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你有?”
“没有。”
“……”
“哈,记下来记下来,明晚去戊戌宫一并偷出来,还有七里草和木槿流云花……我们可以一起去,把日沉阁中值钱的都偷出来,有备无患,再偷点什么呢……”
穷奇不再看一脸兴奋的某人,掐了掐眉心,吐了口气道:“顾轻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有一剑戳死你的冲动吗?”
“???”
祸世 失心
翌日夜里。
上邪忽悠了顾二三和她一起进日沉阁偷东西,毕竟有顾二三开路,日沉阁的结界就是个摆设,等到顾二公子看到上邪像活土匪一样搜刮日沉阁里的宝物时,心里一懵:为啥我要带着外人来打劫自家的东西?
上邪可不管旁的,扫荡完一楼便直奔二楼,谁知道刚一上二楼就看到一袭白衣手持书卷端坐在木案前,似乎已等候多时。
上邪:“……”
麻蛋的,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顾轻冷淡开口,“日沉阁中有天罗地网,你跑得再快,只要我一个口诀,你便是瓮中之鳖。”
红衣破罐破摔地走上前,把脚往木案上一踩,冷笑道:“太上好手段,我以前还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卑鄙……”
砰的一声,顾轻一把抓住上邪的手腕,使劲一拉,将人放倒在木案上,欺身压住,死死禁锢住她的两只手,梨花香缠绕在彼此的鼻息。
随后上来的顾二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白衣将红衣压在桌上,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蹭,只差一指的距离便亲上了。
没想到他哥居然这么主动!!
“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上邪嘴角抽搐地瞪了一眼撒丫子狂奔的某人,没看见就没看见吧,你说得那么激动干嘛?
然后狠狠地瞪向顾轻,“起来!”
顾轻依旧死死地压住她,深深望进她的眼里,“为什么非要得到神木?”
“我乐意,你管得着!”
“为了给那个伞灵重塑肉身,不,应该说是给穷奇重塑肉身。”
上邪眸子一眯,“你知道?”
恰巧木案上的书卷掉落在地上,那上面描绘的图正是祸世伞,上邪心下了然。
顾轻拧眉,“是你解开了死生之海的封印?”
上邪不语。
顾轻:“你明明知道那把伞是怎样的邪物,反而与一群上古魔兽混迹在一起……”
上邪挑眉,“你觉得是我故意放出他们的?”
这次换做顾轻不语。
上邪笑了,眸子冷极了,“顾轻,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是邪物又如何,它能为我所用、听命与我,在我手中未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别忘了,弑天之战之所以能这么快结束,靠的是祸世伞!”
“但若要众仙家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是那样一把邪物……”
“邪物?凭借那邪物我才保住一条命!你们口口声声都在骂,不是邪物就是废物,凡是不遵从的便皆是异端怪类,我若是能约束他们,你们也容不下吗?又或许在你眼中,我也是异端怪类,人人当得而诛之的妖邪?”
“上邪!你若执意要走这条路,便会是下一个诸天仙界讨伐的对象。”
“呵,是吗?你觉得我怕吗?我若死不悔改,太上想如何?一剑杀我吗?”
