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发光体(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微风几许
这个平凡普通的上午,不过是他们各自人生中一段意外插曲而已。
舒沅交完费,把呼噜装进猫包准备离开时,护士叫住了他:“等一下!”对方交给他一对无线蓝牙耳机,说:“您刚刚那位朋友的东西忘了拿走,他也没留手机号,您方便带给他吗?”第21章方便吗?
此后两天,舒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对白色的无线蓝牙耳机很小巧,舒沅数次将它们拿出来看,不自觉把它们捂得发热。
舒沅有时候觉得这可能是个契机。
是他们之间重新有交集的契机。
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吗,你的猫不舒服,你带猫去看病,然后你就在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碰见了你的前任,不太喜欢宠物的他居然带着一只狗,那只狗还碰巧因为晨跑弄伤了脚。
最最最巧的是,你还捡到了前任的耳机。
这种事清发生几率是多大,作为一个学渣,舒沅算不出来。
舒沅想,或许陆斐并不会很在意这对耳机,今时不同往日,陆斐早已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陆斐了。
他又想,或许陆斐真的会在意这对耳机也说不定,毕竟陆斐那个人那么省,从无到有,陆斐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身边的人和物。
身处这样纠结的境地,让舒沅很不喜欢这种不利落,他有些后悔不该将耳机带走,就算陆斐真的要找,也应该会自己去宠物医院。陆斐要是找不到了,那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试过几次想要打给陆斐,告诉陆斐关于耳机的事。
可每一次按下通话键前,他都会迟疑。
舒沅不确定陆斐有没有换电话号码。
他害怕听到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该号码是空号,也害怕听到陆斐从手机另一头的那声冷淡的“喂”。
那次被拉黑以后,舒沅猜自己的手机号应该早已经被陆斐删除了。
很快舒沅就要飞一趟外地,这次不是写旅行攻略,而是要过去谈一个合作。临上飞机前,温宜终于给他回了电话——爱豆休假后温宜就终日与对象厮混,常常不见人影。
温宜正在舒沅家里准备接呼噜。
“我估计要两三天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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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沅说,“你看着点,别让它俩打架。”说的是呼噜和温宜的猫。
这俩猫相爱相杀,就像舒沅和温宜。
温宜说好。
机场广播播报可以候机了。
舒沅一边把行李箱交给托运,一边说:“对了,我房间的五斗柜上有一对耳机。是别人的,我不太方便,要麻烦你一下,帮我还给他。”温宜顺着指示去了房间,应该是顺利拿到了耳机,问:“看到了。是谁的啊?你还不方便。”舒沅穿梭在来往的旅客中,人们或别离,或重逢,无人注意到他。
但他还是在原地顿了顿,道:“陆斐的。”温宜下意识口吐芬芳,不可置信地问:“你俩和好了???”想了想不对劲,要是和好了舒沅不至于还个耳机都不方便,再说了陆斐自己也可以来拿,因此温宜换了个问法:“等等,你俩见面了,他还来了你家?”舒沅说没有。
他把在宠物店遇见陆斐的事清说了一遍,有句话说缘分天注定,很久没关注两人的事,连温宜都觉得巧得有点离奇。
舒沅说:“不用你直接拿给他,你可以拿给你表哥。”温宜的表哥,陆斐的上司。
一个被迫围观了两人分手历程的已婚男人。
温宜问:“你确定不要自己拿给他吗?”被问得心中一颤。
舒沅重新迈开步伐,只对温宜说了一句话:“那天,他带着别人的狗。”温宜没有再问。
电话挂断后舒沅发了一会儿呆。
他能感觉出温宜的些许失望,和舒爸爸、舒妈妈平常流露出来的一样。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分开很可惜,尽管舒沅曾经再作,可舒沅、陆斐这两个名字就像被绑定了一样,仿佛注定是应该要在一起的。
