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我?(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跟季文然总比成天跟哥哥来得舒服,”她说着,忽然打了个寒颤。
辛桐隐约觉得自己之前依据蛇给出诱导而得出的推断有陷阱。
a时空凶手的属性为已发生,唯一且确定,而d时空的凶手是未知数,在季文然和傅云洲之间动态变化。
一个已经确定的事实和一个未知的变量,再补充进四个凶手唯一不重复的先决条件,那么得出的结论根本不是在两人中随便选一个杀掉。
她还是要去推理。
可是,d时空的杀人者意志很薄弱,那该怎么——对了,圆圈和衔尾蛇,头咬合尾。
难道说最后一个时空反而连接第一个时空?
“桐桐,桐桐?”程易修在她耳边喊。“我和你说话呢。”
“啊?”辛桐将脸侧的碎发别回耳后,神情懵懵懂懂。
程易修瞧她这副模样,神态软和地戳了下她鼓鼓的脸蛋,食指顶着一个小圆坑。“怎么突然傻乎乎的。”
辛桐推开他的手,掀开被褥。“下床,给你做饭。”
傅云洲加班到十一点才开车回来,程易修早已回房睡觉了。
辛桐开灯,站在楼梯上看他在门口换鞋,影子被拉得一直铺到地板。她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梳理得柔顺,衬得面颊更为柔和。
“病好些了吗?”傅云洲问。他走上楼,摸了下妹妹的额头,又碰了下自己。
“嗯,就是有点受寒……有给你留饭。”她说着,提起睡裙上楼。
傅云洲脱掉外套,随手挂在餐桌的靠椅。秋日的寒气涌动在外,甚至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凉意。他用餐向来不怎么说话,不跟程易修一样生性活络爱聊天。辛桐坐在他身边,被死寂围堵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便如坐针毡。
正当她犹豫着要找借口溜走时,傅云洲忽然开口:“明天陪我去一个晚宴。”
“可是我明天约了晓鹿去……”
“推掉。”傅云洲说着,解开衬衫袖口,语气不容置喙。
辛桐轻轻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不睡觉等他回家,好话没听见几句,反倒送上去受气。
她板着脸,刺啦一声地拉开椅子,想回房睡觉。
“干什么去。”傅云洲皱眉。“坐下。”
辛桐先是一愣,犹豫的神情仿佛盘算着钱包里的硬币够不够买下装点着漂亮花卉的蛋糕的小女孩。
“我让你坐下,”他重复。
“哦。”辛桐撇过脸,坐回原位。
每次她对傅云洲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好印象,没过几秒就能被他亲手推倒。
“好好的,板着脸给谁看。”傅云洲斥责。“这才第几次让你陪我去晚宴,你就这个表情。”
“我跟晓鹿约好了!”辛桐拔高声调。当妹妹可要比当外人来的方便,说话底气都足了。
“你跟萧晓鹿什么时候不能约。”
“那你也不能大晚上回来,突然冒出一句明天让我陪你,哪怕提早给我发个消息也……”辛桐看着脸色不善的傅云洲,拧着细细的眉,食指撩了下鬓发。“算了,无所谓,你高兴就好,反正全天下都要围着你一个人转。”
傅云洲撂下筷子,漆黑的双眸盯着她,没说话。
“我去睡觉了,”辛桐起身,看来是坚持不服软。
明明是她占理,再服软就是犯贱。
傅云洲没拦。他看着妹妹上楼,用完餐,才提起外套敲她卧室门,等了几秒没听见里头赌气的家伙回应,便伸手拧门把手……没拧开。
锁了。
傅云洲挑眉,从兜里取出钥匙开门。
窗帘没拉,清冷的月光轻轻割裂幽暗的夜幕。
“让你陪一下我就发这么大脾气……还躲被窝,”他坐在床畔,柔声说,“越长大越不听话。”
“是,哥哥最对,”缩在被窝里的小姑娘开始阴阳怪气,“哥哥做什么都对。”
“你们改个时间,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过了十一点我也不催你回家……怎么样?”他的手侵入床褥,捏着胳膊内侧的软肉,手背的肌肤隔着一层丝绸布料紧贴半边乳房,有种说不出的点到为止的欲望。
辛桐心想:搞得我说不行你会顺着我一样。
