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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万山一





燃野 第五十九章
一中换了新校长,孟原野没再见过乔岐。
孟原野开学第一天把那箱书搬到学校。走进班里,到座位上,把上届学生留在在桌里的一堆垃圾拾干净,又把自己的所有书都塞进去。
她听见周围的学生,这会儿又在讨论已经不见人影的乔岐,和那个新来的女校长了。
她想起,他们说那天晚上乔岐去过。但她记得当时除了她唱歌,星燃吻她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几天之后,星燃想起来,说乔岐那天晚上给他发短信了。她问短信上说什么了,星燃说自己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看,后来就一直没看。就在刚才,看着件箱里乱七八糟的信息太多,一键全删空了。
何寻站在她的班门口往里探了探头,班里没几个人。孟原野朝她招招手,让她进来。何寻这会儿看起来古灵怪的,一双水汪汪的眼很灵气,滴溜溜转。
她从门口弓着腰偷悄悄溜到孟原野身边,把一个还烫手的煎饼放她桌上,又从口袋里捧出一把水果糖给她。糖太多,还掉了两几颗在地上。
“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现在没几个人,也不是上课时间。”孟原野说着,拿起一颗糖,撕开塑料纸,放嘴里了。
何寻咧嘴,朝孟原野来了一个笑。孟原野看她笑得和嘴里的糖一个味儿,就听姑娘说:“我给你送早点和糖。”
“你买的?”她问。
“清扬哥。来时候我们在学校门口一起买的,我还买了一大袋糖,好吃,给你吃。”
说着,又把手放到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皮圈圈给孟原野,“啊对了,还有这个,我差点忘了。咱们学校门口的铺子里卖这个,五毛钱一只,可以往上面打字。我给你打了“孟原野高三加油!”。”
孟原野接过来,看到那是一只黑色的皮圈圈,上面是白色的字。往后转,还写了个“何寻赠”。
“就黑色的?”她问何寻。
何寻摇头,“不不不,好多种颜色呢!我买了粉色的,我觉得黑色比较适合你。”
孟原野问:“你写了什么字?”
何寻从兜里把自己的掏出来,递给孟原野,“这个。”
孟原野拿过那只粉色皮圈,上面写着“何寻公主专属”。
“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孟原野笑到差点锤桌,然后把粉色皮圈还给何寻,“你怎么不戴?是不是大啊?你手腕那么细。”
何寻点点头,“嗯嗯嗯,戴上就掉了。只能装在口袋里。等我多吃点儿,长胖了,就戴得上啦!你笑什么?”
孟原野摸了下姑娘的头,用老母亲口气道:“不笑了不笑了。我们寻寻公主长大了,姐姐好欣慰,一定要多吃饭呀。”
何寻朝她吐了下舌头,然后搓了搓自己胳膊,“哎呀孟原野你真肉麻!快上课了,我走啦!”
“拜拜。”
她把黑色皮圈戴在手上,想了想何寻刚才的模样,笑着从桌坑里掏出了几本书和练习资料。
几天以后,她正和左婷一起讨论一道物理题,班里的一个女生忽然过来问她,“野姐,老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三中男生是谁呀?”
左婷笑一声,想都没想就说,“你哥。”
孟原野赶紧去捂左婷的嘴,左婷掰开孟原野的手,就说:“藏藏藏,还藏什么藏,饭都熟了还有什么可装生米的。”说完又冲女生道:“燃哥。以后见了,就叫燃哥。”
女生捂嘴,瞪着眼:“男朋友啊?”
孟原野捂了脸,抬起头,没表情,点下头,平声道:“燃哥。”
女生又说,“野姐,他们以前都传你闲话,说你……”孟原野抬起头,敛起眼色,看向女生:“说什么?”
女生看孟原野,吞了口唾沫,“嗯……”
孟原野失声笑起来,“说我什么呀?怎么说话老说半句,你说,他们说什么没让我听见呀?是不是?”
