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轩辕花祭
这话一出,都是把一直沈默的刘太後惊著了,她失声道:家财什麽家财沈翠儿苦笑道:姨妈为什麽不问问舅舅们是怎麽回事呢刘太後扭头望著刘婉容,刘婉容忙说道:母後别听她胡扯,这丫头心眼太坏了,居然诽谤长辈。沈翠儿冷笑道:是不是翠儿胡说,诽谤舅舅们大表姐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她望著刘太後,有些奇怪的说:这麽说,姨妈还不知道刘太後追问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沈翠儿回答:家父临终前曾今将翠儿叫到床前,将家中的房契地契历来的积蓄,还有几代积累下来的田产古董字画什麽的一样样的数给了翠儿听。原意就是要让翠儿明白自己的嫁妆有多丰厚,免得以後配亲时被夫家小瞧了。没料到,父亲过去後,舅舅过来帮忙处理完事务。我沈家的财物全都不知去向。舅舅跟我说,都是用去还我家历来欠下的债务了。我父亲一向讲究勤俭治家,家中也从未有什麽开支大的用度。怎麽会不明不白的欠下足以倾家荡产的债务翠儿追问是欠了哪家,什麽名目的债务。舅舅们就支支吾吾,不肯正面答我。翠儿没有什麽见识,却也不傻。舅舅们罔顾手足亲情,图谋我家财产,翠儿念在他们确实照顾了翠儿一年,也不愿再追究。但,若再要翠儿拼上自己的终身,为他们做孤注一掷,翠儿是万万不能从的。
刘太後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兄弟居然对著自己的外甥女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但现如今很明显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强笑出来,招沈翠儿起身到自己身边,拉著她手挨著自己坐下。和蔼的说:丫头,原来你都受了这麽多委屈,原先是哀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改天哀家就叫你那几个混账舅舅过来给你配个不是,并把你的嫁妆都还给你。沈翠儿摇摇头说:这事已经过去,就算了。翠儿也不想要舅舅们陪什麽礼了,翠儿毕竟是晚辈,受不起。只求姨妈您别再强求著要将翠儿给陛下,成全我和冉公子吧刘太後微笑著不回答她,却只是说道:翠儿,你听姨妈跟你说。你还年幼不懂事,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有多坏。像冉家公子那种人姨妈是见多了的。仗著有些家底,自己长得又还算清俊,到处招惹良家姑娘。他如今对你这样大献殷勤,不过是看著你长得确实万里挑一的美貌,姨妈也是过来的老人了,这样的人是万万靠不得的。现如今姨妈也不逼你,你自己再慢慢琢磨。姨妈相信,依你的聪慧,自然会明白过来,看穿他那些花花肠子的。
沈翠儿越听心越凉,待到刘太後说完後。彻底的凉到了骨子里,却出奇的冷静下来。她镇定的望著刘太後,说:姨妈是说,冉家公子看上翠儿,对翠儿好。就是图著翠儿美貌。待假以时日,翠儿美貌逝去後,就会遭到厌弃是吗刘太後微笑著说:现在跟你这样说,你在兴头上肯定听不下去。待你自己琢磨琢磨,自然就会明白了。哀家总是你的姨妈,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沈翠儿也笑著回到:太後待翠儿的一片心,翠儿是再明白不过。您的话,我也是会听的。不过翠儿年轻气盛,遇事总是想要博上一搏。您看,要不咱们打个赌。若是冉家公子真如您所说只图翠儿年轻美貌,翠儿也就死了这份心,从今往後安分度日。刘太後闻言暗喜,面上不动神色。问:翠儿想要跟哀家怎麽个赌法呢沈翠儿镇定自若的一边微笑著,一边从鬓上拔下一只金簪,飞快的在脸上狠狠的划了一道。立刻,一道长约一指的狰狞血痕出现在她欺霜赛雪的粉腮上。她却无动於衷,笑著望向被她的惊人举动吓呆的刘太後与刘婉容说道:我们就来赌冉公子会不会愿意娶一个毁了容的沈翠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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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露 第三十九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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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医隔著一个屏风,向刘太後禀报著沈翠儿的伤势:沈小姐脸上的伤势不要紧,微臣已经为她处理包扎好了。