事实上另一个不想去晚宴的缘由是辛桐着实不喜欢这种场面,其惊悚程度不亚于初中元旦晚会表演被迫上台大合唱,毕竟她连公司年会都讨厌。
那种场合下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都生机勃勃、野心勃勃,他们不厌其烦地说客套话,与人攀谈,让辛桐觉得自己无比突兀。
考虑到妹妹,第二日酒会,傅云洲便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安顿她。他俯身,想在分别前吻下她的面颊。
她急忙抬手挡住,笑道:“不可以,我化妆了!”说完,她突然记起自己在跟他生气,脸庞的笑意转瞬即逝,别扭地鼓着脸不看他。
傅云洲捏了下她的耳垂,耳畔挂着的长耳坠微微晃动。
都是自己惯出来的臭脾气。
“乖乖待着,别乱跑。”他说。
天已经暗了,灯光渐渐亮起,干净的光照在酒会心布置的花卉上反而有种寂寞的感觉,百无聊赖。
可能因为辛桐本身就是个无聊的人,对纷纷攘攘人世间兴致缺缺。
她在人群中低垂双眼,古典的鹅蛋脸,一缕一缕盘起的长发,白皙纤细的脖颈……仿佛黄昏的小镇响起了教堂的钟声。
不远处的男人隔着一段白砂石小道,仔细观察她那白皙温和的面庞,却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放轻脚步走去,冲垂着头的少女伸手,温暖干燥的手指展露在她眼底。
“你好,我是江鹤轩。”
是谁杀了我?(np) 宴饮 (下)
辛桐跟着他在临近的小径走了一会儿。说是小径,也不过是一道被人工布置的蜿蜒绿道,矮矮的灌木丛枝丫交错,脚下是一条窄窄的鹅卵石道。
她穿着三厘米的绸面高跟鞋,虽然走得缓,却力,生怕一个不留神拧到脚踝。今夜忽得反暖,黏腻的热气将涂上脂粉的面颊蒸出薄薄的油脂,怪不舒服的。
宾客们的交谈声隐隐传来,隔着疏疏落落的细枝,能瞧见那头觥筹交错的人。辛桐暗暗想,不知道傅云洲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心情,她想着想着,心里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快乐。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江鹤轩突然停下脚步。“或者我以前认识你?”
辛桐一愣,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说?”
“眼神。”他指了下自己的眼睛,笑了。“你看我的眼神很特别。”
江鹤轩可不是程易修那种只会到处蹦跶的小狮子。
“可能是上辈子?”辛桐仰起脸,叶影映在面颊,像带着有纹样的蕾丝面纱。她仿佛第一次见到江鹤轩般,怎么看都觉得新奇。
江鹤轩笑着说:“这样说怕俗了。”
“怎么着不俗呢?”
“怎么都要俗。”江鹤轩说。他第一次搭讪女生,不管哪种方式开口都俗。
“你为什么在这儿?你瞧着不像是这里的人。”辛桐道。
“替我堂兄来的,嫂子病了。”江鹤轩的回答简练。他穿着简易的西装,深蓝色的领带,袖口是普通的纽扣,不过是做到了合身不失礼。辛桐摸多了傅云洲柜子里的各种西装衬衫,看衣服自然有经验……女人嘛。就像现在这身纯黑一字肩的轻礼服,也是一看就知道来处。
她轻轻“哦”了一声,有说不出的滋味。
“你呢?”江鹤轩反问,眼神好像在说……你和我一样,都不像是这里的人。
“陪哥哥。”辛桐拨拢了下鬓发。
兴许是以往的惯性,江鹤轩总能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傅云洲啊……”江鹤轩垂眸,唇角含着淡淡的笑。
“江先生,”她偏头看他,新安口音让她的话如同嘴里含着水似的含混,“其实呢,我喜欢坦陈一点的男人。”
“哦?”
“那种表面上温文尔雅,暗地里窥探别人心思,耍手段扮无辜的家伙最是可怕……不是吗?”仗着现在江鹤轩听不懂,辛桐暗搓搓地指桑骂槐。
“人总要说点谎话,”江鹤轩望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蓝盈盈的湖,他声音里有一种孤独的声响,比蝶翼还要轻薄。
辛桐抿唇顿了下,突然一下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自始至终,她又何尝不在说谎?
