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万山一
廖星燃:你又瞧不起孩子。知道了,谢谢啊。天气热了请你喝酒,登州路56号管够。
老肥头:客气客气!酒无所谓,包一个月班会如何?人家不爱听我扯淡,都爱听你讲,你一开班会,姑娘们没一个走神的,小伙子们都服服帖帖的。
廖星燃:你打住吧,咱知道自己有魅力,但不带你这么黑的。那一个月班会多累人,你得反过来欠我好几顿呢。先不说了,我还有别的事儿。
老肥头:行吧行吧,去你的。
下了企鹅,廖星燃发了条短信给黎清扬。
“清扬,周一去了,你问问那丫头家住哪儿。”
接到短信的黎清扬哭笑不得,他想不明白,怎么自打出了何寻的事,感觉星燃比他还上心,就好像何寻跟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
“为什么要问她住哪?”
廖星燃倒也不避讳,直接回:
“她爸是南角街那个酒鬼何远山,你应该也听说了。那何远山活着时,不光喝酒,还耍钱,欠了好多。听说他死的当天,有人把那丫头直接领走,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债主,那丫头不就完蛋了。”
“可是她还在上学。”黎清扬回。
“想什么呢你,在上学不能代表处境安全,要是这些都是真的,说不定哪天就见不着人了。”
这段刚回,廖星燃就觉得自己说了废话,因为这些本来就是真的。
“星燃,你说,她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不知道,反正你留意着点。”
“好。但我总觉得你这样打听人家……不太好。”
“黎同学,我害过你吗?”
“廖班长,你没有。”
“那就少废话。”
“……”
黎清扬不回短信了,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天花板灰白,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钟表和呼吸的声音。他闭上眼,看见一道道影子,好像四周围都是明白人,唯独自己傻。人们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无论是蒋雯丽,还是廖星燃。
这边,廖星燃刚准备扑上床去瘫一会儿,就听有人敲他卧室门,还以为是母亲刘秀韵,冲着门口哀嚎道:“我说妈妈呀,求您别搞您那什么刘式小饼干了,人要懂得放弃!周五回来你儿子就开始以身试饼干,到现在,整个人都饼干了。”
熟悉的男声浑厚,唱出了熟悉的一只调子,“小狐狸乖乖,把门开开……”
调还是那么个调,不过“兔子”变“狐狸”了。
廖星燃眼睛一亮,一听就知道,老!廖!回!来!啦!
从床上一个滚儿翻身下来,走到门口,憋着笑,压着门,直接喊:“不开不开我不开,老狐狸还知道回来。”
浑厚的男声恢复正常,“大哥,别闹啦,快开门。”
廖星燃开门,就看见老廖正一脸笑。
“老狐狸,你知道你这个笑像什么?”
“像什么?”
“慈祥的父亲。”
男人朗笑,挺着不算明显的啤酒肚,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冲廖星燃示意。
星燃会意,上去就给了个有力的哥们儿样的拥抱,抱完还不忘补一句,“哼哼老廖,岁数越大越搞小时候这一套。”男人胳膊一勾,把廖星燃揽过去了,两人就这么勾着肩搭着背,下楼去了。
“可不是,眼看岁数大了,我的小狐狸也大了,才更要搞嘛。我这一走半月二十天,当然是想你们两个宝,没告诉,是想给你们两个惊喜。”
“虽然我是个不善于煽情的人,但是吧,我也想你。”
“就你还不煽情,当你爸傻,不知道屁股后头爱慕的小姑娘一大堆?”
“是吧老廖,你儿子多听话,不祸害姑娘。”
男人就是廖星燃的父亲廖云城,这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到了楼下,刘秀韵端出了一盘饼干,“来来来,你俩给我好好尝尝,我保证,这次肯定成功了!”
廖云城抓了一把,边塞边夸,“好吃好吃,夫人辛苦。”
廖星燃翻了个白眼,“老廖,瞧你那一脸马屁样儿。昨天回来就开始让我尝,都烤糊了好几盘了。我都不好意思打击她。”说着拿起一块吃了,“也就这盘还能吃。妈你这叫什么?爱情的力量?”
