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欲燃
她并未加入任何帮派,却又同这些帮派的领头人相处融洽。
若说在这蒙学馆里当真还有什么人可以称得上是公正人的话,那大约便只有出身不明,自称四海为家的游侠儿——爻立了。
为了筹备这次马球比赛,梁勇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
所有运来的马匹都是梁勇托关系从军马马场里头“偷渡”进蒙学馆的。
十来匹骏马膘肥体壮气宇轩昂,健康的毛色跟激越的嘶鸣声让人甚至无需跃上马背也能感觉到疾驰时四蹄生风的舒畅。
王明瑶瞧见宝马倒是双眼一亮,接过下人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利落的动作加上合体的骑装使得原本儒雅的少年更添一份飒爽,将不远处梁勇的风头都打压下了几分。
江科起见状则忍不住的微微皱眉,他的出生让他不像王明瑶亦或梁勇这般打小接触骑术,若说单纯的骑马,他倒勉强可以驾驭,但真要骑上这性子刚烈军马打马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爻幼幼并没有把这场马球比赛放在心上,因为她的马术就算被爻子期压着调教过一阵,但也仅限于“不惧”的程度。她原本只想过来当个观众,替同院的王明瑶摇旗助威,没想到等到她看见梁勇冲她挤眉弄眼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这场马球比赛可是场“鸿门宴”呐。
马球场上依旧热闹,而在距离马球场不远的林荫路上。
莺莺燕燕轻纱脂粉,挎着篮子的女婢们安静的跟在未出阁的女眷身后,听着泰和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们谈笑今日的蒙学学子马球赛事。
这只不寻常的队伍之中打头的是泰和赵丞相家独女,年方十八的赵琼华。
一身清凉的花鸟夺翠裙外头笼着曼妙的薄纱,头顶珠簪精致,点缀得她一张瓜子脸顾盼之间灵气飞扬。
她也是新近大臣们意图推选成为梵帝后宫的热门人选,自小饱读诗书的她有一种有别于其他人的书卷气,让人忍不住在她面前就沉静下来。
“不知今日梁公子又想出来什么新花样,真希望此行不会让诸位姐妹失望。”
“梁哥哥什么时候让赵姐姐你失望过?”
接口的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钱沉雅,她同梁勇是两小无猜,原本当是同居长干里的一段妙缘,怎晓得懂事之后原本还呆头呆脑的梁家公子忽然开了窍,一头热的单恋上了尚书家的女儿,众位大臣眼中梵帝的准新娘。
她晓得梁勇看重赵琼华,所以私底下她便更加努力的跟赵琼华亲近起来。只是她不明白,原本喜欢舞刀弄枪的粗糙男儿怎么在情窦初开以后能硬生生转变自己的喜好,梵帝重工喜格物,他便枉顾家族意愿,执拗的入了蒙学馆,意图入仕大名城。
可,赵琼华喜欢的是梵帝,并未格物也并非大名城的弟子。爱情当真能冲昏人的头脑,愈是喜欢便愈想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到头来猴子捞月、竹篮打水——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就你会说话。”
赵琼华轻点钱沉雅的鼻尖,惹得后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亦知道梁勇这些年来对她的心思,但,家族早已经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如若此次举荐成功,那么她将成为梵帝后宫之中最先入主的那一位,就算将来无缘后位,也有了能为家族尽力一搏的资本。
礼部侍郎的女儿万瑶则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她不过是被人硬拉着来参加小姐们之间的应酬,看一群男人打马球、亦或是同一群莺莺燕燕一起扑蝶赏花对她而言也并没有太大区别。
冗长而曼妙的队伍仍旧在林荫路上缓慢的嬉笑着前进,谁也没注意,在马球场的高处,甚少有人能够进出的贵宾台上,海蓝天正一脸讨好的侍奉在自家主子身侧,满脸虚汗的不住打量混迹在一群不入流的男人们之中的爻幼幼。
药引(NPH) 2-25马球(2)
2-25马球(2)
他自梵帝得势之后便跟在梵主身边尽心伺候,如今已有十余载光阴。
寻常时候,莫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弱国臣女,就算是泰和街边的贩夫走卒在他口中也能演绎出一番颠倒黑白、舌灿莲花。
然而此时此刻,他陪在梵主身边立于蒙学馆高处,看着眼神幽暗宛若游荡着两簇鬼火的梵主,竟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更多话来。
梵清和也并未寄希望于海蓝天能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事实上,自打他得知爻幼幼为了一个质子甘愿隐姓埋名自穷理院跃入大名城时,他便已经是这副模样。
说恨吗?谈不上。他生平享尽荣华,甚少碰见敢出口忤逆他的存在。
这些日子,他跟在梵清疏身边开拓见识,也越发察觉到权势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所在。
所以他索性起身了,在海蓝天见鬼一般的眼神中步履稳健,无需他人再抬着,兀自下到了与他身份极不匹配的马场跑道之上。
“爻立,你不上马试试?”
