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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杀了我?(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这一点,我希望您能谨记。
不论心理年龄多大,当实际年龄达到法律规定的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标准后,就必须为做出的事负责。
事已至此,辩驳已无意义。
由于我方关于对您的回应已达两万多字,因此本文后,我将不再发表对娇养一书及作者任何有关回应的新章,重新回到文章创作。
此文永不删除,如有后续发展,我将进行补充。
(附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规定——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为十八岁以上,或十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以自己的劳动入为主要生活来源,且无神疾病的公民。)
(如您非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未满十六周岁或存在神疾病,我将更改此条论据。转而以当地法律,未成年人法或特殊人群相关法律提出倡议)
此致
敬礼!





是谁杀了我?(np) 【特殊章节】困 (辛桐篇)
辛桐朝窗外望去。
灰白的枝丫向上延伸,像是铅笔画里的粗线,掉光了叶的枝干瞧上去有些尖锐刺手,还有点冷。
学生都走了,老师也走得七七八八,她却和一个同班同学、一个家长一起坐在教师办公室。今天来的家长是女同学的父亲,他抚着自己女儿的后背,眼睛却盯着辛桐,活像是庙堂里怒目而视的佛,大肚腩、宽皮带,油脂堆满脖颈。
班主任匆匆从门外走进,手中拿着两个盛水的纸杯,她客气地笑着,将一个纸杯递给对方家长,另一个放在桌上,显然是留给辛桐家长的。
“王梓涵的脸没事吧。”班主任问,蹲下身去看坐在座位上的女生。她是个年轻女人,声音轻快明朗。
“医生说可能要留疤。”对方家长道。
“没事、没事,”班主任开始打圆场,“不抠就不留疤。”
听见可能要留疤,缩在父亲羽翼下的小姑娘瘪嘴呜呜哭起来,珍珠似的泪珠子顺着圆圆的脸往下掉,可爱又可怜。
长得好看的女孩儿很早就能意识到自己的美貌,更知道维护美的重要。
“别哭了,不留疤的啊,爸爸带你去看医生。”父亲哄着女儿,又低声骂了一句不远处坐着的辛桐,“没娘教的玩意儿。”
辛桐听见了,仰着下巴,没说话。
十一岁的她瘦的可怕,一摸都是骨头,空落落的校服罩着干瘪的身子,全然看不出后来的一丁点儿娇和美的痕迹。此时的她更像一个满是棱角的原石,丑陋并硌手。
“哎呀,小孩子打架是很正常的事,我们班上男孩子天天打架。”班主任随即道。“这没什么大事就算了,没必要。”
接着,她又朝向辛桐:“辛桐,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不是说今天过来吗?这都几点了。”
“不知道,”辛桐闷声闷气地说。
班主任轻轻啧了一声,皱起眉。
辛桐这孩子家里特殊,父亲没了,妈又在外地打工,现在是寄宿在舅舅舅妈家。一年级入学时是她妈送的,特地提了两袋苹果前来拜托自己多照顾。这几年观察下来也算乖巧,和同学相处没大问题,学习成绩也不错,不是贪玩难训的小孩。这次居然跟班上的女同学打起架来,还抄起圆规往她脸上怼,还好只是蹭过,没有大事。
后来根据同学反映,是王梓涵先说辛桐爸是杀人犯,她是杀人犯的孩子,然后两人才动的手。
虽然对方有错在先,但毕竟受伤了,只要能把场子圆过去就行。
“这样吧,要不你们先回去,现在天也晚了,早点回家休息。”班主任搓着手建议。
对方家长则态度强硬地拒绝:“不用,今天这事儿一定要等对方家长来解决。”
既然家长态度坚定,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她解开格子纹的呢子大衣纽扣,坐到办公桌前,开始批试卷。
那对父女轻声耳语,悉悉索索的话时断时续地传入另外两人耳中。
辛桐就继续看外头光秃秃的树枝。
寒风呜呜响。
等到纸杯的热水凉透,辛桐的舅妈才赶到。她刚洗完衣服,送完货,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跑来为辛桐处理烂摊子。
对方家长看了她一眼,道:“您是她妈妈?”