廖云城笑呵呵,刘秀韵刚坐下,廖云城就蹭过来,“星燃妈,来亲下。”
刘秀韵一身修身家居服,身形好看,皮肤更是保养得好,好到岁月在她脸上似是无痕。廖星燃那双极具特点的桃花眼,就是遗传了刘秀韵,这个大美人。此刻那双眼笑到了心里,她开口,“你呀,二十大几年了,老夫老妻的,当着儿子面从来不知道敛。”
说完亲了老廖一口,老廖一脸满足,简直幸福地冒泡了都。
吃好了饼干,廖星燃去拿了五子棋,出来时,老廖边下边道:“对了星燃,你乔叔下月要请客,特意吩咐要带你来。你和乔岐也很久没见了吧。”
廖星燃沉了沉眼,一面扫着眼下的棋的步路,一面平静道:“急什么他,今天才几号。他的局能有什么好事儿,那乔岐一见我吓得跟鸡崽似的。”
面前的可是自己儿子,廖云城当然听出了他的态度。于是老廖道:“唉……我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你比我还要在乎呢,其实都过去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廖星燃撇撇嘴,又放了一子儿,“老廖,我是你儿子。虽然吧,在这世上走一遭的时间还不及你一半,但也近二十年了。你说你,三岁你就抱着我,什么人不见?你让我出国,我为什么不走?因为心里清楚,就那些泛泛里,只要不是傻子,哪个不是紧紧盯着,盼着你不如意。万一哪天一个不留神摔了,我得给你垫着。
和乔家当初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是过去了,但我心里,永远不可能原谅。所以我说,乔育平不是好人。异想天开,逢我面都要强行试探。不过是我和乔岐从小一块儿长大,不好意思明着驳他面子。”
话音落,棋子儿落,廖星燃五连胜。
廖云城又一次输给儿子棋,倒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连五子棋都打不过小狐狸了。
如今想来,那一件件的事儿,居然也二十几年了。
廖星燃三岁,就被廖云城抱着参了第一次饭局,被夸聪明灵气时,三岁的他阴差阳错打翻了毫无诚意喝假酒人的杯,让众人发现是水。
五岁时过了饭局,咬字还不太清,回来的路上就跟老廖循环叨叨,类似“蓝衣服的坏叔叔,白衣服的姐姐好……”
近些年,老廖逢局子,总乐意带儿子,除非不得已。在他心里,和儿子的关系早不止于父子,倒更像是能一起为谋的亲兄弟。看吧,张三李四赵五王六,一顿饭,就能给你一个个开膛破肚。大多十之有八|九。
十多年前,有一次,小小的星燃扒着廖云城的脖子,稚嫩的声音在廖云城耳边绕。
“爸爸,我偷偷听到,有人叫你狐狸。”
“那爸爸是狐狸,星燃是什么呀?”
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小狐狸。”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儿歌里的“兔子”,被廖云城改成了“狐狸”,父子俩一玩,居然到了如今。
日渐长大的廖星燃在某一时才发觉,原来“狐狸”用来形容一个人,是带着贬义的。那时候他还想,为什么他当时不生气?
于是又过了几年,这个问题也便不再是问题了。
位子上这些年,廖云城从来行得端坐得直,下头没人会说句不好。到了儿子廖星燃,桌上见过他的都说:老廖就厉害,那小廖能是善茬儿嘛?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
廖星燃自上了高中,就极少跟老廖参局子了。班上总考第一,不见学习,但事实上,作业也会写到凌晨几点钟,常有各种家教老师。
这样人,总是暗里发力,面上光明,谁也难看出破绽。考高中那会儿,总成绩甩了乔岐五十几分。廖云城当时有意给他申请国外的学校,廖星燃不去,直接说:“你可别学别人,听风就是雨。三中就挺好,乔育平多少年的如意算盘打着,我可不走。”
越大,廖星燃心里越明白。他那双能勾魂的眼里,从来是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对廖星燃来说,时间的好处,就是总能把过去堆到面上来,让他看清往事的意义。往事教给他的,那就是从中吸取父辈的教训。
低调做人,暗里行事。他从来不张扬,从来不说只做。他的身上像有一只坚硬的罩子,罩子上有黑色小孔可以伸出武器。威力或大或小,你永远不知道伤了你的是什么。
时间不早了,回了卧室,廖星燃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柜子里的那张照片重新摆在原来的地方。他扫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并肩站,大概五六岁的模样,冲着镜头笑得天真灿漫。
耳边突然响起面馆里的一问一答。
“那你被打的朋友高几,哪个班的,叫什么呀?”
