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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康茄舞伴
郝时荷没了耐心,把卡卡放在儿童椅上,放好水才把她抱过来。
卡卡哭闹着,怎么也不肯进去。郝时荷想起卡卡妈妈出门前特意叮嘱过要她给卡卡洗澡。
可现在……
给钱的是大爷。
郝时荷自动屏蔽卡卡的哭声,给小孩快速洗了个澡。
即使已经从水里出来了,卡卡仍哭个不停,郝时荷做什么都不管用,她觉得自己也要哭了。
一个小时后,情况依然毫无转变,郝时荷只得打电话给卡卡的妈妈。
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突然哭声停止了,她回头一看,干净的床单上一些呕吐物。
郝时荷抱着孩子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挂好急诊便给卡卡的妈妈打电话,这下终于接了。
“喂?”
“卡卡妈,卡卡吐了,现在在xx医院,你赶紧过来吧。”郝时荷焦急地说。
谁知对方却说:“不严重吧?我这还有事,晚点再过去。你先帮我照顾着,给你算加班工资。”
“…………………”这不是亲生的吧。
医生给卡卡检查完,说是有些脱水,先挂一针,留院观察。
卡卡非常虚弱,没多久就在郝时荷怀里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气质出众的一男一女同时出现在一家普通的二甲医院。
医院设施老旧,空调不给力,大厅里声音嘈杂,给叁伏天的傍晚更添上好几分的燥热。
“你女儿在哪?”周益黎颇不耐烦的松了松领带。
“我家保姆说在急诊啊。”于歆芫说。
“行了,这边。”
小女孩依偎在穿灰色t恤的短发女人怀里,女人靠在冰凉的椅背上,脸颊抵着女孩的头,俩人都睡得香甜,并不知道这幅有爱画面刺痛了某人和某人的眼。
周益黎想上前问问这女人哪来的私生女,却被旁边的于小姐抢了先。
她冲上前去要把卡卡从郝时荷怀里夺回来,郝时荷被吓醒,愣愣地看着对方,手依然没松开。
郝时荷愣了几秒,松手,说:“卡卡妈妈,你终于来了。”
于歆芫抱着孩子,冷笑着说:“你是觉得我没尽到当妈的责任吗?”
郝时荷摇摇头,“不是,有你在,那我可以走了。”
她起身往门口的方向去,这才看见那个站了好一会儿的男人,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
“他是我未婚夫,你们认识?”于歆芫开口解释。
“哦,不认识。”郝时荷目不斜视,快步从周益黎身边走过。
周益黎突然想起,那一天她也是这样,眼里的决绝溢出来,口中的话、身体的姿态仿佛都在宣告着她不会挽留。而此刻他知道,她亦不会回头。
于歆芫看着这个消了气焰的男人,取笑道:“你这样的人,活该留不住老婆。”
“于歆芫,管好你自己。”
郝时荷走出医院大门,想到刚才的场景,有些发笑。
没错,这才是他周益黎。
她不能这么轻易地成全他们,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然为何记仇记了十年,如今还旧仇加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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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荷 第十章
于歆芫知道周益黎有老婆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他老婆是谁,而且还让他老婆给她当育儿嫂。
周益黎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践踏。不比在周家被人暗地里取笑好多少。
他撇下于歆芫,追了出去。
然而他看着路边那个倔强的背影,他不敢贸然上前。如果说她从未打算回头,他不也是如此吗?甚至更甚,承诺的话变成谎言。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前往停车场。
车里早就坐了人。于歆芫抱着孩子坐在后座。
周益黎一个眼神也没给,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
后座的人偏要同他作对似的:“哎,没追上?”
八卦的女人,周益黎不搭腔。
“周总,且不说咱们之前的交情,现在咱俩好歹是合作关系,有你这样对合作伙伴甩脸子的吗?”
“于歆芫,你很闲?”周益黎突然停车,转头质问她。
于歆芫护着卡卡的脑袋才没让突然的刹车害卡卡醒来,她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周益黎下车,打开后座的门,一手撑着车框,好笑道:“真的,有病就去吃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那点小算盘,想用她在我身上多捞点好处?你太天真了,我和她除了一个结婚证外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透露给你的记者朋友们,反正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婚内插足者也挺新鲜的,不是吗?”
