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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趁着这个混乱时刻,武阳郡丞魏德深终于冲开了一条血路,与杨善会等人汇合到了一起。长史魏征还想救出更多的弟兄,无奈火头一点起来就不由人控制,浓烟固然熏了洺州军一个灰头土脸,同时也将官道上各自为战的郡兵们熏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你给我一刀,我戳你一枪,乱砍乱杀,玉石俱焚。
敌我双方平素训练水平上的差别在此时就完全显现了出来。同样是被浓烟熏得找不到方向,洺州军众喽啰总能聚集成一个个小团,或三两人彼此配合,或十几二十几人列阵往来。关键时刻总能相互之间帮一把,总能挤到烟势薄弱之处透口气再重新加入战团。而武阳郡兵们就做不到这一点了,他们或是乱挥着兵器在浓烟中挣扎,或是没头苍蝇一般冲向看似安全的地带,也不管那里等着多少敌军。从某种角度上讲,很多人是间接死在了魏征手里,并且到死都稀里糊涂。
看到此景,魏征心里愈觉得难过,拔出刀来,就要冲进浓烟中为大伙偿命。杨善会及时地拉住了他,趴在他的耳朵边上大喊道:救人救到底,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下一步已经陷入半狂乱状态的魏征慢慢恢复心神。对啊,下一步杨善会又狠狠扯了他几下,大声重复。贼人很快就会缓过气来,咱们的死活都在你魏玄成一念之间
果然,几乎是杨善会话音刚落,烟雾中角声又起。大队大队的洺州军喽啰放弃对手,撤下官道,迅速抢向了上风口。
烟只会顺着风走,火头也只会顺着风展。所以下风口注定站不了人,也不可能集结起队伍。而一旦敌我双方在上风口相遇,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另外一场恶战。成群结队的洺州军对七零八落的武阳郡兵。
结果不言而喻。魏征被接下来战局的展方向惊得冷汗直冒,迅速恢复了镇定。哪黑往哪走分头突围毫不犹豫,他给大伙指了一条吉凶莫测的出路。然后提着刀,深一脚浅一脚向最黑暗处走去。
玄成魏德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追在其身后低声呼喊。杨善会上前拍了魏德深一巴掌,大声补充,走吧,程贼没时间追杀咱们。能早走一步就安全一分
程贼犹豫之后,魏德深恍然大悟。自己先前之所以胆敢追杀程名振,就是揣摩到对方急于赶到清漳去与雄阔海等人汇合的心理。而如今后顾之忧已经解除,追杀自己这些残兵败将和赶去清漳挽回整个战局之间孰轻孰重,程贼自然能分得清清楚楚。
能活下来,居然是因为人家有更要紧的事情做,没功夫搭理咱。一瞬间,魏德深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南北两个方向都出现了敌军,喊杀声越来越大,被抛下的弟兄们所出的哀鸣声越来越凄凉,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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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四卷 如梦令|7.赌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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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形势发展果然如魏征所料,将胜局牢牢锁定于自己手中的程明振并没有对他们这伙穷寇追杀到底,而是匆匆地清点了一下伤亡,连战场都没留人打扫便继续向南而去。
再度逃离生天的杨白眼等人谁也没心情庆幸,他们低着头在黑夜里默默前行,任凭身背后的火光一点点衰弱,任凭垂死挣扎者的呻吟声顺着夜风一遍遍地折磨自己的灵魂。
直到被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去路,杨善会才回过头来,率先打破沉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仗打成这般模样,让我等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这个,还是由玄成来定夺吧武阳郡丞魏德深早已心如死灰,咧了下嘴巴,苦笑着建议。
杨善会叹了口气,将目光再度转向了魏征。虽然后者只是个文职,资历也职位远不如他和魏德深。但刚才在关键时刻后者所作出的决断却令人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凭心而论,当时如果不是魏征判断准确,行事果决,恐怕河边这些残兵当中有一半要成为洺州军的刀下之鬼。
