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再来,再来一杯……”醉了的两人,把杯子推过来。
燕离晃了晃坛子,道:“天下第一的好酒,限量供应,今天我的都被你们喝光了!”
这话还真不是玩笑。
以燕朝阳的酿酒条件,每天所能供应的酒根本不多,这一小坛子还是燕离好几天积存起来的。
就算是燕离,每天能得到的量,也不比别人多多少。
一听没酒,两个醉鬼不由得趴在桌上,犹自不睡,晕晕乎乎地呢喃着什么。
燕小乙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架起两人,朝着后院的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燕离,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敢动他们,我会杀了你!”
燕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同喝了两杯酒而已。”
燕小乙架着两人,开门走出去,迎面而来的冷风,像吹醒了酒精一样,他的脸迅速涨得通红。
有些人的体质,反应比较迟钝。酒液入肚,要比常人更慢些才会出现作用。
才坚持了不到十丈远,他的眼睛一翻,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下。
这时一只手适时地揽住他,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秦易秋通红的脸不知何时恢复如初,他揽着燕小乙,微笑说道:“小乙对酒还是那么迟钝。”
陆显醉态尽去,道:“如果不是这样,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个燕离,可是为‘她’办事的。”
说着,他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燕小乙,眼睛里透出一丝笑意,“这小子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比较安静。”
两人并不是装醉,只是一时豪情所致,不运动元气抵挡,没想到醉得那么快。在那个情境下,两人如此特殊的身份,当然不敢久留。
燕小乙才会急急忙忙架着两人跑出来。
秦易秋扛起燕小乙,笑着道:“陆大哥,我看你还是太多心了,今天我们来这里,也是临时决定的,哪会这么巧下次再来,要跟他好好喝一次——啊对了,方才我假装喝醉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的像啊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说完,大声笑着向前走去。
陆显抽了抽嘴角,“少主,我看你的酒到现在都还没醒吧!”
……
酒肆后院,燕离一脸淡漠地摇晃着空坛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脸都没红过,当然一直在运功逼酒。
燕朝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淡淡道:“担心”
燕离摇了摇头,道:“可惜啊,没能借这个机会,问出一些什么来,能让鬼才陆显醉的机会,可不多啊。不过,虽然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我相信,他不会变。”
燕朝阳点点头,不再说话。
61、江湖人称,燕龙屠
说到西凉入京的目的,就不得不提数月前的落日战役。
落日战役的由来,充满了无尽的讽刺意味。
西凉名将鲁启忠为攻破武神军驻守的耀阳要塞,制定了一系列的战术策略,前后整整三个月,围绕着并州进行的大大小小的战斗所组成的战役,因其结果出人意表,所以得名“落日战役”。
那是盛夏时节中,最为酷热的一天。
这一天,鲁启忠制定的策略终于到了收官的阶段,如无意外,并州已是西凉军的囊中之物。
午时,西凉军倾巢而出,由修罗榜排名第九的秦关月为大将,直取岭定河对岸的耀阳要塞。
其时武神军主力被诱出城,困于要塞以南五百里处,根本来不及救援。
未时,耀阳要塞苦苦抵抗。
西凉军本部落于岭定河以西,指挥部位于一个环形山谷。
几顶营帐错落有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战报与新的指令如流水一样来来去去。
“报!”
就在这时,一个着甲将官张皇失措地闯入谷中,跪倒在帅帐前,急道:“大帅,燕,燕山盗杀进来了……”
“燕山盗多少人”
“怕有数千……”将官急声道,“本部倾巢而出,留守兵士不过数百,如何能敌还请将军速速撤离险地!”