女生看孟原野那眼,黑色的眼线勾着,盯得她毛骨悚然。
女生后来什么都没再说,灰溜溜走开了。再往后,有些了解的,没了声。不太了解的,碰孟原野就传什么“毕业就分手”的话,混着“毕业就分手”的说辞。还有人说,哪有分手不分手一说,他们又不是对象。那三中学生什么人,如何,怎么样……总归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其实吧,对于这些,孟原野八辈子就习惯了。反正,从来都是这鬼模样。那些话吧,听着不疼也不痒,听多了,她还时常想笑。不然呢,那还能怎么样呢。
往后,她耳朵里再不进什么声音了。星燃有时候跟她一起回她家,有时候不见人。
高志军偶尔闲得厉害,开着车,在离两座学校不远的街口等一个下午。
他脑袋昏沉沉的,一直到夜幕下来,才清醒一些了。他把车窗打开,让丝丝的小风吹进来。
太无聊了。又开始数着街边的小旅馆进去了几对儿,出去了几对儿。边看着人流,边寻思。
哎呀,这俩小男生,恩爱得很,红鞋子很抢眼啊。哎呀,那个女人好高的个子,有一米九吧,漂亮,漂亮,她旁边那男的,一米七?好哇,好哇。
这个,不顺利,不然不能坐那儿喝那么多二锅头不是?都喝了一下午了,他来他就在那儿。
那边儿走来的那个,看着春风得意,多是喜事儿临门了吧?是吧,是吧。
往前看,那路好像他妈的永远也修不完呢,尘土飞扬的。往上看,那吊机真高,有几百米?开吊机的师傅,牛逼啊。
有个不会说话的老乞丐过来,扒车门上,高志军摸摸口袋,十块二十的零钱,都塞他那个盆子里,打开没喝几口的水也给他吧,今天太阳这么高。
等到他们放学,就前前后后走在一起,拐几个弯儿,然后一起钻车里去。从孟原野家,又到清扬何寻家,再到廖星燃家,绕最远的路兜圈子,能把h市的大路转个大半。
有时候碰上了周五,不回家,高志军就一车把他们拉到湖边儿去吃烧烤,划船。
远处有鸟,老在湖里落着。那个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高志军也没看清,他说那应该是鸭子的一种。
他又给几个孩子讲故事,奇闻异事,都市传说。上到爱因斯坦空间折叠黑洞白洞相对论,下到墓穴探险恐龙化石天外来客水怪大雪人。
他们聚会神地听,也拿出自己听过的故事分享给他。
他看着他们,说羡慕吧,不羡慕。说不羡慕吧,好像也挺羡慕。归根结底,还是羡慕的吧。年轻好,但他不年轻了,也不差啊。
他们周六日总是一起出来,何寻爱往少年宫呀,展览馆之类的地方跑,还喜欢看别人画的画儿,看完了,就自己画。有时候在屋里一坐一整天,就画个粉头发的娃娃,她说:“小樱。”
有一天,她从盒子里拿出小时候画的那幅一家人,给黎清扬看,何寻说,那底下写“哥哥”的,是他。黎清扬说:“你把我画这么丑,我也画你。”
过了一会儿画完了,何寻一看,上来就打,黎清扬又哄好半天。他给她加个皇冠不行,加个翅膀还不行……怎么办呢,她画的不是“小樱”么,那,搞几张魔术卡吧?