相信不出两个月,伤口就能完全愈合了。只是那个伤痕恐怕要留一辈子了一面说著,一面在脑海里回想著沈翠儿那如玫瑰初绽的娇豔容颜,叹息著这个姑娘的烈和凄苦命运,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刘太後脸色发灰,颤抖著嘴唇问: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消除掉吗那孩子,还不到十六岁啊。怎麽能就这样话到这里,她已经无力再继续说下去,只能难过的闭上双眼,一滴浊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冷太医摇摇头说:微臣不敢欺瞒太後,只是那伤口实在太深,已到血外翻的地步。就算愈合了,也还会留下一条血疤。沈姑娘她委实太决绝了些。想著刚刚替那个姑娘包扎时,看到她原本无暇的美貌被满脸的血污和一条蜈蚣状的狰狞伤口遮盖,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都顿起怜香惜玉之心。而她却没有一丝因容貌被毁的伤心懊恼或者其他的什麽情绪,唯有一片平静。
刘太後呆呆听完,又追问:那孩子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彻底毁容了吗还未等冷太医回答,门外传来沈翠儿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刘太後一惊抬头向外望去,沈翠儿已经轻轻走进来。半边脸都被白布缠住,余下的一只眼眸没有因为疼痛而失去光彩。她走近刘太後,再度跪下叩拜,说道:还望太後能重诺。刘太後望著她,叹息道:你这孩子,这又是何苦来著做出这样的事,把作为女子最重要的东西都毁了。那冉昊天先前就算有千万般爱你怜你,见你如今这样子,还怎麽会要你那冉氏又怎麽会要一个容貌全毁的长媳妇翠儿啊翠儿,你怎麽这麽糊涂
听著她的叹息,底下的沈翠儿却并没有半分怯弱退缩,她抬起头望著刘太後,坚定的说道:翠儿只是想要放手赌一次。他若要我,那算我赢。若不要我,我也愿赌服输,从今往後就死了这份心,放下所有的一切,剪了头发做尼姑去。现在,就请太後您给个机会翠儿,让翠儿知道自己是输还是赢刘太後听完她这番毅然决然的话,望著她无比坚定的眼神,黯淡著神色点头答应了。
隔天,慈宁就有人去向冉玉浓传话,将这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诉了他,末了还转告了刘太後的话:太後要奴婢转告娘娘,她已经同意沈小姐和冉大公子的婚事了。如若娘娘和冉大公子不改初衷的话,沈小姐的嫁妆会由她来准备,婚事就要辛苦娘娘和赵夫人心了。冉玉浓连连叹息,对沈翠儿的刚烈子由衷的敬佩。但毕竟事关两人的终身大事,他想了想,对福禧说:去传旨,宣赵夫人和冉大公子入觐见。
外赵氏和冉昊天收到消息後匆忙进。刚踏入坤源殿,冉昊天便一眼看到那个让他梦牵魂系的倩影,他不顾赵氏和冉玉浓,脱口而出一声:翠儿便向沈翠儿走去,却被转身过来的沈翠儿脸上的包裹的白布吓了一跳。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去,急切的问:你这是怎麽了脸上受伤了吗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搞成这样了沈翠儿痴痴的望著他,却不回答。
冉玉浓端坐在凤座上,望望因沈翠儿的出现而脸色难看的赵氏,温言招呼他过来,对他说:昊天,今天本招你们过来。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第一个,就是太後已经答应把沈翠儿姑娘嫁给昊天了。他停了停,望著闻言面露喜色的冉昊天和与他成对比脸色发沈的赵氏,又说了下去第二个消息,就是昊天如果沈姑娘从今往後,不会再是位美人了。你还会愿意娶她吗冉昊天大吃一惊,问:这是什麽意思翠儿,翠儿怎麽了他不管不顾的拉住沈翠儿的手,问: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沈翠儿终於忍不住了,颗颗泪珠夺眶而出,滚滚落下,却还是不开口。冉玉浓叹息著替她回答了:沈小姐为了能不再被逼著入,拿簪子自毁了容貌。太医已经说了,她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无法恢复了。本今天就当著她和你母亲的面问你,你还愿意娶她吗