“孟原野。”
廖星燃起身,开门冲着外头喊了一句:“老廖,下月到时间了记得提醒我,挺久不见我发小,还真是想了!”
照片裱了一个金边相框,静静摆在搁架上。它的背后,写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星燃岐岐西郊纪念
壹玖玖肆年陆月(199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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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两天好像审核快一点了!
燃野 第八章
周一,黎清扬和何寻两人突然就热开了锅。各式各样的传言在两千人左右的一中四处弥散。然而一切不过是因为,周五那天何寻去找了黎清扬,黎清扬给了她一包零食,放学后黎清扬主动去等何寻,两人还一起出了校门……
说起南角街,可以说是屁大点儿个地方,但在h市的早些年,确实是出了名的乱。
回到最开始的开始,哪个能想到,何寻这种被扔进人堆里,众人都忍不住要吐口她爹何远山唾沫的姑娘,能和三中转来的风云人物黎清扬扯上关系?可这事儿就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众人眼前了。
在h市一中向来有这么一句话,是说,哪个一中人要是能在马路对面的三中里有个山,那学校里绝对是没人敢欺负,不仅不欺负,还会有人巴结着。就好比人家乔岐,她当然更是没人敢惹,因为她不仅认识三中人,还有个校长老爸。
三中的学生,不能说全部吧,但十有八九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主儿。一连好几年,升学率高考成绩,都是h市所有高中里的王牌。
而一中呢?属于全市排在中等线以下的高中。二五八进不了的,报一中,它后头还跟着个十三中。往后再烂,那就是职校和铁五。一中虽然烂,但好歹还是个普高,二三流,成绩按班排,也就是成绩差点,学习风气差点。可要是点儿不正踩上后两个,那基本是什么都学不上。多数去那儿的学生,大都中考不过一百来分儿,要么是别的学校犯了校规,记了大过,开除不要的。
里头学生成天除了喝酒烫头处对象,就是跟群结队的打个架。
也就是一中和三中这两个几乎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的学校,中间却只隔了一条大马路,就是这条大马路,无形之中成了一道结界。一中人可以单方面眼熟人家三中学生,但三中学生从来都没拿正眼瞅过对面儿。
一中老师上课教育不听讲顶嘴的刺儿头学生,大多一个模板:你要有本事,你还坐这儿?你早上对面儿去了,能上对面儿去,我绝对管不着你半点儿!
黎清扬的转校之所以热及一时,多半就是这个原因。毕竟一中学生看来,塔尖儿的三中放着不读,居然转来一中,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当大小姐乔岐都被这位带着神秘色的神仙气到脸红跺脚,当乔育平一身西装抱着一踏新书站在班门口时,这事儿就越发传神了。
黎清扬从一开始来,就对女生之间的流言蜚语八卦神论充耳不闻。打招呼是出于礼貌,温和嘛,他早就养成了这种性格。
他清楚地记着,开学前夕,廖星燃说过这么一段:清扬,你去了就管好好待着,学你的习,注意身体,别的都不用管。你的档案,我已经帮你亲手送到。
哦,要是有人问你认不认识我,你就说不认识,省得麻烦。往后呢,哥们儿就不能跟你坐同桌了。有事儿了,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乔育平他可欠着呢,不能不应。
廖星燃还说:所有风潮都不长久,人事儿都一个样,总有办法,也总能平。
黎清扬从前听过一些廖星燃和他讲过的,乔岐和乔家的一些事,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星燃卧室柜子里压箱底的那张照片,原来有那么深那么长的一段故事。第一次见照片的时候,黎清扬瞪眼,惊叹道:“星燃,我说怎么学校里明着暗着喜欢你的一大堆,不见和谁有过来往,原来是藏着个青梅竹马!”
