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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茶海狸
也许是这个案件复杂到老天都看不过去,最近市局风平浪静, 没从基层派出所报上来重案要案。虽然现在很多地级市支队都是以搞指导为重心, 但也要看碰上什么领导。比如程泽生这种,看着别人查案,还查不好的话能急死。
“现在要重点调查何陆,我怀疑他故意捏造何危失踪的谎言, 然后骗我们说已经开车回去。实际上开车回去的不是他,而是找了别人, 他还继续留在这里杀了何危。”赵雨说。
“几乎不可能,站监控拍到的画面,人像比对相似度有90%, 应该就是何陆没错。”乐正楷把比对图片推过去。
“那也有可能他过了站, 再从国道折返啊。这个何危就像是个疯子, 看看他后面的笔录, 居然不相信死的是他哥哥,那不是他哥哥还有谁?就算基因性状有误差,那也不可能彻底换了个人吧?”
“……”程泽生轻咳一声,“就当是他胡言乱语吧。”
关于基因测序, 知道准结果的只有程泽生、江潭、柳任雨, 连黄局和严明朗都瞒着。众人一知半解,只知道尸体不对劲, 基因测序有问题,但怎么个有问题法, 后来也没有拿到会议上讨论,就这么不了了之。
之所以没有完全公布出来,是因为程泽生很清楚那三份鉴定报告拿出来之后,会引起怎样的恐慌。公安系统尘封的卷宗里未破解的谜案不在少数,并且不少都充满灵异的味道,但那是几十年前,在dna技术和天眼没有普及的年代,曾经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放在现在分分钟给你来个“走近科学”,罪犯分子装神弄鬼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何危的这个案子,通过先进的基因测序方法判断出死者和尸体是两个有着不同生活轨迹的同一个个体,那绝对是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话更不得了,午夜十二点灵异节目又多了一个谈资。
因此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瞒得越密越好。江潭的三观遭受打击,好几天才重组起来;柳任雨像个没事人似的,他平时就喜欢看科幻相关的小说和电影,见怪不怪;程泽生则是毫无压力的坦然接受,家里还有一个何危呢,在他眼中不科学已经习以为常,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站在程泽生的角度,当然是想尽快破案抓住凶手。怕就怕连凶手都是碰不到的,那才真是要成了无头悬案。
散会之后,乐正楷私下里问起尸体的事,程泽生的回答含糊不清,把锅都推给江潭,说江科长正在研究,很快就能得出结果,让他们耐心等待。
乐正楷点点头,发出感慨:“真是难啊,多少年没遇到这么烧脑的案子了,何危怎么失踪的你想出来了吗?”
程泽生摇头,他的确是有想法,但是太过离奇,不如不说。要说也只能说给何危听,他肯定能理解。
现在一想到何危,程泽生脑海里自动出现何田螺穿着透肤长裙,要给他暖床的模样,温柔甜美又嘴甜。他脸色微红,摸了摸鼻尖,心跳又在悄悄加快。
乐正楷观察着他的表情,感到惊奇:“哟,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没什么。”
“还装,你最近表现反常,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在搞情况。”乐正楷的胳膊撞撞他的胸口,“快点,坦白从宽,回家约会;抗拒从严,加班过年。”
“……”程泽生拍开他的手,“真没有。对了,你上次说挺好吃的那家海南鸡双拼饭在哪儿买的?”
“在柳州路那里,隔着半个城了,你要去?”
“半个城,还好,开车快得很。”
……乐正楷惊讶,这是为了谁跑半个城去买东西?这还叫没谈恋爱?





置换凶途 第58节
程泽生还在盘算几点去柳州路不会堵车,丝毫没有发觉对何危的态度殷勤过分,已经偏曲到另一条道上了。
———
何危七点离开局里,一路心不在焉,在思考程圳清那句话。
“别把他带入这里”,这个“他”自然是程泽生,“带入这里”是什么意思?是程泽生会有机会进入到他的世界?