对于傅云洲,她恨他,又忍不住去可怜他。
程易修她是没恨过,只觉得分外可惜。
唯独江鹤轩,她是心口梗着一股闷气,想发火,却怎么都提不起恨意。
“跟你聊天可真力。”辛桐撇过脸,咯咯笑了,故意撒了个娇。“你说说你自己吧,我不擅长聊天。”她故意抛了个话头给他,想探探江鹤轩愿不愿意说,也想知道他在这个时空过得如何……辛桐还是心软,软得仿佛一个熟到快烂掉的甜柿。
“我?”江鹤轩挑眉,“不过是一个教书的普通人。”
“教什么?”
“文学史。”
“一定有很多小姑娘来蹭你的课。”辛桐感叹。她回忆起自己在阶梯教室蹭江鹤轩课,还被他因为玩手机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又成了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
“单身,一个人租公寓住,有一辆三十万的车。父母几年前办了离婚手续,母亲回娘家跟外婆住,父亲独居,平辈只有一个堂兄。”他如此平静地交代自己的家事,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你是在相亲吗?”辛桐调侃。“我可不会告诉你我的信息。”
她的回答江鹤轩丝毫不意外。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儿的时候,双足一直交缠着,脚踝紧贴,背部微微弓着,明显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傅家的小姐,傅常修好兄弟的遗孤,又是传言里傅家兄弟极其疼爱的妹妹……不应该那样警惕。
“至少我知道了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哥哥是傅云洲。”江鹤轩道。“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说完,朝她伸手,摊开掌心,似是要牵起她的手亲吻手背。
辛桐递出手,却被他一下捉住了纤细的手腕骨,温暖干燥的手指触到她的肌肤,要烧着似的,她的脸突然就红了,红得莫名其妙,真的搞得两人好像从未亲昵过一样。
他握着她的手腕,偏头在手臂内侧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唇在肌肤流连片刻,继而露出獠牙,牙齿轻轻咬在手腕,近乎是做爱时的吸吮,骨头都要酸了。狭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甬道令她退无可退,再往后走一步便要一脚踩空栽倒进灌木从中,嗓子全然失声,兴许是过于熟悉的缘故,无言的震惊远大于要尖叫的惊恐。
江鹤轩搂住她的腰,将她锢在怀中。
他在她耳边轻轻呼着热气:“一个小纪念,请不要说出去,不然会很麻烦。”
辛桐用力抽回手,压低嗓音。“你干什么?威胁我?”
“没有。”江鹤轩说。“但你为什么要答应陪一个陌生男子出来走一走呢?这难道不是代表你有好感吗?既然是有好感的成年男女,亲一下手算不得过火的事情。”
他扣住她的脸,和煦地笑了。“辛桐小姐,这才叫威胁啊。”
傅云洲的声音恰好在此时传了过来,他一遍遍地叫着辛桐,音量不算大,显然已经在附近。
辛桐吓得一抖,使劲从江鹤轩怀里挣出来,穿着高跟鞋的脚顺带狠狠踹了下他的小腿。
“哥,我在这里。”她喊了一声,眼睛牢牢盯着江鹤轩。
江鹤轩笑了笑,拍掉裤腿的褶皱。
不一会儿,傅云洲的身影从另一头显现,江鹤轩却丝毫没有要逃逸的态度,悠然自得地候着。
傅云洲快步走到辛桐身边,打头第一句便是:“这么不听话。”
辛桐退后半步,下意识用手掌掩住手臂内侧暧昧的红痕。“出来走走……哥,这位是江鹤轩。”
傅云洲将视线挪到对面的男人身上,左手把妹妹往身侧拉了拉。
“傅总,幸会。”江鹤轩含笑伸手。
傅云洲没接,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辛桐的目光迅速在两个男人间横跳一个来回,心思也在“千万、千万别打起来,怪丢人的”和“打起来,打起来,两个混蛋快互殴啊!”之间反复蹦跶。
江鹤轩回手,也没见他显现出一分一毫被羞辱的恼怒。
“走了,”傅云洲说。
江鹤轩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仿若一只鹿消失在森林。
“辛桐,”他的唇低低地念了声。
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无风的夜晚闷得人透不过气。
傅云洲开车回家的路上一声不吭,辛桐在副驾驶座时不时地尝试递话头,他都没接,到最后谁也不说话,半开的车窗的缝隙里涌动的风声便成了最嘈杂的声响。
宝贝妹妹突然被搭讪,男性家属的情绪极不稳定。
辛桐脱下高跟鞋,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男人。“我回去睡觉了。”
“等下。”傅云洲叫住她。“碰了哪儿。”
“什么碰了哪儿?”