冉昊天呆呆的听完,拉著沈翠儿愣了一会。赵氏已经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娘娘糊涂,我们这样的人家怎麽能娶个无盐女进门。传出去还不成了个笑话。别说昊天在外面抬不起头来,您也失了脸面啊。她还想再说,却被冉玉浓制住说:行了,姨娘别说了。本还不需要靠昊天的婚事来撑脸面。昊天,你只需要告诉本,你是不是还愿意娶沈小姐
冉昊天却像没听到似的,痴痴的望著沈翠儿泪眼婆娑,憔悴的面容,望了又望,眼里有著遮不住的疼惜。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弄著沈翠儿被白布包裹的半边脸。轻轻的问:痛不痛沈翠儿眼中噙著泪花,抽噎的看著他,却还是强笑出来摇摇头说:不疼了冉昊天望著她的微笑,终於抱住她,将这个还在颤抖的身体紧紧的拥在怀里,从来不肯落泪的小男子汉,终於哭了:你怎麽这麽傻你怎麽这麽傻
冉玉浓静静的看著这一对有情人紧紧的相拥而泣,没有去阻止。过了一会後,冉昊天松开手,拉著沈翠儿一起跪倒了他面前,说:昊天恳请娘娘,将沈翠儿赐予我为妻。冉玉浓深深的望著他,问你想好了吗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冉昊天点点头,握紧沈翠儿的手,坚定的回答:我喜欢翠儿,我要娶她。不管她现在是丑是美,都不重要。今生今世,她活著,我就她一个妻,她死了,我也就她一个妻。除了她,我谁也不要。冉玉浓听完,点点头,说:好,那本就放心了。
於是,当天,赐婚与二人的懿旨便下来了。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後,因为大婚过後冉昊天就要携妻启程去辽东王部下报道。冉昊天依依不舍的放开沈翠儿的手,对她说:我先走了,这些天注意身体。还有,辽东那边天寒地冻,你要多备点御寒的衣物。沈翠儿点点头,和他一起出了凤仪,站在道上,一直望到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才转身回去。
当晚上,赵豫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凤仪。冉玉浓知道他这几天都会避著自己。叹了口气,独坐在灯旁,望著灯上充作灯芯的夜明珠发呆想著心事。他的凤仪,其奢华,其气派,几乎要赶超赵豫的正乾。坤源殿甚至找不到一蜡烛,因为怕油烟熏到他的眼睛,中各处照明用的全是夜明珠。他爱干净,每次行房欢爱过後都要好好的清理身体。所以特地为他修砌了个豪华的浴室,每月的为此可以花掉数十万钱。他喜欢吃甜食,所以御厨房的点心师傅就可以做出上千种花样的点心。他喜欢种花,所以後殿有个花房,里面有著奇花异草让他种著玩。喜欢骑马,御花园就会有个他专属的马厩,里面有好几匹上等良驹。他用的胭脂水粉,可与黄金等值。他的首饰,必须要分门别类由至少四个贴身女保存管理,否则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有些什麽式样的饰品。他一件衣服上的绣样,可以是一个老练绣娘半年的成果,尽管这件衣服可能只让他穿不过三次。他每日用於保养的开销中的一项,可以是一个郡县一年的税收。
在这个森严的皇里,他可以生活的随心所欲,因为赵豫爱他。一想到赵豫,冉玉浓就心里一甜。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本不在乎自己的首饰多还是少,衣服绣样美不美丽,胭脂水粉,天知道他其实本不喜欢往脸上涂红抹白的,也不在乎肌肤好还是不好,每天梳的发式够不够特别。毕竟,他是以男孩子身份被教养长大,骨子里都不可能对这些东西真正感兴趣。可是,他还是喜欢这一切,享受著这一切。因为,这都是赵豫为他做的。