程圳清不愿多说,后面再问他什么,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不再正面回答。问到命案相关的问题,程圳清强调,人绝对不是他杀的,他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现场也不会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曾出现在那里。
以何危办案多年的直觉,程圳清不会是凶手。他谈起程泽生,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他的死亡在程圳清眼中不是悲痛和震惊,而是遗憾和自责。
一种无法拯救的情感。
他想救程泽生,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亡。还要根据所谓的“剧本”,走完这些应有的情节桥段,弟弟的死仍然无力回天。
车停好之后,何危抬起头,透过窗户看见家里亮着灯,程泽生回来了。
虽然这是一个看不见的同居人,但随着接触时间变长,程泽生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明显,生活的每一角落都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何危已经习惯看见浴室亮灯便去做别的事,等会儿再下来洗澡;也习惯两天不回家,家里或多或少会变得有些杂乱,他再不厌其烦的拾;更习惯午夜零点之后,出现另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和他一起讨论案情。
人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同居的日子还没这么久,何危却感觉程泽生的存在感太强烈,已经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一定分量。
程泽生正在客厅里举哑铃锻炼臂力,门忽然打开,他赶紧把哑铃放下,冲到门口,又懵了懵:也看不见人,他来门口迎接能做什么?
何危正站在玄关,连鞋都还没换,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击中地面,程泽生在屋子里扔铅球?
程泽生站了一会儿,悻悻回去。何危走进来,看见桌上的外卖,顿时猜到又是帮他买的。打包盒里装着两种海南鸡,还配有四种酱料,红的辣椒,绿的韭菜,黑的酱油,黄的姜酱。
何危脱掉外套挂在椅子上,他回来之前路过一家鸡排店,没忍住买了一份垫垫肚子,现在回来也不是很饿。于是写了条儿,喊程泽生一起来吃。
按着换物规则,只要他的手没碰到,属于程泽生的东西就不会到这里来。时间长了,他也摸出一定规律,让程泽生来拆包装,打开盒子,他拿着筷子,只夹里面的食材,整份外卖是不会消失的。
程泽生刚刚运动过,带着一身薄汗,拆开包装掰双筷子,坐在何危对面和他一起品尝海南鸡。何危嗅觉敏感,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很淡的汗味,混杂着荷尔蒙的味道,像是一个雄性生物在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何危皱了皱眉,程泽生之前是在运动吧?那个沉闷的动静最少也有5公斤以上,是哑铃吧?
他意识盯着自己的手,平时休息下来不会刻意去锻炼,毕竟平时工作走动跑西,时不时和犯罪嫌疑人来一场“生死时速”,翻墙爬树,已经得到足够的锻炼,不需要再额外增加。没想到程泽生下班回来居然还会在家里练哑铃,这是说明他的力太过旺盛、还是想暗示对面的刑侦队上班轻松,已经闲到要回家里锻炼了?
可能办案子也是做指导比较多吧。何危在心里默默揣测。
在两个大男人的围剿之下,外卖盒很快空了,程泽生发现最外面的包装袋消失不见,猜到是何危拿的,下意识拦住:“我来拾吧。”
何危的动作停下,抬头看向石英钟。9点不到,是他产生幻听,还是真的听见了程泽生的声音?
为了验证这一猜想,何危轻声问:“你说什么?”
程泽生也怔住,抬头去看钟,发出和何危同样的疑问。
“我说,我来拾。”程泽生问,“你能听见吗?”
“……嗯。”
两人双双沉默,这是两个世界渗透加深开始不顾虑时间规则了吗?
“这样挺好的,不用熬到夜里分析案情了。我最近休息不好,火气大。”
“谁不是呢。”
程泽生把外卖拾好,再去把一个小时之前洗的衣服拿出来晾到阳台。阳台的玻璃拉门在夜晚因为透光原因,成为一面镜子,清晰反射着屋子里的场景。一个五官隽秀气质沉静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中拿着一个掌机在玩游戏。
程泽生端着盆愣愣站在阳台门口:“……何危。”
“嗯?”
“你过来。”
何危按了存档,起身走向阳台。程泽生紧张的喉结滚动,眼看着何危到面前,和他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起。
何危伸出手,食指在玻璃上滑动,描绘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影。他的视线集中于露在无袖t恤外的结实手臂,心中隐隐有点妒忌。
程泽生则是盯着他的脸出神,何危的手指明明在玻璃上滑动,他却仿佛感受到真的有那么一双手在身上挑逗,指尖冰凉,却是走哪儿都会点起一簇火。
鬼使神差的,程泽生问:“你会暖被窝吗?”
