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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拜下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镜子
麦茫茫坐进副驾驶。顾臻袖口微挽,控着方向盘,张钦提醒:“车多又近,你小心点,别撞了。”
按照顺路程度,张钦和叶棠思先后下了车,只剩下麦茫茫和顾臻,他们是不说话的,车厢安谧,她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顾臻停稳在她公寓所在的小区路旁。
麦茫茫回神,忽然感觉下腹有一股暖流涌出——回国的小半年,她忙起来叁餐不定,昼夜颠倒,导致生理期紊乱。
麦茫茫暗自着急,伸手按安全带的开关,按了两下没反应,用力一拉扯,更加卡住了,脾气上来:“你这什么破车啊!”
顾臻瞥了她一眼,麦茫茫深吸口气,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了,准备重试。身边的人解开安全带,探过半身,将卡扣推回正位,再一按,响动轻微,打开了。
“谢......”
继而“咔哒”一声,安全带重新扣上,紧缚着她。
夜幕四合,路灯幽暗,顾臻手撑在她身侧,和她距离极近,几乎压在她身上。她喝过酒,眼睛是空蒙的,像他们路过的满湖烟雨,浮着湿湿的流质的光。
顾臻低了低,两人气息交错,热烫。麦茫茫心跳漏了一拍,被围困在座椅和顾臻之间,尽浸没在他的阴影里,退无可退。
她沉下脸道:“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回国?”





甘拜下风 第九章戒烟
直直落落的一句话,没有曲折,没有矫饰,倒是搅散了暧昧的氛围。
“和你有关系吗?”
顾臻不疾不徐,麦茫茫尖锐而抗拒。有问无答,问题无所托,在安静的车厢里摔个粉碎。
麦茫茫定定地看着他:“昳城不小,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有很多种方法避开。至于我回不回国,你应该管不着。”她补充,“除了上次的意外,我相信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指的是在隽恒的事,顾臻轻笑,重复道:“意外?”
又一股暖热的血流,麦茫茫没做任何准备,裙内只穿了一条安全裤,她再不下车一定会弄脏座椅。她不愿在顾臻面前难堪,推了推他的肩膀:“让开。”
没料到顾臻动也不动,她抬身堪堪擦过他的唇,他呼吸一沉。麦茫茫想挣脱的手被他摁住,她喉咙干涩,心口起伏,抵着他的胸膛。
手机来电,麦茫茫喘着别开脸,顾臻仍保持原来的姿势,她低头,屏幕显示是麦诚朋友的儿子,这通来电她没有区别于往常对待,按了挂断键。
她拒绝不喜欢的人一般不留余地,在美国是这样,回国面对陡增的追求者也是这样,不过总有执着的。
他打了叁次,麦茫茫挂了叁次,手机第四次亮起来的时候,她举到耳边。
顾臻全程不动声色地看着:“不挂了?”
麦茫茫冷冷道:“我的外卖。”
顾臻退回驾驶位,麦茫茫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外界与车内温差很大,冷热交替,她回头看了眼,空调静音运行着。
座位上凝结的血迹,她裙后洇染的一大片深色,落在顾臻眼底。
麦茫茫从包里抽出湿纸巾,不无尴尬,弯腰擦拭,结果只是把血的范围扩大,散成不规则的形状。
她忙活一阵,顾臻才淡声道:“不用管了。”
麦茫茫直起身,朝远处一望,临近十一点半,公寓大门前的小型广场,此时此刻亮如白昼,音乐震耳欲聋,大爷大妈们自带灯具,跟随节奏转圈跳舞,还有不少人围观。
她要是走过,裙后的血迹无疑会引起最高规格的注目礼。
麦茫茫站在原地,打电话给物业,她挡着副驾驶大开的车门,顾臻并不催促,降下车窗,点一支烟。
他还是维持以前的习惯,少抽,但也没戒掉。
以前的顾臻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有麦茫茫知道他出格的一面,甚至比她更无视规则——昳中管得严格,年级的第一第二却在学校的眼皮子底下,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炮友关系。她大小姐不喜欢烟味,每次摆脸色,顾臻是理都不理的,后来真正恋爱了,他才基本上不再抽。
烟在他指间燃着,积了一小段灰,顾臻随意把手肘搭在窗沿,轻轻一点,灰烬下落,被风吹散,火星重现。
物业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麦小姐,广场不归我们管。”
类似的话麦茫茫听腻味了,她烦躁地问:“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结束?”
