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别离(民国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兰达
李剑弥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见谢飞云训斥得差不多了,才说:
“当年少帅让我同他一起去美国,我没去,而是投奔了国民军,混点军饷吃。只是这许多年来,赤县神州满目疮痍,华北申城相继沦陷,cc系与黄埔系却还在争斗不休,潘委员长之救国之道,我实在无法认同。”他向谢飞云短促地笑了一下,“所以我想,也许是国民军的问题太多了,我若是想要报国,大概要换一条路。正逢抗大广纳学员,我便来了延州。”
谢飞云喃喃道:“贺玉璘让你跟他去美国,你怎么没去呢?华夏已经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了。”
李剑弥反问道:“报纸上都报道你去了港岛,你怎么没去呢?你如若去了港岛,我如何会在这里与你重逢?”
谢飞云低下头避开李剑弥的目光:“……去港岛又有什么意思。”她牵着李剑弥的手,让他跟着她一起在石头上坐下了,又问他:“我如今读不到报,我离开申城之后,那里现在如何了?”
李剑弥眉头紧锁:“伪政府罪行累累,又有许多积极主张抗日救国的报人被76号暗杀了。”他顿了一下,又说,“公共租界第一特区法院的刑事庭长也被暗害了……76号接管了法租界的特二分院和高叁分院,国民政府在租界目前只剩下两个法院。”
谢飞云知道,英法两国正与德国交战,已经是自顾不暇,租界名为租界,实际却已经是申城上的一座孤岛罢了。她冷笑道:“这便是汪先生倡导的和平运动!”
李剑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汪兆铭这等鼠辈卖国求荣,恶事做尽,迟早会遭报应!”
谢飞云沉默了半晌,终于沉沉地叹出一口气:“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等来他们的报应?”
李剑弥说:“你不是杀了赵宗海吗?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谢飞云说:“杀了一个赵宗海,总还有王宗海,刘宗海……申城已经完啦。”她仰起头,眼睛里隐隐又有了泪水,“先是东北,然后是华北、申城、金陵……大半个华夏都完啦。”
李剑弥安静地低下头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他抬起手,轻轻给谢飞云擦了擦眼泪。
谢飞云由着他用手指捻过她的眼角,皮肤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她只声音很轻地道:“你如今要去抗大,转头学成毕业,是不是就也要奔赴战场了?”
李剑弥就笑了一下:“九夫人这是担心我。”
谢飞云说:“你叫我怎么不担心你?这么些年,死了多少人了?不论是前线还是敌后,哪里是那么好活下来的?”
李剑弥说:“我出身卑微,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再说,我欲与天地比寿,与日月齐光,这等鸿鹄志向,夫人不说鼓励我也便罢了,怎么还要给阿弥泼冷水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眼尾向下垂去,做出十分委屈的模样来。谢飞云定定看了他一会,没忍住笑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油嘴滑舌!当年的阿弥沉默寡言,可没如今这般能说会道。”
谢飞云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李剑弥的时候,李剑弥才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贺玉璘比他大了足足有五六岁,行事做派却比李剑弥跳脱许多,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李剑弥格外老成持重。
谢飞云初到司令府,对着贺麒昌和贺玉璘这父子俩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贺麒昌拉不下脸来哄她,贺玉璘被她闹得头疼,便要让李剑弥过来给她当司机,陪着她去买新进的翡翠珠宝、唱片写真。
李剑弥是贺玉璘一时发善心,自巷子里捡回来的。他那时候还很年幼,一概往事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姓李,连名字都是贺玉璘请先生帮他取的。贺玉璘自己不学无术惯了,李剑弥陪在他身边,倒是把他不爱听、不爱学的课弄懂了大半,等他长到十几岁上,倒是远比贺氏父子都要有学问了。
谢飞云坐在贺麒昌特意配给她的那辆黑色庞蒂克车的后座,李剑弥就坐在驾驶席为她开车。谢飞云几次都看见副驾驶上还放着东西,有时候是翻开一半的书,有时候是一迭报纸。她那时也很年少,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行事做派还很活泼,就拖长了声音问李剑弥:
“阿弥,你喜欢读书吗?”
