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我?(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辛桐有点头疼。
见程易修终于拾铺盖走人,季文然顿时由阴转晴,第二日就牵住辛桐去宠物咖啡店闲聊。
她看一众猫狗被迫营业,啧了声,同季文然调笑说现在连动物都要为生计奔波。季文然倒是颇喜欢这里进门需带鞋套,还要洗手消毒的规定。他对猫狗并无特别好感,纯粹是耿直地上网搜索“约会去哪里比较好”。
“对了,您那个朋友怎么样了?”辛桐道。
季文然不自觉地歪头,“什么朋友?”
“那个在追喜欢姑娘的朋友,”她故意逗他,“怎么样了?”
季文然呜了声,垂头道:“不怎么样。”
“反正容易想很多……你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看着她,就忍不住连将来的小孩叫什么名字都已经计划好了……”季文然说,“当然,我是说我朋友。”
季文然的问题就是爱自己一个人瞎想,越想越坏,天天窝成一团舔尾巴,死活不挪窝。
辛桐撇过头去看打瞌睡的灰猫,改了话题,“你将来想要小孩吗?”
季文然沉默片刻,继而小小“嗯”了一下,又问辛桐:“你呢?”
“会的吧,”辛桐笑道。“直至目前,我对这个制度还怀抱信心。”
“其实我十五六时不想要小孩……我小时候过得相当难受,所以那时我对自己说,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绝不让她受苦。”辛桐接着讲。“后来长大了,发现人生会不断变化。可能下决定生孩子时一家子过得很幸福,在生下孩子后,天翻地覆。怪不了谁,非要怪,那也只能怪命不好。”
“我以前也是计划独自烂掉,”季文然轻声告诉辛桐,“但是后来遇到一个人……我就想,和大家一样结婚生子也没什么不行。”
“真好,”辛桐装作不知。
“可能是不相信自己,”季文然补充,“我不知道被一直一直爱着是什么感觉,也怕自己做不到对小孩好……可看到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觉得未来一定能过得很好。”
辛桐缓缓呼出一口气,对季文然说:“我同你说一件事——在得到这份工作前,我无所事事了一整年,没考研,也没考证。因为家庭原因,我政审过不了,也没办法去体制内……她也没说我半句不是——我妈是个蠢姑娘,有多漂亮就有多傻。她干的糟心事没有百件,也有八十。但是现在想想,我以前过得真有那么糟吗?”
“好像也没有。”她莞尔。“季先生,你不必杞人忧天。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爱恨用力,那是有钱人才干的闲事。”
季文然瞧她云淡风轻的透彻模样,张张嘴,最后只是温柔地笑了下。
夜里回酒店,他跟在她身后,见她踽踽独行。
纵然这几日气温少许回暖,天黑之后仍颇为寒凉。她的大衣是灰黑色的,轻却暖,衣摆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季文然裹紧围巾,突然想,哪怕以后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会始终如一地爱她。
过几日乘飞机回新安,季文然放下座椅蒙头就睡。路程过半,一阵气流颠簸,辛桐见状,怕文然中途惊醒,预备从包中取药。可他却在半梦半醒间按住辛桐的手,轻声说:“没事,已经不怕了。”似在呓语。
辛桐听闻,一时百感交集。
到家,她发现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桌面,旁边是江鹤轩留下的字条。
刚出差回来,好好休息,给你买了冷菜放在冰箱,记得这周吃掉,他写。
辛桐本要把纸条扔掉,想了想,折起塞入桌角那一摞书刊。
她做不到心狠,亦做不到忘却,因而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这是辛桐最致命的弱点,娘胎里带出来的,不大好改。
正当她想着江鹤轩,程易修的消息一下子窜出来,询问她到家了没,吃饭了没,天气如何,有没有想自己……
烦人,辛桐翻白眼,反正隔着手机屏不怕被瞧见。
她简明扼要地回:刚到家,等下去吃饭。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这种话,辛桐说不出口。
于是她敲了下屏幕,答道:哦。
我宝贝真的太可爱了,我好爱她啊。
辛桐神情复杂地看着手机屏,过了十几秒,硬撑出冷漠的死板脸,恶心。
好一会儿,程易修没再给她发消息。
辛桐忙完手上的杂事,点开手机一看,发现对话还停在自己别扭之下打出的“恶心”二字,不由心虚。
在干什么?她主动问。
程易修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在等傅云洲。
你哥?辛桐皱眉。他怎么了?