“我们不清楚。”
身后有动静,她侧目,顾臻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
物业在电话里说:“您试试打政府热线......”
剩下的她没注意听,盯着顾臻,他夹烟的手垂在身侧:“淮林区月底准备举办中老年文化活动比赛,他们在排练。”
“你的主意?”
“......不是。”
麦茫茫情绪找到发泄的出口:“不是也差不多。”
“麦茫茫,你是不是喝醉了。”
夜风冷飕飕地吹过,她不禁瑟缩,肩颈的直角微合。
“今天十六度。”隔一层薄薄的烟雾,顾臻简慢地陈述,“穿吊带裙,喝冰的酒。”
不多作评价,对她的狼狈袖手旁观。
顾臻的手机在前车盖点了点:“生理期也是意外,对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碰上意外?”
他们沉在暗昏昏的夜里,对向而立,风吹乱麦茫茫的头发,她掠回耳后:“如果不是你妨碍我,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公允地说,不是顾臻,她现在可能在酒吧或者警察局。
顾臻不多争辩,和她错身,从后座取出西装外套,回到麦茫茫身前,微弯膝盖,稍低于她,手绕至她腰后,外套盖住血迹,像他从前后同时环抱她。
寥寥的光勾勒他英挺的轮廓,顾臻将衣袖松松地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西装的布料搭在她的小腿肚,厚重的实感,麦茫茫垂眸,语气僵凝:“怎么还给你?”
“不是不想再有交集?”顾臻轻描淡写,“随你扔了。”




甘拜下风 第十章生气
浴室。
麦茫茫裸着身站在花洒下,水温是舒缓的烫,她稍稍放松,睁开眼,浅红色的水流在瓷砖地面蜿蜒,流向她脱在角落的脏衣裙,上面盖着顾臻的西装外套。
麦茫茫光脚跨了两步,把那件外套攥手里,再往高处挂。高度恰恰合顾臻的身高,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大概跟她的额齐平,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腾起一丝烦躁。
就像学生时代做了两个月实验,结果只得到一组组作废的数据的烦躁,但是她对实验结果有所求,对顾臻没有。
科研讲求心性坚定,麦茫茫天生急性子加功利主义,在钟嵇身边磨炼多年,才稳重些许。
顾臻轻而易举地推她重回那种状态。浮躁情绪的“不应该”比情绪本身更让她难受。反正他永远是冷静理智的,吵架的时候是,分手的时候是,现在亦如是。
她轻啧,湿淋淋的手指拎着西装,扔进洗衣篮,不见不烦。
#
钱沁在学校食堂碰见麦茫茫。
她正在窗口打饭,夏天炎热,她穿着简单,扎一束高马尾,背脊挺直,带几分学生气。
麦茫茫指点了两荤两素,偌大的食堂,成排的蓝色塑料座椅,她端着不锈钢的盘子找干净的座位。
时间点对学生来说晚了,他们已经去上晚课,对于麦茫茫来说,是难得的早,她这个月第一次卡在七点之前吃晚饭。
钱沁是经济系讲师,和麦茫茫算同事里的朋友,恰好也一个人,向她招招手。
麦茫茫在她对面坐下。
钱沁联想到与麦茫茫切身相关的话题,她问:“茫茫,你上次被恶意恐吓的事情,有结果吗?”
麦茫茫不需要思考:“没有。”
她当时手上有叁篇在写的paper,没心思管这小儿科,监控也说查不到。唐院长专门表示了关心,仅止于关心,意思是不打算深究。
学校里关注这件事的人不多。
“我估计,多半是邓新做的。”
“为什么?”
“我觉得,嗯,这个学生有点反社会人格,睚眦必报。”钱沁煞有介事地说,“听说,因为他女朋友提分手,他把那女孩儿常常喂养的一只流浪猫活生生肢解了,特地发了视频给她。还有,他被发现过将有毒的实验药品带回宿舍,被发现的上个星期刚和舍友闹翻。”
麦茫茫放下筷子:“就没人管他吗?”
