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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屈商心里愈瞧他不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解释:能战方能言和。他们两家一个连续多日作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另外一个千里驰援,精疲力竭。现在强行把架势摆开,只是想逼你讲和罢了。你又何必太紧张
那,那我干脆直接扑过去王德仁胆气一壮,试探着询问。
屈商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那又何必窦建德做事谨慎,自然不会放心王伏宝一个人来。他肯定会有后援陆续杀到。眼下除非你有一仗将他们两家全灭掉的本事,否则,此战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把多少人牵扯进去
那依你之见,眼下我该怎么办王德仁想了想,知道屈商的判断基本附和事实。即便他在最短时间内将程名振和王伏宝两人击败。过后窦建德找上门来,他依然很难在洺州立足。如果李密能仗义援手也好,偏偏李密此刻被李仲坚逼得自顾的本事都没有,哪可能再分出兵马来帮他抢地盘
以不变应万变。屈商笑着回应,你不是还没跟姓程的表明来意么干脆做个糊涂人情,就说是前来帮他对付官军的,他难道还能找人对质不成
这王德仁行事虽然阴狠,脸皮却没厚到信口雌黄的地步。
战还是不战,凭你一言而决。越是拖拖拉拉,越容易被人找到破绽屈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催促。
王德仁被逼无奈,只好催动坐骑出了本阵。向前小跑了一段,然后在羽箭射程之外停稳,冲着程名振等人抱拳施礼:程大当家可在王某有话要说
程名振和王伏宝互相看了看,并络出阵,是博望山王德仁大当家么程某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客气了,客气了王德仁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搜肠刮肚,刚才我忙着追杀桑显和,没来得及过来跟你打招呼。现在弟兄们把仗差不多都打完了,怕引起误会,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嘴上说得好听,他却始终不离开侍卫的保护范围之内。程名振知道他做贼心虚,却也懒得戳破,笑了笑,凛然:多谢王当家仗义援手。今日之德,程某此生没齿难忘
小事儿,小事儿看你说的王德仁又被坐骑带着向后退了退,笑着谦虚。要说这事儿也该怪我。当初答应帮你缠住桑显和,结果用人不当,居然被他把防线给突破了。我现后,亲手砍了那几个误事的家伙,紧追着桑显和的尾巴就追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半步,你已经跟桑显和打得差不多了,我只能帮忙打扫打扫战场
三万多人打扫战场,王寨主真是大手笔没等程名振说话,王伏宝抢先一步回应。我刚才见你忙忙碌碌的没好意思过去问,怎么样,抓住桑显和没有
惭愧,惭愧王德仁苦笑着摇头,弟兄们一个疏忽,还是让他给逃了。唉程当家也知道,我手下人虽然多,却没几个真拿得上台面的。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好一条壮汉子
窦天王帐下先锋王伏宝,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可没资格跟您老称兄道弟王伏宝知道对方在故意装糊涂,冷冷地回应。
客气了,客气了王德仁心里气得直冒烟,嘴角上却依旧带着笑。将军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今天亲眼见到本人,真是三生有幸
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名气王伏宝被拍得哈哈大笑,王当家别逗我开心了。咱是个老实人,分不清假话真话。一旦被您逗得记不得自己到底吃几碗干饭了,岂不是辜负了您的好意对了,我来的路上遇到几伙人拦截,当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所以一股脑全收拾掉了。如果里边有您老人家的下属,您老人家千万别怪罪我
嗯不用王伏宝交代,王德仁也猜到自己留在背后阻断道路的那些喽啰全军覆没了。否则也不会任由王伏宝杀到眼前,自己却连个消息都没听见。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也许有我的布置,也许是地方上的那些堡寨的安排吧。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能弄得清楚王将军收拾就收拾了,即便是冤枉了他们,也只怪他们自己本领太差,实在怪不得别人。
