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州梦华录(校园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将至景
“俞逐月,我承认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的警告才去找董朝铭,如果你觉得冒犯,那我向你道歉,但后来的事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质问我,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董朝铭也没有。”
俞逐月看过一部电影,拥挤的仓库里,借夜晚城市里饥饿的霓虹灯照着,少男少女互相撩起衣服,暧昧、隐晦、巧妙、危险,情欲恰到好处,她以为她也活在文艺片里,那无法造假的沐浴露香气像男主角突然打的饱嗝,一切戛然而止,绿光闪进来,她也醒了。
原来她是配角。
他们是最俗套的青春片,每个人也都是俗人,俗套至极。俞逐月一口气吁了叁段,她没有为被污名化的青春片摇旗呐喊的斗志,她习惯于顺从和迎合,情节推她到这,那她也要演好,恶毒而已,恶毒而已。她安慰自己。
“郁楚,你爸是董朝铭小姨的心理医生吧?”
郁楚不由皱起眉。
...
郁楚坐在餐桌上,六个大人在谈笑,她呆愣地切下一块食物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蓦地升起种割裂感。
“知涵,你妹妹过年没回来吗?往常不也要来?”
郁楚抬眼望去,锁定住苏阿姨和她爸爸微变的脸色,
“她最近状况不好,在我妈妈家。”
是这样吗?
郁楚眼神无聚焦地投向眼前的盘子,耳边还是俞逐月的话音,
“治疗了这么久还没结束,到底是病人情况严重,还是,彼此存了别的心思呢?”
眼前的盘子混乱间似乎变成了面镜子,映着郁楚滞住,一潭死水般的眼神。郁楚猛地把叉子摔在盘子里,金属和陶瓷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激起她眼中阵阵涟漪。
一桌人因为尖锐的声响都转头来看末尾的郁楚,见她站起来冷声说,
“我吃好了。”
转身就离席到楼上,一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郁楚怎么会突然这样,除了俞逐月。
谷慧率先跟着起来,匆匆丢下一句,
“我去看看这孩子。”
董朝铭捱了一会也有点坐不住,不理他爸探究的眼神也起身追上去。
...
谷慧推开半掩的门,瞧见郁楚正拾起桌上的包,像是准备要走的样子,惊讶地走过去,
“小楚,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捧起女儿的脸,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郁楚捏紧了包上的链条,冰凉感嵌进手心,对着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有点胃痛,想先回去。”
谷慧紧张兮兮地,
“要不要妈妈带你去医院?”
“不用,没什么大事,我想先回家休息。”
谷慧也转身去取外套,作势和郁楚一同回去,走到拐角处撞上跑上楼的董朝铭,他挑起眉头,
“是要走吗?”
“郁楚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家了。”
听到郁楚不舒服,董朝铭立刻打起十二分神,主动揽下送人的活,
“谷姨,我送郁楚回去吧,我已经吃完了。”
谷慧看了女儿一眼,郁楚没什么反应,想着最近他们关系缓和了不少,就是对门也不能出什么事,点头同意了。
董朝铭出门时外套都没穿,只有件白色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上身,领口宽大的郁楚似乎都看到寒气顺着空隙争先恐后的跑进去沉底把原本的热气一点点挤出。
郁楚嗓子里一路都含着句“冷不冷”,董朝铭在昏暗房间里问过她一次,现在换成她来,叁个字像是鱼刺梗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针一样扎在肉里,带着难以言明的刺痛。董朝铭未觉异样,以为郁楚不舒服是他的原因,红着脸没敢开口。
推开大门,郁楚脚步忽得慢了,声音混在冷风里一并吹进董朝铭耳朵,
“你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董朝铭奇怪,
“我小姨?她对我挺好的,就是这几年生病不常来了。”
郁楚踏上台阶,倏然回过身,柔软的手顺着他后颈悄悄探进去,微凉的手心贴在董朝铭后背那块皮肤上,触手温热,还有些发烫。冷热交替着,董朝铭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郁楚...”