难以拒绝大伙眼中的期待,魏征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分析,只剩下这点人马,我等即便绕路赶到清漳去,恐怕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有伤于官军的士气。不如先过河休整,根据局势变化再做另行打算
也好。我等虽然战败,但也令程贼所部疲惫不堪。桑将军在清漳以逸待劳,定然能一举擒下此贼,替阵亡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杨善会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找跑路的借口。
再说吧,造化弄人。老天爷到底想做什么,岂是我辈凡夫俗子所能预料魏征摇了摇头,话语里对官军没有半点信心。
莫非玄成以为程贼以疲敝之师,还能从桑将军手下讨到什么便宜去么杨善会被兜头泼了瓢冷水,觉得很不甘心,咬着下唇追问。
胜负恐怕已在五五之间魏征继续摇头叹息。我等尽全力亦没能缠住他,已经将先机丧失殆尽。此刻贼军士气正盛,平恩三县又是他经营多年的根基。唉
叹完了气,,他又继续补充,于今之计,恐怕我等要想的不是如何建功,而是尽早想办法善后。无论桑将军获胜,还是程贼侥幸再度逃过一劫,各郡恐怕都有很多功课要做
往直白了说,这话其实是在建议大伙放弃报复的幻想,各自回家。杨善会听在耳朵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但他却无法否认魏征建议的正确。如今两郡残兵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出头。如果硬要到战场上送死,恐怕走不到半路就会被洺州军的地方留守部队给吞掉。即便侥幸没遇到洺州军,漳水河西岸那些首鼠两端的地方豪强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们决定拿这支残兵的脑袋作为给程名振的见面礼,接连战败,士气低迷的郡兵们未必有还能力反抗。
魏德深心里的感受与杨善会差不多。虽然不甘失败,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比杨善会更为尴尬的是,此前洺州军曾经撂下话来,如果武阳郡再自不量力挑起事端,年度的保安费便要加倍。而一旦程名振真的打败了桑显和,回过头来进入武阳郡要求兑现前诺。上至郡守元宝藏,下到街头贩夫走卒,偌大个武阳郡内恐怕无人不想将其剥皮敲骨以免再受池鱼之殃。
一人做事一人当,魏德深虽然不是什么好汉,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居然不再如先前那样失魂落魄,反倒是笑了笑,非常轻松地说道:就按玄成说的办吧。咱们早做些准备,总比事到临头再手忙脚乱强。杨公,你清河郡家业雄厚,将来若是听闻我武阳郡遇到什么难处,还请念在今夜你我同生共死的份上,不吝伸手相援
那是自然杨善会点头承诺,话却说得没有半分底气。若不是为了救我,德深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待回到清河后我立刻重新整顿士卒,凭着杨某人这张老脸,努力上个一年半载的,想必还能再拉起几千弟兄来
杨公辖地临近信都,何不请博陵六郡伸手相助听杨善会把话说得如此丧气,魏征忍不住出言提醒。我听说博陵军大总管李仲坚素有些胸怀,其治下想必也不尽是些锱铢必较之辈届时杨公背靠博陵,俯览漳水,想必进也进得,退也退得。
嗨杨善会又是一声长叹,没有直接回答魏征的提议。再说吧,如今清河郡还有能力自保,无须寄人篱下。况且眼下时局未定,桑将军凭借两万精锐,未必擒不下一个小小蟊贼
正所谓听话听音,从杨善会的语气上,魏征便能猜到此人想必跟李仲坚有什么难于解开过节。所以也不再劝,转头去安排人手砍伐树木,打造可以过河的木筏。忙忙碌碌一直到天光大亮,总算赶在没被人发现之前将木筏造出来了。两郡主将带领各自麾下的残兵陆续过河,互相道了声珍重,然后便分头散去。
如此一来,所有赌注便着落在桑显和一人身上。无论肚子里边担忧的是朝廷也罢,怀着不可告人的私心也好,漳水两岸,无数道焦灼的目光都飞向了弹丸之地清漳,盼望着那里尽早打出个结果,免得大伙下注时举棋不定。
桑显和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赌局的最后一套骰子。清漳城久攻不下,丝毫没使得他感觉懊恼,反而令其对城内的守将心生几分钦佩,悄悄地打起将此人收服的主意。
乱世将至,武将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手中有属于自己的一班人马。朝廷早就靠不住了,地方上也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罗艺、李渊、李旭、薛举、王仁恭,这些地方大员们,哪个不是依赖手中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桑显和原来没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打了败仗,差点连脑袋也被朝廷砍掉。如今他已经琢磨过味道来了,所以再跟流寇交手,就不能不多长几个心眼儿。