约莫五分钟过去,程易修才回复:没什么,公司有点事。
他百无聊赖地贴墙站着,刚把这段话发出,傅云洲推门而出。
“谈完了?”程易修瞥他。
“算是,”傅云洲淡淡道,“我辞职了。”
程易修先是一愣,见兄长神色如常,便也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决定。
他叫他回来,为的就是这事。
辞职,解除婚约,同时表示放弃继承遗产。
兜兜绕绕活了四遍,与傅常修长达数年的拉锯战也该落下帷幕。面对几百亿的巨款,一朝割席需要极大的勇气,好在他们已在湮灭的时空里见识到足够多的可能。
“预备什么时候搬家?”程易修问。
他们一边磕磕绊绊地学着如何闲谈,一边佯装毫不在乎彼此,逐渐从层层叠叠的建筑脱身,朝外走去。
“没定。”傅云洲道。
程易修撇撇嘴。“还蛮多东西的。”
“嗯。”
“要不我帮你找找新房?”程易修提议。“你还要接着忙一段时日,手续什么的,我反正比较闲。”
傅云洲顿了顿,声调软上几分,“那麻烦了。”
“没什么,毕竟——”
程易修本想说“毕竟你是我哥”,转念感觉太亲昵,便思忖着改为“毕竟我们是兄弟”。然而这句话越想越古怪,可骤然间他又找不出合适的词替换。
短短一刹那,无数念头踩香蕉似的从他脑海闪过,它们光到处滑行,没个定夺。
跟桐桐撒娇粘人是对爱人,跟哥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于是程易修挠挠头,只得把前面的话重复一遍。
“毕竟……我比较闲。”
驶入高速,路有一阵堵。
傅云洲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弟弟,见他翻来覆去地看消息记录。
“怎么了?”他问。
“哦,没什么。”
傅云洲笃定地开口:“跟小桐有关。”
冷不防被哥哥这样一说,程易修的心扑通一下。
傅云洲挑眉。“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擅长说谎?”
程易修摁灭手机屏,心不甘情不愿地与情敌分享情报:“刚才聊天,说到在等你,然后……啧,我怀疑桐桐没有失忆。”
是谁杀了我?(np) 真相泄露 (中)
“有些姑娘命好,从小到大,一点苦不吃。成人前家里养,恋爱后老公养,待到生小孩,子女又各个听话聪明,顺风顺水一辈子。”辛桐倚桌坐着,正忙着削梨,“人各有命,羡慕不来。”
她未明说,可刘佩佩明白女儿是在暗示自己别打探她的感情生活。
刘佩佩晓得自己人糊涂,拎不清,换作以往,她自觉不去过问女儿的恋爱情况。可女儿前些日子出差,江鹤轩提着水果来看她,闲聊时他说到女儿最近在和某个神秘男子交往,对方忽冷忽热,不像是个安稳人。尽管刘佩佩向来放心辛桐,但被江鹤轩各种绵里藏针的话一暗示,也不忧心。
辛桐不是第一次被这些狗男人喂套路吃。她坐下一听,就感觉母亲嘴里那个话锋不对,稍稍思量,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毕竟能把她妈哄得服服帖帖,就江鹤轩独一份。
“也不是这么说,”刘佩佩眉眼低垂地辩驳,“只听说男人找不到老婆,还没听过女孩寻不着老公……你上点心,但也要眼尖。”
她四十来岁,说话仍像没断奶的小猫,目光潋滟。不必年轻太多,光往回倒十岁,就够让一众下流男人跟屁股后头献殷勤了。
辛桐心中暗笑,揶揄着:我要是同你年轻时一般漂亮,哪里还有他们拿捏我的份儿,
“知道知道。”回复得颇为敷衍。
她把手中削好的白梨递到母亲手中,自己抽出纸巾擦刀。
“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刘佩佩柔声规劝。
辛桐只是笑,不做声。