王明瑶打马绕着马场跑了几圈,手感已经完全上来。他驭马停在爻幼幼面前时,脸上已经因为方才风驰电掣般的非凡感受而流露出些许属于少年的神采飞扬。
爻幼幼却对爻子期以外所有人的试骑邀约都敬谢不敏,只道:“不了,我马术实在上不了台面,就不扰了你们的雅兴了。”
江科起见王明瑶邀约不成,此时也打马过来在二人不远处驻足。他骑了一匹绿螭骢,稍加熟悉之后,马技比之常年接触马匹的贵族子弟倒也没有相差太多。
他正暗自思索应该如何开口才能劝动爻立上马,以彰显自己在其身上的影响力远胜于王明瑶,只可惜天意弄人,还不等他思考出来万全之策,已有莺莺燕燕的娇笑声由远及近的抵达了马场。
泰和开明比之大梁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说女眷与男宾同席,就连官场之中也渐渐接纳了巾帼的存在,使之成为泰和历史之上的一抹妙色。
赵琼华一行人应梁勇之约前来赴宴,并不显唐突,梁公子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芳人踪迹,此刻更是躬身相迎,送上一万个发自内心的笑脸,眼若春山的望着带头的丞相独女。
他眼中毫不遮掩的爱慕刺得一旁的钱沉雅心中一滞,但她毕竟不再是心无城府的年纪,只详装不知,笑吟吟的挡在赵琼华面前,故意阻挡他望向美人的视线,“梁哥哥真是心急,怎么好似一秒都舍不得拿来招呼我们这些可怜的‘陪衬’。”
梁勇被她抢白,若是平日一定反唇相讥或极力替自己开脱。然美人在前,他却觉得什么语言都似乎多余,只剩下傻笑,衬得他原本俊秀的脸又添了几分敦厚。
好在他没有完全色令智昏,仍旧记得需领她们入园。他下马将缰绳递交给下手,竟愿意亲自带她们前往,诚意之致,就连万瑶都忍不住为他侧目。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马场中的大部分人。
因为三位美人的入园,让原本狂野不羁的马球场也顿时柔和了许多。
蒙学馆是个实实在在的和尚庙,进来之后便少有机会再与女眷接触。此刻园内忽然之间来了三位天之骄女,倒让不少蒙学学子不知道驾驭缰绳跟马镫的手脚该往哪放。
反观王明瑶,则淡定太多。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翻身下马,同爻幼幼介绍起泰和朝政权臣膝下儿女们的爱恨情仇。
爻幼幼不得不承认,王明瑶的确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存在。
譬如现在,明明是泰和朝中不堪启齿的“坊间八卦”,在他口中却显得如此正经,又趣味盎然。
江科起见这边再无他插足的可能,一如他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爻幼幼正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目光。她狐疑又若有所思的打断了王明瑶的话语,转过头去——
果真在马场的入口处,正立着一位少年,一改平素慵懒无辜的模样,正抱臂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所在的位置,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药引(NPH) 2-26绝代公子好“龙阳”
2-26绝代公子好“龙阳”
她惊愕的站在原地,不仅仅是因为梵清和的突然出现,更因为他竟然愿意屈尊降贵亲自踏在着堪称平民的土地之上。
他似乎与她离开时不同,但仔细一看,却又好像并未发生太大改变。
依旧是得天独厚的尊贵,依旧是连上天都偏爱的出色容貌。但这次出现,他举手投足间已隐隐有身为万物统领时的魄力与风范。
比赵琼华一行人出现时更引人注目,就如第一次爻幼幼见到他时一样。
有的人存在就是得天独厚到能抢尽周身风华,让天地湖光都能因为他而黯然失色,花鸟湖泊都不再空灵动人。
王明瑶的眉毛已经深深皱起,因为他一时竟想不起,如今朝中竟然还有如此霸道的存在。
梁勇正殷勤的走到一半,此时也不得不扭头回来,看向梵清和的目光充满疑惑与不安。
当他看到跟在梵清和身边的海蓝天时,那疑惑瞬间便成了惊恐,那个如雷贯耳却从未有缘得见的人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梵清和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及被他下意识护在身后的赵琼华。赵家小姐只觉自己仿佛在一瞬间被人窥看到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忍不住的缩起肩膀躲在梁勇身后,只为暂时躲过那让她本能恐惧的视线。
