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凶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茶海狸
大约半个小时后,何陆回来了,付钱之后将车开走。
“他说何危失踪的时候,提到一个前提条件,还记得吗?”
乐正楷仔细回想,忆起何陆的第一句话是“那天雾很大”。
程泽生在微博里翻找一阵,点开一个视频,递给崇臻:“这是13号晚上,有人用天文望远镜观测的景象,一颗超新星爆炸了,是不是看得很清楚?”
视频中的圆形星空里,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顿时周围都被点亮。这团白光还在不停闪烁着,一明一灭,像是夜空中最俏皮的眼睛。
“这颗超新星爆炸,跟起雾有什么关系?”乐正楷问。
“光学望远镜对观测台址和天气的要求较高,有雾的话会导致进入望远镜的光线减少,看不清星星的。”程泽生起手机,一脸嫌弃,“怎么回事?高中时候没学过?”
乐正楷大冤,谁高中研究这个?不过程泽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告诉他,那天晚上并没有雾。
乐正楷观察着地形,加油站后面只有一条路,并且还是一条死胡同。出口在另一边,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他们往那个方向跑去,何陆捏造一个有雾出现、何危失踪的谎言实在是太过拙劣。
正是因为这种谎言没有一点水平,轻而易举就会被戳穿,程泽生才感觉何陆说的都是真话。并且从他的表现以及高速站记录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哎,你觉得这情节,换成火车站会不会眼熟一点?”乐正楷指着那堵高墙,“推着行李撞过去,欻一声,恭喜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了。”
程泽生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也许真的穿过去了。”
假设这是一个突然打开的空间隧道,这个世界的正牌何危不见了,换回的,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何危?
第40章 夜有所梦
丁香得知程圳清已经找到并被逮捕的消息, 特地来一趟警局,想见他一面。
她的手中捏着手帕,既紧张又期待, 她对大儿子的印象只停留在襁褓中,那张粉嫩幼稚的小脸蛋,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 还能认得出来吗?
有两人顺着走廊由远及近走来,丁香站起来,眼看着个高腿长的男人徐徐走来,眼神描绘着那张和程泽生有几分相似的脸, 顷刻间泪如雨下。
“是他,不会错的……是圳清……”
程圳清看见丁香的那一刹那, 情绪明显发生波动,嘴唇嚅嗫着,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妈。”
丁香扑过去抱住程圳清, 泣不成声:“你回来这么久, 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妈妈找了你四年, 实在心灰意冷才生下泽生,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程圳清低着头,他单手抚着丁香的背安抚,轻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何危站在一旁,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程圳清低垂的长睫毛黏在一起, 眼眶微微湿润。
虽然母子团聚值得欣慰,但程圳清还是犯罪嫌疑人, ,刑事拘留期间家属是不允许探视的, 能这样见一面已是奢侈。丁香擦干眼泪,拽着何危焦急询问:“何警官,圳清这种情况会被判多少年?”
置换凶途 第55节
“程圳清涉嫌非法持械、故意伤害、走私枪/支弹/药等罪名,程泽生的死亡和他有没有关联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何危的手虚虚搭在丁香肩头,“程夫人,先回去吧,如果还需要你们配合的话会另行通知。”
丁香犹豫许久才点头,临走之时,红肿双眼凝视着何危。
“何警官,你相信我,圳清绝对不会伤害泽生。刚刚我抱住那孩子,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度悲伤又无可奈何的情绪,我想,泽生的死亡他只会比我更加无法接受。”
———
程泽生回家之后,在桌上发现纸条。何危列出数条问题,若认真回答起来的话,得用一张a4张回复。
于是当何危晚上到家,桌上的便签条已经换成a4纸,内容满满一页,连程圳清多大还会尿裤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厨房里油烟机开着,还有一阵肉香溢出,何危走到厨房门口,只见燃气灶开着,平底锅里躺着一块牛排,朝上的那面带着血丝,朝下的那面噼里啪啦滋滋冒油,边缘已经泛着焦黄。
“……”这种火不糊就怪了。
再看看右边,冰箱门开着,程泽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个大活人在厨房里居然连火都不管。
何危走进去,先把火关小,再顺手拿双筷子把牛排翻面。程泽生正在找黑椒汁,猛然回头,何危进来了?