那就好。我家窦天王也从没想着跟瓦岗军过不去。只是听说桑显和突破您的阻拦杀奔平恩,不忍河北绿林再折一条好汉子,所以才急匆匆地派我前来帮忙。
是啊,是啊,大伙都在河北绿林道上混,打断骨头连着筋王德仁见对方也没有现在就撕破脸的意思,赶紧顺着话头往下溜。窦大当家可好。前些日子我听说他正带着弟兄们跟郭绚打得热闹。可惜道路太远,我无法赶过去帮忙
劳您费心了。王伏宝笑着拱手,半个月前我军已经全歼郭绚所部,所以才能腾出手来帮绿林同道的忙。否则,哪有放着自己的老窝不要,却替别人强出头的道理
啊闻听此言,不仅是王德仁满脸惊诧,程名振内心深处也有奔雷翻滚。涿郡郡丞郭绚是受过博陵大总管李仲坚提携的人,麾下士卒数量、训练程度和装备都远远强于清河、武阳两郡的郡兵的总和。如此一支强大的武装却被窦建德全歼,那窦建德的实力又膨胀到了何等地步
想到今后自己还要在河北立足,王德仁更不敢跟人争一时长短了。脸上再度堆满了笑,带着几分献媚的意味说道:窦大当家果然厉害,居然连郭绚都能收拾掉当日高士达大当家战死,我还以为河北绿林从此会一蹶不振呢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换了窦当家主事,大伙的路反而越走越宽敞
话里话外,他已经把窦建德推到了河北绿林道总瓢把子的高位之上。仿佛站在斜对面的程名振是个稻杆扎的草人般。王伏宝敏锐地体味到了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挑拨之意,轻轻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家窦天王不打算继承河北绿林道总瓢把子的位置。非但如此,他这个天王的称号,近日也准备去掉。他派我过来帮忙,仅仅是为了跟程大当家修好。毕竟高士达老当家在位时,豆子岗和巨鹿泽之间曾经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窦天王不能因为这些事情不是自己安排的,就一点责任也不承担。所以他能弥补的就尽量弥补,实在不能弥补的,也只好暂且搁下,日后寻找机会再想办法
窦天王的意思是王德仁眉头紧皱,根本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偷眼看了看程名振,现对方也是满脸迷茫,仿佛走进了一条没有出路的山谷深处。
唉,俺嘴笨,还是把话挑明了吧王伏宝搔了搔后脑勺,笑容里透着几分无奈,其实我也不大清楚窦天王的意思。但临来之前,有几件事情他交代过,第一,就是绝对不能让您伤到了程寨主。否则,豆子岗众兄弟即便拼光了家底,也会为程寨主讨还公道
被人当面戳了脊梁骨,王德仁的脸红得几乎滴下血来。哪会呢,哪会呢,我不是说过,我也是前来给程当家助拳的么
第二,就是帮完忙后我拔脚就走,绝对不给程寨主添乱
这句话,又让程名振和王德仁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窦家军明摆是前来趁火打劫的,只是他们的手段更高明些,不像瓦岗军这般卑鄙直接。而现在,王伏宝却说他帮完忙就走,不染指平恩三县分毫。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心甘情愿做了次赔本买卖连几声吆喝都不屑去赚
看了看满眼不解的众人,王伏宝笑着说出窦建德的下一条嘱托:第三,窦天王希望我能跟程当家达成一个协议,如果其他豪杰愿意,也都可以参与。就是河北绿林道今后互相休战,并肩对抗官军,重建秩序。窦天王说,大伙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没打出任何结果来,却让官府捡了大便宜。不如将彼此间从前的是非恩怨一笔勾销,坐下来重新商量一个章程,结为一家。至于这个家到底由谁做主,大伙可以公推。即便不想受人辖制,也可以保持现在的状态,没必要用刀子说话
没等程名振和王德仁表看法,王伏宝咽了口吐沫,将声音陡然又提高了三分。窦天王还说,朝廷已经快完蛋了,天下群雄并起。大伙如果还不抓紧时间共谋大事,早晚会被别人挨个收拾掉。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兄弟将性命相托。窦天王害说,咱们不是贼,仗势欺人才是贼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良民百姓,是河北这片地盘的真正主人是混蛋皇帝和狗官逼着咱们拿起了刀。咱们可以赶走狗官,重建秩序。咱们可以像程大当家这样重建太平,自己给自己打出一片能安居乐业的地方来
第二天正午,张瑾带着另外数千兵马从巨鹿泽匆匆赶来,个个跑得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王飞有些恼火张瑾来得晚,把他扯到一边,低声抱怨:你现在来还有个蛋用,黄瓜菜都早都凉了。