好,行!这终于不跟他闹腾了。
十月份的时候,蒋雯丽把几个孩子叫到家里,做了一桌饭,说是给两个孩子过生日。
其实她早不太记得日子了,因为病,因为吃药。唯独记得清扬是九零年八月生的。余下,寻寻是哪天,不太清了,自己是哪天,更是早就忘得无踪影了。
前几天翻日历,看见日历上写了个“黄道吉日”,想了想,过生日吧?吃点儿好吃的,买个蛋糕,俩孩子,肯定挺高兴。
到了这天,她去买菜,又看见,光前头那条街,就有三家办喜事结婚的。
星燃进门,他提来了一个特别大的蛋糕,原野拿着什么猴头菇饼干跟八宝粥。俩人齐齐问她好,她就笑。
转眼,就到了除夕。他们四个人,套着羽绒服、大棉袄,相互把各自家的饺子吃了个遍。春节联欢晚会也没好好看。
廖星燃就记着,原野包得饺子是猪肉韭菜馅儿的,雯丽阿姨是羊肉胡萝卜馅儿的,老刘包的是虾仁儿跟猪肉白菜的。好吃,都太好吃了。
那天晚上他一家吃了十个,总共吃了三十个,肚撑的滚远,结果孟原野上来摸了一把,就大笑,说:“星燃,猪。”
最后,大概要凌晨三点了,他们回到孟原野家里,都说要睡觉呢,结果谁都没睡。为了谁家的饺子最好吃这个问题,吵到天亮。
鞭炮声直到太阳升起来都没断过,他们四个又顶着黑眼圈儿去拜年。本来困呢,几个家的红包一,还困个屁呀。去商场里的游戏厅打电玩,看电影去。一想,不对,开门不?人也过年吧?算了,睡觉睡觉,明天再说。
来年的日子格外快,土里又冒出新芽儿了,树叶子越来越绿,身上的衣服越来越薄。学校里,在“加油”“奋斗”“冲刺”“我宣誓”过后,六月来了。
关于高考,孟原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就记得过后,她跟星燃一起查成绩,星燃问她:“怎么样?”
她转头,轻笑一声:“你猜?”




燃野 第六十章
苏姐如约,找了个格外明媚的天气,轰轰烈烈地摆了一桌酒,叫了好多朋友。这些朋友都在这里,他们之中,南来北往的,做着各种营生。
廖星燃,孟原野,何寻,黎清扬,他们四个人那天依旧挨在一起坐着。那应该是他们高中日子里,最后的一段时光。
奇怪的是,孟原野那天根本没喝多少就醉了,醉到连话都说不清楚。后来,她就没再听见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趴在廖星燃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孟原野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转身,看见星燃在旁边睡着,她睡眼朦胧,爬过去,勾起他的脖子,就吻。
廖星燃仿佛被惊了一下,睁开发紧的眼,反应一会儿,又赶紧说:“原野,别动,你不能动。”
孟原野被他的反应弄清醒了。她从他唇上移开一厘米的位置,呼吸都喷在他脸上,眼神挑衅道:怎么了?
孟原野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嘴巴有点干。她没说话,忽然笑得神秘莫测,像野豹子盯上一只可怜巴巴的,温顺的鹿。
她又顺着他的眼睛,视线下移。就看廖星燃眼睛猛地瞪大,整个人就僵在那里。过一会儿,他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你,不要命了。”
没什么能比h市七八月的太阳更毒辣,早晨也一样。吃过了饭,孟原野就把被子晾在阳台上,任由那太阳照着它。她站定,透过窗户,盯着对面墙上,那一片绿得能让人感到阵阵凉意的爬山虎看了很久。
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廖星燃把她推进吊挂的被子,卷着她,唇就贴上她的脖子。被他吻过的地方,都是深红的痕迹。
廖星燃不顾她的喘息,也不顾她刚开始微微的抗拒。她没坚持了多久,就完全妥协,软乎乎地贴着他,抱着他,由着他在她颈间放肆。
他每留下一个痕迹,就问她一次,“疼吗?”
