样的人,要拥有多少成就,是为理想奋斗,或是碌碌无为,过平凡一生,她从未设想过,那些年,在乌漆墨黑的生活里,连平凡都被称作“奢望”。
“筱筱,学音乐没前途。”慕远的眼神微晃了晃,这段话分明是在否定自己,说起来时,却又那般风轻云淡。
纪筱突然起身:“你不准?那我就当个厨子,学烹饪。”
她想,如果不能在艺术上接近慕远,那就从生活接近。
都说人哪,要有理想,该为自个好好活,纪筱是没办法,遇见慕远之前,她没找到活下去的意义,遇到慕远以后,他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都说都说,说的是大多数人。
她呀就像风中张牙舞爪的野草,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在顾不上存亡的时候,所谓理想,就是放屁。
慕远沉默良久,他嗓子有点哑,大概在心里考量过了,他回答她:“做音乐,当厨子,还是其他专业,我都不能替你决定,你得自己选。”
“那我既要学音乐,也要当厨子。”纪筱说完,就在课程表上打了两个对勾。
之前的女教师在一旁静候多时,见到对方大笔一挥,已经尘埃落定,便跟慕远打了声招呼:“我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由于位置偏远,资金没到位,音乐设备和厨房设施,还不够完善……”
“没关系。”是纪筱接的话,她耸耸肩,本来也没想成为大师,无所谓。
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和慕远拉近距离,她计划在不久的将来,让神和肉体并驾齐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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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山和海(H) 生父的出现
这个念头像烟火般飞快闪过,让纪筱难掩心中的惊愕,从前只想和他睡一个被窝,现在,却打算付诸行动,连那具身体也不放过了。
“后悔了?”慕远看她心神不定的样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纪筱立马否认:“不,不是,慕远,我饿了。”
“小姑娘要懂基本的礼貌,他是你的长辈,要叫叔叔。”女教师继续插嘴,她从柜子里抽出一摞书,放进大红的塑料袋里,递过去,“就这些了。”
“谢谢。”慕远点头接下,他转身拉起纪筱的小手,很温柔地看着她,“跟老师道别。”
“哦,你这么喜欢发号施令,自己生一个呗。”她小声嘟嚷,然后刻意提高分贝,边挥手,边大喊,“老师再见!”
“下雨呢,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对方这样回复。
让纪筱想起之前的警察,在那个漆黑的夜里,也是这样一句提醒。
“想吃什么?”慕远经过楼道时忽然问道。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鸡蛋炒粉吧,昨天买了蒜苗,你会做吗?”
外边天色阴沉,下着蒙蒙细雨,慕远望向校门口的小卖部,没回答问题,反而往那指了指:“你先买点吃的填填肚子,等我回来。”
说完,把外套脱了搭在纪筱的头顶,他从裤兜掏出一张十块和两枚硬币,直接放进她胸前的口袋。
她眯起双眼,看慕远独自走入雨中,他鞋底迈过参差不齐的地砖,把自行车坐垫一擦,再翻身骑上去,很快,那个背影跟随风声消失在了拐角处。
纪筱歪着脑袋,脸蛋紧贴他的外套,慕远留下的余温就像大多数毒品,让人蹭了又蹭,上瘾。
校门外的店面不大,像个报刊亭,她慢慢吞吞走过去,老板娘正在整理冰柜,见对方是个小孩,面容清瘦,看上去怪可怜的,语气也和蔼许多:“小朋友,来买零食的呀?你进来选,阿姨帮你拿。”
老板娘很热情,纪筱却像捂不热的冰块,没有动,她盯着柜面上一排排的辣条和饼干,口水一咽,从袋子里摸了枚硬币,说:“来两根棒棒糖。”
那人接过硬币,笑起来:“想选啥口味,跟阿姨说。”
“橘子,我要橘色。”纪筱拉了拉头上的外套,生怕掉下去,想着地面被打湿了,要是不小心碰到,脏不兮兮的很难洗干净。
“老板,请问这里是丰茂技校吗?我找刘老师有点事。”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停在她身旁,隔了半米,这人说话带口音,说技校的时候,纪筱以为在讲自己。
她下意识地低头,接糖的手在半空微滞,很快回来,这不是重点,生理反应不会骗人,那个浑厚沙哑的声音,像无法从脑海中剔除的阴影,伴随了她整整十五年。
纪东成,她的生父。
