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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医生,你别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北的窗
生病的人反过来安慰没生病的人,至微难过极了。
她假做眼进异物,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喻教授也没叫她,至微能哭出来,承认自己软弱,总好过从前骨折也不吭一声的假坚强。
至微抹干脸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苏格俨已经坐在床前,风尘仆仆的。
“爸爸。”
“小微。”
苏格俨张开手拥抱至微。
至微贪婪地抱紧父亲,才发现他瘦骨嶙峋,脸也苍老了许多,高大的身材由于常年低头做手术而佝偻着,眼睛也因为看显微镜太多而严重散光,稍微远点的距离都是重影。
父母这一生,可谓将所有的热血甚至健康都献给了临床。
“李屹他们都等着你参加会诊呢,你赶紧洗把脸,别让人等太久。”喻教授又伸手挪过小桌子,打开了电脑,“小微也去,我正好看看何磊的毕业论文,他等着答辩呢。”
苏格俨说:“你好好休息,何磊的论文我来看。”
“隔行如隔山,你是神外专家可不是肝胆专家,出了错可就晚节不保了。放心吧,我扛得住。”
出来时,至微说:“您干嘛不把电脑拿走,由着她劳神力。”
苏格俨说:“就让她看吧,真要拿走了,她反而不踏实,也不会好好休息的。”
“您还真了解她。”
苏格俨笑笑,感叹说,“认识四十年了,能不了解嘛。唉,总觉得她还是扎着两根大辫子,大冬天在教室啃冷馒头边看书边跺脚的小姑娘,一眨眼,四十年过去了。你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至微揪着他的白大衣说,“谁说你们老了,在我心里,你们永远年轻。”
“傻孩子,人都是会老的,就像人最终要离开这个世界。至微,你长大了,也到了该经历这些事的年纪,所以,顺其自然,不要惊慌,不要害怕。”
父母不常见面,默契却数十年如一日,从前一齐骂她,逼她学医,现在,又一起开导安慰她。
夫妻做到这份上,语言交流显得很多余。他们甚至没有沟通,就明白对方所想。
祖父母外祖父母接连去世那年,他们是不是也是这般默默地给对方支持,一路携手才走出来?
“我知道。”至微说着,心里还是期盼能出奇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能留住喻教授,她也会不惜一切拼一把。
参加会诊,对至微来说是种煎熬,她没有发言权,只能老老实实坐着,一次次听不同人说恶性程度极高,预后极差,眼睁睁看着父亲强忍着悲痛在每个发言后面点头致谢。
因转移灶多,肿瘤巨大,且喻教授心脏放了支架,心肺功能差,耐受不了手术,最终讨论结果是——放弃手术,姑息治疗。,
专家意见很快形成了书面会诊记录,等喻教授同意,亲戚中会有人联系临终关怀病房,帮助喻教授走过人生最后一程。
慕长安还没有回来,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一切已有了定论,他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人群起身,向至微和苏格俨表达表达遗憾惋惜,至微木木地,想哭,却哭不出来。
“等一等。”慕长安拿着一摞装订好的a4纸几乎以冲刺的速度而来。
“小慕?”苏格俨已见过慕长安两三次,对这位胃肠外科青年才俊很是看好,难怪刚才觉得缺了个人,原来是少了他。
“苏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能不能耽误大家几分钟,听一听晚辈的意见?”
看慕长安的架势,显然准备得很充分,自然没人反对。
“至微,帮我把资料分给各位老师。”
“好。”
不知道为什么,至微看到慕长安,竟然燃起了一丝希望,赶忙和慕长安一起把他整理打印的资料分发。
苏格俨看着纸上的图,问:“小慕,这是?”
“这是我草拟的手术路径图。”
“你觉得小喻能做手术?”苏格俨问。
风险已经很明确了,不做手术一死,做手术也是一死,还死得更痛苦。
“是的。”慕长安坚定地说,见大家一脸怀疑,他解释说,“后面是我的可行性分析和文献依据。”
至微翻了翻,全英文,足足五页,赶上一篇综述了。
他居然这么短时间总结了三十多篇文章,还画好了手术路径图,至微快把他当神一般崇拜了。
苏格俨合上资料,直接问:“你打算怎么做?”