何田螺不仅进来了,还在帮他煎牛排。
程泽生把塞在门格里的蛋黄酱拽出来,才找到隐藏其后的黑椒酱。这是分装的酱袋,程泽生撕一个放在料理台,一眨眼,酱袋不见了,空气中黑椒牛排的香气浓厚,引人垂涎。
牛排煎好,何危将火关掉,油烟机也一并关了。他直接离开厨房,由他装盘的话,程泽生的牛排就没了。
何危拿了衣服去洗澡,程泽生坐在客厅里喜滋滋吃牛排,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同居人就是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破得了悬案抓得了罪犯,没得挑。
吃完之后,程泽生把盘子洗好放回去。经过浴室,何危洗澡还没出来,他停住脚步,想起某次何危在玻璃上写字的经历,心思一动,也打算照葫芦画瓢,感谢他做的晚饭。
推开浴室的门,程泽生一抬头,震惊无比。
在水汽氤氲恍若仙境的淋浴间里,一个裸/男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身材修长,肌肤吸饱水分之后透出一股珍珠般的色泽,此刻正昂着头闭着眼,水珠打在脸颊上,顺着致的下颚线条滑落到锁骨,再到胸口……
“咣!”程泽生夺门而出,一张俊脸涨红至耳根,冲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冰可乐灌下去。
何危睁开眼,看向微微颤动的门。程泽生进来干什么的?
还有,长尾巴了是不是,出去连门都不关好。
程泽生灌掉半听可乐,擦擦嘴,心跳终于渐渐平复。他感到懊恼,犯什么毛病?以前在澡堂里见过光身子的男人多了去了,也没一个让他感觉像是心脏病要犯了似的。
随即,程泽生怔住,想起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他刚刚清清楚楚见到何危了。
并不是玻璃里的倒影,而是非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想到这里,程泽生又冲回去,打开浴室的门。结果浴室里空无一人,水声也停止,只有地上潮湿的水痕和洗发水的香气证明沐浴的痕迹。
不见了啊。
程泽生感到遗憾,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一面居然还不珍惜,虽然刚刚情况有点特殊,但打个招呼也是好的啊,白白错失良机。
何危还没离开浴室,正站在浴室里擦头发,他瞄着地上的水痕,身后出现两块拖鞋印,程泽生正站在那里。
这人想干什么?闯进来两次,有什么事不能等他洗完出去说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无意之间错过和程泽生的会面。尽管他们相见的机会弥足珍贵,但若是在那种情况下,何危也许只会说两个词。
get out.
———
“给你看样东西(跟你说件事)。”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程泽生问:“要给我看什么?”
“一个信封,是从你哥哥那里找到的,里面的东西像是照片,我也说不准。”
牛皮纸信封出现在茶几上,程泽生没有伸手去拿,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判断?我又不能碰。”
“你感觉你哥哥会把什么东西放进保险箱里装起来?”
“很重要的东西吧,也许和那边的程泽生有关。他不是还涉嫌走私吗?很有可能会是幕后犯罪分子交易的照片。”
何危在犹豫,思考要不要告诉程泽生,他们抓到的程圳清有可能是他的哥哥。综合各种反应来看,这种推测的成立性极高,并且程圳清还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也许和双方的平行世界都有关联。
程泽生也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何危这边的案情进展?大家约好案情共享,但目前的进展让众人始料未及,说给何危听他可能也会受到惊吓。
“你想和我说什么事?”何危问道。
“呃——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听到的东西可能会对你的心理造成不适。”
“你说就是了。”
然后程泽生就把何陆那些疯狂的举动和想法全盘托出,一滴不剩的全部倒了出来。
“……”何危沉默,忽然发现身边温和敦厚的弟弟就像是天使,哪像隔壁那个,简直是偏执控制狂。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你的世界里,你不用试着去接受。”程泽生安慰道,“那是你平行个体的弟弟,跟你没有关系,做什么也不需要你为他操心。”
“幸好他不是在我这里。”何危冷冷道。
程泽生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杀气,连从阳台吹进的风都带上肃杀的味道。这里的何陆敢那么嚣张跋扈,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隔壁哥哥的毒打,如果他一直是在何警官身边成长起来,相信也会变得很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边的何危消失了,出现一具别的尸体,你怀疑还有另一个平行宇宙?”