城内的守将名叫王二毛,光从这个名字就能判断出,此人出身极其寒微。无恒产者无恒心,无恒心者无大志。虽然他跟程贼是总角之交,但这年头活命才是第一位的,什么亲情友情都必须看得开。王德仁还跟程名振两个歃血为盟呢,在官军强大的兵威面前,还不是照样一箭没放就让开了通往清漳的大路
此外,在距离清漳城五里左右的一座土山上,还有五百余贼人在一个名叫韩葛生的头目带领下,与王二毛等人遥相呼应。此人也深谙用兵之道,连日来只要官军攻城攻得紧了,他就立刻下山威胁官军的营寨。而官军几次设了圈套试图将其生擒活捉,都被他提前一步看穿,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如果能把此人也收归麾下,再大的损失桑显和也愿意出。这年头将才难得,肯吃粮上阵的小兵却总是一划拉一大把。还有城内的伍天锡,桑显和没想到此人战败后居然屈身事贼。不过这样也好,跟王二毛进行接触正缺一个可以在中间传话的家伙,凭着以前的宾主之情,桑显和相信自己派人送封信进去,伍天锡不会做出扯书斩使的无聊勾当
基于上述打算,他没有对清漳城攻得太紧。另一方面,围城打援,以逸待劳乃善战者眼里的上上之策,留着点力气对付仓促赶回的程明振,总比将弟兄们的性命都消耗在一座弹丸小城下强。
信使很快就派出了,是原来跟伍天锡同属一个旅的伙伴,彼此之间还算有点交情。伍天锡也的确没有不讲情面将旧同僚的脑袋挂在城墙上铭志,只是迟迟没给外边任何答复。为了让伍天锡早日下定决心,桑显和催动兵马又攻了一回城,用冲车将南城门捣了个稀巴烂。顾忌着对方情急拼命,才没直接带领部下突入城中。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形势高低了。即便有韩葛生在侧翼呼应,清漳城也难挡得住官军的下一次攻击。而程名振所部还音信皆无,根本不可能从天而降。
守南门的那个黑大汉是谁优势占尽,桑显和愈发信心十足,说话的语气和腔调都变得从容不迫。
旗号上打的是个雄字,应该就是雄阔海旁边的部将想了想,笑着回答。在极端劣势之下,对方还多次率队逆袭,一身过人的膂力和武艺,给帐中诸将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就是曾经仗义为张郡守请命的那位壮士桑显和想了想,继续追问。
应该是他吧这个姓氏很不常见一名文职幕僚在旁边笑呵呵地回应。汲郡太守张文其落入贼手,又被百姓仗义相救的佳话早已于官场中传遍,大伙都很羡慕张文其有如此好的运气和声望。对于敢为他请命的人,亦有心存几分钦佩。
城破后,尽量生擒他桑显和笑着点头,低声吩咐。又是一员虎将,这次河北之行绝对没有白来。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多有本事的人怎地都没被朝廷所用,反而全聚集到了程名振贼手下难道真是老天眷顾么正思量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禀桑将军,伍天锡派人送信回来了他愿意重新归于将军麾下
升帐,让他报门而入桑显和倏地板起脸来,非常威严地命令。
桑将军有令,来使报门左右亲卫相视而笑,扯开嗓子冲着帐外呼喊。
将领们眼含笑意各自归位,挺胸拔肚站于帅案两侧,静等着欣赏对方脸上的屈辱。也有老成持重的文职幕僚暗自摇头,对桑显和的临时主张甚为不满。明知道对方来历却让对方自报家门,这是一种非常具侮辱性的行为。虽然此刻官军占尽了上风,必须拿出点架子来,但如果欺人太甚,未免显得过于没有心胸。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纯属多余。来使根本就不懂报门的意思,更不会从中体味到什么侮辱。接到桑显和的命令后,立刻扯着脖子开始嚷嚷:报门,什么叫报门啊,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个规矩。你们谁知道,能不能先教教俺。
嗯众文武想笑又怕引起主帅的不快,拼了命地咬紧嘴唇。土匪到底是土匪,连个能拿上台面当使者的人都找不出。弄这么一个直肠子的馕货来,桑将军的一番做作算是全摆给了瞎子。
给我押进来,桑显和挥着左臂,大喝到。不小心扫到了帅案边缘,疼得硕大得身躯晃了晃,闷哼了一声。
将军,小心,行军主簿杨甫出列拱手,一语双关。
不妨,桑某一直有所提防。桑显和的回答里充满了自信。已经把敌人逼到了这种地步,他不相信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况且以对方这种粗坯性子,也实在不是玩花样的那块材料。
杨甫点了点头,缓缓退回本位。众将领也不多言语,目光一齐转向军帐门口。在他们奚落或提防的眼神中,来使大咧咧地走进。远远地向主帅位置一抱拳,粗声大气地问道:您就是桑将军吧,伍校尉让我给您带几句话
大胆休得无礼还不快快跪下众将领们鼻子都给气歪了,七嘴八舌地呵斥。有人干脆从腰间拔出小半截横刀,让使者清晰地看见锐利的刀刃。