上了飞机,舒沅扯下眼罩准备补一会儿眠。
飞机起飞后十几分钟,空姐非常礼貌地依次询问乘客是否需要饮料,舒沅没有睡着,拉开眼罩要了杯矿泉水。
空姐刚离开,就有人落座在他身边的空座位上:“这么巧。”这么巧。
这三个字前几天才有人说过。
但舒沅看清了对方,就回答道:“怎么是你。”他语气带着几分嫌弃,一点都不遮掩,显然并不因为飞机商务舱的偶遇而感到高兴,而是怀疑自己觉醒了什么不该有的偶遇技能。
靳琛最近估计是喜欢上了玩摇滚,打扮得非常朋克,身上那股有钱人家富二代的腐朽气息分外浓烈:“别这么凶,我今天不撩你还不行吗?”舒沅:“……”“刚就觉得有点像你,但你戴着这玩意儿,我也不确定。”靳琛指了指他手中的眼罩,又瞄了两眼他的头发,“你怎么染了这么个色?怪好看的,看着皮肤忒白。”舒沅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
这人刚说过的话当放屁。
舒沅的头发染了有一段时间了,灰蓝色,持续掉色后看着有点绿。
不过好在他皮肤是真的白,一点也不违和,去年失恋后不见了的体重已经涨了一部分回来,脸恢复成了一点点婴儿肥的模样,看着有点乖。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有点憔悴。
靳琛在耳边烦人地说些有的没的,空姐来了,靳琛就管人家要了杯饮料,舒沅说:“你能回去了吗。”靳琛道:“别,我们正好都是一个人,做个伴。”舒沅说了句什么,靳琛没有听清,舒沅好像说的是“真倒霉”,一点也不客气。
说完,舒沅就重新戴上了眼罩,看样子完全不会搭理他了,要把他当成空气。靳琛也不生气,他觉得舒沅这个人作是作了点,但身上有骨子旁人都没有的真实,喜怒哀乐一目了然,是难得的简单化社交。
靳琛不再逗他,却也不甘心被无视,转而说:“上个月,我爸让我去s城参加一个什么交流会,你猜猜我遇见谁了?”舒沅:“……”好吵。
靳琛小小地卖了个关子,才道:“我遇见了陆斐。”舒沅扯下了眼罩。
头发有点乱,眼睛微微圆睁着看了过来。
“这下愿意听了?”靳琛自嘲般笑了笑,倒不是骗人的,“我是去学习的,他不一样,人家是特邀嘉宾。上台时那排场……聚光灯都追着他打。没想到陆斐还真是个潜力股,我们当年看人的眼光是真不行,还是你厉害。”他告诉舒沅,陆斐当天讲的那些数据化的理念,那些程式化的设计,根本就是他触碰不到的领域。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差距,地位就彻底反过来了,当天结束后有宴会,靳琛反而成了那个需要被父亲向陆斐引见的人。靳琛说,陆斐只是很平常淡定地和他握了手,然后就略过了他,被更多人簇拥着去往了更高层次的交际圈。
不过后来陆斐提早退了场,据说是胃病犯了,引得人们一阵小小的骚动。
靳琛最后感叹道:“早知道他能发展到这一步,你不该和他分手的,多可惜。”舒沅却没听出来对方口中的利益成分,他一直在想,陆斐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胃病。
是工作太忙常常来不及吃饭,还是应酬太多伤了身体?
可是陆斐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他们在一起时,陆斐是那个督促着两人要好好吃饭的人。
不管忙到何种程度,只要陆斐在家,一定会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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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烹饪美食。
就像他们分手那天早上,陆斐做的那一份来不及吃的华夫饼。
舒沅想了很久,想起来有一年自己人在巴黎时,接到了陆斐助理的电话,说陆斐急性胃炎进了医院。那时候舒沅正好把护照落在了住过的宜家酒店,因为自身的事清焦头烂额,只简短地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当天他的证件就找到了,却忘记了陆斐的事,直到第二天才知道陆斐住了院,但后来他回国时陆斐已经出院了,他们没再提过这件事。
难道,是那一次开始,陆斐就没停止过胃痛吗?
他为什么没发觉?