梁勇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口他的名字,因为他已经平静的迈进了马场。
原本霸气十足的出场在见到爻幼幼之时,顷刻间土崩瓦解。
在外人面前除了懒倦,少有其他表情的梵主竟然委屈的垂下嘴角,用少年特有的澄澈双眼看着眼前“抛弃”他的罪魁祸首——扮可怜。
王明瑶疑惑的看一眼梵主,再看一眼身边的爻立,后者已经抽动了一下嘴角,如被召唤一般,乖乖迈开步子站在梵清和跟前。
她仰头看他,亦小声开口,几乎用唇语在同他交流。
“你怎么来了?”
梵清和本想因为那熟悉的声音而重新扬起笑容,但心念一转,脸上表情未变,依旧如被人抛弃的幼兽一般望着她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问的理直气壮,又带着些许委屈与不安,让爻幼幼原本到嘴边的话语顿时间噎在了当场。
作为君王,对付属下总有太多手段。
对趋炎附势者,要以权力服人,展现出雷霆手腕,令其不敢再有二心。
对观望犹豫者,要旁敲侧击,斩其后路,不直接施压却将他所有的后路都截断,只余通往自己麾下这一条光明大道。
而对清流砥柱,则要学会适当示弱。让他们觉得你仍旧需要他们在旁耳听面命,以身为镜。
如此这般,朝堂才能在你掌控之下,和谐相处,共谋海清河宴。
当初梵清疏在梵主面前状似不经意提起这些手段之时,他还并未真正领悟其中玄妙。
待到他当真涉足权力场,不再以旁观者,而是以利益漩涡中心这般身份出现之时,这才顿悟人之一事,并非如他先前所想,只要开口便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到让人忽略背后其他人为之所付出的努力。
梵清和觉得这事情有趣极了。
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爻幼幼会弃他而选青楼瓦肆之地一个不起眼的质子。
因为她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先前他在她面前展现出太多让她恐惧到忍不住想要逃避的巨大压力,所以她选择了“弱”,把自己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以笑来应对他的强夺豪取,却在真正需要抉择之时,选择了留在看起来更“弱”的那一方。
海蓝天见主子已经见着了爻幼幼,一番察言观色之下,终于选择了退避,在暗处防备着突发情况。
马场因为接二连三的造访者,早已经人人都流露出了好奇又不解的神色。
钱沉雅同万瑶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好在她俩并不如赵琼华那般背运,当她们把肆无忌惮的目光投射在梵主身上的时候,后者早已经无暇顾及旁人的探看,只一门心思的想从爻幼幼身上找回原本“弱者”的地位。
钱沉雅在看清梵主长相时已不自觉的心口一滞,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变轻。
她很难形容她在看到梵清和第一眼时的感受,就好像这个人生来就应当如此,接受四方仰慕朝拜。
而更令她在意的是,梵清和看向爻立时的眼神。
她向来聪慧,察言观色比之父亲更为出色。她认得那掩藏在无辜之下无比炙热的眼神,让她惊疑不定的是……他对站在他跟前的那个男人流露出这般眼神,难道说……
绝代公子好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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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铺垫一下感情线,不然兄弟阋墙的桥段写出来的味道就没那么鲜美了
周一至周五一般不用等更新啦,周末我会抽空满足大家的w
药引(NPH) 2-27马场神医(1)
2-27马场神医(1)
蒙学馆的马球之约并不因梵清和的突然出现而戛然而止。
马场之中的闲杂人等早已经被清理殆尽,十来匹骏马重新被人牵回马圈,最后一次检查马鞍、马镫及笼头,就等待着即将上场的诸位学子前来认领。