噹的一声,去而复返的顾二三被两人的吵架声吓得绊倒在台阶上,尴尬地迎上两人看过来的目光,“那个……哥,老仙尊让你去试穿喜服,商议成亲的日子。”
上邪趁顾轻不注意,一掌打在他肩上,起身离开,冷笑道:“看来顾仙君忙得很,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与尊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顾轻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口闷气呼不出,大拳紧握,对顾二三厉色道:“回禀仙尊,一切照他的意思办就好,不必再来问我。”
红衣脚步一顿,还是毅然走出了日沉阁。
……
仙界最近鸡飞狗跳,闹腾得十万仙山的仙家一直胆战心惊的。
先说沈神尊,不知因何跑去戊戌宫和新任太上打了一架,顺手轰炸了周围几座仙殿,要说这顾仙君也是厉害,沈神尊虽然有伤未愈,但顾轻隐隐能和他打个平手。
再说鬼帝,突然间抽疯跑去吊打了一顿元城,然后带着冥府鬼兵把十里长的聘礼抬上了九霄云殿,说要求娶一名仙界女子,这女子是谁毋庸置疑。本来一桩极好的婚事,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一群老仙家反对,说以鬼之身娶仙家女子有违天地之常。
北冥冷笑了一声,第二天伙同上邪挨个去各位老仙家殿里拜访了一下,什么狗屁反对都没了。
不过上邪却赞同众仙提议的贬黜叶安禅仙界身份之事,可如此就意味着叶安禅要在天道台上受刑,活生生剔除仙骨,降为凡人之躯。
北冥知道后直闯众神殿,差点当场和她打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一身鬼火,火苗蹭蹭地要往红衣身上蹿。
穷奇从祸世伞中一溜烟现身,眉头深皱地挡在上邪跟前,与之对立,两人都是鬼身,实力不凡,打起来还真是胜负难料。
“你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吗?”
上邪蹲在苍生树下正在刨土,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瞪了北冥一眼,吼道:“你以为逆天而行不用受罚吗?起死回生有违天道,安禅今日自请剔去仙骨尚能保住一条命,不然等天罚降下,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北冥身上的鬼火消了,沉思了片刻,“那你呢?”
“啊?我?因果循环,我顶多算个帮凶,但安禅一样,命债这种事情她终究是要还的”,她坏笑地瞧着北冥,“从你在铁围山帮她救活元城,我就知道她注定把一辈子都赔给你。”
北冥目光暗了暗,“你知道?”
“对啊,算出来的!”
红衣信手从乾坤袖里扔出那三枚比大爷还难伺候的铜钱,落在地上刚好又是一副卦象,她眸色一沉,终究未说什么。
北冥看不懂卦象,也没在意,摇头道:“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知道所有人的命数和结局。”
上邪装傻没说话,总算从树底下刨出了木偶,一脸得意洋洋,她手艺真不错!雕得蛮好看的!
北冥:“那你自己的结局呢?”
上邪一怔,淡淡笑道:“快了,你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我的下场。”
穷奇凑过去,一脸吃屎的表情盯着那个丑不拉几的木偶,险些气得当场厥过去,“手残就直接说,去凡间找个木匠,我闭着眼刻都比你强!”
“滚滚滚,今晚引魂入体,到时候木偶会根据你的样貌自己变幻,刻个人形就行了,那么挑剔干嘛?”
穷奇被她气得七窍生烟,龇牙咧嘴地想咬她。
上邪不理他,笑眯眯地看向北冥,“你要不要?我还有半块木头,给你也刻一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北冥瞥了眼那审美畸形到难以言喻的木偶,嘴角一抽,摆出冰山脸严词拒绝道:“不用了,做鬼挺好的。”
“真的?”
“真的!不用!!”
“没劲,我还说给你一块做了,挨天雷也赶到一块,省了劈两回。”
北冥和穷奇齐齐拧眉,异口同声道:“什么天雷?”
上邪眨了眨眼,无辜道:“你们以为我干这种逆天的事情,不用挨天雷吗?”
特么的,她也是个人好不好!立足三界之中,有血有肉的人!!
她一脚踹向穷奇,气道:“都是因为你,有了人身之后自己慢慢适应,老子去凡间找个空旷的地方挨天雷去。”
穷奇挠了挠鼻子,有些心虚道:“会劈死吗?”
“你觉得呢?”
“那真遗憾!”
“……”
总有贱人想害她,总有人渣盼着她死!
终究怕逆天之法会引来天雷,直接把众神殿劈了,上邪偷摸带着穷奇溜出了众神殿,跑去了凡间,还拐带了北冥为她护法,选了人间一处平野开始了自己的作死大业!