李剑弥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她,一板一眼地回答:“是的,九夫人。”
谢飞云就又问:“我也喜欢读书。你喜欢读些什么书?我最喜欢周先生的《呐喊》。”
李剑弥说:“我什么书都读,不拘类型。”
车身发出一阵轻微的晃动,原来是李剑弥踩下了刹车。他绕到车后座来,替谢飞云拉开车门:“夫人,珠宝行到了。”
谢飞云坐在后座没动。
李剑弥:“……夫人?”
谢飞云说:“改道去书局吧。贺麒昌的钱,花得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阖府上下,只有谢飞云一个人敢这么直呼贺麒昌的名字。李剑弥不敢应和她,便只默默道了声是,又钻回了驾驶席,将轿车驶向了书局。
谢飞云不喜欢姨太太之间的社交,她虽然也不得不穿着致刺绣的旗袍,提着高级的手袋,却不愿意再与她们一同坐在咖啡厅里,聊些时下新进的洋香水。谢飞云从《七侠五义》读到《水浒》,又从《红楼》读到《金瓶梅》,李剑弥就端端正正地站在她身边,右手永远都轻轻压在配枪的位置,随时准备着在危险到来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拔出枪。
谢飞云原本是要邀请李剑弥与她一起看书的。但是李剑弥奉了贺玉璘的命令,须得护卫在她身边,哪里能一起坐下读书呢?谢飞云劝了几次,李剑弥都只是摇头拒绝,她也没有法子,见他总直挺挺地站在一边,未太过无聊,便干脆开口读书给李剑弥听。
李剑弥总是板着脸,谢飞云却偏偏要从他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神情,她挑了福尔摩斯的探案故事来读,读到情节诡谲处,她便抬起头,仔细地看李剑弥的眉眼,总能在这时看见他蹙起眉头,似乎是在跟着主人公一起绞尽脑汁地想着凶手是如何作案的。
谢飞云在李剑弥的陪同下,于书局消磨掉了无数个沉闷的下午,直到有一日,她将《最后一案》放回书柜,蓦地听见李剑弥说:
“我绝不肯相信,福尔摩斯先生便这样掉入莱辛巴赫瀑布,再不能生还了。”
谢飞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李剑弥第一次同她讨论起书中的内容,她讶然之余,连忙道:“其实我也不肯相信!可是此后便再没有续作了,真是教人伤脑筋。”
她干脆在书柜旁边就地坐下了,双膝微微曲起,她抚平旗袍上的褶皱,又说:“不过,我倒是打算去买一个烟斗。福尔摩斯先生这样聪慧,我总觉得,要是我也有个如此一般的烟斗,不,也不必如此一般,只要是个烟斗就好,便也能凭空多些智慧似的……咦!”
原来她正与李剑弥说着话,身边不知怎的掉下来一本旧书,谢飞云翻开来一看,发现是一本书页都已经发了黄的《新青年》,上面写着第五卷第五号。她抬头冲李剑弥笑笑:
“那我接下来给你读这本吧,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杂志了。”
她随手翻开杂志,手指恰巧停留在其中一页的标题上,上面用粗体印刷着文章的标题——
《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
无别离(民国NPH) 司令府(H)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谢飞云用手指慢慢指着杂志上的字,声音很轻地念,“……bolshevism这个字,虽为俄人所创造;但是他的神,可是二十世纪全世界人类人人心中共同觉悟的神。所以bolshevism的胜利,就是二十世纪世界人类人人心中共同觉悟的新神的胜利!”
她终于将这一篇《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缓慢地读完了,抬头冲李剑弥笑:“虽说读到末尾,觉得十分振奋人心,但这其中涉及到的‘主义’未太过佶屈聱牙,让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又将封面合上,去找这一本杂志的发行时间:“也过去好几年了呢,不知道这位作者如今如何了?”
李剑弥站在她身边低头注视着她柔软的发顶,低声道:“夫人,以后这些书,私下读一读便罢了,不要让麒帅听到。”
谢飞云哼了一声:“贺麒昌就听不得这些什么‘革命’啊,‘主义’啊,你当我不知道他。”
李剑弥道:“夫人既已知道,就也不必无故与麒帅再生了罅隙……”
谢飞云仰着脸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是很认真的担忧,她原本还想要呛声,见状便歇了心思。李剑弥是打心里要对她好,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何必还要再与他这个在司令府中也并无实权的副官争执呢?