赵豫有多爱他,冉玉浓很清楚。那个人,恨不得将他永远捧在手心上疼惜。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也容不得别人给他委屈受。在那个人眼里,自己似乎应该什麽都不用管,只要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宠爱就够了。外面的风雨,他总是选择一个人去挡去撑。自己在他面前,就该是一只被母纳入翅膀下的雏,在他用翅膀撑起的天底下,怡然自得的玩乐。想到赵豫俊逸非常的脸长在一只芦花上的滑稽画面,冉玉浓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陪伴的皓月好奇的问:娘娘在笑什麽冉玉浓忍著笑摇摇头说:没什麽想了想,又说:去,给本准备一些东西。
第二天,上朝。赵豫的龙椅还没坐热,刘家家主,吏部侍郎刘崧便出来发难。还是就是重提,这次更是拿出一封万民书,要求赵豫公开严惩皇後,给天下一个交代。赵豫厌烦的望著他,心中万分恼怒他居然这样苦苦相逼的要挟自己。面上却强忍著不动神色,说:太後突发昏聩之症,太医已回报说不能确定是皇後言语冲撞所致。怎麽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给她定罪呢况且皇後乃是国母,当著众人面惩治她,才是真正的有辱国体。刘爱卿为官多年怎麽会糊涂如此,连这点都想不到呢刘崧并不退缩,态度强硬的回到:太後昏聩,即使不是全因皇後而起,也与她有关。不然为何这麽巧,偏偏是在皇後顶撞之後发病皇後作为天下之母,又是陛下宠妃。更该以身作则,彰显德孝之道,给全天下人做个典范。结果她居然恃宠而骄,无礼无德,有违孝道,若不严惩,我天朝还有何纲常可言老臣知道皇後乃陛下心爱之人,但陛下难道要为她背上不孝无德的罪名吗赵豫闻言暴怒,从座上站起吼道:大胆地下群臣哗然。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声音:臣妾冉玉浓,特来向陛下请罪
君臣大惊,一齐向殿外望去。只见殿门口一抹素影正缓缓迈过门槛,步入殿中,不是冉玉浓是谁待他走进来,人们才看清他的装扮。他未施脂粉,一身素白,批发赤足,不由得一阵喧哗。冉玉浓无视大臣们的喧哗,神色坦然的走上前,盈盈跪倒在玉阶下。赵豫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在下面跪伏的身影,问了一句:你怎麽这样子出来了 冉玉浓抬起头,再次扬声说道:臣妾冉玉浓,自知犯下大错,今日特来向陛下请罪。赵豫脸色立刻就变了,不管这还是在朝堂之上,脱口而出道:胡说什麽呢还不赶快回呆著。来人,快送皇後回。
陛下冉玉浓猛地抬头望向赵豫,打断了他还为说出口的话:臣妾自母後卧病在床以来,一直愧疚难安。说起来,事情全是因臣妾年轻气盛,不懂礼数,非要与太後理论什麽出个青红皂白而惹起。现如今,更是因为臣妾引起了朝臣非议。若是再因而连累了陛下,伤及了陛下名誉,那臣妾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今日臣妾在此向陛下奏请,请陛下下旨,处置臣妾,也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看赵豫还不说话,咬咬牙又说:求陛下成全,否则臣妾也再无颜面对您和这天下说完,人再次伏地大拜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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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露 第四十章: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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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不管再过多久,赵豫都不会忘记。他记得前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发展。他记得那天他的玉浓宝贝,跪倒在玉阶下请求他下旨处置自己。然後,他的心腹大臣们也跪下来恳请他下旨,还有刘家一派,还有那些中立的臣子们纷纷跪下恳求。到最後,满殿的人都跪下来求他。他坐在御座上,望著底下那个伏地的身影,望著他披泻及地的长发,望著那双他这一生一世都不愿放开的素手。一直一直望著,想著他初初被自己拥入怀中的模样。那时候他瘦瘦的,怯怯的,被自己抱著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轻颤,像只无害的幼兔。自己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养成现在这副光彩照人的模样