“他碰了你哪里。”傅云洲说。
“没哪里,”辛桐没好气地别过头,显然是气他在车上冷淡的态度,“怎么着,他还能当场强奸我?”
妹妹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他有点粗鲁的把她一把拽到怀里,要把她从里到外都卸掉看看哪里留了痕迹似的掐着她的脸,从耳垂检查起,然后是脖颈。
“傅云洲你神经病!”辛桐猛地拔高声调,空出的一只手不管不顾地推搡着他的胸口。“你有脾气你去找他啊!拽我做什么!你有本事去打他啊!”
傅云洲拧着眉头,蛮横地把她的手臂拽到眼前,一翻开就瞧见内侧玫瑰色的吻痕。
他气她被别的男人轻薄还不吭声,可终究还是放缓了语调。
“乖,不难受了。”傅云洲说着,叹了口气。“有哥哥在,没事了。”
他垂下眼,柔柔地吻上那处红色的印记。
辛桐抖了一下,忍不住屏住呼吸。
一个是温柔的面具下生长着疯狂的面孔;一个是疯狂的外表下掩藏着温柔的心脏。
两种性格在不停撕扯着他们的灵魂,于是两个男人在之间不停摇摆,不断忍受煎熬,如同对称存在的阴与阳。
她居然死了三回才看清楚。
是谁杀了我?(np) 斯文败类 (一)
辛桐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了季文然熟悉又狂躁的骂声。“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我就把你的头摁马桶里!”紧跟着,一个捏着皱巴巴的a4纸的小姑娘从季老的办公室出来,抽抽搭搭地开始拾办公桌上的东西。
第四次给季老干活的辛桐见怪不怪,她刚入职的时候也三天两头被骂。她从挎包里翻出纸巾,给哭哭啼啼的女生递上。
“林昭昭!”季文然喊。“找人来把地毯洗了。”
“是——”噼里啪啦地敲字的林昭昭拖拉着嗓子,头也不抬一下。她知道辛桐来了,却没打算立刻同她搭话,毕竟季老这里艰苦得很,她这个总管伺候一个老爷已经够呛,再加一个总裁空投下来的大小姐,估计一周不到就得香消玉殒。
辛桐倒是没想太多。她吹掉桌面上的饼干碎屑,将无关的花花绿绿的装饰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顺带将前一位助理留下来的桌面文档重新分类。
林昭昭用眼角的余光瞟她一眼,见她有条不紊的模样,微微挑眉。
不亏是傅总的妹妹,挺上道的。
午休辛桐按之前的习惯给季文然送咖啡。他端起马克杯浅尝一口,鼻子发出一声俏皮的哼音,小公主语十级的辛桐知道他这是在说——咖啡非常棒,但害怕夸你会让你翘尾巴。
就这样,看似不一样的日子又重叠了回去,兢兢业业工作,时不时加班……上班就是挨骂、跑腿、干活,社畜不配拥有乐趣。辛桐偷偷列了一张时间表,将前几个时空发生的琐事整合在一块儿去看,譬如程易修出去搞专辑,再譬如季文然生病。这时候,有点未卜先知的意味在了。
林昭昭是个胸大腰细的大姐头,没几天就和辛桐以及人美嘴甜的萧晓鹿混熟。她突然有天问辛桐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夜店蹦迪,辛桐想着傅云洲答应过只要她和萧晓鹿改时间,下一次出门随便玩到几点,于是爽快应下。到了夜场辛桐才如梦惊醒般反应过来,林昭昭最早说自己一夜情怀孕,应该是发生在这里。
辛桐从没去过夜场。
前几个时空是性格使然,现在是有哥哥管制。
傅云洲这种男人,妹妹超过十点还不回家就会疯狂打电话。
她从里到外的衣服被林昭昭扒了个干净,连内裤都被强制性换成丁字裤。
“连沟都不愿意露,你蹦什么迪?”林昭昭一边说,一边将牛仔裤抛进试衣间。
棉吊带和低腰牛仔裤,丁字裤的黑色细绳从牛仔裤的边沿漏出,构成一个对称的弧,仿佛鲸鱼的尾巴。
从车上下来时,辛桐满脑子都是“我在裸奔,我在裸奔,我在裸奔”,直到被林昭昭拉到吧台灌了两杯伏特加兑姜汁汽水才冷静下来。
她在狂躁的音乐的包围下,宛如一条有着蝉翼般轻薄尾巴的游鱼,被汹涌的海浪推得东倒西歪,最终不适地偷偷溜到角落,无聊地看林昭昭曼妙的腰肢。当辛桐瞧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贴到她身边,两人轻佻地嬉笑调情时,便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果然来夜场是错误决定,辛桐想着,提包预备出去透透气。假如等到十一点林昭昭还没反应,她就打车回家。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可没那么扫兴。
辛桐凭借记忆绕出舞池,走到铺满格纹地毯的包间走廊,一股洋派气息的水晶吊灯亮得人晃眼。
“辛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辛桐回头,居然看到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见到的人。
季文然手里攥着纸巾,见到救命恩人似的朝她快步走来。他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儿,一把攥住助理的胳膊,控诉道:“辛桐,这里的女人他妈的疯了!”