她胸口起伏,回答他:“疼。”
这样,不知道廖星燃问了多少遍,她又回答了多少遍,终于,顶不住了,她说:“给我。”
“给你。原野,我都给你。”
太阳下去一些,孟原野把晒得暖烘烘的被子回来,叠好,又开始拾整个房间。她把何寻留在这儿的东西一件件擦过,然后有条不紊地摆整齐。
她把她的衣服,鞋子,都好。她想,不管那丫头什么时候再来住,应该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吧。这房子的桌子,地面,镜子,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没逃过她的眼和她手里的抹布。
廖星燃把卡满了灰的电风扇罩拆开,洗干净,安装回去。他又打电话找来了维修的师傅,把卫生间和过道的灯修好。
断掉的电线被连上了,不通电的插座这回也通电了。掉下来的,生锈的铁丝被换成了新的重新绑回去,角落里的蜘蛛网不见了。沙发套被孟原野洗得崭新,柔顺剂是玫瑰味儿的。
拾好了一切,窗外的太阳,正烧得火红,往下坠。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静静走到柜子前,把香桶里的最后一支香取出来放进香炉里。廖星燃看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个盒子,正放在那里。
转身叫,“燃哥。”又朝他勾了下手。
廖星燃走过去,孟原野给他一张很多年前的照片,“给你看,这是他们年轻的时候。”
廖星燃接过照片,看着,又听她说:“不过挺奇怪,我就是怎么都想不起他们还在时候的模样,看着这照片,也想不起来。”
廖星燃盯着照片,孟原野又说,“我们一会儿走吧,很多年了,也该让他们睡个安稳的觉了。我一直藏着,像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藏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但我发现,现在不需要了。嗯,也或者是早就不需要了。
哪天呢?一个人跑出来的那一天?不知道。”
廖星燃揽过她,说:“我们这就出发。”
孟原野头抵在廖星燃胸口,有些暗涌的情绪难言。她又忽然凑到他耳朵跟前,背对着菩萨像,悄悄跟他说:“阿姨那天晚上和我说,人上没人,人上是不可知的神。至于神,祂也可能只爱祂自己。”说完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秘密,我们知道就好了。”廖星燃的手在她脖子上的痕迹摩挲,眼里带了些隐隐的笑意,没说话。
孟原野找了一把小铁锹,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掐了烟,把最后一口朝窗户外头呼出去。转头问:“去哪儿啊?”
孟原野说:“哪儿没人,就去哪儿。”
司机踩了一脚油门儿,“得嘞!刚放后备箱里那个,铁锹?”
廖星燃点头,“嗯。”
车开着,司机没再说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开进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荒地,在地平线上,好像是一片正闪着光的湖水,太阳像是要溺在那湖水里似的,就留个顶儿了。
司机在那儿停了车,“天这么暗了,这地儿打不上车。我等你们,到时候一道儿再拉回去。”
“行,谢谢叔。您怎么知道我们也看这儿好?”孟原野问。
司机一笑,“嗨!瞅瞅我这张天生就是当司机的脸,叔都拉了半辈子人咯。昨儿还有一个要去火葬场烧自个儿的,让我一趟拉到大浴场了。我给了他个洗澡钱,说这送死人的买卖我能做,送活人的,绝对不行。那趟车也给他了,我说你就从这里头进去,洗个澡,按个摩,出来再想想下一趟去哪儿。”
孟原野和廖星燃下车,一直往前走,找了一个这片地上最高的土丘,开始挖。
司机从车里出来,拿过廖星燃手里的铁锹,就帮他挖。人高,力气大,挖好了坑,指着孟原野抱着的骨灰盒,道:
“就放那里头吧。放好了就埋上了,埋上了,就算善了终。这样的,不做孤魂野鬼呢。幸运呀,幸运呀。有牌子嘛?啥的都行,上头能写字儿的。”
孟原野和廖星燃有些茫然,摇摇头,司机看看他们,想了下,“夹个字条子吧,来一遭,也算有名有姓,有人挂念呢。我车里有,我去拿。”
司机走上来了,问:“什么时候生的?”
孟原野摇头:“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没的?”
孟原野说:“九四年。”
司机又问:“叫啥?”
