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别离(民国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兰达
“云姐儿呀,我不想生了……”
谢飞云着急忙慌地从水缸里舀水,又给柴嫂子擦拭身子,很快就忙得前胸后背都跟着湿透了。她喘了口气,随手擦了下脸上的汗:“嫂子,我不和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你听我一句,你使劲把孩子生下来了,你们俩从今以后,就能一起好好过日子;你这口气没攒住,你不生了,你和孩子谁也活不了。谁才说了要请抗大的老师过来给孩子取名的?你不想知道你的娃儿叫什么名?”
柴嫂子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她的进气出气都很虚弱,任凭谢飞云怎么给她鼓劲,她还是只来得及念叨了一遍她男人的名字,最后那一口气始终没再提上来。
田冬阳带着叁奶奶并她的儿子儿媳一齐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谢飞云失了魂似的坐在炕沿边,柴嫂子躺在一旁,肚子还鼓着,人却没了声息。叁奶奶见惯了生死,摇摇头就叫跟过来的儿子儿媳准备丧事。田冬阳却完全愣住了,他垂在袖子外的指尖剧烈地哆嗦起来,他用力抬了几次,才颤着手去摸谢飞云身上沾上的血:
“……柴嫂子,就这么没了?”
谢飞云听见了田冬阳的问话,但她自己好像没办法轻松地做出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好半天才疲惫地看了田冬阳一眼:
“冬阳,你别哭……”
下一秒,田冬阳撕心裂肺地嚎啕起来:
“啊——”
他的个头这么高,脑袋几乎能顶到屋棚顶,此刻却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哭得像个稚童一般。谢飞云伸开双手环住他的肩背,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后,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气。她想不出什么劝人的话,她还想着等孩子生出来了,应该叫她一声干娘;也想等着看看,那位乔老师究竟会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可是柴嫂子就死在她面前。
这世道上,唯独眼泪是最不值钱的。
柴嫂子和她男人都是逃难来到泥水村的,爹娘兄弟一个皆无,谢飞云和田冬阳带着两个妹妹给她守了灵,到了第叁天,临下葬的时候,时断时续的雨总算彻底停了下来,天终于放了晴。柴嫂子的男人是被日本人炸死的,连尸骨都没有,只有个衣冠冢,而柴嫂子的尸身埋在衣冠冢的旁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坟茔。
天气转好,村民们赶着秋,陆续散去了,谢飞云就坐在柴嫂子的坟茔前,慢慢给她烧着纸钱。
田冬阳站在她旁边看她烧纸,他这两天哭得眼睛肿起来一圈,说话也一直带着鼻音:
“干他娘的小日本!”
谢飞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气中乱飞的火星:“那你就去干啊。”
田冬阳没有再说话,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谢飞云知道他在叹什么:家里两个妹妹才这么小,他走了,孩子怎么办?
谢飞云拍拍身边还潮湿着的泥土地,示意田冬阳过来坐。田冬阳贴着她坐下了,又说:
“那天见到你,我真的以为你是来抗大学习的。”
谢飞云说:“我是逃难过来的。”
泥水村本地的村民,不少死在日军的炮火里;这里同时也接纳了很多的难民。田冬阳抓着谢飞云的左手手腕,低声问:
“全华夏的人都在逃难,你究竟是从哪里过来的?盛京吗?”
最后一点纸钱也烧光了,地上留下一堆泛着黑的纸灰,零星的火光微弱地闪了几下,终于消失不见。
谢飞云的双眼没什么焦点地看着纸灰,听见田冬阳问她话,她也并没有回答。倒是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你是从申城来的吗?”
谢飞云和田冬阳齐齐回头,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个叁十来岁的男人。他穿着粗布短褂,裤脚向上挽着,似乎是寻常庄稼汉的打扮,可脸上却架着一副圆框眼镜,让他的身上多了一抹怎么也去不掉的书卷气。
田冬阳认出男人来:“乔老师!”