“我……我只是…”于歆芫百口莫辩,她不过是想瞧瞧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即使她和周益黎的这场戏是假的,她也想知道假戏真做的可能性有几分。
周益黎不愿再说,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把人送走,然后“嘭”的一声关上后座车门,自己在路边打车离开。
这会儿,卡卡被彻底吵醒了,盯着于歆芫的脸看,似乎还有些迷瞪。
于歆芫换成一只手抱着卡卡,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郝时荷刚从公车上下来,收到一笔转账和一则消息。
“工资和违约金一起转给你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郝时荷叹了口气,明天得去找工作了。
转念她又怀疑这于小姐好端端的开了她,莫不是知道了她和周益黎的关系。随即,她又否定自己,周益黎怎会说出来,如果可以,他一定希望他和她从未有过任何关系。
对了,于小姐介绍时说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想到这,郝时荷又立刻高兴起来,这样说,周益黎肯定马上就会和她离婚。
接下来的一周,她和周益黎都没有碰面。反正他现在有钱了,住的地方肯定多了去了,她不会操心他,反而舒坦不少。
然而,十几年前他和她同睡一张床的情景却在她梦里重现。
她吓一跳,从床上坐起。
她摇摇头,她没读过太多书,却尊重科学,她得承认梦境可能是潜意识的一种反映,她更得承认她怀念过。
那段青涩又温暖的时光。
可,梦境终究不是现实。
过去的永远也无法挽回。
所以这十年来她从没有想过找到他,讨一个说法或是出一口恶气。
她只是偶尔想起,是啊,曾经好像还有那么一个人。
他和她的开始,说来也可笑。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兴童养媳这一说。
没看见就代表不存在吗?
不是的。甚至不用去无路可通的偏远山村,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地方偶尔也会藏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是他的童养媳,从九岁开始。九岁之前,她和他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玩伴。
九岁生日那天,她和他住进了一间屋子。
她不明白,学堂里新来的年轻女老师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而郝爷爷却告诉她“丫头,你现在是少爷的媳妇啦,得住在一起勒”。
她以为就像她爱玩的过家家一样,她和周益黎不过是暂时扮演了妻子和丈夫的角色。
而十叁岁的周益黎看着她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破烂从西边那个窄小房间移入东边这个宽敞卧室,不耐得很,他果断地把这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丢了出去。
他看见桌上那个她留下来的脏布娃娃,嫌弃地皱眉。
他的房门被敲的“哐哐”直响。他忍无可忍,两根清瘦的手指捻起布娃娃的耳朵来到门前。
郝时荷见门打开,惊喜地看着他。
然而对方毫无怜悯之心,捻着娃娃随意扔在了郝时荷身上,顺便丢下一句“滚,少来烦我”。
是了,她和他是再熟悉不过的玩伴。
他从没承认过的那种。




拾荷 第十一章
原本两叁岁发生的事很难记得住,周益黎却清晰的记得他叁岁时的那个冷涩冬日,他被老人带到这个灰白的山村。
郝爷爷并不是周益黎的亲人,而是周家的老管家,裕山则是郝爷爷几十年未踏足的家乡。他的命是周家给的,他在周家当了几十年仆人后,周方椿告诉他,他可以走了,只是还得带个人走,并且没有允许再也不要出现。
郝爷爷站在周家大门外,看着手里牵着的默默流泪的小孩,有些不忍。他不明白,这亲孙子咋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好在周家给了他足够的钱,能让他养活这孩子。