张瑾路过平恩时,已经隐约听见洺州军准备易帜的消息,叹了口气,很委屈地回应,我早来一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没看出这些人都是我新招的么我刮干了整个巨鹿泽,才勉强凑出这点兵马来
王飞等人应声张望,果然发现队伍中十个里边有九个是陌生面孔,并且老的老,小的小,个个累得东倒西歪。即便张瑾带着他们早几天赶到,顶多也就是帮忙敲敲战鼓,壮壮自己一方声势,根本无法真正拉上战场。
见到此景,他忍不住唉声叹气,嗨想当年巨鹿泽那么大的家底儿,转眼就被败干净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遇上麻烦了
卢方元提前一步跑了回去,携裹着里边的人跟咱们对抗。我前后跟他打了三回,才彻底击败了他张瑾点点头,简略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向大伙介绍。
伤亡如何王飞等人赶紧追问。
还能如何我统共才带了几百号人去全丢光了也是那样张瑾继续摇头,满脸晦气。巨鹿泽内地形复杂,湖泊沟渠的位置几乎每年都变。卢方元虽然新败势衰,凭着地利优势,也让他吃足了苦头。若不是有一些张金称的旧部趁机起事,抄了卢方元的后路,他几乎无法回来向程名振缴令。即便如此,带去的兵马也折了近四成,可谓彻底被伤到了骨髓里。
抓到姓卢的了么不会又让他跑了吧王飞、段清、雄阔海等人异口同声地追问。
抓到了张瑾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撇着嘴说道,他为人奸猾,有便宜就占。手下的亲兵也都跟他一个德行。见他接连战败,没可能再爬起来了,便都散了烟。其中有几个贪图教头悬赏的那二十两金子。在逃命的路上一块动手绑了他
那你怎么没当场把他给宰了王飞先是一喜,然后继续抱怨,姓卢的是豆子岗那边安插过来的眼线。眼下教头准备投靠窦建德了,姓卢的还能死得了
早我哪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张瑾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的表情更是懊悔。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太迟了。程名振和王伏宝已经拜了把子,俩人都在清漳县衙大堂里坐着。大伙总不能瞒了他们,偷偷对卢方元执行军法。
无可奈何,张瑾只好命人把卢方元押在外边,自己入内缴令。问清楚弟兄们的伤亡情况和巨鹿泽内部诸事善后情况,程名振侧过头看了看王伏宝,笑着请示:王兄,你看.
我跟他不熟王伏宝晃晃大脑袋,笑着推脱。你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千万别问我
窦当家那边程名振没想到王伏宝真的对自己毫不干涉,有些迟疑地问。
一样。这种吃完了饭就舔碗底儿的家伙,到哪都是祸害王伏宝冷笑一声,对卢方元的为人非常不屑。
看见程名振还是有些犹豫,他大咧咧地一拍桌案,要不这么着吧。我帮你做一回主,日后有什么事情都我担着就是
有劳王兄程名振想借机多了解一下王伏宝的为人,笑着拱手。
王伏宝也不跟他再客气,走到桌案后,抓起惊堂木用力向下一拍,来人,升堂
升堂众将领面面相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王伏宝想过一把当县太爷的瘾。笑嘻嘻地站到两边,学着衙役的样子唱起了堂威。升堂喽,威武
作为当年的乡勇头目和馆陶县第三捕头,王二毛带领大伙做起来到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在清漳县大堂内塑造出了问案的气氛。程名振临时充当师爷坐在了侧位,王伏宝危襟正坐,又用力拍了下惊堂木,把卢方元那王八蛋,还有抓他的几个王八蛋,一并都给老爷带上来
威武众人忍住笑意,大喊堂威。三喊之后,将卢方元和五名活捉他的义士一并带上了大堂。
兄弟,你当初答应给活捉卢方元者二十两黄金,是每人二十两呢,还是一人二十两没开始问案,王伏宝先忙着兑现赏金。
一共二十两程名振想了想,低声回应。
你可真够有钱的。听到了没,你们五个王八蛋,一共二十两金子。每人四两,不多不少王伏宝又拍了下惊堂木,冲着下边大喊。
五名活捉卢方元邀功的亲兵立刻跪倒谢赏,满脸都是献媚。其中最机灵的则知道坐在帅案后的这人必是洺州军的实际掌权者,不管程名振就在旁边坐着,立刻哼哼唧唧地表起了忠心,谢,谢大当家恩典。小人日后愿意跟着大当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对,我们五个,以后愿意给大当家牵马坠镫其他几人唯恐落后,乱纷纷唱和。