来使被吓了一跳,歪了歪嘴巴,非常懊恼地抱怨,你们的人到俺那去,可是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咧轮到俺到你们这来了,怎么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不是说两国那个,那个交兵,不关来使的事儿么俺还以为官军比俺们懂道理呐,原来还不如俺们
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却让众将领个个脸上发烫。官军一定要比土匪懂道理,世间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一规定。可让大伙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伙土匪,实在又令人觉得太窝囊了些。
桑显和也被气得不轻,忍了又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行伍中人,原本也没太多虚礼。伍天锡派你来做什么把他的亲笔信拿来我看
您真的是桑显和使者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质问。
这能还有假的么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桑显和手扶帅案,指关节处略略发白。如果不是为了收降城中的几员悍将,他早就把眼前这个行止粗鲁的使节推出去斩首示众了。官军和土匪关系本来就不对等,何须遵守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
可俺家伍校尉说,他跟了您多年,您知道他不识字来使反复打量桑显和,脸上充满了狐疑之色。再者说了,是我家武校尉想投降您,又不是城里所有人都想投降。他写了信,被人搜到后怎么办
嗯桑显和被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没晕倒过去。到了现在,他终于看出来的,使者表面上粗鄙无礼,事实上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自从进入大帐,此人就一直在装疯卖傻。偏偏在座这么多英雄豪杰,全被一个草包给糊弄了。
无凭无据,让我家将军怎么相信你主簿杨甫不忍见主将一再吃瘪,闪身出列,代替桑显和质问。
谁说没凭没据了,不写字,还没别的办法么使者非常鄙夷地看了杨甫一眼,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绊儿。
大厅广众之下,休得无礼眼看着对方就要赤身裸体,杨甫赶紧侧开半步,低声呵斥。
你不是要凭据么这里,你看看我衣服里边是什么东西来使不肯停手,解下上衣,将里外翻转。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武校尉说,大人一见,自然明白
众将领忍笑细看,果然在来使的衣服里侧上看到了几副水墨画。已经被汗液润湿了,多少有点儿走形,但具体想表达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
第一幅画上显示的是一名大汉扛着大捆干柴,低头耷拉脑袋,好像就要饿死的模样。而远处一队骑兵正策马驰骋,耀武扬威,精神抖擞。
第二幅画上显示的是一名非常英武的将军,将大汉拉到马前,对他说着什么。而大汉则双手抱拳,诚惶诚恐。
第三幅画是大汉做了将军的亲信,有吃有喝,眉开眼笑。
第四幅,是大汉被绑着,别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本来在闭着眼睛等死。身后却跪了一大堆衣衫褴褛的弟兄。
第五幅画上,大汉持刀被围困在一群人中间,犹豫着不敢上前。远处是一伙官军,与他遥遥相望。
很明显,画中的大汉就是伍天锡本人了。他不识字,找人写信又怕泄密,所以就用几幅画来表明自己的心意。首先,他记得自己是被桑显和一手提拔起来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其次,他投降土匪实属无奈,本来试图慷慨就义,但被俘的弟兄们太多,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名声来保全大伙。再次,他本想早点投靠过来,但苦于土匪们监视密切,实在找不到联络机会
几幅画所表达的内容未必完全是真,但也基本符合事实。特别是被桑显和提拔后那幅开心模样,活脱就是伍天锡当时的情况。此外,在最近的几次战斗中,伍天锡的确也没亲自和大伙交手。最多只是隔着城墙远远地向外看几眼,很快就消失于人群当中了。
我派的使者呢,伍天锡不会写字,难道他也不会写字么半信半疑中,桑显和皱着眉头追问。
你这位大人怎么不懂事呐他本来就跟你有瓜葛,派个信使进去,躲还躲不及,哪敢大着胆子往跟前凑你想想,这功夫儿里边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的信使。伍校尉如果主动去找他,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要造反么信使看了他一眼,很是不满地指责。