谢飞云看着乔老师的脸,面前这个人的面目一点一点与记忆中报纸上穿着长衫的青年重合起来,她知道,眼下站在柴嫂子坟前的乔老师,就是十多年前她在燕京大学里,匆匆一瞥看见的乔小山。
她跟着田冬阳站起身,也随着田冬阳叫他:“乔老师。”
乔小山走上前去,对着柴嫂子的坟茔,认认真真地鞠了叁次躬,又静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回身同田冬阳讲话:
“今天帮着大家苞谷,我才听说柴嫂子竟然……”
田冬阳本来就一直红着眼睛,闻言就又开始抹眼泪了:“柴嫂子命苦,刘大哥没了,她连个给她照料身后事的人都没有……”
乔小山拍了拍田冬阳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目光从镜片后盯住谢飞云,声音咬字带着一点江浙一带的口音,听起来有些许的软和:“冬阳,这是你姐姐吗?”
田冬阳要说的话卡了壳:“是,不是……”
谢飞云说:“冬阳,你也去忙吧,我想单独问乔老师几句话。”
田冬阳察觉出乔小山与谢飞云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但他并不知道根源是什么,谢飞云让他去忙,他便答应了。叁个人离开坟地,田冬阳赶去苞谷,谢飞云就稍微落后了两步,站在一棵酸枣树旁边,微微抬起头看着乔小山:
“你认得我?”
乔小山说:“无论是当年燕京大学的惊鸿一瞥,还是最近你见诸报端的事迹,我都没法不认得你,谢飞云女士。”
他这样轻易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谢飞云先是一怔,随即摇头笑了起来:“我自从离开申城,已经很久没读过报啦。报纸上都说了我什么?”
谢飞云还记得,她与乔小山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遇见时,她穿着鸦青的丝绸旗袍,头发烫了当时最时髦的卷,从头到脚环佩玎珰,好不气派;而乔小山穿着灰布长衫,看起来斯斯文文。而今两个人重逢,她头发松松挽着髻,身上是再粗糙不过的蓝布衣裳,乔小山也穿着方便做农活的衣服,两个人早不复当年的模样,倒是全然成了两个庄稼人了。
乔小山扶了扶眼镜,口气温和:“你刺杀了赵宗海,报纸上一连五六天都在报道这事,还写你逃到港岛去了。你怎么到了延州来?”
申城沦陷之后,青帮叁大亨中居于首位的赵言庸去了港岛,卢培金公开表明了不会为日本人做事,日本人就找上了叁头目中剩下的赵宗海,要他出面组建新亚和平促进会。赵宗海欣然做了汉奸头子,他一面帮日本人低价采购货品,一面中饱私囊,日子似乎从没有那么春风得意过。谢飞云跟在赵宗海身边做了有八年的情妇,过去赵宗海作恶,她尚且可以冷眼旁观,可这一回赵宗海已经开始替日本人卖命了,谢飞云说什么也再忍不下这口气。她暗中筹划许久,总算趁着赵宗海歇宿在她的住处,找准时机一枪打死了他,又连夜逃离了申城。
谢飞云回想起当时惊心动魄的一晚,耳畔似乎仍然能听见那时的枪响似的。她微笑了一下:
“都说去港岛,我去港岛做什么,去投奔赵言庸,继续给人做情妇吗?”
乔小山就笑了:“你既然没有去港岛,而是来了延州,说明你心中是有着方向的。抗大欢迎所有的有志青年。”
谢飞云原本站得就离他很近,闻言便伸出手去,轻轻在乔小山胸前拍了两拍:
“乔老师,我可不是什么有志青年。”她踮起脚,凑近乔小山的耳朵,呵气如兰:“我从前是个窑姐,现在也是个窑姐。我看你眉清目秀的,不如得了空与我睡上一觉,你就会知道,我从来都只是个肤浅的小女人罢了。”
无别离(民国NPH) 旧烟斗(H)
乔小山怎么也没料到,时隔多年,他终于第一次与谢飞云说上话,谢飞云的神情与态度竟然是这样的轻浮。
他蹬蹬蹬向后连退了叁步,脸上腾地泛起红晕,口气又像是斥责,又像是惋惜:
“……谢女士!”
谢飞云却很满意乔小山的反应。她才伸出去拍乔小山胸膛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中,她也不回手,顺势摘下一颗旁边酸枣树上的枣子,又见乔小山很警惕地盯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再摸上去似的,就哈哈大笑起来:
“乔老师,您真是太有趣了。”
她将酸枣丢进嘴里,才舒展开的眉目立刻又紧缩起来,眼角都被酸得沁出了泪。谢飞云“呸”了一口,将酸枣掷向地上,又说:“您是老师,平时肯定很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的时间了。”
她转身欲走,但才迈出去半步,乔小山又伸开手臂拦她:
“……那你和田冬阳在一起,算是什么?你是要好好与他过日子吗?冬阳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谢飞云抬起手掌覆在乔小山的手背上。她感觉到两人肌肤接触的瞬间,乔小山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她只是笑,轻轻地按着乔小山的手背,把他抬直的僵硬手臂缓缓放下去:“乔老师,管东管西,不要管别人的家事。你既然也不打算同我睡觉,那我和别人睡觉,你还要管吗?”