他从没叫过孩子的名字,还是保持在周家的习惯,即使回到自己的地盘依然称呼一个半大的孩子“少爷“。他想,周家不是一般的家庭,肯定舍不得自己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用不了多久,定会把孩子接回去的。
然而事与愿违,郝爷爷也渐渐断了念想,带着周家少爷安心过日子。周益黎五岁时,他想着家里有个女人好照顾孩子,便找了村里一个老寡妇搭伙过日子。这女人啥都好,就是精神有时不太稳定,直到两年后的一个夏日,她在池塘边捡着一孩子。叁十多度的天气,孩子被厚厚的襁褓裹着,蛮不吭声,眼珠子牢牢地盯着女人看。女人恍若初醒,又哭又叫,孩子没被她尖锐的声音吓到,反而“咯咯”地笑着。
郝爷爷对于多养个娃娃没啥意见,他知道女人苦,这会儿捡着的娃娃正好填了她心底里那个大窟窿。他是高兴的。更何况,他还瞧见他们家那个苦瓜脸少爷像是终于找到了乐趣般的围着女人和孩子打转。
郝时荷说话说得晚,第一个会叫的不是“奶奶”也不是“爷爷”,而是“哥哥”。在女人怀里也总是惦记着哥哥,不停巴望着,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有一天,周益黎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脑袋进屋,下午他满怀信心的拿着郝爷爷给他做的新弹弓去找村长家的阿牛比试,谁知几次败下阵来,才被阿牛告知弹弓是他爸去镇上开会时买来的,威力比郝爷爷做的这个大多了。他正在气头上,便用力推开一心往他怀里钻的女娃娃。
但,即使对方如此冷漠,女娃娃仍然不肯放弃。
女人摇摇头,感叹道:“骨头轻哦。”
若是十几岁的郝时荷还记得她奶奶说的这句话,定会无比同意的点点头。
她从九岁开始就寄住在周益黎的房间,也是从那时起,周益黎越来越不待见她。
不待见就算了,她还必须热脸贴他冷屁股,这不是骨头轻是什么?
两位老人家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周益黎觉得,这俩人的脑袋也开始发昏。
为了把他们这俩小的绑在一起,居然搞出这种名堂,他还不得不答应,不答应就得麻溜滚出去。
他能滚到哪去,早就没人要他了。
他抬头看见门口坐在小板凳上剥豆子的女孩,自我安慰道:行吧,好歹这“牛皮糖”知道他最爱吃啥。
郝时荷最擅长的不是讨人喜欢,而是老老实实做事,一板一眼的,好没生趣。譬如这豆子身上透白的苞衣,也被她剔得一干二净。
所以周益黎想,自己怎么能跟如此有耐心的人对着干?




拾荷 第十二章
郝时荷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受虐倾向时,着实冒了一头冷汗。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却只觉得自己有病。
她想不起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向来没有主权,例如对方不让她住进他的房间,她就做好那块生硬的夹心饼干,自己的东西从奶奶房间一点一点的移去大房间旁边那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每天夜里在两位老人的注视下抱着一床被褥和一个没什么高度的枕头“猫”进最大的那个房间。
一天又一天,她无声无息的侵占,他冷眼以对的退让。
当然,少爷是有少爷脾气的,有时起夜瞧见床下那个黏人的“毛毛虫”,气上心头也会踹上两脚,偶尔没控制住力度,裹得紧紧的被褥下传来“哎哟”一声,会把他吓一跳,连忙憋着尿意滚回床上。
她都知道啊,也有抱怨过呀,但当酷夏的夜晚躺在那个房间地上蹭着不算强劲的空调冷风时,她又不甚在意了。
因此她也认为,不论牺牲了什么,在别处会有不经意的补偿。
只是现在她又突然醒悟,大部分时候,弱者的牺牲一文不值,补偿不过是别人故作的施舍,以彰显他们慷慨的品格。
周益黎初中在镇上读,每天走路得四十分钟,高中则和阿牛一道,每周坐他爸的桑塔纳去县里读书。
那时候的口号是“勤劳务实”、“发家致富”,村里人赚到钱最先考虑的是盖房买收割机,没几个像刘犇家那样的花架子。车子底盘那么低,后备箱那么小,能干啥?连一大家子也坐不下,排场倒是摆得足,学解放前的有钱人家,配个“司机”接送。
周益黎倒也不是乐意享受这样的待遇,他衡量利弊,想着不坐这车,怎么去上高中,爷爷年纪大了也蹬不动叁轮车,走路去不现实,倒是想买辆自行车,家里的情况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不读高中的话,他不得被英年早婚,生米煮成白饭?想起家里那位,他头疼过后又豁然开朗,没错,甭管别人怎么说,这中看不中用的桑塔纳可是他脱离苦海的唯一办法。
