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是修无情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爱吃京葱爆虾的当归
耳边响起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是李维刚穿越来就捡到的一只灵宠,现在应该是她出去觅食的时间,居然也赶回来了:
“主人主人!这是幻境!有宝物的味道!主人要发财啦!”
李维见灵宠叽喳着停在了一个石碑前,大概就明白了,挖开果然是那个铜镜。虽然过程不同,但结果依旧未变,李维看着铜镜里慈眉善目的老者,心中顿时有些复杂,
“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还有,我不是龙傲天,我是李维。”
化为老者的秦芥看着李维打断了自己的话,眼中起了一丝兴味:
“你不可能永远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命数如此,这是你必走的宿命,你想所有人都因你而死吗?”
李维闻言浑身一僵,只奋力丢开铜镜,神思不属的冲出了这片不知何时已散去迷瘴的树林。
自铜镜中出来的秦芥微眯了眯眼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只嘴角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讽意,神情阴戾莫测,
他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这盘棋停滞了如此之久,如今终于酝酿出了新的转机,棋子本身的意愿根本不值一提。
这局以天地万物为赌注的博弈,也终于要在这个新生的天道宠儿身上了结出一个胜负了。
虽然看起来这枚小棋子似乎比暮歌更聪明几分,但到底成不了什么气候,他和暮歌虽然相互厌恶皆对彼此欲杀之而后快,但自己想救出师姐,她想要手刃玄青,此番迫不得已的合作也算得是殊途同归罢。
当年那一场不公的审判,师姐就此被困暇塔数十万年,此间发生了很多事,自己因被黑色细辛蚕食灵台,不得已只身去往了魔域绝地,只为集齐当初被斩落的七魔残骨,用黑水河中的死气炼一颗真正的魔心,自己身披人皮却修不出道,索性真正化魔,如此身上这副根骨极佳的皮囊倒是成了最好的养料。
当初那一战本以为是必胜之局,却没想到人修皆是些道貌岸然的鸡鸣狗盗之辈,谁也没有想到,堂堂修真界第一大派,斩妖除魔名震九界的决云摇光,居然已经入魔。
而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掌门只那样居高临下的举着青玄所给的伏魔暇塔,满嘴说着苍生大义,却行着世间最卑劣之事。秦芥那时才知囚困师姐的居然不是伏魔暇塔,而是锁仙睚塔,但一切为时已晚,自己亦被入暇塔内神魂俱散,只极力逃脱出一缕残魂,蜷缩在溺海里修养了数万年才恢复了意识。
救下自己一缕残魂的,是当初师姐送自己的那串佛珠,
秦芥修成真正的魔心后每每触碰那串佛珠都如蚀骨之痛,却依然固执的日夜佩戴,从不离身。
没想到这一抹执念,倒阴差阳错的成了求生的一线转机。
“师姐······”
秦芥想起这数万年的挣扎苦楚,心中只觉积愤难泯,那群说着天下苍生的蝇营苟且之辈,皆不过以他人苦痛堆砌自己的功德。决云派这棵在修真界枝繁叶茂了这么多年的参天巨树,已经从每一只根脉都腐烂枯朽了,也正是这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将自己万不敢亵渎的师姐随意践踏吞噬!
秦芥在无边溺海日日痛悔当初的天真大意,但溺海无边,佛珠也仅仅只保得了秦芥这一缕残魂,能温养出清醒的神识已属万幸,秦芥也只得终日浮沉在溺海中,连个实体都修不出,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的苟延残喘······
本以为要这样沉寂不知道多少万年,却在一次睁眼便见到了一个身披金红袈裟的胖和尚,踩一朵金光佛莲而来,立于溺海之上拈花而笑:
“不想你居然能得如此转机,小友也是与佛有缘。”
“佛?”
秦芥只觉心中讽刺,若真有佛,又为何不渡师姐?九界之中修士众多,无论是人修妖修魔修,修情修剑修道,皆不过为己求一长生,独善其身罢了,修士们说着什么伏妖除魔,划出这许多正邪界限,也只不过为一己私欲,这些秃驴自然也不例外!