那些难以启齿的日子,化作片段,朝着她倾覆而来。
纪筱没敢回头,她很确定,所以转身就走,往慕远消失的方向走,从这段路到拐角的巷子口,短短十来米,她仿佛经历了大半个世纪。
这种如芒刺背的痛楚,让她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好难受,比窒息还难受,那些日积月累的恐惧把她层层包围,等双腿成功踏进了巷口,她浑身僵硬,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算是逃过一劫,她晃着神,连呼吸都是紊乱的,一条条尘封角落的过往,因为纪东成的出现,被突然揭露。
别怕,纪筱你别怕,她这样安慰自己,已经过去了,像她从小卖部,到巷子口,这段路已经走过去了,却好似有双眼睛如影随形地跟在背后,时刻提醒她,没过去,她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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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山和海(H) 逃回去
时间过去一分多钟,纪筱强忍内心的害怕,继续往前走,还好,对方没有认出她。
身为她的父亲,居然没有认出她。
又可怜,又可笑。
她只能安慰自己。
「不能在这里倒下。」
「可是脚在发软。」
「慕远、慕远……」
纪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雨点打在路边的棚顶,“咚咚”,声音好沉,好冷。
这座小镇,已经被她禽兽不如的父亲给玷污了,半秒也不想待下去。
她拽住薄薄外套,咬牙加快脚步,刚走出巷子,就撞见踩叁轮的老大爷,那人慢慢悠悠地从她面前开过。
“师傅!你去海枫路口吗?”纪筱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她瘦弱,娇小,站在微风中,任雨飘打在脸上。
眼中流露的胆怯和无助,像是从可怕的漩涡里好不容易爬出来,然后遇到了一根浮木。
“十块。”大爷给她比了个数。
纪筱把慕远给她的钞票拿出来,递在那只满是褶皱的手中。
大爷瞅上一眼,说:“坐后边。”
语毕,纪筱闻声爬进去,紧接着,一股浓重的恶臭味钻进鼻腔。
车斗里全是出海打渔的工具,绳网被捆成团随意扔角落里,脚边的铁桶跟车架子相撞,时不时发出“砰砰”的声响。
她坐在木板上,身旁竹篓里有几条死鱼,已经翻起肚皮,发烂发臭了。
大概是联想到自己的处境,纪筱耷拉着脑袋,她强忍眼泪,把慕远的外套紧紧抱入怀中,这是唯一的慰藉了。
她想,慕远找不到她,一定会回船上。
她想,去海边的路就这一条,迟早能遇见。
怀揣着那点期待,纪筱仰头望向两旁的风景,看不到太阳的下午六点钟,雨雾蒙蒙,天边暗淡无光,山风刮过她的皮肤,冰凉又刺骨。
大爷车速很慢,大概二十迈,等叁轮停在一条丁字路口,他去兜里拿烟,纪筱仿佛从梦中惊醒,到了,再走一段,就到了。
她翻过车架往下跳,大概被慕远管教惯了,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像个正在撒欢的野孩子,穿过公路,穿过椰树林,穿过海滩,奔向那艘渔船,她看到船舱的灯是亮的,门也开着,便一股脑冲进去,煤油灯晃了一晃,却见不着熟悉的身影。
纪筱猜慕远没回来,然后看到矮柜上的红色塑料袋,里面是满满一摞书。
不对,他回来过。
怎么又走了?
她把外套挂在舱内的绳索上,试探地喊了两声名字,没得到回应。
他俩其中有一个找不到人,这事从前也没少遇到过,不是慕远去市场卖鱼了,就是纪筱在海边贪玩。
可今天不同,她突然从学校门口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声招呼也不打,会让人担心吧,他会担心吗?
纪筱坐在床边,听着海浪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她想起慕远给她新买的翻盖手机,连忙拨打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
“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接着就是一段官方的英文。
听不懂,也没必要听懂,纪筱放下手机,莫名地感到心慌,索性把锅洗了,打算做鸡蛋炒粉,这样慕远回来时,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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