程泽生摊开手:“不然还能怎么解释?你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不就是死了第三个何危么。”
“但是——这样不对。如果说那边的我是属于第三个世界,那你呢?”何危拧着眉,“你没发现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吗?你在查我的案子,我在查你的案子,我和你的平行个体都在对方的世界死亡,那多出来一个何危,另一个程泽生在哪儿?”
置换凶途 第56节
他站起来在白板上写下一张人物关系图谱,说:“如果说那是第三个世界的何危,那我这里死掉的,也不会是钢琴家程泽生,而是另一个未知的你。既然职员何危会消失,那钢琴家程泽生失踪也不无道理,对吧?”
程泽生想起连景渊和何陆的反应,他们都坚信何危没有死,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倘若真是如此,那何危和程泽生是共同掉进时空缝隙里,没有死亡,却被困着无法离开吗?
“我感觉太不科学。”程泽生揉着额角。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对着空气说话就很科学?”何危翻个白眼。
“……”何田螺什么都好,就是太牙尖嘴利,要是能再温和一点就更讨喜了。
程泽生一时闪过的念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温柔的何田螺真的钻进他的梦里。
何危坐在一个敞开的巨大贝壳里,身上穿着很符合田螺姑娘形象的古代衣裙,只不过那衣裙薄如丝透如纱,将何危匀称的身段和白里透粉的肌肤映衬得清晰无比。他眉眼一弯,露出娇羞腼腆的笑容:“主人,我除了会洗衣做饭,还会暖床。”
“……暖床?”程泽生舌头打结,何危已经拉住他,双双倒在贝壳里。他的双手勾住程泽生的脖子,贴着他的肩头轻蹭,程泽生口干舌燥,被一个男人这样性/骚扰,非但没有感到恶心还心猿意马春心荡漾。
巨贝颠鸾翻云雨,芙蓉帐暖度春宵。
程泽生睁开困顿的双眼,头脑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何危叫着“主人”的声音。
他坐起来,发现内裤前端又冰又滑,湿濡一片。
完蛋了。
第41章 重生
经过调查, 警方在何陆的住所里找到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和何危相关的照片。前面的是兄弟俩的合照,后面都是何危的单人照, 各个地点各个时间都有,一眼便能判断出是偷拍的照片。
程泽生将照片扔在桌上:“你找私家侦探跟踪何危?”
何陆供认不讳, 但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兄弟俩闹翻之后,何危搬出去住,掌握不到哥哥的行踪,何陆焦躁不安, 背地里悄悄请私家侦探,监视哥哥的一举一动。
后来他发现何危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单调, 除了连景渊之外,也没有结交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才终止这种偷窥行为。
“……他是你哥哥, 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对他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只是一种占有欲罢了。”程泽生的食指在照片上点了点, “你这么做不仅伤害的是你哥哥, 还有你们的父母,你想过没有?”
听他提到自己爸妈,何陆猛然抬头:“……你要告诉他们?”
“不是我要,而是刑法规定, 必须通知家属。何危的案件里你是重大嫌疑人, 在我们彻底调查清楚之前,都不能放你离开。”程泽生问柯冬蕊, “他家人来了吗?”
“应该快了。”
何陆瞪大双眼,情绪波动巨大, 挣扎着要站起来:“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爸心脏不好,我妈有高血压,你想害死他们吗?!”
柯冬蕊怒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你父母的感受?”
“不用你们管!”何陆气急败坏,捏紧拳头,“还有,我没有杀何危!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放开我,我要找律师!”