胖和尚却并不在意秦芥的态度,只笑呵呵的拍了拍肚皮,自顾自说道:
“小友可知这暇塔睚塔从何而来?据传曾有大乘邪仙修杀道,为消其业力,破虚空而来欲以九界生灵相祭以成其杀道,此为九界浩劫,却被毗卢尸佛轻轻一杖击入白塔神魂消散不入六道,白塔也因诛杀仙人之业力一分为二,从此暇塔伏魔,睚塔锁仙,伤你即为这暇塔。”
“你佛修圣物,又是为何会落到决云那群道貌岸然为虎作伥的狗东西手里?!”
秦芥心中怨懑难平的惊怒质问:
“都是你们这群贼秃,害得师姐被困睚塔数万年!师姐根本就未入魔!你们那个毗卢尸佛呢?你们修佛既是慈悲为怀,又为何不去斩了那摇光青玄?!拯救苍生不是吗?!”
胖和尚只依旧慈悲的看着已近癫狂的秦芥,语有叹息的答道:
“这便是我要同你说的,也是这场浩劫的转机。这一切宿孽皆源自天道与天地法则的博弈。天道无情,才是万物轮转的起始,而天地法则便是由此蕴生的业力,以维天道无情,由此一方世界才得以生生不息轮转更迭,这便是“衡”。却不想天道生贪,引来邪仙灭世,此为削弱天地法则的第一步,毗婆尸佛乃胜观,为天地法则而生,天道将堕,才蕴生毗钵尸,以维天道无情。毗钵尸不沾染因果,却因这一场浩劫,再入轮回。”
胖和尚幽幽一叹,拂袖间一局棋盘已在溺海之上铺陈开来:
“只既已开局,又怎可如此善终,天道将堕本是全无转璇的局面,未想毗钵尸为了结诛灭邪仙所沾染的因果入一世轮回,却反因其所困,不得脱身,而本已将堕的天道借此时机造天道之子盗九界气运,妄图使其飞升再杀之以夺气运为己所用,此为博弈。”
秦芥震惊的看着眼前铺起的一方天地棋局,蔓延至无穷尽的溺海边际,所有人都在棋盘上,皆是执棋者,也皆是棋子。秦芥怔怔然的望向那溺海之上零零点点如银河星海的幽幽佛光,心中已经隐隐浮起了层不详的预感,却只听和尚慈悲的声音继续不疾不徐的叹道:
“秦艽,便是毗婆尸佛,毗钵尸因将堕的天道而蕴生,它也便是新的天道。”
恍惚间,秦芥只听耳边佛音环绕,那个一直藏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的隐秘亵渎,也在这无限的佛光里无所遁形,棋盘中的每一个棋子都在这局博弈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数不清的因果线交错成密密麻麻的棋盘,随着溺海从不曾停歇的浪卷隐没起伏,
秦芥并看不见自己身在何处,
却只顷刻间明白,自己仿佛那最卑渺微尘般的虫豸,悲切而无望的仰视着,追逐着,
那从不曾属于自己的东西。
师姐是修无情道 第十四章
红袈裟的胖和尚把秦芥从溺海中带了出来,
这场因“天道有情”而起的祸端,也需得落下最后一子。
残喘的天道因青玄的执念得了死局的转机,却也因青玄的执念毁了自己最重要的一步棋,
暮歌就是那步棋:
天道宠儿,气运之子。虽根骨不佳却出身修真大族,从小娇宠长大,只要是想要的,总能轻易得到,后更是得了机缘洗髓伐骨,从此修仙路途一片平坦,各种奇遇传承法宝灵兽,倾慕者遍布九界,修为更是一日千里不生魔障,只等其一朝飞升,滋养天道。
但青玄却是那其中的变数,
法则没推演出毗钵尸诛灭邪仙是因,却得的是一个还情的果;天道没推演出自己因青玄的偏执得一线可与法则博弈的转机,却又因其的偏执而满盘皆输。
邪仙修杀道,偏还以杀破杀,以诛灭将堕的天道来破其因杀孽而生的业力,以此成其道心。
他道心已成却又未入魔,因而一杖将其诛灭的毗钵尸便必得承这诛灭仙人的因果业力,这才化身为“秦艽”入六道轮回,以了却这场宿孽。
因果相承,秦芥为还青玄一命,却不料青玄所生执念居然是“情”。
所求非所得,自心有不甘,心生怨怼。
秦艽是禅修,佛爱众生,他便要这众生只余他一人,
本就是可灭世的邪仙,那场无差别的血腥屠戮,连天道宠儿也未得逃出,却也阴差阳错破了天道的一盘好棋。
两败俱伤之下,微薄的业力不足以支撑这方世界继续轮转,崩塌回一切的起点。
而青玄,却在这场他一人的困斗中看到了他和秦艽的转机,
至此棋局已然失控,
互相咬杀的天道与法则已经无力制衡邪仙的业力,青玄执一柄染血长剑看此方世界崩塌回起点,他欣喜若狂的再度去寻秦艽,尝试了种种不同的相遇,不同的相知,却又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固执的杀天道之子以重复这场执念,
此方秩序彻底崩坏。
然冥冥中又自有定数,青玄本是这盘博弈的局中人,却又因窥见了整盘棋局而成了执棋者。