“前方将士还在拼命,我身为主帅,如何能退给本帅死守!”帐内传来无可置疑的命令。
“可,可是……”那将官还想再说,突听身后传来一大片的惨叫声。
伴随着一连串“乒乒乒”的刀刃断裂声,就见谷口处数十守军齐齐遭受一道紫色劲气冲击,纷纷惨叫着飞跌回来。落地之后鲜血狂吐,恐惧地望向谷口。
那将官回过头来,朝着帅帐苦涩地说:“将军,卑职无能,挡不住燕山盗一时半刻……”
在劲气冲击下弥漫而起的烟尘中,缓缓的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的脚步非常缓慢,如同郊游般闲庭信步。黑履踩地的声音非常沉闷,如同钟鼓之声震得耳膜嗡鸣作响。
“紫发黑刀!是燕……燕十一……”一个跌倒再不能爬起的守卫惊恐地叫出了声。
那道人影撕开烟尘的包围,彻底显露在众人眼前。
这竟是一个长得非常“美丽”的男子,白皙如雪的肌肤、如诗如画的眉目和狭长的丹凤眼,除了“美丽”以外,实在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么一朵男子。
将近酉时,橘红的夕阳洒落在他那一头妖异的紫发上,渲染出如梦似幻的色彩。因莫名劲气的激荡,使得紫发猎猎地向后飘扬。
外披一袭牙白深衣,内里暗红色中衣,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手中握着一柄比普通制式苗|刀要长一截的连鞘长刀。
“夕阳的余辉、将逝之人与终焉的挽歌,都美得让人沉醉。”男子轻轻一笑。丹凤眼儿微闭,张开双手,仿佛拥抱着什么。
“燕龙屠为什么不亲自来,难道本帅还不够资格见他”最大的营帐内传出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随之有劲气激荡声。营帐的帘幕被莫名涌现的火焰焚为灰烬,内外便相互照面。
被击退的将官们忙退开两边,心神略定:“大帅!”
说话的是坐在帅座上的一个方脸大耳的中年男子。一双不怒自威的虎目,看着被称为燕十一的青年男子,显得很平静。在他的右手边倒插着一柄流转着火红色荧光的长剑。
此人便是西凉最高统帅,西凉军机院的名将——鲁启忠。
他的两侧还有数个黑衣人。全都按剑而立,双目闪烁如电,周身劲气隐隐流转,声势颇为骇人,显然都是修行者。
除了修行者以外,就是军机院配给的幕僚团。
“尽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燕十一睁开眼睛。
“是了,燕龙屠从不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料来也不敢出现在本帅面前!”鲁启忠淡淡笑道,“不过,我们军机院筹谋了三年,今天主力全出,只差最后一步,并州就会彻底落入我们手里,却在最后输给了燕山盗,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顿了顿,他不解问道:“我想知道,燕山盗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平定并州战事,大夏皇朝就能空出手来治理匪患,你们这么做,不等于自取……”
“停。”燕十一笑容不变,右手轻拨,紫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你这样随意打探别人的秘密,实在不美,我并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从来没有人敢打断鲁启忠的话,所以被人打断,他的脸上先是显露怒容,却又迅速按捺下来,淡淡道:“你该不会以为,燕龙屠不在,凭你自己,就能对付得了本帅”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燕十一对此表示十分不悦,并缓缓拔出了长刀,刀身幽亮如深邃的黑夜。被他击退的将官们面露恐惧,不由自主退到了山谷的边缘。
鲁启忠瞳孔骤然收缩,但马上平复,他身上涌现出火红色的真气,同时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剑身上的火红荧光自然而然与真气相互交融,隐隐有火焰的虚影在燃烧,发出轻微的“呲呲”声。
“军机院鲁启忠,领教修罗榜燕十一!”鲁启忠按着剑柄站了起来。眼神锐利,整个人顿如出鞘的利剑。
 
62、死亡即乐土
“燕龙屠!”即使猜中,即使鲁启忠已经肯定了这个事实,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名字,像有魔力一样,使得听者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鲁启忠怔怔无言,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没想到……没想到燕龙屠会是个孩子……”
“你说错了。”
燕龙屠,或者说燕离走到了他的面前,竖起手指摆了摆,认真地纠正道,“这世上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叫地狱,一个叫乐土;一个代表生存,一个代表死亡。从我们跌入地狱开始,就不再有年纪大小的区别,无非你死我活。”
“呵呵呵……”
看着眼前这半大孩子认真的表情,鲁启忠有种看到一个心怀梦想,并坚定前行的热血少年。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有些天真稚嫩的孩子,却让他真正的一败涂地。
是彻彻底底让他品尝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挫败,灰飞烟灭都忘不了,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燕龙屠这个名字,凭你真的能承担起来吗咳……”
他终于压抑不住伤势,开始轻轻地咳嗽起来。每咳一次,就会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沫,很快就染红了他身前的杂草。
“你又说错了。”
燕离又摆了摆手指头,“燕龙屠这个名字,相比起另一个,分量还太轻了一点。我是它的主人这件事,它应该感到荣幸。”
“原来如此!”鲁启忠微微一笑,“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不过啊,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你可能打错算盘了。”
燕离道:“告诉我王霸的身份,给你一个痛快。”
鲁启忠心里微震,他知道燕离问的不是表面上的东西。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是吗,真遗憾。”燕离用脚一勾,中年男子的断剑就落到了手里。
他轻轻摩挲了会,赞道:“这真器已然损坏,居然还能如此灼热,应该是元州一带熔岩火山里的火源精金。据说你当年以五百西凉铁骑踏破一个两千人的荒人部落,看来是真的。”
燕离说着,手臂开始动作。
鲁启忠本已闭目等死,却忽然睁眼,叫道:“等等!”