程泽生昂了昂下巴,行,给他找。他当然不认为何陆是凶手,但他对何危做出的事让人倍感不爽,把他多关几天,也算是给个教训。
五分钟后,向阳来汇报,何陆的母亲叶兰兰来了。
何陆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拷在一起的双手也在轻轻颤抖。他咬着下唇,低声说:“我不想让她看见,刑事拘留不是不能见家属的吗?我不想见她。”
“正式探视当然不允许,不过只是见一面的话,倒没那么严苛。”程泽生吩咐,“向阳,带他回去。”
在狭小的过道里,何陆远远便瞧见一道身穿旗袍的瘦弱身影站在那里,他不肯往前走,转身要回去,却被叫住:“何陆!”
何陆肩背一僵,高跟鞋在身后踩出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胳膊被一把拽住,叶兰兰质问:“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哥哥出事之前,真的是你带走的?”
“……嗯。”何陆唇角扯了扯,“妈,你别问了,都是真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何陆的右脸,叶兰兰浑身颤抖着,用尽力气骂道:“畜牲!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阿危?他是你哥哥啊!你们是亲兄弟啊!……”
何陆伸手轻轻触碰着红肿火辣的脸颊,半晌才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我也不用忍耐这么久。”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将叶兰兰的神彻底击溃,跌坐在椅子上痛哭。
“……妈,您和我爸保重。”
叶兰兰望着何陆的背影,泪眼朦胧。大儿子死了二儿子被刑拘,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个平凡的小家遭受这种灾难?
———
再次提审程圳清,同样不是何危做主审,而是吴小磊和云晓晓。程圳清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说出的话十句有五句把人气到跳脚,自己还弯着眉眼,一副悠哉悠哉看戏的表情。
“富盛锦龙园的业主是程泽生,你频繁出入是为什么?”吴小磊问。
“因为那是我弟弟给我买的房子啊,我进出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给你的房子,为什么地下室的密码和钥匙你没有,反而要找开锁匠?”
程圳清赶紧解释:“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没有,而是密码刚换,我给忘了,钥匙都在泽生那里。他家被你们封了,我想过去还不就只能找人开锁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
“11号,他让我想想房子怎么装修,包括地下室应该怎么弄,离开的时候顺手把钥匙塞给他,忘了要回来。”
崇臻指着程圳清:“这小子在说谎!隔壁老头都说后来都只见到他一个人来,程泽生根本没有和他一起!”
“他只说和程泽生见面,没说去了哪里。”何危拿起鹅颈话筒,“小磊,你问问他装修计划,他不是想了几天么,让他跟我们聊聊。”
吴小磊提问之后,程圳清先是一愣,而后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我打算装成简约风格,墙是白的地板是灰的,家里的家具也以黑白为主。在沙发后面打一个书柜,将饭厅与客厅隔开,厨房做成半开方式的,在外面还可以打一张窄小的长桌,当做吧台……”
何危听着,脑中想到的是程泽生写的他哥哥的住所。程圳清自己买了房子之后就住在外面,白墙灰地板、客厅书柜、半开放式厨房,这些都与程泽生的描述相符。
程圳清的语气从容娴熟,完全不像是脑中一个朦胧的计划,而是在复述一张完整的装修图。而这个装好的房子,正是他之前住的那套,在另一个世界的家。
置换凶途 第57节
“警官,还需要听细节吗?我连卫浴品牌和家用电器的型号都能提供。”
“……”吴小磊尴尬,偷偷看一眼单向玻璃,程圳清笑了:“何警官,你想问我的话最好亲自来,小同志面嫩,我怕再问下去他下不了台。”
何危果真让吴磊和云晓晓出来,又让众人去吃饭,换他来审。崇臻准备跟他进去做记录,被何危拦住:“你也去吃饭,上次不是说对面那家咖喱鸡好吃的吗?帮我带一份。”
“你一个人审?”崇臻拉着他的衣袖,悄声问,“打算用私刑?那也不能在局里啊,下午把他带去派出所,那儿工具多又隐蔽。”
“……”何危皱眉,“用什么私刑?一句话就暴露你的思想了,你不当警察也就是个流氓。”
“那你是真打算一个人审?那也不合规定啊。”
何危笑了笑:“别那么死板,虽然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但特殊情况也要特殊对待。”他看一圈身边这几个大宝天天见的同事,问:“还是说,我前脚进去你们后脚就要和郑局打报告了?”