这苦海,真溺了他好多年。
郝时荷浑然不觉。小学那会儿,村小离家不算近,她受郝爷爷嘱托,一定得贴心照顾好周少爷,她自然啥也不管,每天扎着两个羊角辫屁颠屁颠地跟着周益黎。知道实情的见怪不怪,比如阿牛,他不爱和女生说话,每次见郝时荷在后门巴望着,他只用笔戳下周益黎的背,示意他回头:“你家那个又来找你了。”而不知情的只觉奇怪:这人鬼鬼祟祟地到底找谁。
原因自然是周益黎在学校从不搭理女孩子。说起这事,整个五年级都有不少女同学有一番苦要诉呢。
郝时荷没把自己归为需要诉苦那类。她只是本本分分地完成大人布置的任务,至于完成得好不好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于是她每次把水果啊零食啊雨伞啊外套啊都丢在他们班后门的垃圾篓旁边。也不管对方是否确认收货,第一时间“飞”回自己班找同龄人玩。
周益黎却是不胜其烦,有一次他不得不在垃圾桶旁捡起自己丢在家的作业时,被班上的某个大喇叭看见了,自那以后每次郝时荷来,周益黎都会接受一群来自他班同学的注目礼,他闭上眼混淆视听,在发觉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向他没怎么说过话的同桌耐心解释道:“她是寄住在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同桌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如他所愿地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然而,下一次又是如此。他“咳”了几声,同桌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目光,慌张地转向另一边。阿牛拍了拍他的肩膀,竭力隐藏自己的笑意,平静说道:“你就从了你的田螺妹妹吧,广大人民群众都看不下去了。”
从什么从,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们,真是过于早熟。他置若罔闻,却再没踏足过班级后门,仿佛那就是个猎人陷阱,只要他踏近一步,随时会落进流言的深渊。
后来,他再问起刘犇这件事,刘犇却像失忆了似的:“是吗?小学那会儿有人这样认为?不过好像也没说错…唔……”
许多家长常以“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教育孩子。或许人类骨子里是偏爱先苦后甜的,但郝时荷以为这是她的劣根性。
她真正懂事后,才会认真思考别人对她的看法。
她一直那么木讷,村里有不懂事的大人向自己小孩宣扬她童养媳那事,她的同学来问她,她红着脸不会撒谎。她在别人的关注下,并没有完全实现这一身份的转变,从前的跑腿小妹依旧跑腿,跑腿的距离也更远了,从跨年级到跨学校。
对方依然不耐烦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告诉她下次别来了。她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他注意到她脸上不停滑落的汗珠,吝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丢给她:“赶紧回去。”她露出与她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牙齿,笑着说:“好。”说走就跑,还掀起一阵急促的风,那风里带着微咸的汗味和津甜的皂香。明明不好闻,他却在短暂的几秒里分辨出是什么味道。
郝时荷有些得意忘形,她忘记自己挨了多少“巴掌”,却揣着这颗“甜枣”踏上了回程。她想和她奶奶分享,因为奶奶说她总是倒贴,她这次可是有了回报呢。
以至于她特意把自己中饭没舍得吃的鸡腿留给傍晚放学回来的周益黎,谁知道人家十分嫌恶地推开她的手:“滚开,谁知道你有没有在它上面流口水。”
…………
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很多。郝时荷恨自己这不长记性的猪脑子,还是她已经像巴普诺夫的狗、桑代克的猫一样,是定式的产物,有迹可循?