明明当初恋爱时发过誓,说生病的人如果换成陆斐,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陆斐的身边。
迟来几年的钝痛,像一根粗大的钢针般刺入了舒沅的心脏。
七个月来暂时被压抑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回笼。
舒沅喘不过气。
谈好工作的事准备回程的头一晚,舒沅收到了温宜的信息:[我准备要去还耳机了。]舒沅回复:[谢谢。]舒沅看着屏幕,很想问问温宜准备怎么还的,是要给陆斐还是要给别人代还,但实际上舒沅没有行动,只是看着屏幕发呆。
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这样的交集,似乎到这里就应该彻底停止了。
但温宜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把准备怎么还耳机的过程发了过来,全数告诉了舒沅。
温宜:[我给陆斐打了电话,他年前搬回自己家老房子住了,我现在正好在他家附近,就打算顺路给他拿过去。不过,他已经买到了新的耳机,应该没想到还能找到。]舒沅慢吞吞地打字过去:[现在这么晚了,他家里会不会不方便。]温宜:[我问了,家里就他一个人。]温宜:[我刚也打电话问我哥了,陆斐现在是单身。]看着那一行“陆斐现在是单身”,舒沅捏紧了手机,大概想了一分钟那么久。
这一分钟短暂却又漫长。
前方有什么在闪闪发亮,小概率的重逢事件中隐藏的大概率机会,让舒沅有点慌张。
“别去了!”他语气有点急,“就说你突然肚子痛!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十万火急地开车冲回家!”温宜:[……]舒沅对温宜说:“那什么,我想了想,要不,还是我自已还给他吧。”第22章温宜说,经过他多方求证,陆斐和元加依根本没有交往过。
舒沅听了这个消息整夜未能入眠,笑了一会儿,又哭了一会儿,三更半夜给温宜打电话,被温宜的爱豆男朋友恶意秀了一脸恩爱也没有生气。
陆斐七个月的空窗期或许并不意味着什么,但这无疑给舒沅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信心满满,兴致勃勃,忍不住为要如何靠近陆斐进行策划。
但说是要自己把耳机还给陆斐,临到出发前,舒沅又有些怂了。
上一次他们在宠物医院碰见,他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怎么样,总之陆斐看上去很是平常。那天碰到的陆斐和高中时代刚认识的陆斐其实在某个方面非常像,礼貌、疏离,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挑不出错来,是非常平淡的社交距离。
有时候舒沅会觉得他完全没了解过陆斐,那些过去的美好时光里,他太过有恃无恐,所以良心喂狗。
很久没有去过陆斐家了。
不是陆斐和他分手后租住的地方,是陆斐真正的家。
算起来,应该快七八年了。
那一次舒沅把陆斐的房子买回来后,就叫人把陆斐寄放在自己家的一些物品搬了过去。不过,因为房子里的家具已经被新任房主换过一部分,很难再回复陆斐家原本的模样,舒沅便也没有强求。
他们分手后,这套房子作为交换又回到了陆斐手中,舒沅却再没来过。
五月雨水很足。
舒沅在老房子的台阶下方站了一会儿,树荫能替他挡去大部分雨丝。他注意到台阶的栏杆上,当年陆斐锁自行车时留下的痕迹已经不见了。城区面貌改造,锈迹斑斑的铁栏杆被刷了新漆,房子外墙也粉刷一新,再找不到当初的痕迹。
“舒沅。”有人在背后叫他。
舒沅蓦地回头,见到陆斐撑着一把大伞朝他走来,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停车位里。
虽然温宜已经按照剧本和陆斐说过会是他来还东西,但是舒沅仍然有些忐忑,替自己打圆场似的说了一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陆斐走近了,脸上表清如常,伞却往舒沅头顶上移了移,将两人都罩在了伞下:“嗯,没什么事就按时回来了。”这伞足够大,陆斐也不过是平常的举动罢了,舒沅心头却被什么重重地一撞,垂下眼睛道:“哦。”两个人没什么话说。
时间和关系都让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短暂的静默后舒沅先动作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你的耳机。”耳机被舒沅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起来,陆斐接过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指。
陆斐的手指有些凉,舒沅的却是温热的,这让他轻轻地缩了缩手指,然后把手揣进裤兜藏了起来。