台阶上的人打断他,
“好冷。”
手迅速从他衣领抽了出去,
“我先回去了。”
最后还是问不出口,关心夹了别扭不再纯粹,郁楚不喜欢浑浊的东西,也不想给予他复杂难言的心情。
纯粹如少年琥珀般的心,混沌如少女一夜交织的梦境。
纯粹而混沌,困在少年心里,成为高中时代最后的吉光片羽。
晚州梦华录(校园H) 四十六、海市蜃楼
四十六、海市蜃楼
郁楚不是个拖拉的人,她喜欢当机立断,喜欢直面,绝不逃避。
但人总有痛点,郁楚的痛点永远都是家里缺失的父亲角色,郁浩航总有忙不完的应酬,见不完的病人,小时候她甚至羡慕董朝铭他爸爸高压式的教育,起码,最起码他的父亲重视他超过一切,不会像她父亲,对她喜欢的口味还停留在遥远的小学,偶尔买回的零食郁楚已经数年没碰过,她却为了不浪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撑起笑脸接纳。对她的学习细节一概不知,唯一的关注只有排名和总分。他喜欢对着她讲大道理,却总是讲不好郁楚想要的一句鼓励。
郁楚不了解他,她印象里的父亲永远是疏离,以致他们聊上两句就要冷场。
这样的父亲,他的消息被外人转告给郁楚,郁楚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信任她父亲,是浓浓的,抽在脸上的羞耻,好像冷冰冰的盔甲下脆弱的血肉被人扒开了看,看尽了,还要补上一句“也不过如此”。
她该相信谁?她要如何问出口?
郁楚只能在父亲接起电话时仔细分辩着对面的身份,在父亲又要出门时堆起满腹的不信任感。只是一次长谈就能解决的事,她却如履薄冰咬紧了牙不敢问出口。
开学第一次考试,郁楚跌到了前五以外。震惊了不少人,谷慧最为惊慌,直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郁楚没法回答,只是说没发挥好。
郁浩航在旁坐着,冷哼一声,
“不是没发挥好吧,是被董家那小子套牢了没心思学习了吧。”
“什么?”
谷慧瞪大眼睛扭头去问丈夫,
“这什么意思?”
郁浩航瞥了眼僵在沙发上的郁楚,干咳一声,
“你问问她,我说的什么意思她最清楚。”
谷慧欲言又止,
“小楚...你和朝铭是真的吗?”
这消息似惊雷,谷慧的震惊盖过一切情绪只想着求证,郁楚却如插进插座里不知何时突然爆开的电花,闪过白色倏地烧得满手黑。
郁楚好像青春期迟来了,控制不住自己顶撞的情绪,朝郁浩航的方向大喊,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郁家父母一时都愣了,郁楚早转身跑回了楼上,郁浩航手指在茶几上敲得噔噔响,掩不住他差点被气背过去的怒意,
“听不得一点批评了,你看把她惯成什么样?高叁了开始想着谈恋爱,这么拎不清。”
“你现在来当明白人了?平时怎么不见你去辅导孩子,你说他们谈恋爱就谈恋爱了?怎么不听听孩子怎么说。”
谷慧脾气直,说话像机关枪逼得郁浩航灭火,气势也落了下风,
“董家那小子眼睛都要粘郁楚身上了你都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孩子成绩下降你跳出来了。”
“她之前不是好好的,这事我怎么开口,这不应该是你先发现吗?你看今天我一提她的样子,她哪听我的。”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谷慧坐在沙发上,郁浩航叹了口气坐在妻子身边,安慰她,
“还好只是第七而已,还在前十。”
谷慧却无法安心,往常郁楚得了第二名都要崩溃不见人,今天像是早预料到了,反应古怪。
“老公,要不你去说说,这两孩子怎么高叁...”
“我怎么说?我叫人家看住自己的儿子?要我说,当时就不该凑在一起,人情越缠越紧,有些事顾着脸面都讲不出口。”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就知道说风凉话,你当时要给知涵妹妹治疗,人家还能不客气地一点表示没有?不都是礼尚往来。”
郁楚在楼上立刻关上偷偷敞开的门缝,还像不够似的,又插上耳机,生怕听见一点糟糕谎言。
...