傍晚风大,她同江鹤轩有约,没能留下吃晚饭。从老旧的楼道脱身,沿沥青马路走上一段,飒爽的秋风隐有凉意,迎面吹来,衣袂翩翩,树上的梧桐叶眼看就要落光。
辛桐忽然觉得,如若自己真失忆该多好,重新回到人生的十字路口,羞赧并忐忑地被那几个男人追求,再傻乎乎地挑一个嫁掉,没丝毫负罪感。
那几个家伙被清空记忆也行。那样,辛桐必定拾铺盖跑掉,离他们远远的,找个礼貌斯文的男人过一辈子,安安稳稳,没多少感情,却也不必忧心某日因爱的嫉恨而被杀。
现在?呵。
且同他们打太极。
江鹤轩从家里搬出,算乔迁之喜,住得还是辛桐熟悉的那个地方。
他约辛桐去新屋吃饭,给她发了定位,又告诉她怎么坐地铁过来。先坐几号线,到哪里下车,再转几号线,哪里下,逐一阐明。
辛桐对此滚瓜烂熟,粗略扫了眼他的消息,径直去了。
江鹤轩身穿灰麻的居家服,帮她开门。眼神温温柔柔地落在她身上,似是浮在潭水上的纯白花瓣,一阵风吹来,娇嫩的花瓣缓缓散开。
这顿饭吃得相当闲适。
江鹤轩绝口不提辛桐先前给他下的圈套,自然也不会露出趁她出差,向刘佩佩献殷勤的马脚。
他厨艺不差,与辛桐相识多年,又善于察言观色,哪怕是餐桌上的闲谈也能被他细细琢磨透,一句连一句,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巧得可怕。
辛桐隐约知道自己正被他牵着鼻子走,可太舒服,便懒得心思反抗,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直至餐后,江鹤轩预备拾碗筷。
他拿出微冰的柠檬蜂蜜水,递给辛桐,算饭后消食。继而垂下眼帘柔声嘱咐她别喝太急,凉水喝多伤咽喉,辛桐在他跟前点头如捣蒜。
她拿着玻璃杯坐上沙发,遥控器指挥着液晶屏,对点播电视里的库片挑挑拣拣。这段时间线第五遍过,想看的老早看过,选来选去,还是转回头看老片。
电视剧角色们的对答声传入厨房,江鹤轩正要把沾满泡沫的碗筷过水,听到声响,不自觉顿了顿。
不论如何都得把她抢过来,男人心道。
辛桐浑然不觉,小口啜着柠檬水。不知不觉喝到见底,咬到残留的柠檬果肉,贝齿一阵酸。
她起身把玻璃杯送到厨房,见江鹤轩恰巧在工。
江鹤轩转头瞧她,道了句“我来吧”,便接过杯子冲洗。
他打开水龙头,突得问:“对了,你的钥匙我放在桌上,有看见吗?”
“嗯,瞧见了。”
“到了也不同我说一声,”江鹤轩微微笑着,淡漠并含蓄,“害得我以为你没看见。”
辛桐微微鼓起嘴,自知理亏,无话可答。
“看来你从不认真看我的消息。”简简单单一句,似在开玩笑。
这话落进辛桐耳里,本能感觉这口气不像是单纯戏谑,而是话里有话,暗地下套。
于是她慎而又慎地搪塞道:“没有啦,有时候忙。”
江鹤轩还是笑。
经历过这么多事,辛桐着实怕傅云洲和江鹤轩态度不明的笑。
傅云洲的骇人在于这男人长久喜怒不形于色,突然面对你冷冷一笑,准没好事。
江鹤轩恰好相反,他是笑了又笑,起先轻言细语地同你说话,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然后猛然一下变态。
男人笑着叠好碗碟,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好似身着正装,正面对穿衣镜,做着赴奢华宴会前的最后确认。
“小桐没失忆,对吧,”他轻声道。
“啊?什么?”辛桐装傻。
她后退一步,预备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我一向习惯发长消息,从不打空格,标点分段齐全。”不知怎的,江鹤轩突然谈起一桩毫无干系的事。“的确,这样会让你看起来有些累。”
辛桐再退一步,心想肯定是信息出了问题,不然他不会提。