“舅妈,舅妈。”
“你家孩子怎么回事?你看看我家小孩脸被弄的!这么小年纪就这么坏,长大要去坐牢吗!”
舅妈拧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辛桐身边,单手把她从凳子上揪起来,推到那男人跟前,道:“小桐,愣着干嘛呢,快道歉啊!”
见辛桐不吭声,她便又推搡着:“干什么,道歉啊,我还要回家做饭呢!”
辛桐拧着手,不情愿地来了句:“对不起。”
对方家长稍稍消气,不至于真跟一个小学生吵架。他转而对辛桐舅妈说:“这脸弄了七千,你看着怎么办?”
舅母惊叫:“这么点小伤——”
“破相了,不信给你看医院的单子。”对方说着,就要从皮包里掏证明。
“不用,不用,我们掏,过几天给您行不。”
对面哼了一声,没说话,似是默许。
“好了,那事情就先这样吧。”班主任长吁道,感叹自己这班怎么这么倒霉出了这个事儿。
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个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宠起来的宝贝。要是家长讲道理、好说话还行,倘若碰到个暴脾气,她这个班主任也够呛。
辛桐依旧不吭声,垂着脑袋,小脸冷冰冰的。
她被舅妈一路拽出门,推搡着向前,舅妈边推边说:“你就是没有爹,你妈还不要你了!有说错吗!……还犟,有什么好犟的。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你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事情有多少?你知不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还硬呢,这七千块谁交?我们家是交不出来的,晚上自己打电话管你妈要钱。”
辛桐胃里拧着一股酸气,心尖针扎似的疼,她身子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只能委屈地咬嘴唇。
是我求她把我生下来了吗?我求她了吗!天天说我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在我活该被人欺负吗!要是我有爸爸,我也不会被欺负,要是有人保护我,也不会这样。
凭什么只有我道歉。
你们要是没法照顾好你们的孩子,那就别把他们生下来!
可她不敢说,半个字都不敢说。
一说舅妈就要提钱,一提钱就没办法,没什么比钱这个字更难为人的了。
按理说十一岁的小孩儿不应该那么在意金钱,但辛桐提早懂了,就像那个漂亮的王梓涵提前懂了什么是女人的美貌。
她被摁在舅妈的小电瓶车上,被揪回家。
舅舅提早回来了,最近经济不景气,店面开了一天也没见着人影。
他看着妻子怒气冲冲地模样,便问她怎么了。舅母没好气地把辛桐推进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才跟丈夫抱怨起辛桐的事,还有那七千块。
“干了什么就七千?”
“划破人家女孩子脸了。”
舅舅沉默片刻,叹息道:“算了,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不花钱啊!这每月都是我们在贴钱,现在还多出七千,你当我们家是什么地方?总理家还是首富家?”
“别说了,你当时拿辛淮飞的钱不是拿的挺起劲的吗。”
“哦,你现在开始怪我了?那他出事的时候我们家没出过钱吗?”
“那你想怎么样?小桐还那么小,总不能没人带吧!”
“谁生的谁带回去,你妹可好,一个人在新安潇洒快活了,孩子丢给我们养。”
“你这什么话,佩佩每月一千五生活没给吗?”