她叹了口气,将杂志放回书柜的最底层,对李剑弥道:“走吧,我们回司令府。”
李剑弥体贴地弯下身向她伸出手臂,谢飞云就笑一笑,抬手搭在他穿着军装的胳膊上,借力站起身。丝质的旗袍随着她的动作,下摆微微摆动着,李剑弥的目光不自觉地停在其间若隐若现的双腿上,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红着脸别开了头。
谢飞云只当没注意到李剑弥的神情。她神色如常地整理好自己的旗袍,随手挑了两本书交了钱带走,便跟着李剑弥坐回车里。漆黑的庞蒂克车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慢驶回司令府,谢飞云向后仰在座椅靠背上,同李剑弥讲话:
“阿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在司令府了,你想去哪里?”
李剑弥说:“我不知道,夫人。我从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谢飞云说:“我想你也是要这么说。”她其实也并不是要听李剑弥的回答,“我在想,如若能不在司令府了,我便动身去申城……”
李剑弥说:“申城洋人多,因而新鲜物件也多,夫人若是去了,定然欢喜。”
谢飞云就很慢地笑了笑:“大名鼎鼎的商务印书馆就在申城呢!真想亲眼去看一看。”
李剑弥从后视镜里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您不喜欢司令府,是不是?”
谢飞云说:“我当然不喜欢。贺玉璘掳我回司令府的时候,你不是就在场吗?”
李剑弥说:“可是少帅对您很好……”
谢飞云冷笑道:“随便给些珍珠翡翠,喜欢的时候就亲亲抱抱,这就叫对我好?他贺玉璘怕不是在养猫呢!”
谈话涉及到上峰,李剑弥不好再多说什么:“夫人……”
谢飞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不就是一个无根浮萍吗?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我不止一次想过怎么才能杀了贺家这父子两个混账,可我哪里有办法?”她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又很快滑入鬓发里消失不见了,“阿弥,你将来如果有了喜欢的女子,你便当作我恳求你,请你对她尊重一些……如若她也喜欢你,那我祝福你们;如若她不喜欢你,请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她胡乱施为,好吗?”
李剑弥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镜子中的年轻女人容色艳丽,虽然紧闭着眼睛,却一点也不妨碍人去想象她睁开眼时是怎样夺目的光。但她这一滴泪水却像是一柄利刃,悄无声息地在李剑弥的心中沉重地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李剑弥沉默了很久,才郑重地回答她:
“好的,夫人。”
轿车缓缓驶入司令府的大门,李剑弥将车停下,又帮谢飞云拉开车门,扶着谢飞云下了车。太阳还没有完全没入地平线以下,谢飞云被刺眼的斜阳晃得一时睁不开眼,只好用手袋挡在脸侧,便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
“阿云,来看我的威武将军!”
谢飞云眯着眼睛转回身,看见贺玉璘的手中提了个蝈蝈笼子,正献宝似地向她挥手。
他上身的军装没系腰带,扣子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看起来既轻浮又浪荡。谢飞云轻声叹口气,慢慢走到他面前去,敷衍地看了一眼笼子里这只黑黢黢的蝈蝈:
“上回那个什么……常胜将军呢?”
贺玉璘一拍大腿,摇头惋惜道:“常胜将军太不争气,没能常胜,已经叫人家的蝈蝈给咬死啦!”
谢飞云无可奈何地接过贺玉璘手里的蝈蝈笼子,又递给李剑弥,向他使了个眼色。李剑弥微微躬了躬身,拿着蝈蝈笼子退下了,贺玉璘就伸手环住谢飞云的腰,腻腻歪歪地道:
“阿云今日有没有想我?”
谢飞云没好气道:“我做什么要想你!”
贺玉璘嘿嘿笑道:“阿云不想就不想,我想你就好了嘛。”他抓着谢飞云的手,引着她将手往他的身下去摸,“这里,这里也很想念阿云……”
他倒是没说谎话。谢飞云才将手掌隔着军裤摸到贺玉璘的裆部,就感觉到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已经支起来了。她缩回手,语调平平地问:
“你爹今天不回来?”