在试过一切可能后,青玄终是确信他与秦艽只能是一局死棋,也是,秦艽是毗钵尸,天道堕毁,毗钵尸应业力而生,化为新的天道,掌天地秩序。
天道无情,她又怎么可能动心。
玄青知自己所求的只是痴妄,但执念入骨,已不可回转。
这一世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要秦艽入无情道,再与自己一起囚于睚塔,再无成佛的机会。只等气运之子飞升,天地秩序最为颓萎之时,带秦艽划破虚空离开这方终将被天道吞噬崩毁的世界。
这是仅此一次的豪赌,
赌自己与天道的一场双赢。
玄青自是不可能相信已生贪的天道,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他早已在这一次次的重复中疲力尽,却又无法认命,若是失败,那与秦艽一同被天道吞噬也算是个最佳的完美结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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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金红袈裟的禅修将秦芥的残魂温养在了佛灯里,再给他重铸了莲身。
而待秦芥久违的再见到暮歌的时候,她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师妹了,
曾经的天才剑修秦艽如今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但名动九界的惊鸿仙子又谁人不识?
可惜也只得终日躲在云梦泽里不得自由。
当初暮歌醒来后便性情大变,在已经成为门派禁地的天庚峰外守了一月,就独自一人下山了。
她一开始是抱着杀掉青玄的决心修炼的,但下山后却始料未及这发生的一切,
仿佛是命运一下子将曾经亏欠她的都数倍的偿还,无论是丝毫不作伪的爱意也好,随手可得的机缘法宝也好,不知何时起周遭似乎只余下了善意与幸运,而修为也随着各种逆天气运的奇遇加成而毫无阻塞的飞涨。
暮歌层层包裹的对世界的尖锐恶意也不自知的被逐步瓦解,曾经的伤痛仿佛都可以被这些温柔所治愈,便连最初对青玄恨极的杀意都似乎融散了些······
却直到那个给师姐红木鱼的和尚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告知了一切的真相,
可已经来不及了,
暮歌的修为涨得太快了,她没有瓶颈,没有问心,没有雷劫,一切简直顺利得有些诡异,已经知晓真相的暮歌再次有了曾经被阴罗魔抓去时的恶心,仿佛自己就只是个容器,而有人在拼命的往里塞着东西。
胖和尚给了暮歌一个佛门法器云梦泽,自此暮歌便再未得离开过这幻境,龟缩在这无丝毫灵气的障目法器里躲避来自天道的恶意,
她已不知恍然过了多少个日月星辰,
直等到秦芥再次前来,她便知道,当初大和尚说的那个来自异界的最后一个转机,终于出现了。
从傲天在小山村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这场死寂许久的以天地万物为赌注的棋局,
才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颗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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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波澜与现在的李维却并没有多少关系,
他还在迷茫自己应不应该离开的事情。
李维有些担心会不会这方世界完全就是跟着剧情走的,自己必定要去达成以身殉道再立地成佛的结局?
虽然按书里的内容来看自己肯定是死不了的,但总觉得以身殉道会很痛的样子。在李维还在纠结的时候,那面被自己扔掉的铜镜,又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看着里面那个老者一脸和善的给自己讲着修仙的种种好处,李维十分的想告诉对方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大魔头秦芥,你想骗我白打工去救你封印在锁妖塔里的姐姐,还会害的我差点被老祖杀掉!