“一千五,你还好意思说一千五,一千五能做什么?一千五这张嘴都喂不饱,别说还有学杂,七七八八的。”
辛桐紧贴门站着,听着两人的争吵。
舅妈从钱指责到昨晚豆腐忘记放冰箱,又吵到当初是怎么瞎了眼嫁给他,再往后走就是惯用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争吵声渐渐弱下去,变成一团更模糊的哭泣声。
辛桐不愿再听下去,她拿起书包掏出黄皮白纸的作业本和表哥用剩下的铅笔盒。
这周作业是写随笔,题目是:你的理想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小学生四百字作文。
辛桐想了很久,最后用铅笔认认真真地写:有钱,很多钱,还有人保护我,谁骂我就帮我打死谁。
后来过了许多年,准确的说是五十年,她的脑袋不知为何像地龙翻身般将这件事从近乎失效的记忆角落里翻了出来。
于是她把这件事告诉她的伴侣,并说:“所以我说,我小时候真的很蠢啊。”
不过那件事后班上的嫌弃终于从明地转到暗地,小孩儿本来就健忘,女生之间的客气又来得容易,辛桐闲得无聊陪几个人去上几次厕所就有所缓和,再加上老师明确发过话,生活没几个星期便再度平静下来。
一来二去,到了寒假,紧接着是新年。
考试成绩出来后要开例行家长会,各个学生家长都要到,彼时会按考试成绩排名安排座位。辛桐坐在第五名的席位,正巧在中央,环顾四周,要么父母双方都到,要么来了一个,再不济也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学生站着,家长坐着,也有家长站着,让儿女坐着。
班主任先是说了些没用套话,紧接着开始为学生和家长发单子。
“你家里人没来?”发到辛桐的时候,班主任问了一句。
“嗯,他们有事,”她说着,朝班主任露出明快的笑容,“我一个人就好。”
“那这单子你拿好,回去让家里人签字。”
辛桐接过班主任手中的两张纸,一张红色的“告家长书”,一张白色的期末成绩单。
班主任嘱托完,便转身走向下一个座位。第六名的父母都来了,也很热情,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他们呵呵笑着,向老师打听起儿女近况。
辛桐转头瞄了他们一眼,又转回来,打开铅笔盒,拿起水笔随意地在两张单子上签下“刘佩佩”三个字,就把单子随手卡在寒假作业里。
母亲上次来电话时说今年会回家过年,辛桐便一直等着她回来。
回家后,发现舅妈约了几个亲戚在大厅打麻将,有个亲戚带了个比辛桐稍大的男孩,皮的紧,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上蹿下跳。
辛桐从屋里出来,被打麻将的亲戚叫住了。
“哎呦,这辛桐啊。”
辛桐停住脚。
舅妈皱眉,道:“怎么不叫人?……这孩子!”
“没事没事,”亲戚连忙摆手,“来,让阿姨看看。”
她说着,便把辛桐拽了过去,上下打量后开起玩笑:“看你长成这样,跟个小猴子似的,知道小猴子不,就脸丑丑的、皱巴巴的那种。”
辛桐咬唇不说话,甩开对方的手。
“哎!怎么开两句玩笑还生气了,这么开不起玩笑……”自称为阿姨的家伙甩甩头,冲麻将桌上的人笑起来,露出一口淡黄色的牙。
辛桐没理,径直走到沙发前,冲那男生张开手:“遥控板还我。”
男孩的注意力全被奥特曼吸引走,压根没理辛桐。
辛桐摊开手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走。
到了年关母亲才出现。她拖着黑色行李箱进来,长发绑扎成一束,身上是时髦的廓形羊绒大衣和黑色连裤袜,走路带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她亲亲辛桐的小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她手上,又软软地问她有没有想妈妈。
辛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紧紧地攥住那一块巧克力。
刘佩佩没法子,她长叹后又亲了亲女儿的脸,起身去找嫂子。
遥远的话近乎梦魇般传来,“这带孩子不容易,小孩儿吃喝拉撒都要钱。”
“好的,好的……”刘佩佩低声应和,急忙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塞到她手上。
拿了钱,舅母叹了口气,叮咛着:“行吧,那你在外头也照顾好自己。”
“会的。”刘佩佩勉强笑笑。“再等一两年吧,我在新安找了个落脚的地儿,处理好了事情就把小桐接过去上初中。”
“那好,那好。”舅妈连道两声。“学校找好点,别耽误孩子。”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轰鸣,原来是有人在放烟花。
烟花、烟花……火光向天空奉献出大朵大朵的花儿,又迅速凋谢在漆黑夜幕,红色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下一刻又冲出新的光。那些五颜六色的光交织在她的眼底,像四面八方涌来的争吵,像用无止息的压迫。
假如我有爸爸就好了,假如我有个哥哥也行……
假如。
假如有人能保护我就好了。




是谁杀了我?(np) 一封感谢信(非正文)
亲爱的“猫仔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你好!