贺玉璘说:“不要提他,多伤感情!”他不顾谢飞云的抗拒,一下子把她拦腰打横抱了起来,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阿云,阿云,我好多日没与你睡觉了,我真的很想你……”
谢飞云被贺玉璘抱进房间,又被他扔在他那张雕花红木大床上。饶是陷入柔软的床铺之中,谢飞云还是被硌得后背直痛,她才蹙了蹙眉,身上就传来一阵裂帛声——贺玉璘不耐烦去解她旗袍上的盘扣,而是直接撕开了这件衣裳。
谢飞云只感觉到身上一凉,紧接着贺玉璘便欺身而上,两只大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乳房。
“阿云,哥哥真的每天做梦都想着操你……”
谢飞云闭着眼睛,并不去看他。贺玉璘用力地低下头吻她的脖颈,接着是她的双乳,待将她的两个乳头都吮吸得肿硬起来,贺玉璘就继续向下,去亲吻她柔软的小腹,和双腿间轻微濡湿的毛发。谢飞云抖着嗓子喘气,手指插进贺玉璘短而硬的头发里,又想抓住他,又想放开他:
“……我每天做梦都想着怎么杀死你。”
她这一句威胁在贺玉璘的眼中宛如娇嗔。贺玉璘看着她潮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睛,双手用力地掐着她香滑的腰肢,笑道:
“好妹妹,你下面这张小嘴,已经教哥哥死了无数回啦!”
他解开胯下的拉链,蓄势待发的性器沉甸甸地弹出来,他在谢飞云的身下蹭了两下,便不容抗拒地挤了进去。
这一场性事完全是贺玉璘的一厢情愿。谢飞云本能分泌的液体根本不足以起到润滑的作用,她的体内依然是干涩的,贺玉璘这样不由分说地横冲直撞进来,下身几乎是瞬间传来了被撕裂开一样的痛楚。
谢飞云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沁出冷汗。她死死地抓着贺玉璘的头发,低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道:
“我早晚……早晚要杀了你……”
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床褥里,谢飞云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敞开身体去接纳贺玉璘。她已经有了经验,如果一味地抗拒,只会更加疼痛难忍,唯有欺骗自己投入到情事之中去,才不会那么难过。
贺玉璘捏着她的腰,将她翻过身去,强迫着她跪趴在床上,不顾她骤然变高的哭泣声,从后面再一次进入了她的身体。囊袋拍打在她的臀瓣上,性器抽出又送入时发出一阵阵的水声,听起来既暧昧又淫乱,谢飞云只觉得心里发冷。
她的手掌紧紧抓着床头,指甲都要嵌进木板里去,身体随着贺玉璘的冲撞一点点地向前,最终再跪不住,慢慢地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床褥上。她浑身哆嗦,却不肯再发出一声呻吟,而是发了狠地道:
“贺玉璘,我恨你!”
但她带着情欲的语调对于贺玉璘来说就是最好的催情剂。他抽插性器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谢飞云被他顶得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的床单,随后贺玉璘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性器终于“啵”地一声离开了谢飞云的身体,只留下一团污浊的液。
谢飞云的腿根还在剧烈地颤抖着,贺玉璘看得心痒,他伸手在谢飞云颤动的屁股上掴了一掌,见她娇嫩的臀上应声显出一个通红的掌印,便哈哈笑道:
“你恨便恨了,可是爷这样喜爱你,你恨与不恨,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顾谢飞云的挣扎,便又扯了根皮带,将谢飞云的双手束在了一起:
“好妹妹,同哥哥再来一轮,好不好?”
无别离(民国NPH) 如朝露
谢飞云在心里想尽了一切恶毒的话来诅咒贺玉璘,但她双手被他用皮带紧紧束缚着,任凭她再怎么挣扎反抗,仍是被贺玉璘牢牢按在床上,双腿大张着,狠狠地再被操弄了不知几回。
等到贺玉璘终于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的时候,谢飞云的双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乌青的皮带印,手臂上更有着一个她自己咬出来的深深的牙印——她不愿意在贺玉璘面前呻吟出声,便只能反过来伤害自己。来维系她这毫无意义的自尊。
但贺玉璘却很尽兴。他满意地低头看着谢飞云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纵使阴茎已经疲软下去,他的手指依然还在谢飞云的乳房上用力地揉搓着:
“阿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谢飞云仰躺在床上,眼前是贺玉璘房间里明亮华贵的吊灯,她被刺目的光芒晃得眼里又要落下泪来,却硬生生忍住了,只哑着嗓子道:“……我要回去。”
贺玉璘道:“还没用过晚饭,你起来换身衣服,我们吃过饭,我送你回疏朗院。”
谢飞云在司令府里独享一座二层小楼,她自己题了字挂的牌匾,取名叫做“疏朗院”。偶尔她听见府里佣人偷懒的时候叨咕她,便会用“疏朗院那位”来指代。
谢飞云浑身都疼,乏力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听见贺玉璘留她吃饭,却冷冰冰道:“吃什么吃,我没胃口。我用不着你送,我自己有腿走路。”
她强撑着坐直了身体,便立刻翻身下床。下体间混杂在一起的粘稠液体在行动间还会发出令人烦闷的水声,完全红肿起来的阴部皮肤与大腿内侧摩擦起来也是难耐的痛痒,谢飞云只能强忍不适,她皱着眉头,朝贺玉璘伸出手:
“给我件衣服。”
贺玉璘没想到她居然说走就走:“你这干嘛啊,我这里你就这么不想待?”
