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是肯定的。这玩意儿要想十全十美不可能,要想两全其美都挺难,只能说凑合着办。
把眼前这口蛋糕做大!
前辈们给出的解决办法,洪景来不过是拾人牙慧。但怎么把蛋糕做大,这就又是个问题。
一方面要让百姓出钱少,一方面又要让整条利益线上的人能得到不输以前的利益,甚至能得到的更多。
“阁郎,你这贡怎么办想好了吗”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韩五石看天色转暗,进来掌灯。
“贡品对啊!这是贡品啊!可不就是贡品嘛!”洪景来真是灵光一闪。
“哈哈哈哈哈哈,五石你提醒了我呀!”
说完洪景来立刻起笔,对着烛火,立刻写了张草稿,读了一遍,甚觉满意。
不是拿贡品做品牌或者销售噱头!
10.今年贡差大操办
命令韩五石和李济初担任自己的旗牌官,持着公文去东莱各县,传达洪景来的命令。
三日内东莱所有的一等户和二等户都要到富山浦报道!
一直守在官厅外的承差中人们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要当面看着他们这些承差的去敲诈勒索富户吧。这未免也太那啥了,大家又不会黑吃黑吞了你该得的银子,至于吗
洪景来知道他们会疑惑,也不着急,先晾他们两天,一概挡驾不见。
第三日一早,洪景来突然传见,那一帮承差中人手忙脚乱往官厅赶。沿途全都是从东莱赶来的农民,或老或少,或高或矮,只是见到这些人往官厅赶去有一些莫名的神色。
“大人让你们举一个能做主的进来回话!”李禧著站在台阶上把人喝住。
这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演哪一出。最后还是那个富态男子整了整衣帽,跟着李禧著进衙门。
等进入花厅,发现洪景来居然已经在一个人喝茶。
“拜见大人,小的给大人请安!”
“起来吧!坐下答话。”洪景来今天心情其实不错。
“这……小的……”那男子有些迟疑。
“无事,此处没有别人。”
“那小的冒犯了。”
“你叫什么办差多少年了”
“小的叫朴贤瑜,办差十一年了。”他屁股只有一半落在椅子上,并没有坐实。
这名字也有点儿意思,朴咸鱼(大佬自己要求,我能咋办,摊手。),叫啥不好,也是想着了,居然叫咸鱼。不过这名字属实吉利了,这年头顿顿咸鱼,可是富贵人家。
“现下呢,先不谈办差的事。本官问你,这样一个大水梨在东莱值多少钱”说罢,洪景来托起一个有五六两重的水梨。
梨子是刚摘下来的,洗的干干净净,透着那么一股子水灵!
“一文不值。”朴贤瑜据实以答。
在水梨产区的东莱,家家户户都有梨树,现在又是水梨成熟的时节。一筐五六十斤梨子可能也就值十几个钱。如果逢上水梨丰收,那就更不值钱了。
“哈哈哈哈,确实是一文不值。那如果这枚梨现在在汉阳呢”
“那价贵十倍,每枚便可值一钱!”
“正是如此!不过本官知道,若将东莱的梨运往汉阳,这生意却是十足的赔本的买卖。”洪景来把梨子放下,挥挥手示意疑惑的朴贤瑜稍等。
东莱距离汉阳足有千里之遥,运送水梨这种大宗货物,不提运输成本,即使走水路也要好几天。这也就罢了,到了汉江,还要停下,换京商的船才能运到汉阳去。谁叫只有京商的船能走汉江水道。
前后起码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汉阳城,大夏天,不是冷链保鲜运输。没有任何保鲜手段,置于空气中的水梨。从树上摘下来就开始它腐化败坏的进程,等到了汉阳,一百个梨烂一百个,一个也存不了。
就算汉阳价贵十倍又有什么意义
白搭!
也就是类似于隔壁尚州的丰水梨,那玩意儿做贡品。找人用个筐,填满了稻草,装上那么十几个飞马两三天送汉阳去。
不计成本,不计劳力,给大王吃个新鲜。
其他人想要吃到千里之外的水果,这年头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富裕到能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花上成千上万倍的钱财,也毫不在乎的地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讲这个事儿,能取代梨子的梨膏糖在汉阳一样是时鲜的俏货!不然也不至于要办上四千斤分送那些达官贵人,还有沿途的利益相关者。
那朴贤瑜他们干嘛不做这一行的买卖呢
一是没运力,二是运不起!