三人连忙摇头,包括吴小磊,他对何危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时候甚至产生一种想调来刑侦队的冲动,怎么可能出卖何支队?
审讯室已经清场,何危像上次一样,录音录像全关,程圳清见他进来,露出微笑:“何警官,今天想聊什么?”
何危关上门,淡淡道:“没什么,聊聊你的过去。”
他拿把椅子坐在程圳清对面,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三年前才和程泽生相认?”
“三年前才遇到嘛,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个弟弟啊……”
“程圳清,有些事你清楚,我清楚,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何危和他的双眼对视,“因为三年前——你才从那里过来吧?是1月17号吗?你的忌日。”
程圳清的笑容渐渐落下,回忆起无法磨灭的那段记忆。他被绑在电/椅上,双手鲜血淋漓,全身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头发被贩毒团伙里的一个刀疤脸扯住,强迫他抬起头,用缅甸语混着国语问他同伙藏在哪里。
血液将视线模糊,身体忽冷忽热,眼前浮现出一阵阵幻觉。程圳清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他咽了一下口水,用缅语骂出一句脏话,刀疤脸恼羞成怒,提起缅甸刀刺入他的胸口。那一刀刚好命中心脏,程圳清只是眉头抖动两下,唇角反而颤抖着弯起一个扭曲的笑容。
终于解脱了。
真的如此吗?
程圳清再次睁眼,是在多伦多的一条肮脏小巷里。寒风凛冽,他身上却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面朝下趴在雪地里。呼入的空气像是一把刀插入肺中,手脚和关节皆是冻得毫无知觉,程圳清猛然咳嗽一声,竟咳出一口血沫。
但他还是爬了起来,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应该是被毒打一顿之后丢在这个巷子里自生自灭。寒冷的天气、陌生的街景、鲜红的枫叶国旗,这一切和那个割肉饮血的毒寨相距甚远,程圳清抱着双臂走到一面橱窗前,发现玻璃里倒映出的脸虽然带着青紫,但却是熟悉的眉眼。
这一切让程圳清感到新奇,起初他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后来才发现这个梦才是现实。他在加拿大多伦多,名字叫millor,乍听之下很像“mirror”,居住在贫民窟,是个街头混混。今天又是偷东西被逮到的一天,被殴打之后,像个破旧的娃娃被抛弃在街头。
程圳清渐渐察觉,他在不经意间来到一个平行世界。也许这里的他也濒临死亡,所以在那边□□消亡的那一刻,上帝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加拿大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不会法语,英语也不是很擅长,勉强找到一份洗盘子的工作。但是没过多久,他发现了西装革履贵气优雅的程泽生,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和他相认。
尽管这个世界的程泽生和以前的弟弟性格相距甚远,但对于程圳清来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都是有着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对他的疼爱也是同等的。
重生之后的生活远离毒贩和枪/火,是曾经渴望而不可求的向往生活,程圳清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4月14日,程泽生死亡,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程圳清,我最近遇到的离奇事挺多的,所以对你的事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何危低声问,“我比较奇怪的是,你某些怪异举动的目的。那天你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又要被我们抓住?”
程圳清低头,手握成拳,渐渐紧。
“有些事不能轻易改变,它像一个完整的剧本,肆意修改只会引起更加恶劣的结局。”程圳清抬头,对着何危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个局我解不开,但我只有那么一个弟弟,你别把他带入这里,拜托了。”
第42章 会暖被窝吗?
火/药残留成分的追查如程泽生所想, 是没有结果的。二队的探员们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会议上显然有些丧失斗志。程泽生还是那句话,让他们别继续在这条线上工夫,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督查别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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