董朝铭拿到成绩有一瞬的错愕,下意识地就去找坐在前排的郁楚。她背影僵直着,像是在专注地写题,董朝铭熟知她对成绩的重视程度,但这次她似乎一点都不关心第一是谁,等下课他买了东西去找郁楚时却发现她座位空了,问了一圈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他愣头愣脑地闯进老田办公室才得知郁楚刚拿了请假条提前下晚自习回家。
田作豪顺手拿起刚打印好的成绩单交给董朝铭,
“正好,你拿去贴黑板上。”想坐着拍拍董朝铭的肩尴尬地发现够不着,只能改为拍拍手臂,“这次考得不错。”
董朝铭退出办公室举起手里的a4纸,自己的名字高居榜首,可接下去的名字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第二是徐正轩,董朝铭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一路下滑,滑到第七郁楚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一片上升箭头中她名字后面的下降箭头格外刺眼。他吃了一惊,随手把成绩单对折夹在指缝里,抽出手机给郁楚发消息,
“郁楚,你没事吧?”
“我今晚溜出去找你。”
晚自习的铃声打响在董朝铭头顶,他想起自己还有贴成绩的任务,回手机转身走进班级。
储翊他们家有让他出国留学的念头,但他不愿意,最近正叛逆直吵着要离家出走去董朝铭家睡,结果去了一晚就被董辰磊劝退,现在改为消极抵抗,打了正式铃才慢悠悠走进教室,吊儿郎当地瞄一眼成绩单,却像定格了似的凝在那里,直到老田进来把他踢回了座位。
储翊眼睛盯着前面坐着的老田,凑到董朝铭那边去,
“我靠,郁楚排第七,亚城奇闻啊,”董朝铭没什么反应,手机明目张胆地放在桌上,储翊看见眼角抽了抽,“把手机放这你活腻了?”
董朝铭手里的笔不停转着,暴露主人此刻心情的焦躁,储翊瞥瞥四周,更小声地问,
“你们,吵架了?”
“没有。你才吵架了呢。”
储翊装着系鞋带,弯下身子仰起头,
“那她怎么了?这也太突然了。”
董朝铭作势要睬他鞋,把储翊吓得连连后退,
“这么关注别人你是不是闲的?”
“卑鄙啊,你把人家骗来谈恋爱却背着人家学习,真是世风日下。”
“...不会用成语别用,神经病。”
董朝铭的心情靠骂储翊短暂地没那么闷,余光里手机屏骤然亮了,董朝铭抓过来飞速解锁,储翊忙按他的手臂,
“诶诶,放低点。”
董朝铭却像突然没了兴趣似的,把手机丢进课桌里,搞得储翊莫名其妙。
指尖的笔又开始转,扣在课桌里书上的手机没有锁屏,光亮逐渐变暗,但还能清晰辨认消息框里对面发来的两个字,
“不用。”
晚州梦华录(校园H) 四十七、低压
四十七、低压
郁楚指尖摩挲着手机轮廓,泄气似的垂下眼丢开,又拿起夹在书间的中性笔,自我催眠式地投入到复习里。
叁月初的天乍暖还寒,郁楚却为了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房间的窗半开着,窗缝里透进一阵一阵的冷风,郁楚衣服最外层都散发着一股凉意。
“咚咚。”
谷慧敲门进来,在郁楚手边放下一盘水果,没像往常一样掩门出去,无声地站在郁楚桌边,似有话说。
郁楚自作主张地翘掉了晚自习,突然推门而入回家来让谷慧愣了片刻,郁楚翘课,记忆里从未有过的事情。她放心不下,跟到房间里,踌躇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碎郁楚心中哪处玻璃房,最后选了个老套温和的开场白,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埋头书本的身影顿了顿,在台灯的暖光里映出晃动的影子。
谷慧犹豫了再叁,抚抚女儿的头发,
“你爸话是说重了,语气不好,他也是着急,其实你爸一早就看出来你和朝铭的苗头了,但不知道怎么跟你提,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提,你是让人放心的孩子,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叫我别干涉,先让你平静两天情绪,但妈妈还是想要听听你的想法,你这次考试到底是不是因为和董朝铭谈恋爱分散了注意力?你不爱说,我们做父母的也越来越摸不透你的想法,如果是别的原因,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郁楚,你不是一个人在过高叁。”
堆积半个月的郁结几乎堵到喉咙口,身体被情绪挤得像泡在水里已久般发涨浮肿。母亲的一句话正撞在心脏上,忽得破开一个小口,满心的酸顺着缝隙一点点倒出,
郁楚环住谷慧的腰把脸埋进去,母亲独有的味道盈鼻,高叁山一样的压力和日夜的心神不宁冲开了最后岌岌可危的堤坝,她忍不住地哽咽,
“不是,不是因为他,我,”她有点语无伦次,“和他没关系,是别的原因。”
“你们高叁...哎,我们俩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你爸,为这事了多少心神。”
郁楚头来回在谷慧衣服上蹭,赌气又执拗的小兽样,闷声说,
“他哪会为我心,要他心的事那么多,排在最末的才是我。”
谷慧落在女儿后脑勺的动作停住,捧起她的脸,弯下腰去,
“小楚,你说什么?”
