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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春纤这一番话,虽然只是猜测,却也委婉的指出春情的死与旁人无关,是她自己想不开,没的辜负了李氏的好意。
李氏得了春纤的保证,便知道春情之死没了后顾之忧,便好生安慰了春纤几句,这才带人离开。
春纤强忍着惧怕,替春情擦了脸,止了血,又从她的衣服里挑了一件鲜亮的替她换了,默默祷告:春情妹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只希望你这次能投生个好人家,夫妻和睦,儿孙满堂,锦衣玉食,荣耀终老,别再做这苦命的劳什子通房、姨娘的了。
春情是年少暴死,又身份太过卑微,没什么可讲究的,不过是趁着天黑便叫人送出了府,草草下葬,连个坟头都没留下。
春纤虽然心里也跟着难过,但她也没有办法,像春情这样的,身死之后能有个葬身之地也算是好的了,有多少人就那么扔进乱葬岗,被野狗、乌鸦啃食了尸体,连往生的地界都未必有,更别提还有谁肯给她烧份纸钱了。
除了春纤还替春怀掉了几滴眼泪,整个清雪院就似压根没出现过春情这个人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李氏安置好了一切,便将身边的大侍女青瓷开了脸,指给了陈云端,仍是补足了春纤等人四位之数。
陈云端并未多问春情的下落,花开花谢,日出日落,一个低贱而卑微的小丫头,在他心里、生命里,没留下任何东西。她原本就微不足道,不堪一提,谁又会为谁留下些什么
等到曼曼知道春情是自决的时候,都到了三月份了。她一方面纳罕于春情的烈性子,一方面也纳罕于自己的闭塞。
可一想到就算自己当时在场又能如何还能救下春情不成自己又算个什么身份呢春情死的可感可叹,还不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曼曼不至于无聊到要跟陈云正探讨这件事,因此听过之后感叹几天,也就渐渐放下,她本就与春情没什么情份,不过是同为一涯沦落人的那点感慨,她又不是多情之人,再矫情伤怀,就显得她圣母了。
陈云正却上了心,一连几天都有意无意的偷偷打量着曼曼。他还记得她问过他,春情会如何处置。
如今落得这样的处置,她会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会不会连带着迁怒到他会不会从中得到借鉴,一旦发生与她自身息息相关的事,也就用了这样激烈的手段
陈云正很想信誓旦旦的和曼曼保证,她永远也不用面对这样的抉择,可他不敢。他也很想问问到底曼曼心里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又是怎么看待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的,比如大哥陈云端的心思,她会不会觉得他过于薄情了她会不会觉得大嫂李氏过于残酷了会不会觉得母亲陈夫人过于严苛了
可他还是不敢问。
他怕问出曼曼的假话来。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但她要硬说不在意呢他更怕问出曼曼的真话来,她要真的率性而诚实的说她厌恶这府里所有人的虚情假意、勾心斗角、不择手段那他该怎么办
陈云正很是煎熬,当他再一次盯着曼曼纤细的背影出神的时候,手里的书被曼曼抽走了。一抬头,正迎上曼曼询问的双眼。
陈云正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把书抢回来道:你干吗别打扰我看书。
曼曼冷笑一声道:奴婢在这就打扰六爷看书,只是不知道为何六爷非要奴婢在这。
你陈云正知道自己偷看她被她注意到了,可他仍是嘴硬的道:小爷在这读书,你在一旁端茶倒水,红袖添香,那是你的本份。
那拜托六爷,读书就把眼睛放在书上,别放在奴婢身上好吧
陈云正眼睛瞪的溜圆,才要说话,却又把这股没来由的气咽了回去,道:行了行了,这么幼稚,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干吗总跟我针不针的计较。
倒打一耙的功夫,他一向炉火纯青。
曼曼顿了下,道:奴婢有什么资格跟六爷计较
陈云正猛的把书扔到桌上,道:别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我只问你,如果你是春情你会不会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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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手册 80.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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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道:我不是春情。
首先,她不会主动选择去服侍陈云端。其次,如果被逼去了清雪院,她也不会像春情那样懦弱,再者,她不会让自己轻易就怀了谁的孩子,最后,就算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她也会很珍惜生命。