没运力好理解,没有自己的船,也没有和京商的良好关系。京商的汉江船队,父子相传,绝不外露,这就导致了他几乎限死了只有这么多运力。
要么你就到了熊津靠人力背进汉阳,要么你就等着。可这个等不是一天两天嗷,秋后是八道贡米运往汉阳的日子,京商的船都要拉贡米去。两三个月没空搭理你都是等闲。
运不起倒是有两桩,一个是运费高,这玩意儿垄断市场,不接受议价。洪景来早年间是领教过这个的,熊津的经历历历在目。
其次就是钞关的过境税问题,东莱到汉阳陆路那就不提了,路上的收费站不知凡几。海路也这样,熊津照样有检断使征税,到京畿道又要过一遍税,到汉阳外继续,想要进城还有一轮。
这玩意儿,跑一趟等于替人家打工了。还不如就在东莱家里,欺压欺压老百姓来的方便,旱涝保收,一年落几个银钱到手。
“大人若果是想做这梨膏糖的买卖怕是不行。”朴贤瑜干这行十一年了,熟练的很,个中的情由都知道。
“全无可行之处”洪景来微笑着问朴贤瑜。
“实在不是小的推脱,委实难办!”
“若本官保你一任贡商呢”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魔力,朴贤瑜目光中露出别样的神采。
“大人的意思是,不管东莱运往汉阳的梨膏糖有多少,都能挂到贡品上”
“不然怎么省的下沿途如许多的钞关税钱”
“可这脚钱雇钱还是糜费不少,到了汉阳也未必能谋得厚利。”朴贤瑜已经有所意动,但还是不太确定。
“水运最便,运力最大,耗时最短,唯一可虑之处,唯京商船难雇,是也不是”
“正是了……”
可这对于洪景来不是问题啊,和亲兄弟似的好哥们赵万永家可不止汉江边上一座磨坊那么简单的家业。京商李斗焕大房背后的靠山可就有一座是他们丰壤赵氏,借条船拉两趟货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这要是船也能雇上呢”洪景来用指节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
“那便真就是一本万利的绝妙好生意了!”
朴贤瑜离开那张根本没有坐全的椅子,走下来朝洪景来长揖到底。
“这今年的差,不仅要办,还要大办!”
11.不做清官做循吏
洪景来的想法核心是贡品!
反正你们好意思要十四倍的贡品,我干嘛不好意思用贡品的名头为民谋利
办四千斤怎么喂饱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
要办就办一万四千斤!两万四千斤!
在东莱就地收购水梨,反正又不是什么粮食或者生存必需品,就算全部征购又怎样总不会还有人家靠吃水梨生活的吧
朴贤瑜这帮人的六千两钱洪景来是收也不收,全部充做办差的本金。在东莱当地购买陶缸、木桶、铁锅、柴火等一切梨膏糖置办需要的物资。
原本征发贫民的劳役一概免除,免差钱一概停征,反正也落不到洪景来的腰包,这种攥穷人骨子里油花的脏钱洪景来不会昧着良心去赚的。
两人说罢就往官厅外走去,官厅外的大校场上人头攒动,全东莱近二千户富户的户主全部都已经听令赶到了这里。上午的太阳还没有那么炽热,但是仍旧把人照的直冒汗。
台阶下的所谓富户,实际上也不过是有产的自耕农中家境稍好的而已。所谓的“富”大概只表现在他们衣能蔽体,食能果腹上面。朝廷官府沉重的劳役和年贡压得这些人喘不过一口气来,即使天气再热,汗流满面,也遮掩不住他们脸上惶恐、卑微、痛苦的神色。
他们原本每年要遭受那些办差中人或二三两,或四五两不等的勒索,才能免除抽签押运贡品的命运。现如今洪景来突然传令,让所有人都到富山浦等待承差,几乎让他们吓得半死。
莫不是今年这位老爷要大索民户,穷究根底
当洪景来和朴贤瑜有说有笑的从官厅内走出来,这种恐慌到达了极点。朴贤瑜谁不认识在场的富户哪个没有受到过他的勒索
当然了,朴贤瑜神通广大,只要勒索到了几两钱,就绝对能保证这户人家免差。拿钱办事,说一不二,是个县里的头面人物。
可这样一位“扒皮”和官老爷有说有笑的凑合到了一起
完啦!要送命啦!
“都肃静!肃静!”韩五石声如洪钟,大校场上的人一下子被镇住!
“今年的贡差,我家大人要改变成例!全郡一体办差,不得违抗!”
人群几乎是一下子就炸开了,是个人都知道押运贡品去往汉阳是十死无生的差事。运气好的不过是把所有家产全部赔尽,运气差的死在半路也是寻常。
如今居然要一体办差,不就是要在场一千多人的命嘛!