“根据喻老师的情况,需要同时实施远端胃癌根治术,胰腺体尾联合十二指肠脾切除术、胆囊切除,切除肝脏转移灶,腹膜后以及腹主动脉旁淋巴结清扫。”
“等等”坐中的胃肠外科老专家打断他,“如果我没记错,你说的这些手术用到的术式包括appleby术,whipple,胃切除和腹腔干搭桥,每个术式单拎出来都是难度极高的手术,你在一台手术上都做了,恕我直言,我行医几十年,还没见过这么高难度的胰腺手术。”
“我同意。喻老师pci术后,心肺功能差,这么大的手术恐怕耐受不了。”李屹也附和着表达了疑虑,“而且这样做生存期会延长吗?真的能获益吗?”
慕长安看了看至微,抿了抿嘴,“能。”
一片哗然。
这毛头小子大言不惭,如此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竟也敢如此笃定,连实习医都知道,手术台上压根不存在100%的事。
“最后一页,是我荟萃分析的近几年海德堡大学医院胰腺中心、克利夫兰和梅奥所有类似病历的术式和成功率,以我院目前的硬件和软件,完全可以达到理想的手术效果。”
至微有点不可置信,他是怎么在不到两个小时内找到所有病历,还进行了荟萃分析?
这个人有八只手六个脑袋吗?
“你所说的理想的效果指的是什么?”李屹替大家问出了这个不太客气的问题。
“五年生存。”
胰腺癌发现一般已到中晚期,即便手术清理干净,也没有固定生存期,喻教授已有多发转移,慕长安凭什么承诺五年生存?
没人相信慕长安能创造奇迹,办公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只有绝望中的至微坚定地相信慕长安,相信他绝不会搞错这个关键的数字,更不会为了给她希望而愚弄她。
慕长安有理有据的手术建议引发了会诊现场激烈的争论,渐渐地,从一边倒反对到有人支持,说即便不能获益,这样的手术也应该有人去做,一流的外科医生不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反对的仍是大多数,成功率低,大型开放手术,围手术期管理风险太大,简言之,喻教授上了手术基本就下不来了。
慕长安数据充分,奈何语言能力欠佳,与专家周旋辩论的过程可谓异常艰难,好在,他以过硬的数据支持说服了所有人,专家组通过了他的手术方案。
最后一步,征询喻教授的意见。
保守还是手术,将由喻教授一锤定音。
这点上,至微还是了解喻教授的,她属于先锋派外科医生,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去实践新的手术技术和方法。
至微对脑子飞速运转了一上午此刻已筋疲力尽的慕长安说:“喻教授一定会同意手术的。”
慕长安点点头:“我知道。”
至微看他疲倦到“满面疮痍”的面庞,动容地说:“谢谢你。”
慕长安奋力地眯开一只眼:“谢我什么?”
“谢你为喻教授、为我做所的……一切。”
慕长安焉焉地靠在椅子上,左手熟练地抓起她的手反复摩挲,漫不经心说:“不必谢我,这是我的专业,专业上我喜欢挑战。”
至微:“……”
除却专业,丫还真是“弱智”到说都不会话了。
慕长安眯眼偷望至微挺得笔直的背,心说,傻瓜,我怕你哭啊。
可是他不敢说,他怕说出来,至微会当场哭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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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码的,眼睛要瞎了。
下一章领证啦!嘿嘿~~





慕医生,你别跑 第三十八章
“你决定了?”苏格俨有些焦躁地说。
不怪苏格俨难以淡定,作为医生,喻教授一贯不轻易放弃一个病人,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决定了。”喻教授目光温柔地落在丈夫脸上,除了对丈夫的眷恋,眼里看不到一丝恐惧。
苏格俨还想说什么,面对爱人祥和平淡的脸,只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变成一声低低的轻唤:“小喻!”