陆斐说:“谢谢。”舒沅讲了句“不客气”,然后道:“是宠物医院的护士给我的,应该谢谢她。”“我去宠物医院找过。”陆斐把盒子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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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她以为我们是朋友。”听到这句话,舒沅很想问一句“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却硬生生地止住了,他们的确不是朋友。所以陆斐明知道耳机在他那里,也不会主动找来,宁愿重新买一副新的。
这令舒沅感觉到一丝难堪。
不过陆斐的接下来的话很快冲散了这一点,陆斐说:“我以为你不会还给我。”“怎么会!”舒沅有些生气地否定道,“我既然拿了肯定会还,我也没有那么过分吧。”如同过去的七个月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舒沅现在的模样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差不多。同样是出现在陆斐面前,同样是下雨天,连人都像上次一样浑身潮湿着。
舒沅的发梢因为雨丝显得濡湿,有几根贴在额头上,蓝绿色发丝与白色皮肤相衬,人显得寡淡,看着有些病态美。
他抬眼发现陆斐在看他,咬了下唇,有点慌乱地解释道:“我早就不会那么幼稚了。”陆斐移开视线,没有对此进行评论,而是迈开步子走上了台阶。
舒沅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面。
陆斐没有拒绝这一点。
待陆斐输入密码开了单元门,舒沅才问:“我可不可以进去坐一下?”陆斐同意了。
他们进了家门,舒沅站在玄关,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年。
陆斐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竟然花费时间把这里做到和记忆中几乎完全相符。墙上的挂钟,油蜡皮沙发,胡桃木的餐桌椅……连门口的衣帽架都和过去一模一样。
边牧围着陆斐兴奋地打转,不住舔舐他的手,陆斐便收好伞立在墙边,俯下身捧着它的脑袋揉了一阵。边牧是很亲人的狗,待陆斐走开了,它又闻了闻舒沅,似乎确认他无害,就立刻去叼来玩具蹭舒沅的手,迫不及待,兴致勃勃。
看来这是一只寂寞的狗子,而且伤也已经好了。
舒沅陪它玩了两回合,那头陆斐已经洗完手倒好水从餐厅过来了:“芝麻。”原来这狗叫芝麻。
被代理主人一呵斥,芝麻的兴奋劲儿稍减,自动叼着玩具走开了。
“你怎么做到的。”舒沅脱身后环顾家里一圈,问,“好厉害,基本上都还原了。”“找朋友帮了忙。”陆斐又是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很多东西找不到了,就只好买了替代款,也不是都一样的。”又是朋友。
陆斐这样说的时候,就总是提醒舒沅他们的距离,和分手后他没来得及参与的那些属于陆斐的变化。
舒沅接过陆斐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害怕这样的冷场,便又往里走了几步:“你把这个木质台历也找到了?”那是一个木质的万年历,可以根据当年的日期历法随意调整木块的位置。
舒沅以前每次来的时候会玩一会儿,弄乱了,陆斐就去调整过来。
陆斐道:“不是我找到的。”舒沅:“那?”陆斐说:“是保存在你那里的。那时候有一批东西都寄放在你那里,其中就有这个。”舒沅:“……”他记起来了,这个木质万年历好像是陆斐的爷爷亲手做的。
当年陆斐出国前留下来的一批东西都是属于他本人很重视的、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舒沅的确自告奋勇替陆斐保管了它们,却从未了解过陆斐在意什么,更没有去看过这批东西。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舒爸爸帮忙,请人做好了这些事。
“我傻了。”舒沅抓了抓头发,“怎么忘了这个。”陆斐站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猫好些了吗?”舒沅点点头:“它只是吐毛团,已经没事啦。”在这栋随着记忆褪色的房子里重聚,很容易让人想起来他们最初相处时的样子。那时候舒沅没心没肺,单纯幼稚,而陆斐清高倨傲,心事重重。他们总在不经意间改变对方的生活方式,陆斐学会了敞开心扉,而舒沅却没学会变得懂事。
这世界上,有些人的成长总是要比别人慢上几步,当他们终于成长时,原先追逐的那人却已经去往下一个阶段了。
他们不着边际地聊了几句日常,带着一些不合时宜。
远不得、近不了,舒沅这辈子都没与人有过这样尴尬的聊天方式,可他仍希望这样的相处不要停止。
分手以来,这是他与陆斐心平气和待得最长久的一次。
这期间陆斐看了一次表。
这表示他不太希望舒沅继续留在这里了,但他不说,舒沅就没有提出要走,虽然这本身就令舒沅感觉到难熬。
“爷爷还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舒沅说,“我生日时他给我打电话还问过你。”老人的事总能让陆斐软下心肠。