郁楚的肩耸下去复提起来,悬着一口气,吐出来,猛地扑到母亲怀里,使劲扁着嘴紧紧皱着眉头眼珠向上看企图把眼泪关在眼眶里,一开口却暴露掩不住的哭腔,
“我讨厌他。”
谷慧彻底愣住。
她的女儿看似对周遭的情绪、感情、人,都完全不关心,唯独关注成绩,不过是把敏感的触角隐藏了,在总是一方浇灌的家庭里学着筑起了壳。
她搂紧了郁楚,长叹一口气。
郁楚对郁浩航原来攒了这样大的怨念。
...
董朝铭早上在楼角等了很久,领带还是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卡在衬衫领子里,随着他低头看脚的动作被光打得颜色忽浅忽艳。
郁楚十几米发现他时就开始紧张,混在人群里试图躲过,但像心有灵犀似的,董朝铭恰好抬起头来,一眼就锁定了低着头的郁楚,也没管周围的眼神直直走过去,
“郁楚,早啊。”
“...早。”
董朝铭伸手要接过她书包,被她闪过,
“都是人,不沉的,不用你背。”
伸出的手尴尬地甩甩,
“你昨天怎么提前走了?你告诉我,我也请假送你回去。”
郁楚踏上台阶,语气淡淡,没有心思,
“没事的,就是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昨天的考试...”
“我状态不好,别担心。”
董朝铭没跟着她上楼,停在原地,盯着她脚步未停低着头向上去,似都没发现他没跟在她身后。良久,郁楚的身影渐渐要消失在上方,董朝铭猝然穿过人群两步并作一步赶上郁楚,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拐角。
“郁楚,你到底怎么了?”
郁楚被他甩到对面,不得不和他面对面站着,董朝铭还要再说什么,眼睛瞄到郁楚抬起的脸,眼睛肿肿的,眼皮都多了一层,原来的话到嘴边瞬间就换了,
“你哭过了?”
郁楚别过头去,
“没有。”
空气静了片刻,一墙之隔上学的人潮还断断续续地涌过传来清晨的嘈杂。董朝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郁楚,半个月你都这样,你怎么了,我以为你是准备考试,我就少打扰你,结果你考...”她红红肿肿的眼还在他眼前晃,他霎时又心疼起来,“有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怎么说。
郁楚逃避了这么久还是要直面他的质问,俞逐月都知道了她爸的事,她丝毫未发现,居然那一天还在楼上和董朝铭上床,只要一想起,浓浓的羞耻感避也避不开。
眼前的人是无辜的,她即使心里乱成一团糟也依旧清楚。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无论是她的爸爸,还是他的小姨,哪一个都让她难提只字。她故作平静,
“我真的没事,要上课了,先走吧。”
董朝铭似乎真的被郁楚敷衍的态度激出脾气了,第一次,先郁楚一步甩手走开,留给郁楚一个背影。
...