陈云正嫌曼曼答的太敷衍,板着脸逼问道:我是问,如果,如果你处在春情的位置,如果你遇到了类似那样的事情,如果你不得不面临像春情那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做
这曼曼有些不解的望着陈云正。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他在试探什么他在怀疑什么他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曼曼深呼一口气,道:首先,我不是春情,我和她有着不同的经历,也有着对未来不同的期许,所以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但我不认同,也不赞成,如果六爷非要问一个答案,我只能说不知道。也许设身处地的想,我遇到这样的境况曼曼沉吟了一下,她竟然有点明白春情的心境了。
她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她的心里就只有对家人的感情,她只有有限的能力,那么她也就只有那一个选择了。
曼曼道:只怕奴婢也未必就有更好的选择。活着有活着的道理,死也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陈云正气的一拍桌子,道:你这叫什么话老天生人于天地间,你父母爹娘养你十几年,就是叫你胡乱浪费的什么叫死也有不得不死的理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想着活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你的处境,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你的命运。要是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死了,你所经历的一切冤屈就全白搭了,你想想你父母兄弟得多伤心你想想你身边的人得多痛心我
他气的面孔通红,道:你简直气死我了。蝼蚁尚且贪生惜命,怎么你就不懂这个道理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被他这噼哩啪啦一训,曼曼有话也都给呛回来去,她很想反唇相讥骂回去,可一想总这么孩子似的呛呛呛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强自忍着头疼,道:奴婢只是就事论事,死不容易,活着也不容易一提到死,陈云正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曼曼也没法再往下说了,只好道:其实奴婢也不是那等软弱之人,遇到困难就想着逃避畏缩,一死了之,奴婢挺惜命的,六爷难道没瞧出来
她总算婉转的表达了她不会轻易就死的决心和信念。
陈云正脸色稍霁,道:你还不够软弱我就没看见过像你这样遇事就逃避畏缩的人,行了行了,你只要记着,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跟我说,我替你想办法周全。
曼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毫不怀疑陈云正发下誓言、许下承诺时的真心,可是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说这个世上变化最快的,就要属人心了。
山盟海誓时心是真的,感情是深的,可总会在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人心大变。变了之后,心亦是真的,感情亦是深的,只不过,对某一个人的感情却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相信现在的陈云正,也很感激他肯维护她,但她不可能把这份相信维持上十年、八年。因为没了这份相信,她在接受陈云正这些信誓旦旦的话语里总是打了几分折扣,也就显得她没有多少诚意了。
人总是擅于自欺欺人,尤其女人,曼曼很知道如果她被感动并且愿意相信,她或许就真的会和春情是一个下场,要知道女人蠢起来是毫无底线的,她可不愿意让自己柔软到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和余地,被世事逼的走投无路,只有一死的结局。
曼曼其实真是个懦弱而软弱的人。
程大夫开的药,曼曼吃了三个多月了,可她的身体就像不开花的竹子,渥不热的石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因为药太苦了,现在曼曼一闻到药味就习惯性的作呕,以至于什么酸甜的蜜饯到了嘴里也成了药味。或者说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蜜饯,就想到药,然后就是作呕。
如果说一开始吃药只是为了敷衍陈云正,那么现在,曼曼已经到了痛恨不已的地步了。本来就没病,说不定吃这么多副药下去,她真的添病了也说不定呢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与这个世界的磁场不合,那么是不是说不定有一天她还能回去
只是这说不定的某一天实在是太过渺茫和遥远,否则曼曼就打算绝食而死,来验证这个想法对不对了。
不管怎么样,曼曼现在对药病十分的焦虑,焦虑到她会异想天开的发愁:万一自己迟迟不来月事,那会怎么样