他想著想著,听到了寂静的大殿内,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准奏摆驾太庙,众卿随行。语气是多麽的干涸,可见裂的痕迹。那是谁那是他是他
於是他站起来了,听著底下人三呼万岁。那个他曾今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抬起头来回望著他,一如既往清澈的双眸里没有怨气,只有欣喜。他欣喜的望著自己,眼里有著一如既往的绻慕。即使前一刻自己还亲口准许别人伤害他──他不能再看了
起身,下了玉阶,他想走近他的爱人,却被一群面孔模糊的人阻隔了。於是他眼睁睁的望著那抹素影淹没在人群中被带出殿外。再然後,他也被一群人簇拥著出去,上了龙辇,到了太庙。那里面供著的是他们赵家皇室历代的先人们,还有先祖留下来的,专门惩治不肖子孙的打龙鞭。他们就是为了去取那条鞭子。因为,他的宝贝是皇後,是皇室的一员,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只有那个打龙鞭可以惩治他。
於是,他端坐在正堂香案的左面,右边,坐著的是他的母亲──这场戏是为了她开锣的,自然要让她欣赏到高潮──看著那群人将他带上来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赵豫看到他神色非常平静安详,他甚至还对他微微笑了一笑以作安抚,好似待会被鞭打的人是赵豫自己。有个人影提著鞭子靠近了他的宝贝,赵豫认识他,却是赵豫的叔叔,年逾不惑的淮王。他是赵豫的长辈,来做执鞭人是最适合不过了。最後,几面薄薄的素色屏风将他的宝贝和淮王四面围起。赵豫知道,这也是规矩,皇後千金贵体,即使受刑,也不能被人看到狼狈模样。於是,赵豫只能望著他的宝贝透过屏风的身影了。
冉玉浓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但他觉得自己不能给赵豫丢脸。於是,当淮王对他恭手为礼道娘娘恕罪,本王也是照祖宗规矩办事的时候,也只是微微颔首,恬静的说道:有劳了然後,淮王又有些迟疑的对他说:请娘娘除去外衣。冉玉浓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动手除去外衫,只剩一件白色襦裙,致使香肩裸露在外。心里微微对赵豫感到抱歉,因为他知道赵豫最不喜欢他的身体被别人──尤其是男人看到。
淮王望著他线条优美流畅的锁骨,细腻圆润的肩膀。心头居然也忍不住一荡。待到冉玉浓平静的对他说了句:本准备好了,王爷请才回过神来,忙暗骂了自己一句昏头,就收敛心神,提起手中的鞭子,朝著冉玉浓的背部抽去。冉玉浓只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然後背後挨了第一鞭,骤起一片火辣辣的剧痛。痛真的是太痛了,让他连呼吸都断了一拍,头皮发麻,浑身毛发几乎都要树立起来。他倒抽了一口气,一股气涌到了嘴边,却最终强忍著没有化作惨叫呼出来:不能叫出来,要是让崇光听见,他肯定会忍不住冲过来,这样就前功尽弃了。於是他强忍著背部的疼痛,扯过被丢弃到一边的外衣,塞进嘴里咬住,以免到後来还是会忍受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淮王瞧著冉玉浓的背部,花瓣一样娇嫩细腻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道猩红的鞭痕。心生不忍,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忙继续挥舞著鞭子,一鞭鞭的抽下去。待到第十鞭时,冉玉浓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背部衣物已被撕裂出现血痕,甩起的鞭子上带起一串血珠。
冉玉浓痛得呼吸都要无力,头脑乱哄哄的,身体禁不住疼痛的抽搐著。鞭子仍然不断的抽向他的背部,他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麽转移注意力,来忽略这剧痛,於是便开始想事情。
从今天早起开始想起,他一早起来,便穿上素服,特意披下头发,不穿鞋袜,从凤仪一直走向太极殿。清月她们吓坏了,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面苦劝,他也不听。所以最後他被崇光养的细嫩的脚心也被地面磨得红肿疼痛等等,这下不止背部,连脚底都开始疼起来。