“坊间传闻,他亲叔叔是省里的领导,这几件事都被学校压下来了。”钱沁颇神秘地摇头,“你小心点,这种变态的学生少惹为妙,不碰上没事,碰上就是百分之百。”
麦茫茫不语。
旁边的桌子坐下两个女生:“麦老师!”
苏筝妍和她的博士学姐眼眶发红,显然哭过,愤然地把盘子一放,又想起白天麦茫茫在实验室因为她们的不严谨发过火,敛怒意,用一种尽量温和的语气,告诉老师坏消息:“我们的论文被抢发了。”
麦茫茫接过她的平板,粗略地浏览,基本方向和她们做了半年的课题是相似的。
麦茫茫手心冰凉,她们的课题在紧要关头因为仪器的问题耽搁了大半个月,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慢人一步,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势。
她还回去,安慰两个心情低落的小姑娘:“你们别太难过,照样做好今天的任务,其他的我会处理。”
苏筝妍手一抖,平板掉在地上,麦茫茫“嘶”了声,她紧张地问:“老师,砸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你。”
麦茫茫口腔长了个溃疡,一直存在但并不迫切的疼,她以为会在她的忽视里慢慢愈合。方才不小心咬破了,痛的级别足以逼着人掉眼泪。
麦茫茫当然不可能掉眼泪。
高中时期,她是会直接把稀盐酸点在溃疡上的人,一阵钻心的疼,她闭着眼一声不吭,彼时的好朋友魏清宁半担忧半佩服地看着她:“茫茫,你对自己好狠啊。”
麦茫茫微抬下巴,小小的自傲:“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她怎么能断言,长痛和短痛一定不会并存?
往后,她每次生溃疡,无论试图做什么处理,都会想起魏清宁,干脆放任不管了。
#
闷热的空气下沉,麦茫茫走出食堂,好像一瞬间呼吸不过来。
她加快下楼梯的脚步,掀起短短一缕流动的风,拨通了在a市开学术会议的唐国锋的电话。
唐国锋接起电话,惋惜道:“茫茫啊,论文我刚看到了,对你们来说是挺可惜的。”
“唐院长,这本来是可以避的。为什么我申请的仪器配套经迟迟没有批下来?”麦茫茫正色道,“您也知道,我的另外两个课题烧钱,我目前手头上的经,仅仅够维持课题本身。”
为了保持吐字的清晰,麦茫茫的牙齿不停地磕碰伤口,她不容回避地追问:“这和回国之前您答应我的条件不符,是因为上次微博的事情吗?”
唐国锋沉吟:“茫茫,你不要多想。经的事情,我会帮你沟通的。”
“唐院长,这个课题我很重视,大言不惭地说,它的价值只有我能做出来。就算别人发了相似的,我也不需要换。我有耐心有能力去突破。”麦茫茫平复道,“但是我不急于发这一篇两篇的paper,不代表我的学生和博后不需要。她们是很优秀的人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代表信任我,我不希望在非技术因素上给她们障碍。”
她话中有话:“我相信学校聘任我,也是一样的道理,对吗?”
挂断之后,麦茫茫做了叁次深呼吸,她憋了一肚子气,在学生面前不能发——她一旦慌了,团队就得跟着乱。
她拐进小卖部,买了支冰淇淋,咬了一口,刻意用牙齿咬,冻得知觉麻木。
陈敏打进来,她咽下冰凉甜腻的雪糕。
“茫茫,周末回家吃饭吧?”
“对不起,敏姨,我比较忙,就不回去了。”
“更斯周末回来,你们好久不见了。”
麦更斯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和她关系好,不亚于亲姐弟。
她随即应下:“好,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看情况,和您一起去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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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通完话,回头沉重道:“她同意了。”
麦诚坐在皮质靠椅,焦灼地把一份文件摔回桌面:“会有用吗?”