乔小山沉凝的目光自镜片后牢牢盯住谢飞云的眼睛,谢飞云一时竟觉得他的表情变得晦涩难懂起来。她听见乔小山说:
“我……我不是要管你。只是,我以为你到延州来,是打定主意要开始新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去依附男人呢?”
乔小山的语气依然很沉静,谢飞云却在霎时间变了脸色。她放开乔小山的手,语气也沉了下来: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朵没有用的菟丝花,离了男人这棵大树,我活不下去。乔小山,你既然叫得出我的名字,自然也知道,我这一辈子,从东北到申城,我的身体就是我最大的仰仗,到了延州来,我也不会改。我白日里不做活计,只管晚上陪田冬阳睡觉,我和他彼此乐意,轮得着你来对我指指点点吗?”
她带着点自己也想不清楚的怒气,脚底生风地走了,任凭乔小山在后面再怎么喊她,她也没有回头。
好容易天放了晴,田冬雪和田冬月在房前跳着皮筋,见到谢飞云回来,全都咯咯笑着凑过去要她抱。谢飞云挨个亲过她们俩的脸,叮嘱两个孩子注意安全,就径自进了窑洞。她甩了鞋坐在炕上,犹自生了有一盏茶工夫的闷气,才伸手拽过炕头自己的那个蓝布包袱。
她的随身包裹里装的东西不多,田冬阳还好奇看过,但看见她毫不遮掩地掀开包袱给他看里面的贴身衣裤,他反倒闹了个红脸,很尴尬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了。谢飞云并不完全打开包袱,只伸手进去在底层慢慢地摸。
不多时,她从里面摸出一根烟斗,这才把包袱重新系上。
烟斗是石楠木的,早已上了年头,斗头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点幽光。谢飞云从申城一路奔波来到延州,随身的烟叶全受了潮,让她都扔在半路了,眼下便只有干巴巴地咬着烟嘴,假装自己还能在这里吞云吐雾。
谢飞云就这么盘着膝坐在炕上,嘴里叼着烟斗,双目失神地盯着墙边垂下来的一根蜘蛛丝,看着这只小蜘蛛锲而不舍地向上爬去。日头一点点偏西,她渐渐听不清楚外面冬雪和冬月玩闹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开始做梦的当口,田冬阳伸手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靠着墙睡?”
谢飞云很迟缓地应了一声,再抬头去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原本叼在嘴里的烟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攥在了手里。田冬阳的手掌还带着田里蒸出来的热气,摸在她的脸上,烫得谢飞云更加昏昏欲睡。她勉强抬起眼睛:
“……回来了?”
田冬阳低下头亲一下她的嘴唇,扶着她在炕上慢慢躺下,又给她盖了条毯子:“你先别睡死,我去给你熬点米汤,你垫些肚子再睡。”
他这两天忙着柴嫂子的丧事,几乎没怎么睡觉,天放晴了又急着去苞谷,眼下是一圈明显的乌青,也就是仗着年青,还能撑着去做饭。谢飞云陪着他熬了几天,连刚才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但她歇了晌,自认为总比田冬阳要有些神,就起身拦住他道:
“你别忙了,我去做饭吧。”
打从她到田冬阳家来,田冬阳只把她像祖宗一样供着,一应活计全不用她插手。谢飞云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只是如今看着田冬阳这样疲惫,她再怎么冷心冷情,也心软了起来。
她这样一动作,手中的烟斗露了出来,田冬阳顾不上阻拦她,倒是一眼先看见这只烟斗:
“你还会抽烟啊?”