午夜子时是阴气最重之时,引魂入体的良机,当上邪的运气向来极佳,施法到一半,天空就阴云密布,雷霆大作。
北冥一袭黑衣被狂风卷起飘浮,皱眉道:“你救回元城时,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废话,又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救活的,报应有九成不在我身上,所以说你日后好好护着安禅,小心她被天道盯上,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天,瞬间爆了粗口,“我靠,不就做了肉身嘛?是逮着个机会非把我往死里整吗?”
北冥扫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可能是你人品不好。”
“……”
她这么多年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施法到最后上邪已是满头大汗,天雷的威压可不是吹的,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一团,她朝穷奇伸出手,咬牙道:“封印袋里面的心给我。”
穷奇的魂魄已渐渐和木偶融合,原来巴掌大的木偶渐渐长成一名俊美的男子。
他一愣,眼中闪过凶光,嗤鼻笑道:“你还真是不笨,若是这时夺回心,我肯定无力还手……”
是他大意了,竟然真的相信这个人!
上邪翻了白眼,“特么的,给我!”
眼瞅着穷奇的魂魄要暴动,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似乎生气了。
上邪气得差点吐血,“施法之前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信我!你答应了!我说过你可以信我,永远都可以!”
穷奇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抛出了封印袋。
若是她也骗他,就算同归于尽,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上邪一把接过封印袋,打开后一颗鲜活的心脏飞出,她顿时心口疼得浑身僵住了,封起来的时候真没什么感觉,但如今……顾轻要成亲了。
她喜欢的人,那个天上人间最清贵的人终究是与旁人白头偕老。
穷奇看她的状态不对,皱眉道:“你哭什么?”
上邪抹了把泪,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哈,庆祝你终于得偿所愿。”
说着,以神力将心置于木偶体中。
旁观的北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出声。
木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具真正有心跳脉搏的血肉之躯,与魂体的穷奇生得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一道天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中上邪,红衣与雷霆阵中被压得匍匐在地,五指深深扣进土里,低低道了声。
“顾轻……”
自从之后再思你,无悲亦无喜。
如此也好。
祸世 遗忘
拥有人身的穷奇呆滞地站在原地,右手覆上左心房,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跳的感觉,怎么说呢,很奇妙,就好像终于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曾经活过——心房处暖暖的,温热的血流变全身,四肢百骸都很舒服。
不像魔兽,自古无心,身上的血都是冷冰冰的。
他捂着左心,遥望着雷霆中央的红衣——那是她的心脏。
上邪此时心里正在骂天,不就造了个肉身嘛!居然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她,这不故意和她过不去吗?
最后一道天雷降下时,红衣挣扎地伸出手,朝老天爷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穷奇:“……”
北冥:“……”
没了心之后,这人好像更蠢啦!
由于上邪被劈成了焦人,里外冒烟,两人也不敢动她,让她原地打坐调息。
一直到东方露出肚鱼白,上邪才缓缓吐了口浊气,毕竟是神,死不了,自愈能力极强,旭日东升时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起身,围着穷奇的新肉身左瞧右瞧,一脸好奇地戳着他的身体,“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不适应?”
穷奇眉心一跳,被某人指尖戳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一种异样的感觉迎上心头,“你别乱戳行吗?我还歹是个男人!”
上邪:“???”
然后条件反射道:“我也是啊!”
穷奇:“……”
当他和那群愚蠢的人族一样都是睁眼瞎吗?
北冥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你对自己是不是什么错误的认知。”
上邪:“哦,对不起,我忘了。”
她当男人有一千多年,做女人就凡间的二十五年,再说是男是女很重要吗?是女人,她照样也能雄起!!
穷奇:“……”
北冥:“……”
突然,穷奇察觉到某人的小手伸进他的下衣摆里,当场炸毛,蹦离三丈远,吼道:“你干什么?”
上邪无辜地眨眼道:“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这具身体该长出来的东西长出来了吗?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
“不用!都长出来了!!”
“那尺寸呢?我不喜欢残次品。”
“……”
这真是个女人吗?