稀里糊涂的,何危回答:“你没电热毯吗?”
“……当我没问。”
“哦,没有可以买。”
第43章 连景渊
在医院待满一个星期, 夏凉吊着胳膊出院回家。专案组的同事们一起来接他出院,买的鲜花和营养品,还有郑幼清, 代表去省里开会的郑局,也带的礼物前来。
夏凉神状态不错, 最近在医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脸色红润,尖下巴都变圆了。出院之后,他继续回老宿舍居住,没有云晓晓照顾, 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真让他住宿舍啊?这孩子胳膊吊着,吃饭都困难, 一个人能行?”崇臻疑问。
胡松凯没有保护好夏凉,内心一直愧疚,立刻大手一挥:“干脆小夏去跟我住好了, 我家里房子虽然小, 但什么都有, 哥哥还能照顾你。”
崇臻立刻发出嫌弃的抗议:“你?可拉倒吧, 人小夏养病,要的是一个干净清爽的环境,上次我去你家坐客,你那窗帘是多久没拆下来洗了?白的都变黑了。”
胡松凯不服气:“你好!枕头底下还塞着袜子, 皱得跟梅干菜似的!”
吴小磊尴尬, 云晓晓面不改色,已然习惯两位队里的前辈平时生活中是什么作风。为了刑侦队的名声着想, 这时候急需一个人站出来,证明中年男人并不是每一个都是不修边幅的大叔大爷, 也有致优雅的魅力熟男。
“让老何留小夏吧。”崇臻提议。




置换凶途 第59节
“对,老何有洁癖,家里比病房还干净。”胡松凯附议。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何危,何危淡淡一笑:“现在恐怕不行。”
崇臻的胳膊挂到他的肩头:“有什么不行的,你自己一个人住,不是还剩个空房间吗?小夏这么大了,也不需要你手把手帮忙,搭把手就行。”
“不是这个原因,”何危顿了顿,“我那里不方便,有人住了。”
“……?”
众人惊愕,云晓晓一下拐住郑幼清的肩,成为好姐妹强力的神支柱。
何危注意到他们异样的眼神,解释道:“不是对象,是朋友。”
……大家看何危的眼神明显是不信的。这么多年过去,何危不止是在刑侦队,而是在整个市局里都打出“性/冷淡”的名声。这里的性/冷淡并不是指生理问题,而是性格问题。他不止是对恋爱没兴趣,普通的人际关系也很单调,除了队里的几个朋友,几乎没什么人能和他处得上关系了。
归根究底,何危这人套近乎太难。请他吃饭吧,过敏,很多食物不能吃;找他去k歌泡吧,没兴趣,宁愿在家看书;给他买东西送礼吧,不好意思,何sir什么都不缺;为他介绍漂亮姑娘吧,省省吧,郑幼清他还没完全解决呢,还来。
因此在何危这儿,大部分路算是走绝了。他还有轻微洁癖,一般人更是近不了身,别说同居,去过他宿舍的都没几个。
“真不是对象,一个外地来的朋友。”何危又解释一遍。
崇臻拍着他的背:“懂懂懂,都懂!不就是朋友嘛,我们完全没有误会!”
夏凉挠挠后脑勺:“崇哥,二胡哥,你们别为我想主意了。我一个人能行,伤的也不算严重,局里给我放的长病假,班都不用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崇臻和胡松凯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合计给夏凉找个警卫保姆。夏凉吓一跳,连忙阻止他们这种疯狂的想法,忍痛挥起绑着绷带的胳膊,就差做俩俯卧撑来证明自己强壮无比。
何危摸着下巴,低声说:“去我家,也不是不可以。”
“你那儿不是有朋友住吗?小夏去了不会打扰?”打扰你和你“朋友”二人世界。
何危微笑:“不是宿舍,是我家。”
崇臻瞬间反应过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何危已经做出决定,让夏凉上车,去他家里住。他妈妈成天抱怨家里冷冷清清没人陪,多个活泼的夏凉,应该会热闹不少。
等夏凉站在联排别墅的电子门外面,心里只剩下“卧槽”的惊叫。老管家来开门,何危拍拍他的背:“进去啊。”
“何、何支队,这是你家?”