郁楚成绩的下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六科老师都有些紧张,学校第一重视培养的苗子,指着她给亚城再添一把火,仔仔细细地研究了郁楚每科的答题卡,日常批阅她的作业都重视了许多,发现问题立刻批注上。
谷慧这几天主动替郁楚晚自习请了假,接回来到家吃晚饭,最近她爸爸在家的时间逐渐多了,郁楚也提早到家,每天晚上在坐在餐桌前的难得地凑成了叁人。郁楚在餐桌上默默无言,谷慧盯着她吃完后作势起身,叫住她,试探性地问,
“你最近学习紧张,明天的聚餐就先取消吧?”
郁楚抬眼看了一眼郁浩航,发现父亲也端坐在主位停了动作注视着她,她冷了声线,硬梆梆地点头,
“好,随你们。”
眼看着郁楚的身影隐在楼梯上,谷慧放下手里的筷子,横了丈夫一眼,
“我那天去和小楚谈了。”
“我不是让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现在她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
谷慧一把拍掉他端水杯的手,
“还等呢,照你那一套要等到哪百年,高考都结束了。那天我听了小楚的话才知道她现在有多排斥你。”
郁浩航握住妻子直在他手背上戳的食指让它安分下来,闻言微滞,
“排斥?”
“你以为呢?小楚哪是为了谈恋爱什么都不要的孩子,要不是她说我一直以为她不在意你忙,”谷慧叹一口气,“之前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刺激她了?”
郁浩航未想过女儿成绩的下降和自己有关,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低头沉默良久,忽得灵光一现,复又觉得不可能。
怎么会呢。
晚州梦华录(校园H) 四十八、好望角
四十八、好望角
苏知涵端上来的西瓜汁因为长时间未动逐渐分层,上半段浮起粉白色的沫,下半段沉淀下绞烂的红色果肉和榨出的汁水,一点点在异常闷热的天气里变质,等董朝铭缓过神倒进嘴里半口时皱着眉头品出一股酸味。
不应季的水果,忽冷忽热的温度。
董朝铭可能是文科学久了丁点事就会触到感性神经,也可能是舌头过于敏感把这股酸味无限地放大,心里也开始泛酸,他烦躁地一把拽下原本卡在耳朵上方的头戴耳机,耳套稳稳当当地包住他整个耳廓,手指迅速拨下播放键,在满耳充斥的躁动鼓点里松了一口气。
郁楚一家没来。随着红色果汁一同放下的还有聚餐取消的消息,董朝铭没有耳机护着,母亲转达的口吻没有过滤地传进董朝铭的耳朵,听得分明。
郁楚好像很忙,每天准时提前放学,学校传她在外面找了补习班,董朝铭下晚自习时坐车路过她的窗户总是在猜测,每当他心里生出一点小期盼,希望她能像那天一样趴在窗户边上等着他摇下车窗四目相视。他总要反应过来,他们在冷战,董朝铭那天到了郁楚的道歉消息,说了两遍对不起,但还是只字不提原因,董朝铭没回,他是想硬气几天的,郁楚不愿意说,他也没要逼迫,他只是心里拐不过弯,郁楚答应粘着他的话都是撒谎,哄得他忘乎所以,到头来还是一无所知的傻子。
应该是脑袋里荡的摇滚乐过于强劲,牵动他一股莫名的刨根问底的冲动,他抓起手机打字发给郁楚,
“为什么不来?”
等回音的过程是漫长的,董朝铭耳机里的音乐换了,郁楚那头的字符也终于弹出来。
“最近学习忙,对不起。”
董朝铭瞬间泄气,把耳边的节奏关掉世界回归深夜应有的静寂。
董辰磊的预言应验了,下一个是谁,会是蒲睿的吗。
被夏日高温催热又被低温拖至下行的恋情,像是某种客观规律。
董朝铭自虐式的把满杯的西瓜汁吞下肚,只留杯壁挂着的一条条沙瓤,到最后回味起来,甜味竟盖过了酸。
会回暖的。
夏天又要到来,全新的、充满可能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听蝉鸣的一个夏日。
...
周日下午董朝铭溜进郁楚房间的时候郁楚正在房间洗澡,刚推开浴室的门,头发尾端还在滴水,抬眼模糊地看见桌前站着一个身影,正盯着自己摊在桌上的计划表。听到浴室的响声,回首来,郁楚见到来人以为是眼花,怔怔看着他的轮廓。
董朝铭轻笑,
“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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