北冥忽然一脸同情地拍了拍穷奇的肩膀,摇头道:“告诉她吧,不然她真的会扒了你的裤子看看。”
红衣赞同地点了点头,无知无惧又神情认真上前准备扒穷奇的裤子。
穷奇死死护着裤腰带,整张脸都在抽搐,恶狠狠道:“上邪,你是非逼着我掐死你嘛!!!”
上邪扫兴地手,撇嘴道:“不看就不看嘛,那以后如果你硬不起来,记得和别人说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刻得手艺不好。”
穷奇:“……”
北冥掐了掐眉心,满脸无语。
如今的上邪再也不会感受到心痛,没了束缚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把二百五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真心觉得穷奇恼羞成怒的样子很有趣,本想再调戏两下,却借着朝阳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城池,昨晚太黑她也没仔细看,这处平野西北方向竟有处怨气深重的荒城。
咦,瞧着还有些眼熟!
这不是原祈国都吗?
城池半空凝聚的死怨之气太深已经化为阴云,笼罩在国都上空,半丝阳光都透不进去。
奇怪,算算日子,她历劫归天也就百年,昔日繁华昌盛的城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等等”,北冥出声制止了想要上前去查看情况的上邪,沉声道:“别去。”
红衣回眸看他,脸上露出痞里痞气的坏笑,“你不会在里面藏了金玉美人、黄金珠宝吧!”
说完,一溜烟地奔原祈国都跑去。
北冥:“……”
为什么这人永远都不肯听话呢?
……
帝君寝殿。
老仙侍挡在殿门口,目光平淡地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红衣,“小公子,天帝今日身体不适,已经早早歇下了。”
上邪冷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别跟我扯这套,你见过哪个神仙会生病的?”
老仙侍淡淡道:“是心病。”
“心病再重也不是他滥杀无辜的理由!”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她直接踹开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大喝道:“华止!”
老仙侍没再阻拦,只是摇了摇头,挥袖关上殿门。
上邪一入内殿,差点被呛鼻的酒气顶了出去,转眼就瞥见床榻边衣衫不整的人还在自顾自地灌酒,身边尽是东倒西歪的空酒壶,那颓废之态哪里还有往日帝君的威仪。
她皱眉上前,一把夺过华止手中的酒,“你在干什么?”
醉醺醺的人抬头睨了她一眼,笑道:“回来了,听说你去了凡间,给穷奇的肉身造好了?”
上邪:“???”
她明明是偷偷摸摸搞的事情,怎么好像全天下人都知道?
华止笑了笑,“前些时日,我命人把仙界的藏书阁给烧,知道为什么吗?”
上邪未言,只是看着他。
华止:“因为我纵着你。你真的以为,你手里握着的那把邪物没人知道是什么吗?十几万前的东西确实不容易认出,但诸天仙家不是傻子。”
红衣拧眉,“若是他们容不下,我会自行离开。”
华止嗤鼻一笑,“就为了你养在众神殿中的那群妖魔鬼怪?”
整个仙界谁不知道,上邪养了一群鸡鸭牛羊,每天亲手做饭,悉心喂养,跟伺候大爷一样照顾一众畜生。
她现在可是三界最大的笑柄!
上邪解释道:“他们虽然是魔兽,瞧着凶戾,但其实本心并不坏……”
看看穷奇就知道,嘴硬心软的没出息货!那几百只上古魔兽表面上很凶,实则心里幼稚得要死,就连饕餮也是,即便整日嚷嚷着吃人肉,但从没真正下过口。
后来伐檀告诉上邪,别看他们是上古魔兽,法力高强,内心深处都是畏惧人族的,没办法,幼年被人族猎杀得太惨了,生存的领地皆被人族占领,他们若不想办法变强反抗,早活不到今天。
可这种事情除了上邪,哪个神仙会信?哪个人族见到魔兽不是喊打喊杀?