在马球比赛之前,还设有骑射、障碍赛跑等多项马术表演。
作为此次马球比赛的始作俑者,梁勇自然当仁不让,率先牵出了自己的爱驹。
王明瑶与江科起也没有退缩。
王家虽是经算之家,但王明瑶打小受到的却是全面而严苛的五艺教育。这使得现在得他拥有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优雅气度,自然也拥有不俗的马技。
江科起则是硬着头皮不得不上。
他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绿螭骢,目的并不在夺冠,而只在竭尽所能的做到最好。
寒门学子与将门学子之间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与其畏畏缩缩不肯出赛,不如尽自己所能,亦能博得喝彩。
三人已打马走到起跑线上,余下的则是分别隶属于将臣、算臣及寒门的其他学子。赵琼华带着钱沉雅及万瑶等人在马场旁的树荫底下坐好,花布铺地,盛满食物的竹篮依次打开,倒颇有些前来春游的味道。
爻幼幼此刻也很尴尬的握着缰绳骑在马背之上。
因为盛情难却,更因为梵清和居然开了尊口,想欣赏一下她在马上的英姿。
她原本想要拒绝,但一碰上梵清和委屈的目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古语有云,一物降一物,着实不是一句玩笑话。
好在她没有不自量力的选择骑射,而是选择了难度看起来没那么大的障碍赛跑。
随着号令官一声鼓响,梁勇三人胯下的神驹已经闪电一般疾驰而出扬起一片沙尘。而她,则平心静气,慢悠悠的打马向前,顿时间惹得场外诸人捧腹大笑。
这笑是善意之笑,但在笑声响起之时,梵清和还是不悦的眯起了眼睛。
他单手撑头,静静的看着爻幼幼不紧不慢驱马跨过第一道障碍,而在她之前出发的人早已经跑的没影,更甚者已经遥遥领先了她大半圈。
较劲的自然是梁勇同王明瑶两人。
江科起不在竞速范围内,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协调马匹用最完美的姿势越过障碍物而不至于被绊倒的人又怎可能与驱马宛若天生本能的贵族子弟相提并论。
梁勇马上功夫不俗,此刻在障碍赛跑之上便凸显的越发淋漓尽致。
万瑶与钱沉雅的目光都一直追逐着场内的那两道劲装身影,而赵琼华的眼神却不自觉的,落在了不远处梵清和的身上。
她的注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梵清和不知怎么的,微微侧头过去,海蓝天幽灵一般的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吓得她忍不住收回视线。
海蓝天谨遵主子命令,招招摇摇的托着浮尘挡在主子周身,隔绝自旁边射向他的视线。
梵清和终于满意的重新露出慵懒的笑容。
他是爻幼幼一人的,别人想看他,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资本。
第二圈时,梁勇与王明瑶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太多,甚至赶上了吊车尾的爻幼幼,名正言顺的赶超了她整整一圈。
心很大的游侠儿爻立依然不觉得愧疚,优哉游哉的遛马赏花,甚至还琢磨出了不同的跨栏姿势,惹得那些将视线投射在她身上的人都忍俊不禁,频频大笑。
正当比赛进入到白热化的第三圈之时,变故就在一瞬间突然降临。
第五赛道上奔驰的骏马在起跳之时前掌绊在了障碍物上,马背上牵着缰绳的骑手明显没有做好起跳失败的准备,竟然随着这颠簸双腿离鞍,被疾驰的骏马径自从马背之上给甩了出去。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赛道中心,除去远胜其他人的梁勇与王明瑶外,大部分骑手都下饺子一般集聚在此。人未落地,旁边已是惊马一片,有提防骏马踏上伤者的,亦有注意力不集中紧随其后被摔落在地的。
场面一时完全失控,从尾部追上众人的梁勇及王明瑶见状也是大惊失色。
也不知是谁的马先踏到了谁身上,伤者的哭喊声,马受惊时的嘶鸣声,还有喝令马停足不前的嘘声让原本热闹的马场混乱不堪。
爻幼幼正在努力缩小差距,打算一探前方伤亡的究竟。哪晓得还未等她追赶上大部队,身子已经被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梵清和自身后揽住。