“孟大远。还有……忘了。”
那土盖上的时候,孟原野感到了这些年都没有过的踏实。她那些翻涌的情绪,在土都盖全的时候,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望向那条地平线,太阳已经全沉了,四周围一片荒芜。
她恍然,原来,这就是尽头。
接踵而来的,倒是她心底里,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去的路上,她头靠着廖星燃,问他:“星燃,毕业了,爸妈入土了。总算都结束了,是吧?”
廖星燃看向窗外,“结束了吗?我怎么觉得,刚刚开始啊。”
孟原野没再说话,就听她咯咯笑起来。她摸上廖星燃的脸,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样的。在医院里的那时候,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啊,第一次是在苏姐的酒吧,是在她梦里。
不过,廖星燃倒是清楚地记着,他第一次见原野,不是梦,什么也不是。那一天的太阳清冷清冷的,格外高贵,光全打在他们身上
关于大学,孟原野只记着,刚开始,他们还引了一些风潮。那时候,四周围的人议论星燃,议论她,有几个女生,当时还弄了个什么表白墙,风风火火的,她天天都能在上面看见星燃的名字。
她看一次笑一次,看一次笑一次,星燃自己看,还像个受气包似的抱怨,“野姐,你怎么一点儿醋味儿都没有。”
她笑得直不起腰:“姐米都熟饭了,还要喝什么醋。”
直到表白墙上也出现了她的名字。妈的,可吓死她了,一看那人是星燃,她瞬间舒了一大口气。要不是,那可完蛋了,就她燃哥那样的,怎么哄啊。
那次之后,世界安静了。
大一的暑假,她跟星燃清扬寻寻,说好一起去青山上。他们在青山上租了一间平瓦房,舒服又凉快。
出发时,她打开后备箱,看见不知道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夹着一盒红梅烟,她把它抽出来,拿到车上,道了句:“我落的。”
廖星燃扫了一眼,“嗯,红梅。除了你没别人。要抽可以把车窗打开。”
孟原野捏捏烟,笑,“这哪年的啊?都干了。”说完,她瞄准外头那垃圾桶,准准地扔了个十环,“姐早不抽了。”
“是嘛?什么时候?我没注意。”廖星燃说。
孟原野看着眼前头的青山,发现它此刻愈发清晰可见了。她说:“从十二中翻出来那天晚上,最后一根儿。”
她抬眼,看见一条往上攀的路,又转头看黎清扬和何寻。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刘阿姨的话。她说过一切苦难都会成为过去,人更不能遇见未来。
那一刻,孟原野有点恍惚,因为他们似乎经历了好多好多,又好像什么都不曾见过。唯独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相遇的时候,所有苦难都已成为过去,一切都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时候。
此刻,车往山里开,风干的红梅被永远丢在了他们身后。
此刻,正在当下。
—全文完—
※※※※※※※※※※※※※※※※※※※※
打下【全文完】的时候,打开音乐软件放了两首歌,一首是刺猬乐队的《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歌词】
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叹世万物皆可盼/唯真爱最短暂
失去的永不复返/世守恒而今倍还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另一首是罗大佑在2018年为电影《我不是药神》写的音乐观后感《夜是秋月明》
【歌词】
此生如此时/人在此洪荒林
大道如春花来/夜是秋月明
仿佛当时/我已送别了昨日的心
当明日来到帮我/挥走我身上的云
18年我听过这首歌,觉得这是我18年听过最好的歌,19年我听过这首歌,觉得这是我19年听过最好的歌,20年我听过这首歌,觉得这是我20年听过最好的歌。
《燃野》似乎陪我度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焦虑不安,睡不着时候就能想起故事里的这几个人。可是到这会儿,我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就让他们在最好里结束,也在这里开始吧。
这么久了,谢谢从开始就在读这个故事认真留评的朋友们,也谢谢在看这个故事一言不发的朋友们。
没有番外,让他们停留在此刻,当是正在当下了。
如果可以的话,求个专栏藏,下本再见。
(爬去扫错字了)
万山一/2020.09.14晚上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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