谢飞云就大大方方把烟斗递过去,让田冬阳瞧了个仔细,嘴里说:“我不常吸烟,但是多少会一点。”
田冬阳端详一番烟斗:“你这个的做工真仔细!我小时候见过我爹的烟斗,和你这个差得远多了。”
谢飞云说:“这是从欧罗巴来的洋货,放在如今,应该也不便宜吧。”
田冬阳把烟斗递还给谢飞云,叹了口气。谢飞云没想到一只烟斗竟无故惹得田冬阳多愁善感起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又有什么值得叹气的。”
田冬阳干脆脱了鞋坐到炕上,又伸手环住她的腰:“我只是在想,我一辈子没离开过泥水村,你却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新奇东西……”
谢飞云就笑:“你才多大,这就扯上‘一辈子’了!”
“你看,你总觉得我小。谢飞云,”田冬阳扭头看她,头一回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她的名字,“在你心里,我从来也配不上和你在一起吧?”
谢飞云抬起头看着田冬阳,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她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半大孩子的眼睛里,有着太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唯独一样她看得清楚——那是很强烈的占有欲。
这样真挚的目光简直有如利剑,刺得谢飞云有些仓皇地低下头去。她将烟斗珍重地重新放回包袱里,才低声说:
“冬阳,这不是配与不配的问题。你还这么年青,你将来肯定会娶一个你中意的,与你年龄相仿的媳妇,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我和你在一起睡觉,你也快活,我也快活,这就够了,哪天一拍两散,彼此也都没有任何负担,这样不好吗?”
田冬阳说:“要是我只想娶你呢?”
谢飞云说:“你懂得什么情情爱爱,这就说上嫁娶了!”
田冬阳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不懂,你懂!你当我看不出,今天一看见乔老师,你就喜欢上他了是吧?还有这个烟斗,”他伸手向着炕头的蓝布包袱重重一拍,“这又是哪个男人送你的吧?你看着乔老师和这个烟斗的眼神,和你看着我的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甚至有些哽咽了:“乔老师懂得那么多知识,我却是个大字不识的生瓜蛋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还是想和你过日子,我想让你当我娃儿的娘……”
谢飞云幽幽道:“冬阳,我身子早就坏了,生不了孩子的。”
田冬阳说:“那就不生,我们把冬雪冬月养大,将来她们嫁了人,生了娃娃,我们过继一个过来,不也很好吗?”
谢飞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有些怜爱:“你还说我总嫌你小,可你总是说孩子话,这让我怎么把你当大人看啊?”
田冬阳怔怔地看着她,谢飞云便轻轻在他脸侧吻了一下,径自提上鞋去灶下生火了。
这样一场突然的谈话,两人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结论,反而闹得不欢而散。
到了夜里,谢飞云与田冬阳并排躺在炕上,窗外偶尔还能听见秋虫的鸣叫,扰得人心绪烦乱。谢飞云听见田冬阳一连翻了几次身,知道他心中有事,睡不着,就伸手隔着被子拍拍他。
田冬阳冷不丁道:“那要是我退一步呢?”
谢飞云说:“什么?”
田冬阳说:“我不娶你,也不管你究竟要喜欢多少男人,但你能不能别忘了我?”
谢飞云长长叹了口气:“冬阳……”
田冬阳急切地道:“你愿意喜欢乔老师,就去喜欢乔老师,可是要是什么时候,你不喜欢他了,或者想起我来了,你能不能还回到我这里来?”
谢飞云翻过身面对着田冬阳,用右手细致地摩挲着田冬阳的脖子和肩膀,低声说:
“你能正确理解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我真的很感激。不过,乔老师对我恐怕是避之不及,你也不用在这里太担心了。”
田冬阳顺势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哈,避之不及!”他凑近谢飞云,不轻不重地咬她的耳垂,口腔里的热气全洒在她的脸上:“乔老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不过我听说他们有什么叁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调戏妇女的,乔老师现在心里面一定很不好受吧?”