刚一出口,担忧,不舍,心疼便在他五脏六腑里翻滚,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至微和慕长安正在休息室吃外卖,牛肉拉面。
慕长安给喻教授做手术,至微一颗心落定,食欲大增,此刻不顾形象呼啦啦往嘴里扒。
慕长安眼看着那一大海碗即将见底,将自己碗里的牛肉挑出来,涮干净黏在肉上的香菜,夹到至微碗里。
要不是担心喻教授的病,恐怕这辈子她都没有吃不下东西,把自己饿成这样的时候。
“慢点吃。”
这狼吞虎咽的模样,慕长安真怕她噎着。
至微筷子上夹着一块肥厚的牛肉,想往嘴里送,无奈嘴巴里塞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丁点缝隙,她只得直着脖子,使劲把嘴里的先咽下去。
慕长安担心的事发生了,食物在食管三处狭窄造成了拥堵,至微噎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灌了大半杯水才疏通下去。
至微定下神来,却见慕长安碗中的水平面原地踏步,便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慕长安低头一点一点把细碎的香菜末挑拣干净,将碗推到至微面前,“没香菜了,你都吃了吧。”
慕长安眉头紧锁,再柔软的语气也掩盖不住他心事重重的模样。
看来喻教授这个史无前例的手术,给了他不小压力。
至微撑着筷子,一脸担忧地凝视他,伸手抚着他眉间竖起的皱纹。
她没说什么,慕长安却看透了她心里所想,捉住她的手,柔声说:“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只不过,毕竟是大手术,得想到每一个环节,想到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想好应对措施,做到万无一失。”
“我相信你。我只是想……”
她还想另一件事——他的病,那个犯起来随时随地撂挑子的躁郁症。
燕翎最近出国,他的药能不能支撑到她回来?
话说回来,好像很久没见他吃药了。
“又在担心我的病?”
至微真是纳了闷了,慕长安你是鬼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只是担心你药不够,发作起来把我妈丢手术台上不管了。”
慕长安抿了抿嘴:“我已经很久没吃燕翎开的药了。”
至微急了:“你怎么药吃完了也不说?……等等,我想想从哪能搞到药……大表哥在神科,我现在就托他弄点来。”说着忙不迭找手机。
慕长安按住她,大手将她脑袋一按,亲吻她的发梢,悄声说:“别劲找了。”
至微瞪眼:“不吃药哪行?”
慕长安阒然一笑:“傻瓜,你就是我的药啊。”
“啊?”至微直线脑袋,一时没品出慕长安话里有话,见慕长安一脸玩味无奈地盯着她,恍然觉悟,木头人这是跟她说土味情话呢。
青年男女,荷尔蒙得不到释放,是容易憋出病。
个把月没厮磨过,午夜梦回,不渴望是不可能的。
他的药不会就是某运动吧
至微拍着胸脯: “等喻教授手术成功,一定好好犒劳犒劳你。”
颇有终身为你供药的豪气。
和至微感情稳定后,慕长安的确很少发病,以至于燕翎出国前提醒他去拿药,他也以病情稳定无需吃药而拒绝了。
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到了她那就显得那么的……
慕长安着实无语。
吃过饭,至微拾桌面,慕长安拿了老苏教授的笔记本,坐在一旁专心致志搞研究。
至微以为他在看手术资料,伸头一瞅,他竟在写国自然标书,奋笔疾书那种,显见思维极其活跃。
他对喻教授的手术越如此这般举重若轻,至微就越放松,对喻教授的病越乐观。
在至微眼里,此时此刻的慕长安就是一尊金光闪闪的佛。
佛,得供着。
至微殷勤得了不得,咖啡热水接连不断,捶背捏腿乐此不疲,恨不得连厕所都替慕长安上了。
慕长安被无数次打断,合上电脑,叹了口气。
“你歇会吧!”他说,语气不是很和谐。
“你生气了?”至微极其罕见地弱弱地问。
“嗯。”
慕长安并非为思绪打断而生气,他只是受不了至微没事找事。
以前,她可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
“至微,坐下歇会,好么?”