上邪:“真的,生而为魔兽又不是他们的错,虽然行为荒唐了些……”
“呵,荒唐?”
华止随手捞起一个空酒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这天下就没有谁比你更荒唐!”
上邪低眉瞧着碎了一地的瓷片,住了嘴。
华止挣扎地站起身,笑骂道:“我让你帮我复活越人,你不肯,却帮着叶安禅救活了元城,现在还帮一只畜生打造人身!”
上邪一怔,皱眉道:“这就是你降罪原祈国的理由?”
为了越人?
天知道,她踏入原祈国都的那一刻,看到遍地狰狞的人面时,身为神君都不由遍体生寒。
“呵呵,他们不该受罚吗?他们怎么对越人,我就千倍百倍地奉还!!”
“但越人已经回不来了。起死回生要么保留完整的躯体,要么保留完整的魂魄,你什么都没有,便是天道也不能凭空造出一个人。”
华止怒道:“到底是天道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上邪哑口无言。
良久后,她才声音暗哑道:“你不该为此迁怒众生。”
华止被气笑了,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你懂什么?你是生下来注定是神君,自幼住在众神殿,尊荣加身,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沈神尊顶着!可我呢?半人半龙,说白了就是只血统卑贱的半妖!要靠着你的庇护和怜悯才能苟活!!你知道生如蝼蚁之人有多无奈?最可怕不是天道不公,是世人的唾弃和凌/辱,一次次将你践踏在脚下,一步步将你逼上绝路,明明你已经活得很卑贱了,可偏偏越是这样,他们越不肯放过你……猪狗不如你可懂?死有多绝望,你可懂?”
上邪低眉藏去眼中的悲戚,苦涩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哈哈哈哈,你懂?我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啊!你除了到处惹祸,肆意妄为,还懂什么?”
上邪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华止胡乱地饮着酒,痴狂笑道:“我只是想要越人回来,像以前一样陪在我身边,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有能力护着她,我可以给她全天下最好的,可是呢……你凭什么怪我滥杀无辜!!我把她当命,世人把她当什么?”
华止骂累了,在床榻边蜷缩其身子,目光涣散,神情潦倒,呢喃道:“我只是要她回来而已……”
他赢得所有——权势、地位、尊荣,可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帝君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朝君临天下,万世孤家寡人。
上邪走出帝君殿时,老仙侍依旧面容平淡地站在殿外,浅浅地看了她一眼,“孩子,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上邪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您当仙侍多久了?”
老仙侍望着远处天际的云卷云舒,淡淡答道:“很久了,自仙界初建以来,就一直守在这帝君殿外,见证过历任帝君的飞升与陨落。”
上邪回望了一眼帝君殿,“那你觉得他会是位好君主吗?”
老仙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道:“如果能放下执念的话。”
上邪一愣,苦笑道:“这样啊!”
……
众神殿。
“不是答应过为师要戒酒吗?”
沈遗风老远走来,就看到一袭红衣坐在苍生树下抱着酒坛喝酒,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拿过她怀里的酒坛子,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
上邪抬头,弯眉一笑,脸上抹着两团醉红,“师尊,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我都看不见你!”
沈遗风掀起衣摆,陪她一起坐在苍生树下,“之前的伤未愈,去寻了几件天材地宝疗伤。”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去帮你寻。”
“哪里用得到你?为师还没老到需要你照顾的份上。”
上邪撇了撇嘴,醉醺醺道:“师尊,你是不是有小秘密?”
沈遗风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师最大的秘密就是你。”
上邪闻言也没太在意,望着夜空悠悠道:“师尊,我想嫁人了。”
“嫁,人?”
那一瞬间,沈遗风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的血都凉了。
“可是天道规定神君不能动凡心,不过……”
她真的喝多了,摸了摸空荡荡的左心房,傻里傻气道:“我也动不了凡心,只嫁人行不行?”
沈遗风花了好大力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嫁……嫁谁?”
“阿止。”
沈遗风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竟然不是顾轻。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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