江鹤轩凝视着她,笑了下,“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辛桐撇过脸,佯装恼怒,“我回家了。”
说着,她转身欲走。
江鹤轩笑意不减,一个跨步向前,稍稍使劲,将她拽到怀里,从背后揽住她的腰。
熟悉的气味将辛桐猛然压倒。
耳轮被咬了下,紧接着,呼吸蔓延至耳垂,嘴唇轻触,继而被含住。濡湿暧昧的触感自那一小块区域触电似的传遍全身。
她微微颤抖。
“我没写门牌号。”江鹤轩在耳畔低语。“没想到小桐还是这么好骗。”
“当然,我从不会凭一点就下决断,”他俯身,亲了下她因气恼逐渐泛红的眼角。“起疑是因为你见傅云洲——小桐演得相当好,我差点就被骗过。可是后来反过来思考,最不符合逻辑的是你迅速接受了傅云洲的说辞,没有问伯母同傅家的往事,甚至没发脾气,就好像……你早知道了这些事。”
“接着是你的态度。我比对了我与你之前的消息记录,顺带做出聊天频率的统计图……以我到记忆为节点,之后我俩的对话频率断崖式下跌。”
“不过,一锤定音的不是你不知晓门牌号就敲了对的门,而是——”他故意拖曳尾调,手掌在腰际摩挲。“抱歉,我直接在你家装了针孔摄像头。”
辛桐全然没料到他还藏了这一招,呆在原处。
“亲爱的,我总要留条后路再还钥匙。”江鹤轩道。
这人……太坏了。
辛桐被捉到现行,张口结舌,只瞪着眼睛看他。
良久,她语调微扬,放弃挣扎似的问男人。“你想怎样?”
江鹤轩垂下眼笑了笑,密密的睫羽遮盖住幽深的眸子,藏着点心事。“他们还不知道,对吧。”
辛桐撇过脸,轻咬下唇,思绪乱糟糟地堆在脑海。“不知道……你是第一个。”
“那这暂时就是属于你和我的秘密了。”江鹤轩伸手抚过她躲闪的面颊,若有所思。
是谁杀了我?(np) 真相泄露 下
雨已经停了,挂在交错树枝的雨珠还在不断往下落,没拉严实的窗帘留下一条三指宽的缝。从那条狭窄的缝隙往外看,鼻翼似是能在残余的水汽中能闻到略带苦味的沁凉。
江鹤轩抬起她的后颈,把脑袋从枕头挪到自己手臂上枕着。辛桐不大舒服,便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干脆将脸埋入他怀里。
江鹤轩淡淡笑了下,顺势将她抱紧。
她还是习惯他的。
指腹不紧不慢地抚摸着脊骨,从后颈末端开始,一截截数过去。她工作总要久坐,后腰便带了点不健康的软肉。再往下,指尖挑开底裤边沿,稍稍探进去,摸到小穴,他不急于将浅眠中的花剥开,而是在腿心慢慢摩挲着。
人还睡着,乖巧得不可思议。
他凑过去,手指拨开遮脸的发,唇瓣触了触鼻尖。发间有洗发水残留的柑橘味,清爽酸甜,连带梳理长发的指尖都染上一点舒心的甘。
男人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微微喘息。
倘若她不是睡去,而是被迷晕,那还比较适合做接下来的事。
他眯眼笑起来,轻飘飘的吻自细白的脖颈蔓延到弧度圆润的下巴,薄唇贴在嘴角一点一点地吻着,濡湿的舌尖触到干燥的双唇。
好痒。
辛桐皱眉,睁眼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人是谁。
“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江鹤轩俯身,怕惊扰到辛桐残余的睡意,贴在她耳边低语,“要吃什么?我下楼买。”
辛桐推了推,没推动。“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我就直接进来了。”江鹤轩无害地笑起来。
辛桐头疼不已。
她微微蹙眉,轻叹。“非要我下次搬柜子堵门你才肯说真话?”
