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终有归

    不过看着一桌的菜……

    “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啊”

    楚天浅笑“慢慢吃，每个都尝一点。”

    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之湄满腹疑问，但是开了口，又不知道问什么。

    还是楚天先开口了“难得来一次，想让你把这里的特色都尝一遍。”

    “可是这样太浪费了。”之湄看着一桌子肯定吃不完的菜，有些心疼，“肯定会剩好多。”

    “没关系。”楚天想了想，“这附近有挺多流浪猫狗的，我们可以把剩下的打包给它们。”

    听楚天这么说，之湄这才安心地动了筷子，上次来的时候只点了几个菜，现在满满一桌，没有一道菜是注水的，入口皆香，难怪楚天对这里情有独钟，之湄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楚天一直在给她夹菜，自己却没动几口，之湄发现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往他碗里夹菜，一边夹一边嘟囔“你也吃啊……”

    楚天笑了“好。”

    直到碗底的米饭见了底，之湄才放下筷子，满足地朝椅背上一靠。

    “喜欢吗”

    “喜欢。”

    “之湄。”楚天看着她，“我只带你一个人来过这里。”

    “是吗……”之湄浅浅笑了，心里是按耐不住的欢喜。

    楚天结了账，拉着之湄往外婆家走，顺便消消食。

    小镇的街道两旁都是不大高的楼房，路旁栽的树却繁茂密实，两人走在树荫下，倒也惬意。

    之湄手里提着打包的剩菜，四下打量了一番，问“怎么没看到有流浪猫狗呢”

    “街道上少，到了那边的住宅区，就能看到了。”

    “这样啊……”

    “之湄。”楚天突然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之湄迟疑了一下，“没想过……”

    楚天问“上完学，以后要做什么”

    “嗯……工作吧”之湄不知道，以后生活说不定还有变数，况且……她抬眸看了眼楚天，我得知道你去哪啊……

    “有想过以后去哪里吗”

    “不知道……”

    楚天犹豫了一下，问“以后上班了，会常常回家吗”

    不会。

    对之湄来说，楚家是恩人，却不是亲人，在那个家，除了楚天，每个人内里都透着生疏冷漠。

    如果需要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回去，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可是若在平日，要她提着东西回去看望楚叔和杨阿姨，她做不到。

    虽然听起来很没良心，但她就是做不到，大概回到家里，也是三个人坐着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之湄感恩他们，可是没什么感情也是真的，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心里都觉得别扭。

    但是，想来楚叔和杨阿姨也并不在乎吧。

    “不知道。”她说。

    楚天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啊。”

    “也不是没有想过……”之湄小声喃喃。

    她对未来的规划大体上只有一种，就是追随着他的步伐。

    自己的生命太过荒芜，只有能看到他的地方，才有生机。

    “嗯”

    “我……”之湄有些说不出口，但是在楚天灼灼的目光下，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不可不说的念头，她攥紧了手心，“我就想跟你一起。”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主见，他会不会感到烦啊。

    之湄不等楚天回答，刚说完就急急转移话题，“你呢哥。”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楚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低声笑道，“之湄去哪，我也就去哪。”

    之湄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伐，木然地看着楚天，一时竟哑口无言。

    这话对她的冲击真是太大了。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是楚天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默默追随，所有的方向都由他掌控，自己只是一个楚天人生的陪跑者，可她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影响楚天的人生规划，没想过楚天在做决定时会把她考虑进去。

    看她不说话，楚天问“怎么了”

    她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啊。”

    之湄控制不住那些情绪的外露，脸上绽开了笑容，心里却莫名裂了个小口，涌出一股苦涩。

    那真是……太好了。

    “到了。”楚天突然停下了脚步，“前面就是了。”

    之湄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户小院，红铜色的大门，院墙上覆满了爬山虎，将小院置于一方幽静之中。

    这里住户间的差距较大，更像一处小村庄，安静地立在小镇的边缘。

    果不其然，两人刚走近，就有一只夜猫从院里跳了出来，立在院墙上，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楚天走到门前的大柳树下，把手里的饭盒打开放在树脚下，“把这个放在树下，就会有动物来吃了。”

    之湄点点头，学着他的动作，把饭盒放好，两人站远了些，那只猫果然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进来吧。”楚天用钥匙打开院门，示意之湄进门。

    之湄走进去，就看到院子右边的葡萄架下，立着一座木制的秋千椅，她有些激动地拉了拉楚天，指着那秋千问“这个能坐吗”

    “能啊。”楚天关了门，“但是可能落灰了，你先别坐，等我待会儿擦一下。”

    “嗯嗯。”之湄点头，回过身开始观察这座院子。

    院子里有一座花圃，里面是簇在一起的不知名的小花，草叶也茂盛，却很整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你经常来吗”之湄忍不住问，但是又一想，自己住过来以后好像没见楚天来过这里。

    “偶尔吧。”楚天说，“平时不是很有时间。”

    “那些花看起来像是常常打理。”

    楚天开了里屋的门，转过头来对她一笑“都是好养的花，不用管也可以长得很好。”

    之湄用手轻轻地抚着花瓣，细声说“我喜欢这里。”

    “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

    之湄不由生出感慨“你以前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外婆在的时候很开心，以前我不喜欢在家待着，一有时间就回来这儿。”楚天笑了一下，“小时候，我总想让之湄也来的。”

    之湄笑道“我应该来不了吧。”

    “嗯，我爸妈也不同意，觉得不合适。”楚天站在门边，一半身子在阳光下，另一半隐在屋檐的阴影下，脸庞的轮廓被勾勒得更加清晰，一个眼角泛着微光，映得眼睛更加柔和明亮。

    之湄站在花圃旁看着他，微风吹起他的发梢，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合于一体，时间把多年前和现在汇聚在了一起，然后悄无声息地停止了。

    “之湄。”楚天的眼睛突然弯成一道弧线，“忘了告诉你，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