关于怎么样的问题,有很多种答案,好像这很多种里都比早衰而死这一种还要难以忍受。
曼曼索性不喝了。药照旧端来,但她都偷偷倒掉。
人得了病不治,还可能有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病没好是因为我没治。可如果一直吃着药却不见效,那才是最大的绝望:这病是治不好的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
陈云正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本来就关注曼曼,虽然不问,可他也知道这药吃下去这么久了,没有一点效用,他比曼曼本人还着急。
除了程大夫,他也问过几个擅长妇人千金方的大夫,对于女子迟迟不来天癸的事,众说纷纭,甚至有的说这种人是石女的,气的陈云正差一点掀人了家的药铺子。
正因为这不确定的结果,陈云正是恨不得曼曼服了几副药便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有几次做梦他都梦到曼曼天癸上身了。
不用说,醒来之后陈云正是无比的恼火,他恨不能把曼曼的身体敲开,瞧瞧到底她哪儿出了问题。
曼曼吃药是必须辅以蜜饯的,而且行动间,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苦药香。
陈云正虽然着急,但起码闻着这药香还是觉得有点安慰,起码曼曼还是很听他的话也很努力的,换成是他自己,都未必能持之以恒的喝这么久的苦药。
因此曼曼不喝药之后,身上的那缕苦药香就消失了。
陈云正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猜疑,但他也知道自己性子急,怕第一时间嚷出来,万一冤枉了曼曼,他和曼曼之间不可避免的要有一场争端。曼曼固然不会和他吵,可她要是拗起来,那小心眼儿还是很记仇的,光是看她那副隐藏在心里的爱理不理的疏离,陈云正就心口揪的慌。
所以他按捺了好些天,再一次发现,曼曼的蜜饯好几天没买了,而且她似乎都没怎么吃。
陈云正有一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
这天他休息,一大早就将厨房的婆子拘来问话。婆子还纳闷呢:曼曼姑娘的药一直都熬的,一天三顿,都是奴婢亲手送到曼曼姑娘的房里
陈云正更生气了。底下人没有丝毫怠慢,那么怠慢的就只剩下了曼曼自己。
他气的直磨牙,吩咐婆子:你把药直接端进我房里来。他要亲自盯着曼曼喝。
曼曼一进屋,看见桌上放着的那碗尚且冒着热汽的苦药就是一怔,下意识的抬头小心的打量着陈云正的神色,想从中看出端倪。
她想,自己没那么倒霉,被他发现了吧
一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陈云正更生气了,他越生气还就越装的大度,若无其事的等着曼曼服侍。
曼曼有点心不在焉,视线往药碗上落了好几次,终于问道:这药哪儿来的
陈云正道:当然是我叫大夫开了,由厨房熬了送过来的,我又不会变戏法儿。
听着这话里就有火药味,曼曼只得避开这个话题,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放心的道:不知道六爷哪儿不舒服有病得治,但药不能乱吃啊,她可是有深切的亲身体会的。
陈云正诡异的笑了笑,一指自己的心口道:这儿。
曼曼没那么傻,自己跳出来主张去给他请大夫,而是退后了一步,道:奴婢这就叫人去回过老爷、太太。
陈云正呵呵低笑了两声,道:行啊,回老爷、太太之前,先把这药喝了吧。
呃。怎么听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呢
曼曼摇摇头,一脸关切的道:奴婢没瞧见哪位大夫给六爷把脉啊,这药还是别喝了吧
陈云正已经把药碗端起来,径直递到曼曼嘴边,道:不用担心,其实我还是很信任程大夫的,他开的药,估计没什么问题,倒是你,我现在一点都不信任,喝
曼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陈云正的手,碗沿已经磕碰到了唇齿,稍微一张嘴,没等说话呢,那药就带着漫天盖地的苦味直冲脑门,曼曼被薰的只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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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手册 81.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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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瞬间,曼曼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她有理由相信,陈云正现在有点不大正常,他情绪很不好,尽管神色不显,可动作粗鲁,显然他很不高兴。
想来不高兴的缘由就是因为这药。
可到底他是从哪知道她没喝药的她从没当众泼过药啊
可当务之急不是去追问自己到底哪儿露出破绽,而应该考虑怎么让他把这怒火熄下来。明明才九岁大的孩子,下手这么有劲,她竟然被他给强灌了药,而且居然就快成功了。
曼曼往后退,紧抿着唇,不想再沾一星半点药汁,伸手去掰陈云正的手腕。