这话说得极为在理,不由得桑显和不信。为了避免受骗上当,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伍天锡准备什么时候反正他派你来,还有什么话没有
伍校尉说来着,下次您再攻城,主攻城南,然后派一伙得力弟兄到城东去。届时他会尽力寻找机会打开东侧城门,接应大伙进去至于到底成不成,得看机会合适不合适。你不妨多试几次,指不定哪会儿他就能接应得上使者想了想,憨憨地回答。
这话什么意思既然答应反正,哪有不定日期的道理桑显和一拍桌子,厉声喝问。
信使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非常委屈地解释道:不是跟您说了么里边的人都防着伍校尉呢他只能尽量想办法向东门那边凑乎,人家答应不答应,答应之后会不会防备,还都得两说着呢
如果信使痛痛快快约定了日期和里应外合方式,桑显和反而会怀疑这里边是否有圈套。而信使却非常直白地告诉他里应外合的事情没多少把握,这不由得让他对伍天锡的诚意更加相信了几分。仔细斟酌了片刻,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回去告诉伍天锡,我明天早、午、晚分三次攻城,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如果他把握不住的话,事后别怪我不念旧情
俺不能回去信使摇晃摇晃大脑袋,大声拒绝。
你不回去,怎么把我的话带到桑显和脸色一沉,怒目而视。
嗯,俺不是这个意思信使摆了摆手,吞吞吐吐地补充,伍校尉,伍校尉跟俺说过,只管把话带到就成。然后俺就留在您这儿当人质。如果大人不相信他,就等着瞧。发现他哪句话不实,就一刀将俺砍了。这样,他就不欠您什么了
什么话我留你作甚桑显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就是伍天锡这样的糙人,才会想出这么蠢的糙主意。如果自己不相信他,不按约定攻城方法便是。又何必留下个人质来弄得彼此之间都不愉快。况且眼前这个信使在敌营中也不见得是什么高官,留下当人质又有什么价值
这位兄弟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敢问贵姓比起桑显和这种喜欢直来直去的武将来,身为文职的杨甫就多了几分谨慎。抢在他强行吧信使赶走之前,笑呵呵地问道。
信使立刻一晃膀子,双拳紧抱,四下作揖: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巨鹿泽风字营副堂主张猪皮是也。
跟王二毛一道破了黎阳的那个张猪皮杨甫被吓了一跳,尖声追问。
是啊,是啊。黎阳城当年就是被俺打下来的。不过功劳都归到了王二毛那小子头上。他上边有人,俺没有,吃老亏了张猪皮点点头,大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说罢,好像唯恐大伙不信,又讪讪地补充道:本来俺也是校尉,跟王二毛平级。伍天锡是俺的下属。但程小九不待见俺们这些从前跟着张大当家的,所以把俺的校尉给捋了,把伍天锡扶了上去
这样说,桑显和就完全明白了。张猪皮之所以跟伍天锡勾结起来投靠官军,是因为他在洺州军里边受到排挤的缘故。至于留在自己这里当人质,完全是伍天锡考虑不周。张猪皮再不受重视,好歹也是一名副堂主,稀里糊涂地消失不见了。王二毛岂不会怀疑
想到此节,他又十分不甘心地问道:王二毛呢难道他就想死心塌地跟程贼一条道跑到黑
俺不知道哩张猪皮满嘴大实话,您的信使,伍校尉已经引荐给王二毛了。但他就是死活不给大伙准话。伍校尉平时不受他待见,所以也不敢往深里说。又怕您等不及,只好先派俺出来跟您打个招呼
那就算了桑显和撇撇嘴,有些扫兴地说道。待本帅生擒了他,你和伍天锡再想办法劝他吧。我就不信,他长了个石头脑袋
也中张猪皮点头答应不过那人跟程小九是把子,未必肯听劝还不如早点杀了,省得他日后再反水
没等入营,倒先互相倾轧起来,可见此人跟王二毛之间的梁子不浅。这种龌龊的行为倒让桑显和愈发坚信他的诚意,摆了摆手,笑着道: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回去给伍天锡带个信儿。此战之后,桑某绝不会亏待与他。至于你,原来是校尉对吧。过来后还是校尉,绝无虚言
嘿嘿,嘿嘿张猪皮高兴得直搔脑袋,却不肯挪窝。待桑显和再度出言催促,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俺,俺刚才是趁着自己人当值的时候,偷着坠下城来的。现在,那波人早换岗了。要回,也得天将亮时回。那会儿又轮到我原来的手下当值,没人会出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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