燕离的手悬在半空。
波动虽然微弱,但鲁启忠肯定那是元气的波动,只有修行者身上才会有元气的波动,如果燕离是修行者,那在他心里就要重新审视了。
鲁启忠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等价交换的规则,你应该懂得。”
“真是不幸呢。”燕十一轻声笑着说,“俘虏只有服从,没有选择,难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
“确实。”鲁启忠冷静地说道,“但我也可以选择不交换,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逼供的,你们应该很清楚才是。”
“当然,再清楚不过了。”燕离笑眯眯地说。
鲁启忠淡淡笑着,道:“所以,只要你回答本帅的问题,本帅自然也会……”
突然,毫无预兆的剧痛传入脑海,余下的话便咽入喉咙。
原来燕离在他话没说完前,就将断剑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脏,血花迸溅,喷得燕离满脸都是。
“大帅!”周遭将官发出悲呼。
滴答!滴答!
看着未凝固的血从燕离的脸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鲁启忠的脑海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我的血原来也是红色的。’
“看起来有恃无恐的样子呢。”燕离满脸微笑,蹲了下来,“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妥协。作为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还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统帅,我很不愉快。”
鲁启忠强撑意识,一字一字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偷袭……不是为了找到答……案吗”
“答案”燕离笑着说,“那种东西无所谓的。还记得连云山的盗匪联盟么你以为那一把火就结束了不不不,那只是个开始。”
连云山
记忆稍稍起伏,便想了起来。
尽管意识已经模糊,可前因后果一下就变得明朗起来。
是了,是那把火,那把成就燕龙屠威名的火。
记忆中的那把火,突然在眼前烧了起来。
把燕离整个人笼罩其中。烈焰中,燕离染血的笑脸,就像从地狱爬起来的复仇的魔鬼一样恐怖。
鲁启忠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半眯着,断断续续地说:“就为……了一个……人,你们……就要与西凉……为……敌”
燕离站了起来,淡淡道:“别说你们西凉,便是整个天下又如何”
鲁启忠嘴角边露出一丝莫名笑意,不知是嘲讽燕离的不自量力,还是对于死在一个这样的对手手中而感到满足。但是,或许更多的是解脱。因为,死亡即是乐土。
总之,没人可以从死人身上得到解答,只能自己揣摩。
“大帅!”眼见鲁启忠气绝身亡,山谷顿时悲呼四起。
燕离头也不回地开口,“一个不留!”
黑衣剑客应声而动。
虽然鲁启忠的死,激发了西凉军的悲愤之力,意图死命突围,将听到的隐秘传出去,却还是被配合默契的燕山盗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很快,山谷内的活口一个不剩。
黑衣剑客又在每具尸体上补了一剑,确认没有活口后,才迅速撤离。
就在燕山盗撤走后,鲁启忠的尸体缓缓滑倒,他的背部血肉模糊,隐见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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