不知为什么,到你的封面时,想起了那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可如今是,你投出了琼瑶,我却只能以木桃回报。
我喜欢这个封面,感觉很特别。在此之前本打算带着系统自带封面裸奔全书,万万没想到你会愿意花时间做这个封面(还做了两个),谢谢。
请原谅我的语言单薄,无法尽善尽美地表达对你的感谢,只能用同样贫瘠的语言送上我的祝福。
愿你在未来前程似锦,无灾无祸,有爱你的人,也有你爱的人,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温柔。哪怕这个世界的温柔那么琐碎,琐碎到逛街、吃饭、打游戏……
也愿所有看到这封信的你们,快乐、幸福、安康。
哪怕随时间流逝,此时短暂相聚的人都消散在如海般的网络中,可此时的谢意,将会与此文一同长存。
对了,还有,希望你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一个陌生人:木鬼衣
2019年3月25日
(书封采用pinterest的版权摄影作品重新手描)




是谁杀了我?(np) 【特殊章节】困 (傅云洲篇)
傅常修这三个字,代表了太多传奇,他是世纪的弄潮儿,是无数创业者跪拜的对象。
他出生于一个偏僻的乡村,两次高考落榜,第三次在乡下的祠堂跪了两天,向每一位前来的亲戚长辈磕头借钱参加考试。大学毕业,在新安白手起家,从最开始的煤矿生意到后来的互联网公司,再到最后形成产业链。每一次都能敏锐地嗅到时代的风向,以及其中潜藏的商机。
常说虎父无犬子,但一个太过优秀的父亲,通常只会拥有“还不错”的儿子。
因而所有人对傅云洲的评价,也不过是——傅常修的儿子。
2010年的新安此时正处于潮湿闷热的夏季。已经高三的傅云洲与刚读高一的程易修就读于同一所学校。
校内种的香樟树在闷热的潮气中散发出浓烈的香,树旁还煞有介事地立上了木牌,写着某某校友赠,一看,原来是某个政界大佬在学校百年庆典时送的。
十七岁的傅云洲站在香樟树旁,也成了一棵兀自矗立的树。
他还没有后来的强势与威仪,只是安静、沉默。唯有那与生俱来的锋利的眉眼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而这也是继承父亲的。
还在教室里的女孩们偷偷把脑袋从窗户探出,朝下观望着他,她们的眼神百灵鸟似的在交错的树枝间跳跃,最终也只瞧到少年的一个脑袋和半个肩头。
傅云洲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自己的弟弟。
他拿出管家送到自己手上没多久的苹果4给程易修打电话。短暂的几秒音乐后,程易修挂断他的电话,只传来一条短信:我今天有事。
傅云洲拿起手机打“去哪儿了?和谁去的?几个人?”,没发,逐字删去。
他又打“我要不要留司机接你回来?”,删去。
重新措辞为“别太晚回来”,还是删去。
算了,随他吧。
傅云洲单肩背起书包,从香樟树下离开,斑驳的树影映在他的短袖衬衫上,仿佛零碎的压力终究凝聚成一片黑暗。
司机已在校门口等候多时。傅云洲一进车,他就立刻反应:“小少爷说要跟朋友出去玩。”
“嗯,”傅云洲看向窗外,随口应着。
这不是第一次。
从初二开始,他就在逐渐有目的地脱离自己的掌控,各种各样的理由,所幸还算温和。他俩之间离分道扬镳的距离仿如正在解冻的湖面那仅存的冰——只剩薄薄一层,碰了就碎。
程易修似乎是继承了他那交际花母亲身上的浪荡气,迫不及待地投身于交际圈内。身边萌动的姑娘越来越多,漂亮的、不漂亮的,出身显赫的、没那么显赫的。
他太会用自己的美貌去勾引女孩儿了,更会耍一些讨人欢心的小手段把她们迷得颠三倒四,跟个蝴蝶似的在花丛中飞。
比起共同的父亲,他更像自己的生母——长着一张漂亮脸蛋,肆无忌惮地在人群里厮混。
“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派人去跟着了。”司机说着,发动轿车。
“嗯,”傅云洲又应了一句。
车辆发动,离开学校。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少年。他面无表情地靠窗坐着,身姿笔直,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双肩,明明才十七岁啊,偏已生出一股薄凉的气息。
这个年纪本应踢几场球,暗恋几个姑娘,约三五好友胡吃海喝的。
“少爷,”司机开口。
“嗯。”