呸被按在地上的卢方元忍无可忍,扭头便啐。五名亲兵被喷了一脸吐沫,立刻回报以老拳。眼看着大堂内就要乱成一团,王伏宝又举起惊堂木,啪地拍在桌案上。老实点,老子没判完呢
威武王二毛带人又喊起了堂威,将卢方元等人的喧闹声压下。王伏宝幽幽地叹了口气,冲着卢方元问道:你是卢方元,当年高大当家派到巨鹿泽的吧
正是听见上边的口气,卢方元就觉得精神一振,跪直了身体回应。是高大当家命我前去制衡张金称,卢某幸不辱命
高大当家让你把张金称卖给杨善会了么王伏宝笑了笑,又问。
卢方元被问得满脸通红,心里却非常不服气,咬着牙犟道:当然没有。但高大当家也让我时刻监视张金称,必要时下重手以除之
这就是你卖了张金称的理由王伏宝眼睛瞪圆,脸上的表情不怒反笑。
正是卢方元继续强辩。
王伏宝的模样他隐约见过。当年他在豆子岗也算能和窦建德平起平坐的人物,而王伏宝不过是窦建德身后的小跟班儿。如果今天不能在此人手中逃得活命,成功挑起洺州军和豆子岗的矛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让窦建德恶心好几年。
王伏宝偏不上当,摇了摇头,冷笑着道:张金称跟高大当家不合,此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但高大当家可以亲手杀他,却不会把他卖给官府。张大当家可以当面挑战高大当家,亦作不出勾结官府一块算计他的勾当。他们两个都有错,但他们两个都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做不出你做的事情
对,对,这姓卢的就是心黑手狠。歹毒异常几名亲兵闻听此言,跳着脚帮腔。
哼,随便你说卢方元心中的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扭过头,不再搭理任何人。
王伏宝又叹了口气,将头转向卢方元的五个亲兵,摇着头说道:既然身为亲兵,姓卢的平素肯定对你等不薄。你等今天能卖了他,改天就能卖了别人。这样的属下,我可不敢要。来人,把他们五个推出去,斩首示众
冤枉,冤枉五名亲兵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大声地喊冤。王伏宝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咱绿林道之所以成不了事,就是被你们这些家伙搞的。亲兵卖主,挨刀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程当家说过抓住卢方元,无论生死,都有重重有赏几名倒霉的亲兵继续强辩。
赏金,我会给你们的家人分掉,一个铜子都不会少王伏宝冷冷地摇头,但你们几个的脑袋,却是一刻也留不得。推出去,杀
冤枉饶命刺耳的哀鸣声中,五个亲兵被推了下去。片刻之后,五颗血淋淋的脑袋瓜子端了上来。王伏宝亲自验看过后,命人将其端给卢方元。姓卢的,卖你的人我已经替你砍了,你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卢方元又是欣慰,又感到愤恨。欣慰的是,能亲眼看到背叛自己的人惨死,愤恨的是,今天自己肯定难逃此劫。半生图谋全化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想了半天,惨然一笑,比起张金称和高士达,我已经算幸运者,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王兄弟,既然你替我报了仇,我也有几句好话送你
有话就说,但是别说没用的废话王伏宝看了他一眼,冷然道。
老窦很会说话吧他做的真有说的一半儿好么卢方元一边起身,一边笑着嘲讽。他不愿意让绿林道自相残杀,他就没杀过自己兄弟么
王伏宝被问得一愣,脸色突变,姓卢的,我拿你当个豪杰,你别自己打自己的脸。有话尽管说到明处,窦大哥坐得直,行得正,你休想往他头上扣屎
真的么那他如何坐上的豆子岗第一把交椅的卢方元耸肩冷笑,不再争辩,大踏步走出了清漳县衙。
秋光潋滟,正是出门的好天气。
刚刚经历了一连串的大战,洺州军的损失颇重。所以接下来数日,程名振便将心思全都放在了抚恤死者,修生养息之上。为了防止瓦岗军半路掉头杀回,王伏宝又刻意多留了几天,一边跟着杜疤瘌东鳞西爪地了解洺州一带的具体情况,一边帮助程名振重新整饬防务。
甭看他大字不识几个,根本没读过什么吴子、孙子,在用兵方面却颇有些心得。很多原来被程名振疏忽的地方,被他粗粗几眼便看了个清楚。王二毛等人问起整改的办法,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几个洺州军老将不服,摆开米堆算筹跟王伏宝纸上谈兵,每次都被王伏宝用很少的兵力杀得大败亏输。伍天锡输得尤不甘心,提出要跟王伏宝提议比试武艺。王伏宝欣然应战。双方在步下交手时,伍天锡凭着过人的膂力能略站上风。待跳上了马背,则被王伏宝利用娴熟的骑术耍得团团转,身上三番五次中招,自己却连对方的甲叶都碰不到。