但也只敢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一下,对方可能拿自己没什么办法,但是这个小村子里的可都是普通人,还是谨慎些的好······
深思熟虑后李维还是决定去决云派了,
毕竟有个魔修时时盯着自己,而且马盈盈那么爱钱,自己也可以去搞点仙丹灵药什么的让她拿去卖,她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才是,而且说不定还能搞点法宝让她也跟着一起修仙多好······
于是李维帮马盈盈挖了叁天的红参后,便向她正式的道了别,准备踏上这一条不得不走的修仙路。
他回头看了看在村口依依惜别的一众“红颜知己”,马盈盈被挤在一棵枣树后面,抓着树枝往外拼命探头一副很傻的样子,李维不知为何心中涌起股酸涩滚烫的心绪,只望向那个熟悉的圆滚滚的身影,十分勉强的扯出抹笑,转身离去······
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村子后不久,整个村子就被笼在了一层墨绿雾瘴中,悄然无声的陷入了死寂。马盈盈偷偷塞到李维包里的碎银和干粮,也成了她最后的礼物。
·········
问心梯十分轻松的就通过了,李维甚至还边爬边在心里默念九九乘法表。
毫无悬念的成为掌门内定亲传弟子的李维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四周,感觉这决云派的确阔气,大殿也修得十分恢弘气势,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掌门师尊此时正站在高台上乐呵呵的说着致辞:
“你们这届的底子倒是不错,不过我话也要说在前头,既然都是走过问心梯淌过叁川河来叩山门寻仙道的,便也得须知这仙门的规矩!我不管你们曾经是王孙贵胄也好,乞丐屠夫也罢,自踏过这道山门起,凡尘种种便再与你们无关,从此以后你们在这修真界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诀云派的弟子!使我心腐剑锋折,决云中断开青天。宗门将是你们踏上仙途的第一块基石,也是你们最坚实的壁垒,往后你们定要谨言慎行,且莫堕了我诀云九界第一大派的威名!”
底下一片整齐而响亮的应答,反倒是人群中懒洋洋毫无干劲的李维显得尤为扎眼。
择师大典散了后李维就自个儿回到了宿舍宅着打算好好睡一觉,结果夜幕刚至,大魔头秦芥就怂恿着自己去禁地探宝。李维懒洋洋的睁眼看着喋喋说着的老者,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也已经到了正道的地盘了,谁怕谁?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我知道你是魔修,你叫秦芥,你还想我去放后山的那个大魔头秦艽出来,然后看我被决云老祖摇光道君活活打死,对吧?”
李维本来以为秦芥会震怒之下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甚至还大大方方的从铜镜里出来了:
“你这个天道之子倒还有点意思,你们异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十分轻松自在的坐在椅子上的魔修出乎意料的年轻,甚至长得十分俊秀,除了眼底隐隐有戾气流转,通身却不见半点魔气,说是名门公子都半点没有违和感的,也丝毫没有置身敌方阵营还被揭穿伪装的惊慌。
“你怎么这么轻松?不怕我现在喊人吗?还有你说的异界是什么?我听不懂!”
秦芥只偏头斜睨了被揭穿秘密还故作镇静的李维一眼,眼底有些阴鹜之气:
“我怕什么?该是他们怕我才对,一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此话怎讲?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辛密?”
李维一看就知道多半是有内情,而且瞧这魔修的确不像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想着在电视剧里惯常的套路,也耐不住好奇的八卦道:
“他们以前算计过你吗?”
秦芥闻言倒是有些意外的瞥了眼李维,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新奇:
“当年我也是决云派的,在你今天参加的择师大典上,我可是谁都想的天才呢!”
秦芥的语气不知为什么有些低了下去:
“但是最天才的还是师姐,你未曾见过,她才是真正的天纵之资,只可惜····”
傲天听了个一半,心里不上不下的:
“你师姐是谁啊?可惜什么?”