至微乖得像捋顺了毛的猫,轻轻坐下,过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又窜起来:“不行,你给我点事做吧。一闲下来,脑子就不受控制,总会想……”
慕长安抬眼,脉脉地看着她,“有我在,别怕。”
慕长安的眼神对暴躁的至微总有神奇的定身作用。
至微对上慕长安乌亮的眸子,呆了片刻,嘤咛一声:“有你在,我不怕。”随即依偎在他身上,喃喃重复,“我不怕。”眼睛已红了一圈。
她最近比较多愁善感,看得人心疼。
电脑旁的现磨咖啡,飘出淡淡清香,袅袅水汽蒸腾而上。
慕长安拥着至微,周遭安静,只剩慕长安辨识度极高的男中音:“等苏老师谈完话,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注册证在外院,主刀喻教授的手术,少不得要去医务处走流程,这件事交给至微去办,毕竟这也算她的地盘,各方面比较熟悉。
“我们一起努力,喻老师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至微擦了擦眼睛,点头:“嗯。”
慕长安拿了纸笔,开始给至微分配任务,正说着,老苏教授来了。
“小慕,小微,过来一下,妈妈有话和你们说。”
至微和慕长安纳闷地跟着老苏教授来到喻教授的病房。
喻教授先拿着慕长安总结的资料,感谢了慕长安为她做的努力,相信他以后定能在胃肠外科有所建树。
至微越听越不对劲,手术还没做呢,就开表彰大会?
“这顶高帽子未戴的太早了,您就不怕他飘起来?。”
老苏教授已坐到床头,将喻教授托起来,让她能舒服地半靠在他胸前。
喻教授感到他起伏的胸膛,正在压抑着情绪。她回过头深深望了丈夫一眼,拍拍他的手,露出一丝看淡红尘的笑。
“我决定不做手术,明天一早转去安宁病房。”
“为什么?”至微大叫。
“你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就不能安静点,等我说完?”喻教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仍不忘责备至微。
至微很不服气:“你自己不也说,慕老师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你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们,对得起他么?”
眼看着□□味蔓延,一直不说话的慕长安开口:“喻老师,手术可以获益,您应该试一试。”
喻教授瞥了至微一眼,转向慕长安时眼中凌厉荡然无存。
“我的病到了终末期,做得再多,无非延缓生存时间。我相信你的手术会做的很完美,可是,做了手术,也许剩下的时候都得在icu度过。我希望最后的日子能生活得有质量,不愿意躺在床上挨日子。”说到这,喻教授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她睁大眼睛,看着至微,歉疚说道,“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艰难,但这是我的决定,希望你和哥哥能尊重我。”
疾病已让她的性格改变了许多,变得越来越有慈母犯,说出来的话温柔了许多也中听了许多。
至微摇头,带着哭腔:“我不要你死,哥哥也不要你死。”
“你也知道妈妈的性子,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安安稳稳地离开。其实,从医这么多年,我越来越知道,死亡和生命一样,既是个技术问题,也是个哲学问题,技术越是发达,就越要尊重人的意愿,越要以人为本。”
喻教授这番大道理,至微没耐心去体会。
她单纯就是不明白,有机会,就要全力以赴,轻易放弃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说了半天,喻教授累了,她说要休息,叫老苏教授带着至微和慕长安回家去。
苏格俨执意留下,喻教授撵他:“别在这惹我伤情,都回家去,让我好好睡一晚。对了,你替我把书房那个樟木箱子拿来。”随后,她还伸了个懒腰,感叹说,“哎呀,30年来,我终于也能睡上整觉了。”
三人只得退出了房间,慕长安开车,至微和苏格俨坐在后面,各想各的心事,一路无语。
到了家门口,至微远远见到家门口站着个背着双肩背的高大身影。
至微连忙打开玻璃大叫,“哥”车还没停稳,迅速打开车门,飞奔下去,投进苏至诚的怀里,“哥,你总算回来了。”
至诚抱着她,看到身后缓缓走来的老苏教授和慕长安,眸子暗了暗。
“爸”至诚垂下头,生涩地叫了声。
“哼。“苏格俨面色阴沉,从鼻孔里出声。
至诚的表情僵硬起来:“爸,我回来了。“
苏格俨背着手从他身旁走过,正眼也不瞧他,自顾自走到门边,至诚跑到前面,恭敬地开门,苏格俨这才斜了他一眼,“还知道回来?”