这下,洺州军的将领们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了。自家教头固然称得上文武双全,但只论冲锋陷阵的本事的话,恐怕照着王伏宝尚有一段距离。好在教头果断选择了投靠窦建德,否则,如果王伏宝在洺州军最虚弱的时候领军来攻,还真够大伙喝一壶的。
接连十几日在一块厮混下来,洺州军的将领们跟王伏宝都混成了好朋友。此人性子豪爽,行事磊落,心胸开阔,也的确值得大伙深交。恰恰程名振将清漳城内的杂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带着王伏宝去平恩、洺水两地巡视。一则让地方上的官员和百姓知道平恩三县已经易主,二来也有让王伏宝更深入地了解洺州军的意思,以免日后窦建德那边因为对洺州的不了解而发出错误指令。
王伏宝猜到程名振心里还不踏实,所以也不推辞,将带来的弟兄们都安置在清漳县的校场。自己单人独骑跟着程名振四处游荡。此刻时令已经接近中秋,气候十分宜人。兄弟几人边走边聊,饿了就打几只野味,渴了有上好的米酒,一路上倒也落得个轻松惬意。
彼此之间交流得越多,二人心中对另一方愈发佩服。程明哲佩服的是王伏宝的胆气和兵法上的悟性。王伏宝亦对程名振治理地方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兄弟,当哥哥的真不是夸你。如果大隋的狗官有你一半儿的能耐,天下就没人会造反了看了平恩县附近那齐整田地和一排排人工开凿的引水沟渠后,王伏宝大声感慨。这么安宁的地方,哥哥我走遍河北都没见到过怪不得四郡的官兵都拿你无可奈何,首先在人心上,他们就根本不站上风
王兄过奖了程名振在马背上轻轻拱手,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自己当起了地方官。否则,光是弟兄们和家眷的口粮,就得把我给逼跳了井
如果平原郡各地能像你这边一样就好了王伏宝没有理会程名振的谦虚,目光越飘越远,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神往。
窦天王不是一样说要还地方以安宁么程名振听得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追问。那天卢方元临死之前所说的话肯定是试图挑拨离间,一点儿也不值得相信。但对于窦建德的为人,程名振真的没太多把握。
提起这个话题,王伏宝就忍不住要叹气,唉,老窦才刚刚接过大权几天哪可能立刻见到效果况且那边的情况远比你这边复杂,还有高开道,杨公卿、徐元朗等人在旁边盯着。老窦的任何想头落到实处前都要折腾好几回
窦建德只是提出了一些设想,而程名振这边却让他看到了实际。这才是令王伏宝既佩服又羡慕的原因。他不想刻意掩饰豆子岗内部的派系与纷争,因为这些深层面的东西程名振早晚都会接触到。提前让他有个准备,也利于他在窦家军内容身。况且,王伏宝不相信因为发现了窦家军内部存在的问题,程名振就会改变主意。通过连日来的观察,他相信程名振跟自己一样是个说话算数,敢作敢当的好汉子。
果然,程名振闻听实情后非但没有懊悔的表示,反而设身处地替窦建德谋划起来,那王大哥有空时得多提醒一下窦天王,百姓们的耐心很有限。只要你让他们失望一回,下次他们就很难再相信你了
这个,老窦自己也晓得。他常跟我说,当头的就是底下人的效仿目标,如果当头的满嘴跑舌头,底下的人肯定也是说话不算话。上下互相骗,日子眼瞅着就得过黄汤王伏宝点点头,非常赞同程名振的提议。
从王伏宝的转述中看,窦建德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他所说的话虽然粗鄙无文,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可那为什么多年来他在豆子岗毫无建树以至于连酿几坛米酒的余粮的拿不出光从时间不足上解释,好像未必能完全说得通
高大当家在世时,对老窦也很猜忌见程名振沉默不语,王伏宝继续解释。为了不成为大伙的攻击目标,老窦只好将很多真实想法藏起来。
类似的经历程名振也有过,所以他理解起来并不费劲儿。只是当年他在张金称麾下时,并没选择随波逐流,而是远远地避开去,另辟一片天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不过你放心,老窦那个人做事向来不会半途而废。他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没有合适的人手帮忙,弟兄们都是江湖出身,杀人拼命都不含糊,救人的本事却谁都没有王伏宝想了想,接茬补充。你来了后就好了,可以帮助老窦出谋划策。眼下他身边的那几个读书人,要我看,根本都不是当宰相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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