“好吧,我拿钥匙开的。”江鹤轩道。“进来没多久。”
辛桐见他还穿着昨夜的浅灰色睡衣,没吭声。
“想好吃什么了吗?”江鹤轩面色如常地询问。
“随便吧。”辛桐敷衍。
待到江鹤轩买完早点回来,辛桐还穿着睡衣。她赤脚在屋内,无头苍蝇似的翻找昨日穿来的衣裳,头发乱糟糟。
听到声响,她抓抓凌乱的长发,问江鹤轩:“我衣服呢。”
“在洗衣机,”江鹤轩云淡风轻地同她说,“你去我衣柜拿新的吧。”
辛桐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进他卧室。
地冷,一串白脚印,顷刻间散去了。
外头彻夜的雨早已停歇,他便没带伞,可树枝上掉落的雨珠在他的外套留下暗沉的水痕。男人脱掉外衣,随意抖落几下,撂在沙发晾干。
江鹤轩拆开塑料袋,依次取出餐盒。手背探了探,买来的小笼包有点凉,他便连带着几个红糖馒头一起塞进微波炉打热。
辛桐换好衣服出来,举着睡衣问他放哪里。江鹤轩擦干手,抬头看向她说,扔到阳台就好。
他家里居然准备了一整套专供换洗的女士衣物,从里到外,一应俱全,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变态。
“别随便进我房间,”辛桐耷拉着眼眸。
“或许小桐要换种想法,”江鹤轩微微笑着帮她拆一次性筷。“譬如我忍了一晚没睡,直到今早才来见你。”
辛桐抬眼瞧他,总觉得人比先前清减。
她张嘴,刚想开口,却见江鹤轩伸手,食指贴在眼下轻轻一刮,道:“有脏东西。”
被他轻轻一勾,辛桐霎时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只得低头吃早餐。
总是这样。
每每提起几分气,也被他三言两语给化掉。
饭后,江鹤轩执意开车送辛桐回家。
“衣服先留在你那里,下次还要穿回来。”辛桐说。
江鹤轩嗯了下。
“那个,你别——”辛桐猛然一顿,硬生生把暧昧的下半截吞回肚,改为,“反正晾干之后叠起来就好。”
江鹤轩余光掠过,装作不解其意的模样去逗她。“怎么?我不要什么?”
辛桐转头面对男人,提了提声调。“不要糟蹋我衣服。”
江鹤轩忍住没笑,柔声道了句好。
“对了,你接下去预备怎么办?”他又说。
“不知道。”辛桐实话实说。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辞职,”江鹤轩认真起来往往一语切中要害,“小桐你也清楚,他们同你不是一路子人。”
他说得没错。
婚姻是强有力的跨阶级工具,但越是大跨步,越容易在日后导致悲剧。除去江鹤轩,其余三人对于辛桐这种家世出来的姑娘而言,都算一步登天。
现在非你不可,那以后呢?
她没漂亮到祸国殃民,兜里也没用于傍身的金银。
她会老,会随结婚生子愈发惹人厌烦。到那时,万一他们撕破脸,闹到上法庭抢孩子的地步,她会被对方的家世压制得难以反击。
辛桐失神片刻,声音低低的:“我没求过。”
我没求过你们喜欢我,是你们毫无理由地闯入了我一潭死水的人生。
“我明白。”江鹤轩软下语调,一句刀子配一句糖,软硬兼施。“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要是你还不解气,同我说一声便好。我会找个时间处理掉自己,你别弄脏手……小桐,我是担心……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我们要在这里活下去。”
见她低头无言,男人继续劝说:“傅家那两个不必多说,有傅常修在,伯母总归心有芥蒂。季文然人是不错,可要说结婚生子,也难吧。”
昨个儿辛桐才冲他撂完狠话,合着他睡一觉就能神抖擞地见空下眼药。
“鹤轩,我不知道。”辛桐叹气。“回来之前本想,我人都杀了,还怕什么?可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要瞒着你们。”
她不知有心或无意,听得江鹤轩心一阵阵紧缩。
“我不擅长做决断,你现在说让我选一个出来,我做不到。”辛桐道。“你就算把自己交到我手上任我处置,我也只能说——哦,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然呢?你想跪键盘还是跪榴莲?”
“傅云洲,”江鹤轩似是挑出心里一根刺似的,同她念出这个名字,“我与他,你更在乎谁——小桐,我就逼你这一次。”
辛桐抿唇。
被二人提及的傅云洲此时赋闲在家,杯中的茶叶刚开始下沉。
菊叶青的圆柱杯,上头有冰裂纹,连带一道儿送来的是几罐玉前金坛雀舌,是孟思远专门寄来给他解烟瘾的。
男人套一件苍翠的羊毛衫,里头是几个月前买来的旧衬衣,像是月光照在冷松。
所谓辞职待业,就该先吃茶再看报,下一步就提笼遛鸟。
他小口呷着绿茶,喝到半途,还是没克制住去寻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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