至诚手下一凝,抬起的腿也不知能不能迈。
自打哥哥离家出走,至微就时刻盼着一家团圆的时刻,可是,作为另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她能做的十分有限。
如今至诚到了家门口,岂有不进门的道理?至微拖也要给他拖进去。
至微亲昵地挽起至诚:“我们进去吧。”
至诚犹豫间,只听屋里传来老苏教授威严的声音,“还不快进来?”
八年来,至诚终于再次迈进了家门。
至诚进门就问:“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看至微用力咬嘴唇,泫然欲泣的样子,至诚猜也猜到了。
他拿起外衣,说:“我去看看她。”
他和至微说,眼睛却看向苏格俨,他不确定父母是否已原谅了他。
苏格俨站起来,朝他厉声吼,“你还有脸去见她?不怕把她气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快去洗个澡,把胡子给我剃了,年纪轻轻,留什么大胡须?”
苏至诚被骂的毫无还嘴之力,不过,既然父母不计前嫌,原谅他了,给父亲骂几句又有什么不可以?
至诚去洗澡,苏格俨坐在沙发上,抱着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微站在边上,略显多余。
慕长安拉着至微出去,至微问:“去哪儿?”
他说去超市,买菜做饭,给至诚接风。
其实是,叫至微出来透透风,让隔阂多年的父子俩弥合一下感情。
至微看他推着车,边走边看菜谱,用手肘撞他:“随便做一点就行,不用这么力。
慕长安刚研究好至诚爱吃的菠萝古老肉,往车里放了一大袋里脊,笑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第一次给岳父和大舅哥做饭,我得刷刷好感度。“
至微糗他:“原来俊媳妇也怕见公婆啊!”
慕长安言简意赅:“怕。”
至微:“……”
这逆天的聊天技能,这辈子别指望能和他你来我往开玩笑了。
自从胡姨离开,至微家“干净”得连一颗盐粒子都找不出来,是以,买了菜还得买各种调料各类米面。
离开超市时,至微觉得他们搬了半个超市。
回去,慕长安就在厨房叮叮当当忙乎了两个多小时,整出了六菜两汤。
苏格俨和至诚夸慕长安菜做的不错,吃得却不多,只有至微以实际行动为慕长安撑足了场子。
饭后,慕长安主动去刷碗,苏格俨找到了喻教授要的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至诚和至微面前。
苏格俨每拿起一件物品,都能讲出与此有关的历史事件。
小小的跆拳道服,是至微第一天入馆时穿的。
火红的缺了一角的奖状,是她第一次胜利所得。
用皮筋绑好的厚厚一沓发黄的纸,是至微至诚从小到大几乎所有家长会通知单。
另外一沓,是至微比赛的入场券……
占了箱子半壁江山的是父母年轻时,用不同医院病历纸写的信。
从南方到北方,从东边到西边,父母行医的脚步几乎踏遍了祖国的犄角旮旯。
至微随便拆了几封,起头皆为病历分享,接着就是聊孩子,说身高体重,有没有生病,和普通的父母没什么两样。
至微总说父母不理解她,其实她何尝理解过父母?
他们也曾努力想参与孩子的生活,关心他们的学业,只是,做了这份工作,身不由己罢了。
苏格俨说几次搬家,你妈妈最舍不得丢的就是关于你们的纪念品,这里面装的,不是纪念品,而是她一生的幸福以及遗憾。
他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丝绒布,小心翼翼打开,露出折叠整齐的宣纸,上书虬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品端术正,至微至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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