秦芥却并不继续说了,只把手递到傲天面前,摊开的掌心是一串佛珠,看起来平平无奇:
“你说我是魔修,那我为何能拿菩提子?年轻人,这世间的很多东西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自己用心去寻找真正的答案。我的师姐便是秦艽,世人口中所谓的修罗魔,这决云派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风平浪静,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你的掌门师父。”
言罢只深深的看了眼怔神的李维,也不再多言,只转身几息便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里。
李维看着放在手心里的温润佛珠,触手便能感觉到有温暖而柔和的能量在其中流淌,这的确不似凡物,而秦芥也并不像书里写的那样魔气横生嗜杀成性,李维不禁心生很多疑问: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秦芥口中和传闻天差地别的师姐秦艽,又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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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是修无情道 第十五章
今日大雪。
秦艽推开窗,正是天光微亮,镜湖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棉絮般的雪团悄无声息的落下,消融在幽碧的水面上。极目望去一片绵延无垠的花海却依然繁盛,幽沁的花香被晨风带过来,一开窗满室熏染。
“喜欢下雪吗?”
一只温热的手臂从腰间横过来,青玄不知什么时候也已醒了,只披散着头发,松松垮垮的系了件袍子,从后面轻轻的揽住正坐在窗边看雪的秦艽,又亲昵的把下巴抵放在秦艽单薄的肩膀上,歪着头斜斜的看向正发呆着的人,清隽的眉眼是极放松的,连嘴角都不自觉的弯起,
这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星辰月了。
秦艽无法估计时间,在这睚塔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只有一团混沌的虚无,所有的日月轮转都只是四时鼎的假象而已,但大雪覆花谷的盛景依然很美。四时鼎的气象是不可随意操控的,就像真正的气象一样,所以这样的画面实属难得,秦艽怔怔的看了许久。
她完全低估了玄青的耐心,
最初他提及的以后带自己出去的话,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为了使自己安心而说出的谎言。
他对这样的“囚徒困境”显现出了超乎预料的忍耐,塔内除了他们二人已再无生灵,更像是一块花团锦簇的死地,呆的时间久了,便是连秦艽都已经恍惚今岁何昔,他却不见丝毫倦怠之色,仿佛只要有秦艽在身边,他便能将这样穷极无聊的日子年复一年的虚耗下去······
秦艽初时是疑惑,
她疑惑青玄如此的执念是从何而来?还有他那连九九灭世天劫都无法洗净的满身业力,别说是得道飞升了,怕是一出这塔内就要被此方天道法则就地诛杀神魂俱灭,
再后来却也不执拗于这些困顿,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她选择温顺的走入这场命定的困局,却也从不曾迷失过本心,福祸相依,自己虽被青玄所困,但既有因果在前,自己又何尝不是历这场红尘劫数,以成道心“无情”?
青玄却早已习惯了秦艽的沉默,只这样亲昵的相拥一同看雪漫花海的奇景,
但心上人入怀,难又渐渐不满足于仅此的拥抱,青玄索性将秦艽整个人抱起来,坐到另一扇窗前的软塌上,再结结实实的整个揽抱在怀里才好。
秦艽安稳的窝在满是细辛花香气的怀抱里,她早已习惯青玄的这种有些过界的亲昵,而且他总会在一些小细节上十分执拗,若是拒绝了他诸如此类的亲近,虽也不会明说,但相处的时日久了,秦艽到底也能看出些他实则的介意。
自己甚至都已渐渐记不清他原本的性情,
那个初见时冷漠如云端仙人的道君,一柄无情剑意陵劲淬砺,轻睨的一眼是比冰雪还要无情的摇光青玄。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秦艽低头怔怔的看向正十指交握的手,他的手真的很好看,指骨分明指节修长,自秦艽夸过后,就更加殷勤打理的指甲光泽温润形状优美,两相对比倒是自己的手有些过于纤小了······
秦艽正呆愣的走神,却只感觉到有吻温柔的落在额头,又似按捺不住的继续吻上了眼角鼻尖,再低头急切的向自己索讨一个深吻,秦艽习惯的双手交握在他颈后,回应他这个吻,唇舌交缠间只能听见暧昧吮舔的水渍声,和剧烈起伏的心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低喘声而燥热了起来,
在结束了一个深吻后,青玄把怀中人又抱得紧了些,相拥的两人宛若交颈缠绵,如鸦羽的长发纠缠覆迭,青玄一只手随意的卷着秦艽垂下来的发尾,语气温柔入骨:
“你知道吗?我曾去大荒寻到了隐世的青丘狐族,用你我的一节护心骨作占卜,那个狐族大祭司说,我们定能得一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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