这些百姓骚动着,但是长久以来被欺压的经历又使得他们不敢反抗,竟有许多人嚎哭起来。更多的人,跪倒在地,脑袋砰砰砰的砸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搓着,哀求洪景来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辜念尔等承差年久,民力耗尽,今岁办差,合力出资雇船,不再专委某人!”韩五石继续大声高喊。
人群中的军丁良丁最先反应过来,这帮人都是国家的预备军官或者预备步兵,多少识得几个字,也能听明白韩五石念的告示。
如今这意思难道是他们这不到二千户,一起分摊这个运费
“每户出钱一百,概不多征!”韩五石话音久久不散。
那十几个办差中人一脸不敢置信,这要是所有富户一家只出一百个钱,那他们的六千两可不就是打了水漂!可是朴贤瑜却示意他们不要急,一脸微笑神情自若。
台阶下的百姓更是不敢相信,人生的起起落落太大,刚刚以为要破家灭门,现在简直是绝处逢生!一百个钱,对于人均自耕农的富户们而言,不过是多卖二斗米的事情。和往昔的勒索盘剥一比,几乎是十分之一而已。
“听清没有!听清了就按户输钱,开凭完差!”韩五石把所有的百姓从巨大的起伏中喝醒。
“故川县的往东边站!苏山县的往西边站!富山浦的先到前来!”
人群波分浪开,太阳东升西落要是不知道,这人也就没得救了。富山浦当地的百姓约三百人,神色各异的涌到台阶下,要不是李济初拿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洪景来边上,这人群就能涌上来。
“中洞,第一面,浦下里,金重!”拿着名册,换上李禧著大声唱名。
人群中挤出一个糙汉,四十来岁的样子,额头上绑着一条布带,眯着眼睛跑到台阶下。
“来交钱,按手印!”李禧著这早就准备好的完纳的票据。
从怀里掏出一串钱,解开绳一个一个的反复数了两遍,那个叫金重的男子才把钱交给李禧著。
“谢老爷,谢老爷!”手里攥着一张收据,像是逃出生天一般。
“中洞,第一面,浦下里,……”
李禧著继续叫着,朴贤瑜站在洪景来旁边,有些讨好的替洪景来打起扇来。
“大人既然心中有所成算,为什么还要收这些刁民几个小钱”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可知道我今年把他们的差一概免了,自然会夸我是青天大老爷,明年呢后年呢”洪景来坐在圈椅上,喝了一口茶。
这小二千户,统共能收二十万钱,按照朝鲜的币制来算,不过区区八百两而已。这点钱在整个计划里委实是不值一提,可是如果全免了。以洪景来对充满封建时代生存智慧的农民的了解,那他们指不定就以为来了一位好欺负的官,蹬鼻子上脸肯定不敢,但是其他的事情保不齐就使唤不动了。
与其做个烂好人,不如只是减轻他们的负担,但同时告诉他们,洪景来洪大人也是个照章办事的官!
偷奸耍滑不要想,王法条条,该怎么来怎么来!
这点钱洪景来其实也早就想好去处了,直接划给李尚宪的右水营,给他手下的兵开饷,条件当然是要用他的兵船把东西拉到熊津。
给他属下那帮一年都见不着一次发饷的兵增加点收入,顺便蹭朝廷的兵船。
这可是帮纯宗大王操练水兵呢!不开出洋溜溜,怎么保持战斗力啊!
闹了一天,这小二千人的办差钱终于收齐,这才算开始!
12.方面兼顾不遗漏
六千两钱的摊子铺开来,委实是不可小觑。
场地到是好找,以前的历代判官和承差中人们为了办差,在富山浦有足够的地界垒砌土灶,储存贡品。仓库伙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稍微清理一下就能用,毕竟每年都要办贡,一直有人在维护。
朴贤瑜他们十几个办差中人交出来的六千两就可以办大事了,第一步就是雇佣无地的贫民,这些原本需要承担差役以及免差钱的贫民,已经够凄惨的了。洪景来既然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就不会继续盘剥这些已经近乎赤贫的百姓,如今还设法给他们挣两个小钱。
要知道倭乱和满夷入侵已经经过了大约二百年的时间,自然发展下的小农社会,人口日益滋繁,李朝也逐渐出现了人多地少的情况。农村闲散劳动力要么去地主富农家做长工,要么就要去城里寻找活计,不然就会变成流民。
流民数量一多,赋税要是再高一些,那什么结果大家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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