缰绳瞬间改道,避开前方危险地段转而在一旁的空闲区域骤停。
一直在场外旁观的梵清和在真正抱着爻幼幼的时候,他那颗高悬起来的心这才完整落地。
但被照顾的人却似乎并不为他的体贴买账,
原本还骑在马背上的爻幼幼忽然松开缰绳翻身下马,柔声道,“我去看看。”
梵清和还来不及开口阻拦,她人已经一脸坚定平和的朝着伤者所在的位置走去。
药引(NPH) 2-28 马场神医(2)
2-28 马场神医(2)
最初“马失前蹄”的人乃是与江科起同属寒门的蒙学学子,理应不该引起如此轩然大波。然,被他的偶然失误所波及的人却都是泰和一等一的贵族子弟,故而,等到梁勇、王明瑶二人急切的分开众人挤进事故圈时,事态已经将近发展到了不可估量的恶劣地步。
受惊的马匹在肇事的第一时间便被事先预留在马场的驯马师给想办法制服,饶是如此,原本生机勃勃的草地上也被自伤者伤口处流淌出来的的鲜血所染尽。
谁都不曾料到今日一个小小的马球比赛竟然会引起如此大的风波,机灵的学子早就赶在梁勇吩咐之前疾驰奔向学医院去请“救兵”,但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纵使此刻待在马场上的人有通天本领,恐怕失血过多的伤者在等到学医院的医师赶到时也恐无力回天。
梁勇毕竟还是出身将门,虽并未真正征战沙场,但平素耳濡目染之下也让他有了超乎寻常的决断能力。
他的脑内快速的回忆战场上所需要的急救知识,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周围束手无策的同窗分别将伤者摆平,又安排他们想办法将伤处固定。
但是,最坏的局面依然出现了——这帮养尊处优一心只懂算经天体的学子又哪里晓得什么是正确的急救手法,一时间出于善意接手却帮倒忙的情形屡屡出现,原本已经痛入骨髓的伤者因为拙劣的包扎手法而疼得额上全是汗珠,其情形之惨,比惨案发生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那沙哑宛若变声期的沉着男声在他们耳边响起时,他们这才有种幸得解脱的感觉。因为那声音冷静,而且不紧不慢,好似成竹在胸。
“都先别动,把紧急处理的药品都放在一旁,让我来。如果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有信心的,学着我的动作给伤者固定伤口,也无不可。”
爻幼幼自人群之后赶来,在出声之时,人群竟自发给她让出了一条通往伤者的道路。
她没有停留,修长白皙宛若女子的双手镇定的在伤者身上抚摸,直到将伤者身上所有的硬物都一一去除以后,这才温柔的将伤者的背部放平,缓慢的开始轻轻摸索伤者伤口处的断骨。
她做起这套动作来娴熟宛若行云流水,带着些许不假思索的利落。仰面躺在地上的伤者原本还在哀嚎,但她却惘若未闻,下手时稳准狠,单是较骨、固定、包扎这几个简单的动作都像是已重复了无数遍,精准到甚至没有伤者再嚎第二声的机会,便已经结束了应急处理动作。
旁人见此,哪里还敢冒然插手。但无奈场中伤者太多,她一人实在分身乏术。江科起最先躬身下来,神色冷冽像是如临大敌般开口,“我现在应当先做什么?”
爻幼幼遥遥看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沙哑的嗓音却再度开口。她一心二用,言简意赅的指点江科起应当如何像她方才那样检查伤者的受伤部位再“对症下药”,原本不算悦耳的声音在静得只剩下伤者xi和痛呼的马场之中竟平白生出些天籁梵音的味道,就连那平淡无奇的长相似乎也沾染了些不一样的气度。
梁勇、王明瑶二人在人群之中无助的望着她,梵清和亦在马背之上,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早在她决定要插手这件事时,他便已经让海蓝天去把梵帝安排给他的御医团给“请”了过来。
此刻他牵着缰绳,任由骏马在胯下打着响鼻埋头吃草,介于孩童与成人之间澄澈又复杂的眼神落在爻幼幼见血时也丝毫不颤抖的双手之上,忍不住的微微歪了个头。
方才他见场内大乱,第一想法竟然是要保她不被牵连。这一思路刚一出现,人已经飘然出手,凌空踏至她背后,牵住她依旧向前疾驰的缰绳,将她揽在怀中。
但她却不怕,甚至想要主动去“招惹”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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