陈云正见她不肯合作,还一副极力挣扎的模样,更加恼怒,小脸沉的跟乌云密布一样黑沉沉的。他快速的用另一只手钳住了曼曼的手腕。
曼曼气坏了。怎么她的力道就这么小,一个回合都没用上,自己就受制于人了,这算什么事啊她顾不得药汁往喉咙里冲,分辨道:唔,别,我自己喝
陈云正根本不信任她,索性再逼她两步,将她直接抵到墙上,肩抵着肩,胸膛抵着胸膛,松开她的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毫无章法,毫无技巧,直接把整碗药都灌了进去。
药汁顺着曼曼的喉咙口往里呛,大半都洒到了衣襟上,曼曼又气又急,久不适应药味的肠胃一点都不配合,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曼曼想吐。
她使劲的推陈云正,却推不开,她一闭眼,听天由命,吐了陈云正一身。
陈云正倒傻住了。
要不要反抗的这么强烈啊一碗药而已,苏曼曼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跟他叫板小事尚且如此,大事呢
曼曼被他推开,捂着嘴不停的干呕,眼泪都流出来了。承受能力越来越差,她想她这辈子都要与苦药绝缘了。
陈云正盯着自己一身的苦药汤子,缓缓看向蹲在地上的曼曼,沉着嗓子道:苏曼曼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再这么纵容下去,她就该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爬到自己头上为所欲为了。
这回,他肯定不能轻饶她。
陈云正虽是这么下着决心,却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个不饶法,他也蹲下去,将曼曼推到墙上,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曼曼被迫抬头看他,口腔里全是苦味,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苦涩的:对不起,奴婢去给六爷拿换洗衣服。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陈云正将她按的死死的,道: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要欺骗我我被你拿捏糊弄耍着玩你就很开心吗
曼曼试图推开他。
到底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她问才对。她都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发起了疯。可听到他这话,曼曼又安静了下来,她抿着唇,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云正。
陈云正喝斥着:说。
真让她说曼曼道:吃不吃药,好像是奴婢自己的事,奴婢吃腻了,嫌这药没效用所以不想再吃了,行吗奴婢没想欺骗六爷,只是不想六爷失望而已,奴婢再找合适的机会跟六爷说
他说的太严重了,她没想欺骗他,也不觉得她瞒着他对他会有什么伤害,更不觉得她是在拿捏他糊弄他耍着他玩。
这根本就是小题大做,堂堂陈家六少爷,难道要每一个下人是否病了得的什么病吃什么药吃多长时间,他都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不成
陈云正不知道在想什么,曼曼也不确定刚才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他按在自己肩胛骨上的手越来越用力,都抠进皮肤里去了,疼的她直吸气。
可他一声不吭,只沉沉的盯着曼曼,让曼曼打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气。陈云正忽然就变的异常可怕起来,仿佛要吃人一样。
可是她凭什么要怕他
陈云正哑着嗓子道:你是在质问我吗嫌我多管你的事了我就应该不闻不问,管你是生是死呢,你好与坏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巴不得跟我撇清干净最好是跟阖府的主子、奴才都知会一声,你跟我之间是清清白白,从前没关系,现在没关系,以后也没关系
曼曼垂下睫毛,嘴硬的道:奴婢没这么想。
可其实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陈云正阴狠的道:你休想。你以为你是谁小爷也是由得你挑拣的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做梦。我告诉你,苏曼曼,你生是小爷的人,死是小爷的鬼
曼曼不耐他这样的仗势欺人。不成熟的小孩子非得装成人,温软小绵羊非得装恶霸,乖巧小正太非得装色狼,很是违和啊,而且也让她不舒服。
她不无嘲弄的道:是啊是啊,奴婢死也是六爷的鬼,不劳六爷提醒,就算是奴婢现下死了,是不是也要跟着六爷一起埋到陈家祖坟里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别说她只是个通房丫头,就算她是姨娘,她也别指望着能跟陈云正生同衾,死同穴。
这几乎是第一次,曼曼向陈云正表达了她对身为通房丫头的意见和态度。嘲弄,陈云正确信自己没看错。
从前他几次试探,甚至不惜自己放出誓言换取曼曼的承诺,可她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敷衍,甚至带着玩笑的成份。也只有今天,她头一次表现的这样尖锐。