廖星燃那时候眯眯眼笑,“什么呀,我不是比你们都大点儿嘛,那几年,老廖两口子因为乔家闹矛盾,弄得我这一连两级留下来,不过是不好意思祸害小女生。她们知道什么呀?怕是了解了往后,躲我都来不及呢吧?老廖这不是回来了吗,看不见照片又要念叨我记仇了。要不是他,这,这些,我都早冲马桶了。”
“那这位现在?”
“在一中呢。我是应着大人面子,不得已了才见个面。我可太知道了,她爸什么都能做出来,只有你想不到的。”廖星燃自己说着,都能听出那话里十足嘲讽的意味。
……
黎清扬发现,这周,乔岐突然就变得很安静。那叫孟原野的也没见着人,何寻更是没了影。中午食堂开饭,黎清扬就揣着周六晚上星燃布下的“任务”去找何寻了。
站在班门口,迎面上来的女生脸一红,“黎清……你是三中来的学长?”
“找何寻。”黎清扬冲女生弯弯眉毛。
女生瞬间回头,喊一声,“何寻,有人找!”
何寻一上午都在那儿趴着,一句句的话听得她头疼。今天一来,就到了满满的恶意,叫她离黎清扬远点的恐吓信都飞到桌坑里来了。
她知道是因为周五的事儿,所以自己干脆坐着,不打算动弹了。
听到女生叫,何寻才慢吞吞走出去,后排一个叫庄柔的女生恶狠狠用口型和她说了句什么,她心里一咯噔,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走出去的时候,她突然盼望孟原野能快点好,快点来上学。
毕竟孟原野那晚找到她,并把她带回家之后的话,每个字都震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足足坐在地板上三个小时。后来还是孟原野从房间里出来,一声不吭把她拉起来的。
又想起自己在孟原野过来时,跪坐着搂住她的腰,眼泪不自觉流出来,声音诺诺,“孟原野,对不起,咱们和好吧。我以后听你的话……我……我就是看你被打想替你出气,我再也不胡闹了……”
走到班门口,一看是黎清扬,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黎清扬直接冲她伸手,反应过来之后不好意思笑了笑,“听听铺天盖地的声音,你又沾我的光了。来找你吃饭,去食堂吗?”
何寻耷拉着脑袋,黎清扬则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你看路啊。”好不容易走到了食堂,黎清扬问她吃什么,她也没说话,黎清扬就随便要了两份。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
“你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何寻一口没吃,勺子不停地搅着碗里的蛋汤,黎清扬看出了她的慌乱与不安,只说,“小僵尸同学,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哭鬼转世。你害怕什么呢?”
“你是三中来的,我爸是何远山……他们都……觉得我不正常。你不应该来找我的。”何寻别别扭扭。
黎清扬面色柔和清净,不动声色看着她,最后漾出笑,“你说不应该就不应该?我好奇啊。我还觉得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跟着我呢。你有手机吗?”
何寻木讷,最后摇头。
开玩笑,她怎么会有手机?
黎清扬点点头,“这样吧,放学见。我有事找你。”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大喇叭里又放出《回家》。
何寻慢慢吞吞,刚拾好要离开,庄柔带着两个女孩就围过来。
虽然在一中,在乔大校长形式化的管理下,学生仪容仪表合格,表面上无从查证,但这根本不妨碍庄柔称为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女。她也是黎清扬的追随者之一,不过从前看何寻,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家都知道何寻因为何远山臭名昭著的事而不受待见被孤立,也知道何远山欠着庄柔家的钱,但庄柔根本不想搭理这软柿子,捏她都嫌脏手。直到黎清扬和何寻扯出了这档子事儿,庄柔才忍无可忍了。
庄柔说话总给人阴策策的感觉,声音是清甜的,“何寻,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当年在岭南做什么营生?”何寻站起来要走,庄柔目光一敛,“我不让你走,你敢走吗?!”