谢飞云没想到他一边要同她亲热,一边还在和一个根本就不是情敌的乔老师较劲。她哭笑不得,却也懒得再纠正他的话,而是偏过头去,热烈地回应起他的亲吻来。
两个人也有几天没有做过了,即使彼此都存着心事,身体的反应却都格外诚实。谢飞云跨坐在田冬阳的腰上,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反复地顶撞,一时间满屋都是两人交媾发出的水声。她的手指紧紧抠着田冬阳绷紧肌肉的后背,指甲在上面抓出一道道的划痕,偶尔发出哭泣一样的呻吟声。
她赤裸的全身都在夜色下泛起一层淡红,锁骨两侧被田冬阳用力吮吸出许多深色的印记,谢飞云感觉到田冬阳布满了茧的手掌用力地箍着她的腰,逼着她继续向下坐下去,完完整整地把他那根物事吞进身体里。
田冬阳已经完全熟悉了她的身体,他几次叁番顶进她最敏感的那一点,谢飞云起先还能发出些呻吟,后来干脆被他顶得只能微微张着嘴,津液缓慢地从唇边流下去。她这样的反应和不肯停歇下来的亲吻就是对田冬阳最大的鼓励,他抱着谢飞云躺回炕上,又抓起她的两条腿扛在自己肩膀,两只手托着她的腰身和屁股,继续用力地操她。
谢飞云不知道与他折腾了多久。等到田冬阳终于放开她,她张着双腿,下身沾满了两人混在一起的体液,蜷缩着的脚趾都在一阵一阵地哆嗦。她困得立马就要睡着,田冬阳却还没消停,他又将头埋在她的两腿间,用舌头细致地舔她的阴唇和尿道口。
谢飞云被作弄得又是哭又是笑,她身下一片淋漓泥泞,哪怕一点点的触碰,都要让她控制不住地眼前发白:
“冬阳……”
她浑身颤抖,终于在田冬阳的注视下,下身断断续续地向外喷出一股清液。田冬阳仔仔细细地又用舌头给她舔干净了,才问:
“我现在,比你以前的男人都厉害了吗?”
谢飞云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指挥着田冬阳给她揉腰,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想,要是知道这臭小子现在有了这样的能耐,说什么她也不应该再教他这么多的花样!
无别离(民国NPH) 逢故人
一连几天,谢飞云都没再见到乔小山。
她心里面对这个看起来斯文懂礼的先生其实很有些意见:她见过这么多男人,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乔小山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直白,要说他心里面对和她睡觉这件事一点想法都没有,谢飞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她还记得当年在燕京见到乔小山的时候,这人看起来就很腼腆,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个乔小山居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谢飞云坐在河边,一边搓洗田家两个小女孩的衣裳,一边恶狠狠地想,等着吧乔小山,以后你就是求我和你上床,我也不会同意的!
她这样在心里面骂乔小山不解风情,手上力气倒是跟着大了不少,拧干衣裳的时候,都好像充满了干劲。谢飞云拧好最后一件衣裳,正要转身回家,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说话:
“您好,打听一下,去抗大怎么走?”
谢飞云的脊背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僵直了。
她瞪大眼睛,眼眶里很快蓄满了泪水,然后一寸寸地扭回身子,去看这个问话的人:
“……阿弥?”
手中才拧干的衣裳“砰”地一下掉在河边的石头上,待看清面前这人的模样,谢飞云的嘴唇都颤抖起来,“是阿弥吗?”
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男人。他的年纪看起来和谢飞云相仿,目光炯炯,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站姿尤其笔挺。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遇见故人,几乎是在谢飞云转身的瞬间就怔住了:
“……九夫人,真的是您?”
谢飞云的脸上霎时间淌下两行清泪。她抹了把脸,嘴角努力地向上扬,声音却还带着哭腔:
“是我,阿弥。”
她快步走上前去,抬手捧住男人的下颌,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这才开始数落他:
“你怎么突然就没了消息!这几年你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怎么到延州来了?”她每说一句话,便要抬手在李剑弥身上轻轻扇一巴掌,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似的,“比当年还瘦了,瘦了好多。”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谢飞云十六岁做了贺麒昌的九姨太之后,经常护卫在她左右的副官,李剑弥。那只谢飞云逃亡大半个华夏也没舍得扔的石楠木烟斗,就是有一年她的生日,李剑弥送给她的。
谢飞云在贺麒昌身边从十六岁长到二十叁岁,最好的年岁全都搭在司令府里面了。贺麒昌和他的儿子贺玉璘不是好人,但李剑弥作为贺玉璘的副官,却非常懂事知趣,对谢飞云也从来都尊敬有加,是她在司令府里最喜欢的一个人。只是到了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贺麒昌被仇人枪杀于鲁州火车站,接班人贺玉璘只会纵情声色,并不能成事,偌大的司令府,转眼间便树倒猢狲散了。
那时恰逢赵宗海去鲁州办事,谢飞云辗转跟着他南下去了申城,此后便搬入了赵公馆,做了申城青帮大头目的情妇;她后来听说贺玉璘逃去了美国,但他身边的小副官究竟去向何处,就再也打听不出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