当她终于发现对方只是做实验似的捉弄她时,她出冷汗之余,面不改色。无论她是否被像猫狗一样对待,她都是弱者,这是他们俩人的身份所决定的。她从前没有反抗过,今后更不会。她只能作为周益黎的附属品而存在。
因为郝爷爷从小就不停地告诉她:“做人啊,得知恩图报。”
她是奶奶捡来的,却是郝爷爷花着周家的钱养大的。
郝爷爷呀,其实只对周家好啊。
郝时荷呀,也只能对周益黎好。




拾荷 第十三章
入秋。
周益黎的心情也随着这苍凉的天色愈发阴沉。
他雷打不动的每天查看十一层的动静,却不敢靠近。这不是为人夫的良心不安,也并非无暇分身。他越做越错。在股权转移之前,他害怕面对她。
他终于觉得自己无情。
尤其当阿牛告诉他关于她后来的那些事情时,他第一次生出后悔的苗头。不应该的,她不过是一块无足轻重的硌脚石。
他让朱秘书找了一家正规的家政公司。
郝时荷接到电话时还有些懵,随即立马答应去面试。
面试时,她才知道自己应聘的岗位是行政文秘。她没有干过这类事,她想想又皱眉摇头说自己无法胜任。人事主管万般相劝,让她放心:“没经验不要紧,有人带你。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郝时荷不擅长拒绝,实诚地告诉对方:“那么,如果我到时候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们不要随便解雇我。”
人事主管下意识接道:“不敢不敢……”
郝时荷疑惑地抬起头,对方才改口:“不会不会。”
朱迎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接到那家家政公司人事主管的电话。
她随口应着,同时注意着周益黎的动静。
朱迎是个通透人,她挂断电话,等老板问话。
周益黎却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朱迎这会儿又不明白了,刚才分神听她讲电话的是他,现在一幅蛮不在意模样的人也是他。周益黎好久没回之前住的地方,最近都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套公寓。连不怎么出现在公司的荆然也发现了。
于是荆然忧心忡忡道:“难道周老板是叁分钟热度?他还想不想把股份骗回来?”
一向精明能干的朱迎看见自己男友无比伤神的模样,也只得化作知心贤内助安慰道:“不会的,大概是患得患失吧。”
朱迎的想法不简单,这基于她作为女人天生准确的第六感以及她作为周益黎秘书长期察言观色的经验。她觉得她得做点什么,不论老板心里到底作何打算,也不能如此僵持下去,她心痒痒,还想看戏。
看什么戏?
当然是,身世凄惨的贫苦童养媳一朝翻身踹渣男变富婆的好戏。
心里盘算着,她决定去未来富婆那探探口风。
荆然注意到朱迎带笑的神情,凭他多年来屈服于淫威下的经历,他松开了朱迎的手,往墙壁处躲了躲。他是最清楚的,朱迎这人从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别看她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安慰他,其实心里巴不得他被她老板解雇吧,好把他真正“踩”在脚底下,叫他给她“做牛做马”。荆然想着想着,越发绝望,因为他发现他对她没有一点办法。
看吧,朱迎都不跟他一起回去了,还借口说约了朋友吃饭。荆然的心拔凉拔凉的,难道从现在开始他就得适应深闺怨夫的日子了吗?
朱迎算好郝时荷的下班时间,来到她家门前。
郝时荷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口那道曼妙的身姿。
朱迎笑着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郝小姐。”
“你好,朱秘书,你找我有事吗?”郝时荷轻车熟路地按指纹开锁,又告诉对方:“密码没换的,你可以直接开门进来,反正这是你老板的房子。”
朱迎没说话,跟在郝时荷后面进屋。
郝时荷换好鞋没有要管朱迎的意思,她随意指了指鞋柜:“拖鞋都在里面,我也不记得你往常都穿哪双,随便给你拿的话你可能不习惯,你自己找找吧。”说罢,她回自己房间放好东西。
郝时荷再出来,还是没什么心情,不知道这位可人儿又要传达她老板的什么吩咐。
朱迎却从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对郝时荷说:“郝小姐,今天我不是以朱秘书的身份来的,我下班路过这,想到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也没什么朋友,正巧我又找不到陪我看电影的人,所有冒昧过来邀请你。”
郝时荷愣了愣,拒绝道:“朱秘书还是自己去看吧,与其跟一个不熟的人一起尴尬到不行,不如自己去更自在。”
朱迎没想到对方和她老板一样难对付,于是她立马换了个表情,如泣如诉:“其实今天我被人甩了,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又实在没有朋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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