果然,他顺着话题问舒沅:“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舒沅:“还不错。前段时间奶奶因为小毛病住了几天院,不过现在已经出院了。”老人家年纪大身体又不好,从舒沅乃至舒爸爸舒妈妈,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小辈分手的事。
陆斐显然不反对这一点,他对此持默认态度,却没有提出要去同舒沅一起去看望他们之类,只道“我会抽时间去看看他们”。太过理智使得陆斐很清楚那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人有的时候不得不得做出违背内心的决定,用以维持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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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决心。
芝麻又来找过一次陆斐。
这次它叼来了牵引绳,用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盯着陆斐看。
舒沅被逗笑了,问陆斐:“你要遛狗了吗。”陆斐说:“时间差不多了,但是今天下雨。”芝麻仿佛听懂了一样,呜呜叫了两声。
陆斐只好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了它的雨衣,芝麻高兴得在地上转圈圈。
陆斐给狗穿雨衣的时候很温柔,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这一幕让舒沅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手段大概和一只狗差不多。
一人一狗都穿戴整齐。
陆斐拿起了立在墙角的伞,舒沅也站了起来。
陆斐并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也没有对交谈中自己忽然就要去遛狗而感觉到抱歉,更没有挽留舒沅。
他只是很平常地做着自己的事,舒沅的到来可以暂时与他的生活产生交集,但不能真正融入他的生活中。
他们现在可以交流,可以相处。
但仅此而已,无法更近一步了。
陆斐像他所计划的那样,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只要舒沅今天离开,明天陆斐的生活便重回正轨。
出门时,舒沅拉住了陆斐的衣袖:“陆斐。”陆斐停住,却没有扯出袖子,但也没回头。
舒沅在这天说了那么多废话,却到了现在才有勇气说出最重要的一句:“我明天还可不可以来?”狗在脚边跳跃,催促着他们。
好像在问铲屎官,为什么还不出门进行愉快的散步。
舒沅说:“一年了。”他希望陆斐不要回过头来,因为只有看着陆斐的背影,他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了很多以前我不懂的事,明白了很多以前我不明白的道理,上次和你说的抱歉不是假的,虽然那什么卵用也没有,但是我——”他说不下去,无用的话讲得再多也不如行动来得好。
他问:“……我明天,还能不能来见你?”他说:“再让我靠近你一次好不好。”“舒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对别人随便说这种露骨的话。”陆斐说,“尤其是对你的前任。”舒沅松开了手。
他不知道要怎样继续才好了。
陆斐转过来,舒沅低着头,陆斐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舒沅还没干透的头发,闻到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香气与与雨水的味道。
他启唇:“不要总是做不负责任的事。”舒沅抬头,眼里有些迷茫。
陆斐的眼神很奇怪,他有些看不懂,但他很心慌。
两人对视了几秒。
狗“汪”地叫了一声。
舒沅重新抓住了陆斐的袖子,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在陆斐变得更深的眼神下,近到一个能感觉到彼此灼热呼吸的距离。
或许是被“前任”两个字刺痛了心脏,舒沅伪装的成熟面具破裂,属于“懂事”的那一面消失得很快,这彻底不见面的七个月对他来说是一种酷刑,而成长往往伴随着煎熬。
他在陆斐看不见的地方,试图脱胎换骨,却等真正到了陆斐面前,就再次变得什么也不是。
“我想你。”他再次任性地叫了陆斐的名字,“见不到你,我真的好难过。”“过去这几个月,我差点就要难过得死掉了。”滚烫的呼吸扫在陆斐下巴。
柔软的唇也在眼前一张一合。
舒沅整个人带着许久不见的甜美气息,撕开名为坚强的外壳,散发出毒素一样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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