“老爷说要立遗嘱。”
“嗯。”
“您不担心吗?假如遗嘱说家产全……”
司机的担忧还未说完,就被傅云洲强势打断了。“不会。”
“他压根不是这块料。”傅云洲这话说得直截了当,却也并非傲慢,程易修的确不是这块料。
“万一老爷偏心小少爷怎么办?毕竟从小到大,老爷对小少爷都比您要来的……关心。”
傅云洲长叹一口气,轻声说:“不会……父亲是我见过的最无情的人。他不会把毕生心血交给一个靠不住的家伙……何况我还有外公,他不会和外公撕破脸,不然也不会让你来当我的司机。”
傅云洲不信父亲不知道他的司机是外公安插进来的眼线,也不信外公不知道他的保姆是父亲安插的眼线。彼此不过是在给对方留颜面,告诉对方:我还没有要与你中止关系。
车辆驶过大桥,经过滚滚的江水。桥的尽头有个穿宽大校服、扎低马尾的姑娘,正站在路边卖麻辣烫的小摊子前,也不见她伸手买,就是站在那儿,光看。
她的身影一闪而过,顷刻间便消失在傅云洲的视野。
到了家,傅云洲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母亲。
父亲当然不在家,从他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常年不在家。
而这个所谓的家、这个别墅,就是个由钢筋水泥搭建洞窟,幽暗、黏腻、没有出口。
“妈,我回来了。”他熟稔地对房内的女人打招呼,放下黑色的书包,撂在桌上,为母亲拧开音响。
放的是“友谊地久天长”,幽幽的女声唱: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母亲还没疯的时候对他说过,当年她退文工团,决定嫁给父亲时,团里的好姐妹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饭吃到最后大家相拥而泣,抱在一起唱“友谊地久天长”,并约定十年后再见。
十年过去,她们当然没再见。
昔年漂亮的文工团姑娘们大多嫁人生子,再美的面容也会湮灭于时间的洪流。
傅云洲蹲下身,看向母亲。她几年前被父亲送去做了脑叶白质切除手术,终于不再闹腾,也不会动不动尖叫、嘶吼,像一只受伤的母狮子在这个监牢徘徊。
为了留住一个已经留不住的男人而生下了他,结果还是留不住。
你说这是何苦呢?
程易修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来时她闹得最凶,那年的程易修还叫傅念修,“念修”二字落在耳中简直是在往她耳里灌辣椒水。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她便从对父亲明面上的抗争转移成暗地里的折磨,接着是一视同仁的殴打。
每回打完傅云洲,她清醒过来,就会蹲在地上抱着儿子哆哆嗦嗦地念着:“云洲,云洲!妈妈只有你了!你要听话,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当上傅家的主人!你为妈妈争口气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为妈妈争口气吧!你是傅家的继承人,你是傅家的继承人啊!”
记住,你是傅家的继承人。
这是傅云洲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多的话。
父亲说,母亲说,外公外婆说,每个人。
尽管他们的出发点各不相同,可终归是指向同一个方向——合格的傅家继承人。
晚间,父亲打来电话,告诉傅云洲遗嘱已经立好,80%都归他,20%分给程易修。
“记住,你是傅家的长子。只要你足够优秀,我就会将打拼来的一切交到你手上,你外公也会尽全力扶持你。我不会因为七七八八的女人的孩子对你有一丝为难,你放心,只要你足够优秀。”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别做对家里人下手的蠢事,你将来要面对的敌人多着呢。”
傅云洲张了张嘴,想问父亲,既然我那么优秀,为什么你还是偏爱弟弟。
但最终没问。
他不是程易修,非要紧紧攥着某件事不肯撒手。他已不是需要抓着别人的手求安慰的小朋友了。到底谁委屈些,谁不委屈些,都不重要,因为那些事终究会被时间冲刷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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