何寻又站住,就听庄柔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酒鬼爸欠了我们家多少钱?何寻,你这么傻,应该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吧?居然还在继续念书。”
何寻不知道哪来的劲儿,就猛推了庄柔一把。推完就跑,但庄柔已经追上来,拽着何寻的衣领就抽了何寻一巴掌。
何寻捂着脸,感觉右脸火辣辣的疼,这是她三天里挨的第二巴掌,第一巴掌是孟原野打的。
何寻后退了几步,就听身旁一道声音穿过来,接着一道长影子也从眼前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庄柔。”女生抬头,不甘示弱,对上黎清扬神色柔和的一双眼,感觉一个趔趄。
黎清扬声音不温不火,只问,“你是不是不想在一中读书?”
庄柔一双狐狸眼染了愠怒,“黎清扬,在一中,被发现早恋是会被直接开除的!”
黎清扬点点头,“嗯,我也好奇,我们谁先被开除。”
说完,转身一手轻轻搭在何寻肩上,“走了,带你去买冰棍,降火。”
走在路上,何寻把纯冰糖贴脸上,她突然怪笑了下。眼里隐了一份狡黠,自顾自轻声道:“这巴掌是为你挨的。”
“什么?”黎清扬没听清。
何寻刚刚似乎是在神游,听到黎清扬的声音,瞬间又慌乱胆怯起来,“啊,没!那个……刚才,谢谢你。”
“她为什么打你?”黎清扬问。
何寻不说话,又低了头。黎清扬看着看着,自觉知道个大概,也不问了。只不过,他不知道此刻面前姑娘的心里,是不是和他的感觉一样,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
“孟原野的事,有希望吗?”她总是这么试探,每一句话都说得谨慎又小心。
“你那朋友社会姐?对了怎么好像没见她?”黎清扬问。
“她还没好,不能来。你……找我什么事?”
“社会姐,说实话,这事我说了不算。”
“那谁……”
“这事,老大说了算。”黎清扬冲她挑眉,看见她手里纯冰糖已经化了大半在袋子里。右脸现在通红通红的。
何寻突然把手里的雪糕一扔,想起什么似的,把书包摘下来,从书里掏出了崭新的五张崭新的红色一百。
“孟原野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朋友。”何寻双手举着,递给他。
黎清扬看着那几百块钱,突然想笑。廖星燃,几百块钱对他来说能干什么?
“这个给我没用,不是他借你的吗?到时以你的名义还给他就行了。”
“可是见不……”何寻正皱眉,就被黎清扬打断,“你和那社会姐住一起啊?”他问得突然。
何寻不说话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吞吞回:“嗯。当天是她留了我,但我不想给她添麻烦。她,还让我离你远点呢……”
黎清扬被这个回答惹起了兴趣,不解道,“为什么呀?”
何寻又说不出话了。眼神无辜,只看浓浓的睫毛卷翘,娃娃似的可爱。
黎清扬不能理解,也许是学校里风言风语听了不少,导致他一直都觉得那个叫孟原野不是什么好学生。似乎一中除了乔岐,估计也就那个孟原野最张扬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何寻跟他开口讲话提到能不能帮孟原野的时候,他就几乎出于本能地想提醒何寻,离那个什么孟原野远一点。他刚去都知道,那是学校里风评很差的一个人。要么乔岐能打她?打完还几乎全部的人觉得活该?
虽然没能说出口,但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存在着这种希望。所以,怎么他还没让这姑娘离孟原野远一点,孟原野就让何寻离自己远一点?黎清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对孟原野没有好印象。
然后也就是刚才,他又知道了,这社会姐孟原野,居然是留了何寻的人?
当时黎清扬鬼使神差的更加坚定了:孟原野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是当晚,他背着蒋雯丽,和廖星燃通了足足一小时电话。
最后说完,决定插不插手乔岐打人的事的时候,廖星燃口气一如既往懒散,电话里似乎还破天荒带了浓烈困意,“帮,这么一说更得帮了。留意着点,一姑娘她能怎么着,没问清吧?肯定有别人。不过,万一乔岐真做好事儿了,那我不得给我乔叔门口放几个二踢响啊。”
挂了电话,廖星燃其实清醒得很。回想着黎清扬的话,“风评不好”,“被打”,“都觉得她活该”,“没啥好印象”,“挺社会”……
廖星燃觉得,这一个个字眼,居然连清扬都说出来了。能是个什么姑娘,让自己觉得心里这么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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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星燃:孟原野,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孟原野:别问。问就是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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