谢飞云冷冷地盯着他:“你觉得我想不想和你待着?”她不耐烦地道:“你再不给我衣服,我就这么光着身子出去了,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我可管不着。”
她这句威胁十分有效,贺玉璘在床上再怎么混不吝,实际上仍然是把谢飞云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要是她真这么一丝不挂地走回院子里,贺玉璘非得气得把所有看见她裸体的人都杀光了不可。
贺玉璘不敢再和她犟了:“……祖宗,你怎么总这么大脾气!”他找了件自己的衬衫,给谢飞云兜头穿上了,又大声朝外面喊:
“阿弥——!送九姨太回房!”
谢飞云的身量虽然不矮,但毕竟纤瘦,男式的衬衫一罩上来,下摆还是盖到了她的大腿中部,倒是把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遮了个彻底。她垂着眼睛,一颗一颗系好纽扣,正把过长的袖子向上挽起的时候,门口便传来了李剑弥的敲门声:
“少帅?”
贺玉璘离开了床铺,便成了一个体贴的男人。他揽着谢飞云的腰,把她带到门口去,让李剑弥护送她走,又低头同她好声好气地讲话:
“回去多少吃些东西,想吃什么,直接叫小厨房给你做,别赌气不吃,嗯?”
谢飞云一句话没说,她飞快地抬起手抹了把眼睛,就趿拉着高跟鞋走了,只留给贺玉璘一个袅袅婷婷的、足以让他继续浮想联翩的背影。
贺玉璘叹口气,同李剑弥道:“阿云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大。”
李剑弥躬了躬身,并不接话。贺玉璘摆摆手:“还不快些追上去扶着她些,她腿软成那个样子,我真怕她扭了脚。”
李剑弥追上谢飞云的时候,她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贺玉璘的院子。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轮圆月挂在枝头,夜晚的冷风吹得她控制不住地瑟缩起来。下一瞬,李剑弥将自己的军装大衣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夫人。”
谢飞云低声道:“阿弥,谢谢你。”
李剑弥抬起手臂,让谢飞云把手搭在上面扶住,又说:“您要吃些什么,我一会叫小厨房给您做。”
谢飞云说:“我没胃口,是真的吃不下。”
李剑弥就像没听见她这句话一样,继续道:“前些天您燕窝粥多用了小半碗,我叫他们今晚仍给您做燕窝粥吧,额外再多些冰糖。”
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实际上已经替她做好了决断,谢飞云无可奈何道:“……你呀!”
她抬起头,看见今晚的月光全都铺在李剑弥的身上,他原本锐利的五官在这一刻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攻击性,沉静的目光像月色一样,又包容,又温柔,让她不自觉地就想要靠近。
但她只是又笑了笑,就低下头去。她扶着李剑弥的手臂,在偌大的司令府里慢慢地走,高跟鞋的鞋跟磕在石砖路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谢飞云轻声道:“我以前读日本的俳句,有这样一句话,我很喜欢: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她很慢地叹出一口气,“意思是说,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李剑弥一直微微侧着头看着她,他耐心地等了很久,没有再等到谢飞云的下一句话,便问:“‘然而’什么呢?”
谢飞云笑道:“原句就说到这里,再没有后半句啦。”
李剑弥就也跟着笑起来:“夫人学识广博,懂得日语,只是您说与我听,我却听不懂,平白闹了笑话。”
谢飞云说:“我又哪里懂得许多,不过见过这一句,格外喜欢,便额外记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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