她不屑做他的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
这份认知让陈云正脑子发热,恨不得一拳捣过去把那张总是无所谓的小脸打的精彩纷呈,让她总是纹丝不动的脸上露出一点裂缝来,或是痛苦,或是忧伤,或是激动,或是喜悦,哪怕只有恨呢。
曼曼豁出去了,早晚是要撕破脸的,从前当他是小孩子,本着不可摧毁花骨朵的原则,她一直哼哼哈哈的打太极拳,可这小子压根就不上道,越来越过分,还真当自己是他的禁脔了,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她苏曼曼活了两世,就从来没说让别人替自己拿过主意,如今百般隐忍,不过是看在他是个小孩子的份上。既然他总想当大人,那好啊,别嫌她残酷,事实本就如此,她挑开来让他看,她本心就如此,她挑明了让他知晓,以后也就不必再装样子了。
她不需要他的喜欢,更不稀罕他的庇护,她就是巴不得离开陈府离开他。
陈云正看着曼曼脸上的坚决,手指竟然一松,装做不经意的道:原来你是在气这个,那我问你,如果你可以呢
曼曼想也不想的道:不可能。
陈云正恨的直咬牙,道:我说可以就可以,如果可以,你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没事找事了
怎么成了她没事找事了他以为他这便是施舍吗他肯给,她还不稀罕呢。
曼曼无声的笑了笑,道:六爷,你说什么是做不得数的,没有老爷和太太的承诺,你想要什么,根本做不到。就算是真的可以,奴婢也也没有这个打算。
就仿佛被打了一个耳光一样,陈云正的面孔由红变紫,十分的难看,他猛的起身道:苏曼曼,你以为你是谁
是啊,她是谁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陈云正还能当她是个有价值的人,在旁人看来,她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
苏曼曼没动,两人之间充斥着难言的气氛。
她不想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是,这辈子都只能由着别人摆布,他当这是赏赐,她若不接便是给脸不要脸。
陈云正高兴的时候便给她一张好脸,摩挲摩挲毛就当是宠爱,不高兴的时候,便甩她一张恶脸,打骂几声踢几脚,她不愿意他便用强。
尽管明知道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曼曼不愿意承认。一承认,她就连最后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陈云正气的直哆嗦,曼曼却冷静下来,轻声道:六爷何必生气跟奴婢置气,不值得。不是都说了她什么都不是了吗那又何必自轻身份跟她一个丫头生气
陈云正紧握着拳头,眼角通红,几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听曼曼这话就更是生气,他吼道:你凭什么管小爷的事给你一点好脸色,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小爷爱如何就如何,你多什么嘴终于说实话了终于肯承认了你到小爷身边就是心怀叵测,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着什么好主意陈家到底哪儿不好了陈家的男人又哪儿不好了难不成还配不上一个你你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你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苏曼曼,小爷告诉你
曼曼忽然抬头,眼神就像一道清冷的水柱,激得陈云正一个激灵。被气的失了理智的他连最后一点自制都没有了,口不择言,已经把昔日两人之间所能维持的美好假象都打了个稀烂。从今往后,两人还怎么相处
他意识到自己犯一个非常蠢的错误,归根结底就是他太幼稚太年轻。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去了,现在刹车,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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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手册 82.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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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正毫无预兆的突然闭住了嘴,他瞪着两双满是血丝又饱含委屈和不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曼曼。
曼曼没等到他说出更残忍的决裂的话,便神情复杂的垂下头,道:奴婢都懂,所以奴婢不敢痴心妄想,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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