陈敏握着他的手抚慰:“什么方法都试试。”
一年前,麦诚为了完成对临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购,野心勃勃地投入了全部身家,如今麦氏周转不灵,资金链濒临断裂,蒋家提出合作的条件是麦氏投中淮林区某块商业用地,与蒋氏共同开发。
麦诚对这次中标毫无把握,吕德正狮子大开口,但他目前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以前是有钱没关系送,现在是有关系没钱送。
麦诚尝试从顾臻方面入手。顾臻和李向光风格相同,不女人不钱,他一筹莫展。
陈敏给了麦诚新的思路,分析道:“人家说,莫欺少年穷。人都有补偿心理,你十年前看不上顾臻,现在他发达了,你伏低做小,让他把这口气出了。招标的事,对他来说点点头的事情。只不过,吕市长那边,可能会不太高兴。”
麦诚大手一挥:“他从我这拿的好处少吗?我生死攸关了,还管得了他。只要我们不在核心立场上站错队......”他思索道,“吕德正行事乖张,早晚东窗事发。宋庆年明得很,坏事全给他做,万一出了事,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他嗤笑:“李向光宁可把淮林区的项目放权给顾臻这么个年轻的干部,也不肯交给吕德正,可见他多么无能。”
“顾臻是李书记一手提拔的,吕德正是他为了政治平衡妥协的,谁亲谁疏他分得清楚。”陈敏偏转到麦茫茫身上,“茫茫也是个倔的。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麦诚头痛:“可不是。她是我亲女儿,难道我不会心疼?我不会丢脸?好好的我也想。但是把她放进长远的计划里,她又是不稳定的因素,定时炸弹似的。算了算了,各退一步,帮了我这次,以后我不管她。”
麦诚曾有意于麦蒋两家的联姻, 把麦茫茫和蒋家独子蒋临安凑一块过。结果她与蒋临安谈着谈着,又是分手,又是和顾臻恋爱,又是执意出国读生物。
气得麦诚半死。
“对了,诚,当年茫茫和顾臻分手没多久,顾臻就跟茫茫的好朋友在一起了。也难怪茫茫抵触心理这么强。你记得吗?”
麦诚皱眉:“我做大生意的,他们十几岁小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麦诚说起“大生意”明显地停顿,因为反差,他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私下里却做着拉皮条的勾当,往利益相关的领导床上不知道送了多少女人。幸好妻子看他温柔的、仰慕的眼神不变。
陈敏用提醒他领带放在哪里的口吻说起:“那个女孩子,名字叫魏清宁,我们‘介绍’给宋书记的,怀过孕,家里人闹过事,后来跳楼死了......”
“不记得了,管他呢。”
烈士的血,处女的血,跳楼的血,有区别吗?没有——同样是红色,同样是献祭。
麦诚擅长原谅自己,谅解了自己卑劣怯懦的奴性,没有背景的商人夹缝生存,他不过是形势所迫。
至少他不会让女儿流血,这是他作为父亲的慈悲。
单调的夏夜。他们的话语是白天,理所当然的白天。




甘拜下风 第十一章重现
麦茫茫和陈敏约定周末一起去接麦更斯的机。
下午五点半,天气转阴,雾隐昳城,暮雨潇潇。
麦家的车先到大学接麦茫茫,再开至陈敏的艺术馆,艺术馆位于原租界,陈旧的西式建筑,古典而宁静。
叁五步路,司机为麦茫茫撑开一柄长伞。
馆内人很少,前台人员微笑着递上解说册,麦茫茫边给陈敏发信息问她在哪,边踏着旋转楼梯上楼。
二楼的展厅门口有保安值守,示意来客至叁楼继续参观。
陈敏回复她:我在二楼。
原来二楼不是封闭,是今天专门接待贵重的人物,保安接到指示,请麦茫茫进入。
厅中央挂着一幅高阔的布面油画,男人背着手观赏,陈敏站在一旁为他讲解。
随着麦茫茫的动静,他回身看了一眼。
极阴鸷的眼神。
麦茫茫雾蓝色连衣裙的偏灰色调,像他投向她的阴影。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他具体的长相,背脊生凉。
宋庆年回视线:“你先忙你的,我自己看看。”
陈敏止住话:“好,宋书记。”
她朝麦茫茫走来,抱歉道:“茫茫,我现在走不开,你去接更斯,晚点我们在家里见,好吗?”
“好,那待会见,敏姨。”
看来是很重要的客人,陈敏不仅亲自作陪,连她最宝贝的儿子也舍得不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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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飞机准点降落。
“姐!”