“季……季先……”
“我跟你说,她们居然不经过我同意就靠过来!还摸我的手!她们摸我的手!”看来摸手这件事给季小公主以莫大创伤,让他脸红筋涨地反复描述。“这里的女人都他妈疯了,她们摸我的手,我躲不开啊!”
“只是,只是手而已……”
“我怎么知道她们手上有没有梅毒!”季文然吼道。
辛桐想反驳,但一下子真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话。
夜场公主……手上沾染梅毒病菌什么的……好像的确有概率。
“你怎么在这里。”季文然反问。
辛桐老老实实回答:“跟林姐来的,第一次来。”
“我也第一次。”季文然耷拉着脑袋,显然还处在惊吓中。“太恐怖了,这鬼地方太恐怖了……我就不该答应什么庆功宴……她们都疯了,竟然摸我的手。”他右脚踮起,脚尖戳着走廊地毯上暗红色的格子,皮鞋被折出一道浅浅的痕。
他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辛桐说:“过来!”
“啊?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我,”季文然振振有词。“我总不能半路逃跑吧。”
您半路逃跑挺好的啊,辛桐腹议。
她刚踏进包厢门,屋内人七嘴八舌地说。“出去一趟怎么捞了个小姑娘回来。”
门一关,瞬时暗了,酒味和香烟味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
“新助理。”季文然插兜道,擦手的纸巾顺带被揣进了牛仔裤口袋。
季老身边的那个林昭昭包厢里的人是见过的,胸大腿长,说话喝酒都爽快。至于这位……从头到脚透着一股良家范儿,也不像是能玩得开的主儿,有几个跟季文然稍微多说过几句话的男人甚至觉得辛桐是季文然专门带过来冷场子的。
可进都进来了,总不能扫兴赶走。
做东的男人把色子往辛桐跟前一推,笑嘻嘻地让她先来一局,说要是不会哥几个愿意教小妹妹。
辛桐瞧季文然一眼,感叹自己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她笑了下,人往沙发一坐,托腮道:“我第一次来呢,得先看上几轮,不然沙发还没坐热就要被灌倒了。”眼皮子稍稍一抬,透亮的瞳仁含着光似的动人,娇娇怯怯的,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媚。
季文然顺势坐在她身边,紧紧挨着,搞得辛桐有什么防护罩能隔绝梅毒一样。
陪酒公主跟着男人们咯咯地笑了一轮又一轮,没骨头似的倚着男人们的肩,偶尔被捏两下酥软的胸脯。
辛桐看在眼里,面上浅浅笑了下。她和季文然算是相互保护,祸害不到他俩。
在座的除了季文然这朵奇葩,余下的全是风月场的熟客,要么没对送进门的小姑娘动过念头是不可能的。
但她坐那儿,任你东西南北风的刁难,都是和和气气地笑。话不多,要么是兴头上说两句暖暖场;要么是男人们酒上头说了不应当讲的话,要出事的当口出来打圆场。说话语调又软,娇而不腻,不是掐着嗓子的故作媚态,能听得出里头新安人的腔调。
最顺心的是酒来不拒,斟满便喝,真呛着了才张嘴说两句推脱的讨巧话。
人哪个不好面子,小姑娘这般得体,一个个大老爷们也拉不下脸说难听话,几局下来给足排场。
酒过三巡,辛桐隐隐觉得撑不出了。
季文然啧了声,拦在她跟前。他把桌上的玻璃杯冲干净,又挨个斟满,一口气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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