“不然呢。”何危领着夏凉进去,推给管家,“秦叔,这是我单位里的同事,暂时住在这里,拜托您照顾了。”
秦叔立刻让人去拾一个房间出来,找佣人把夏凉的行李放好,笑眯眯问:“小少爷,请问您贵姓?”
“夏、姓夏。”吓死我了。
何危安抚道:“别怕,当这儿自己家。我和我妈打过招呼,吃穿用度不用你愁的,什么活也不用你干,安心养伤。就是没事的时候陪我妈聊聊天,她喜欢听国学,书房架子上好几本,可以念给她听听。”
夏凉赶紧点头:“我一定好好陪阿姨唠嗑,给她读故事!”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行,哦还有,”何危想了想,提醒,“你如果见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爱穿西装,脾气温和动不动腼腆脸红的男人,千万别认为是我转性了。”
“那是?”
“我双胞胎弟弟,他眼角下有颗泪痣,别弄错就行。”
———
经过三次提审,反复询问,何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前后笔录差距不大,可以作为可信证供。原先调查时,有何陆的几名同事一起为他作证,一口咬定全部都在外地开会,没有作案时间,因此他们也没有去调查酒店监控。这次特地去了一趟安水市,监控调出来,13号傍晚6点不到,何陆离开宾馆,然后14号夜里2点半又回来了,配合高速站的监控,足以证明何陆的清白。
柯冬蕊的表情明显失望:“还真和他无关,他居然没说谎。”
“人的确不是他杀的,你好像不满意?”程泽生问。
“我是不满意,他这个男人太渣了,我如果是何危的话,做鬼也要把他带走。”柯冬蕊捏拳。
向阳在开车,胳膊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脖子也缩起来。柯冬蕊问:“程副队,那咱们回去之后就要放人了?”
“不急,走访排查的工作要细致、要认真,不能遗漏每一条重要信息。再把他身边同事朋友全部调查一遍,不要有遗漏,知道了吗?”
柯冬蕊眼珠一转,了然点头:“对,为了还嫌疑人一个清白,我们肯定要加倍、仔细、到处取证,慢工出细活,查他个十天半月也不打紧。”
程泽生抱着臂,一本正经:“嗯,就是要有这种为人民服务的神。”
“……”向阳搓搓手,鸡皮疙瘩起得更狠了。
升州市的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程泽生接到连景渊的邀请,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程泽生翻开菜单,随口问道:“怎么不去你的酒吧?”
连景渊托着腮笑道:“不能去了,程警官形象气质太突出,酒吧里有不少客人找我问你的联系方式呢。”
“……我不是gay。”程泽生合上菜单,递给侍应生,“来杯红茶好了。”
连景渊点的是一杯焦糖咖啡,搅拌勺碰撞瓷杯的叮当响声和窗外绵延细雨交织在一起。他的手指白净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光洁的甲面透出珍珠粉的色泽,这双手本身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轻易便将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程泽生端起红茶问道。
“我听说何陆被抓起来了,是真的吗?”
“是,他和何危的死亡有关,我们正在调查。”
连景渊低垂着眼眸,片刻后笑了:“程警官,何陆对何危的感情太过霸道,他那种偏激的性格,会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你知道?”程泽生挑起眉,“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何陆有问题?”
“这个……”连景渊无奈一笑,“他们兄弟俩的事,我不好插手,也答应学长,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相信以程警官的睿智,一定可以查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程泽生呵呵笑两声,总感觉连景渊不对劲。今天约谈的话题很奇怪,他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却在打听何陆的事,难道这两人背地里有什么阴谋和联系?




置换凶途 第60节
勺子碰撞瓷杯的声音均匀动听,连景渊添了一块方糖,拇指食指捏着白瓷勺继续搅拌。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叮叮咚咚噼里啪啦,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搅动咖啡的声音更脆,还是雨打玻璃的动静更响。
“程警官,何危是我的学长,他被弟弟控制、欺压,被迫将内心封闭起来。他的死亡,何陆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他是有罪的,对吗?”