他暗叫一声糟糕不过没多久就觉得身上的痛感似乎变得迟钝了,相对的是视线也模糊了,耳朵也聋了,听不见鞭子过来的声音,脑子里回旋著嗡嗡的嘈杂声。他想,似乎真的撑不住了呢於是,下一刻,便两眼一翻的彻底昏死过去。
淮王见他伏在地面的身体一动不动,知道他已失去知觉。倒是一阵庆幸,觉得这样对冉玉浓而言倒还好过些。便加快速度,将剩余的几十鞭抽完。待到计数官喊了声四十,行刑完毕便放下鞭子,早有人上来撤下屏风。他调整一口气,走上前对著赵豫以及刘太後行礼道:淮王向陛下,太後复命。他身後的冉玉浓,则悄无声息的伏趴在冰凉的地面上。
赵豫不理他,直直的望著冉玉浓,他的视力很好,所以看得见冉玉浓已经遍体鳞伤,衣不蔽体。看到了他想尽办法,小心呵护养出的美丽身体被可怕的鞭痕覆盖。玉浓嘴里还塞著自己的衣服,赵豫知道,宝贝是怕自己惨叫起来。赵豫也知道,他为什麽会怕。正是因为这麽清楚,口的那股子血气才更加疯狂的喷薄而出。於是,在所有人的惊呼下,他终於喷出了一股郁结於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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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露 第四十一章: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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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赵豫突然吐血,满室皆惊。刘太後更是尖叫著喊了一声:皇儿不顾什麽端庄礼仪的起身冲了过来。赵豫却恍若无事,望著地上自己刚刚吐出的血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巾擦擦嘴角的残血後,将手巾扔到地上。这份淡定不能感染众人,刘太後拉著他连声急切的问道:怎麽样,皇儿是哪里不舒服现在觉得怎麽样太医,快叫太医来。赵豫冷漠的面对著她的关切询问,将自己的袖子从刘太後手中扯出,轻描淡写的说:孩儿没事,太後不用担心。却不再管她,抬腿向还俯在地面上的冉玉浓走去。待走到他身前,他蹲下身,爱怜心疼的喊著:宝贝,宝贝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场,更不怕别人听到他公然用宝贝来称呼冉玉浓会有什麽反应。
冉玉浓疼的昏死过去,自然不能回应他的呼唤。赵豫便弯腰伸手,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将他抱了起来。然後起身就要出殿,身後刘太後喊了一声:皇儿。赵豫身形一顿,转身望向刘太後,淡淡的问:母後,今日皇後受的这场惩治,可还让你满意吗若您还有余怒未消,还请等容宽些日子,朕怕皇後这个样子再也受不住其他刑罚。他波澜不兴的问,却让刘太後语滞,半晌才支吾回答:这你这孩子哀家也只是有些气她又没打算真跟她计较说来说去都是你们不听话赵豫突然笑了,自语了一句:听话抬眼望向刘太後,还有她旁边的刘氏一族。慢慢的,细细的将众人一一看过。就在所有人的被他看的心中发寒的时候。他点点头说:朕知道了。於是,就这样转身,喝退想要帮他接下怀里冉玉浓身体的人,自己抱著冉玉浓上了龙辇,回了凤仪。
一回去,清月她们都吓慌了神。一群人围上来,瞧见冉玉浓体无完肤的凄惨模样,个个都哭了起来。待到将他送上床,趴躺著。清月她们指挥著各自手下的小女们打水拿药叫太医,皎月她们不上手,只有围著床旁哭得泣不成声。福禧看闹得不像话,忙喝止了她们。她们只好强忍泣声,咬著手绢退下。福禧打发完一群泪人,回头望著赵豫,他却对周围的哀戚气氛恍若未闻,握著还不省人事的冉玉浓的一只手,痴痴的望著他惨败的脸。福禧不知为什麽打了个寒颤,正好外面来报,桂太医来了。他定定神,走上前对赵豫说:陛下,桂太医来了。是不是让他进来给娘娘看看伤势连叫了两次,赵豫才回过神来听清他的话,点点头,於是福禧忙让把桂太医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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