麦更斯笑容灿烂,给了麦茫茫一个拥抱,退后一步,拉开她的手臂,左右打量:“怎么这么瘦,比上次在美国见你还瘦。总不会是国内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吧。”
麦更斯发育迟缓,十岁时身量比同龄人弱小,现在已经是一米八的大小伙,明明在阴雨连绵的英国念的商科,比她这个在加州待了十年的人更阳光。
乘电梯去停车场,旁边一女生的行李箱歪倒,砸在麦更斯脚上,看样子分量不轻。
他帮忙扶正,女生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他笑着说不客气。
车辆行驶,麦茫茫犯困,靠着冰凉的车窗,肩膀一重,麦更斯揽着她靠向自己:“很困吗?”
“有点,还行。”麦茫茫撑起神,“回来有什么打算?”
“继承家业。”麦更斯学着麦诚,装腔作势地握拳掩口,咳一声,“以后叫我麦总。”
麦茫茫无语:“神经病。”
麦更斯逗着她笑一会,再敛起玩笑的神色:“打算是,在麦氏慢慢学习,等爸把麦氏交给我的时候,不说发扬光大,起码稳稳地接住。等爸妈老了之后,能换我来保护家人。”
麦茫茫坐直:“你长大了,爸和敏姨知道你的想法会很高兴的。”
“家人也包括你,姐。”麦更斯认真地说。
车停稳在麦家的庭院。
晚饭已经准备好,麦诚戴着眼镜,坐在餐桌前看财报,麦茫茫和麦更斯依次叫人。
麦诚嗯一声:“回来就好。”
他是一家之主,在久别的儿子面前,也维持着父亲权威的距离。
陈敏扮演慈母,先为麦茫茫盛汤:“来,茫茫,多吃点,你工作辛苦,都瘦了。”
麦更斯一脸“看,不只我这么说吧”的表情。
麦诚摘下眼镜:“茫茫,最近工作怎么样。”
麦诚居然关心她的工作,麦茫茫喝一勺汤,敷衍道:“挺好的。”
“听说你经有点不够。想过做横向课题吗?”
麦茫茫惊讶道:“爸?”
横向课题是和企业合作,来钱快,但是主要解决实际需求,理论价值低,而且需要人脉和关系,麦茫茫从来不做。
如果麦诚愿意帮她,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麦诚点头:“我不懂你搞的什么研究。但是你的工作,家里是支持的。”
麦茫茫笑开:“谢谢爸!”
陈敏语重心长:“茫茫啊,其实你爸爸很关心你的。”
麦更斯揶揄:“你们可不能偏心。”
罕见的温情脉脉的氛围。
麦茫茫用完晚饭,陈敏留她住下,她和麦更斯一起陪麦诚聊了会天,打了个呵欠,被麦诚劝上楼睡觉。
她的房间像从前一样,几乎没有变动,佣人定期打扫,一尘不染。
书架上摆放着几本她妈妈秦嘉的散文集。
麦茫茫幼年,麦诚出轨,秦嘉心灰意冷,遂与他人相爱。后来两人离婚,麦诚另娶,她妈妈则因为出轨被出版界封杀,另觅的真爱也抛弃了她,双重打击之下,跳海自杀了。
奶奶憎恨秦嘉,认为她不能忍常人之能忍,不仅挽回不了麦诚,还红杏出墙,不守妇道,把所有秦嘉遗留给麦茫茫的物品都扔了。
小时候的禁忌,现在光明正大地摆着,嵌合了麦茫茫的怨念。
她觉得自己落入了某种庸俗的情感陷阱。麦诚的缺点她尽知,但是他毕竟是她爸爸。过了这么多年,他老了,学会忏悔,学会示好,除了放下芥蒂,修补关系,她能怎么样呢?
麦茫茫心下叹息,抽出秦嘉的书,靠在床头翻阅,逐渐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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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臻在青城参加饭局,关于淮林区和青城的跨区域合作。
青城的谐音“倾城”,下辖的镇是全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这种场合一般少不了女艺人。
吕德正长袖善舞,在不涉及关键的地方,顾臻并不多言,任由他发挥。
吕德正高谈阔论,评点来过青城拍戏的女演员,谁的演技更好。
马主任赔着笑脸,在座的投资商们心照不宣,吕德正怎么会看戏,实际说的是他睡过的人里,谁的床上功夫好。
孙灵刚下戏,来得迟,一进包厢,吕德正盯着她,她腰肢一扭,偏离方向,坐到顾臻旁边。
她算是叁线明星,高不成,低也不就。对戏的都是男主角,不乐意伺候这个肥头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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