程泽生仿佛身处在一个360度环绕式的音乐场里,连景渊的声音变得悠远绵长,飘渺隐约,过渡到耳中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几个字:
何陆……有罪。
正当程泽生要点头时,心脏猛然跳了两下,霎时间一惊,鼻尖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对,何陆没有杀人,他是无罪的。
“程警官,你仔细想想,你们从何陆那里掌握的证据真的没有漏洞?是有的吧,只要能抓住一点,何陆逃不掉的……”
程泽生猛然按住连景渊的手,汤勺清脆的碰撞声戛然而止。
连景渊没有丝毫慌乱,静静盯着程泽生。只见程泽生把他的焦糖咖啡放到一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尖上的细汗,从容不迫道:“连老板,我虽然看不惯何陆,但也不会罔顾公正、无视证据把他送上法庭。你这么做是在妨碍司法公正,知道吗?”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已经很厉害。可惜我在公安大学也选修过催眠类课程,没那么容易陷进去。”他看一眼窗外,又瞄向咖啡杯,“终于明白为什么下雨天还要约我了。”
连景渊沉默不语,被当场拆穿也没有尴尬羞愤,反倒十分平静,说:“我说的是实话,何陆不是杀人凶手,他是比杀人凶手更可恶的心灵杀手。哪怕学长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联,他也必须对学长的人生负责。”
“你怎么会这么执着?居然不惜通过催眠来让我把何陆送进去……”程泽生惊讶,“你也喜欢何危?”
连景渊苦笑,摇摇头,半晌后才轻声开口:“我只是觉得学长很可怜罢了。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为什么移民?因为何陆将他打伤,威胁他再出现在何危身边,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就是那件事之后,何危不敢去喜欢任何人,也不敢反抗弟弟,只能自己苦熬着。”连景渊低头,那只漂亮的手遮住眼,“可怜,他是真的很可怜。如果学长能有最后见我一面的那种气势,摆脱何陆的阴影,我决不会想借你的手铲除他。”
程泽生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虽然很了解你的用心,但何陆真的没有杀人,我们都无权给他定罪。”程泽生把咖啡递到他的面前,“以后有事还是在你的酒吧见面好了,我怕我一不小心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44章 局
“昨晚雨下很大, 一整晚你都没回来。”
面对何危的复述,程泽生有点懵,小心翼翼问:“……你很担心?”
昨晚他见过连景渊之后回家一趟, 理所当然被妈妈留下来住一晚,也没机会和何危打招呼。倘若知道何危在等他, 还会担心, 那别说外面下大雨,下刀子都会赶回来的。
何危抬头,可惜彼此看不见对方,否则程泽生一定会欣赏到他一脸冷漠的表情:“别想太多, 我是要和你讨论案子。担心你什么?渡劫失败?”
“……”这是第n次程泽生产生一种,想把何危的嘴堵起来的冲动。
明明看起来那么沉静温和的人, 怎么开口闭口就能气死人呢?他们局里肯定没让他出去搞过采访吧?也许能把镜头外的领导记者都给气个够呛。
何危完全没察觉到他需要一本《语言的艺术》,边擦白板边说:“我昨天等你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
“你说。”
白板擦干净之后, 何危将程圳清的笔录贴上去, 有几行重点内容圈起来。程泽生一目十行扫过去, 渐渐惊讶, 一把将笔录扯过来,双眼死死盯着上面的内容。
何危就猜到他要控制不住抢笔录,幸好复印的不止一份,又找一份贴上。他说:“你能猜到吗?我们抓到的程圳清到底是谁。”
“……我哥。”程泽生的声音干涩嘶哑, 盯着笔录材料下面熟悉的签名, 双手轻轻颤抖,“他真的是我哥, 真的是他!”
一瞬间,三年里缺失的情感泉涌而出, 脑中闪过太多画面,包括最后一次见到程圳清的尸体、捧着他的骨灰去墓园、亲手将有关他的记忆封闭锁起。程泽生眼眶微热,赶紧闭上眼,将情绪压下去,下意识不想给何危看见这么丢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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