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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来人策马跟上她,与之齐头并进,明明神色淡淡的,声音却温柔极了,“嗯。我向天帝请旨,与你一同送亲。”
“好啊!”
上邪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满眼都是欢喜,“顾轻你穿红衣真好看!”
好歹是送亲,他特意换了件简单的红衣,衣袖上的金丝纹绣倒是和上邪身上的很像,这两人瞧着倒像是一对璧人。
那人宠溺道:“比不上你。”
送亲队伍是要入冥府的,路上必经过凡间,上邪这辈子第一次送亲,觉得新奇,原本和顾轻有说有笑的,谁知半路上竟然遇见拦路的。
她看到挡在路中间的元城,脸瞬间就垮了。
青衣公子一脸颓态,眼睛紧紧盯着花轿,哑声道:“我想见安禅。”
见个毛线?
上邪当即就怒了,谁知安禅竟从蹦蹦跳跳地从花轿中出来,高兴道:“阿城。”
队伍里充当媒婆的月老急忙要把人拦住,“哎呦呦,哪儿新娘子自己从轿子里跑出来的?”
“不要紧,那我小师弟”,安禅掀了盖头,避开月老跑上前,笑道:“阿城,我昨日去寻你,你不在,过两日便是你生辰了,我嫁入冥府便不能再回仙界,所以这生辰礼……”
元城见到那凤冠霞帔、美得艳丽的女子,惊艳地一愣,可转瞬眉间闪过阴霾,暗哑道:“你当真愿意嫁他?”
安禅傻傻地看着他,温和笑道:“当然愿意,我答应他的。”
这是救元城的承诺。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安禅不解地挠了挠头,懵懂道:“我已经忘记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元城愣住了。
“可是我……我……”
他不记得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只记得安禅临走时将一串檀木珠塞到他手里,说是生辰礼。
再次启程后,月老摇了摇头,捋着胡须道:“老夫有点看不懂了,这元城小仙君到底想怎样呢?”
上邪从乾坤袖中掏出一壶酒,在马背上摇头晃脑地喝了起来,“男人嘛,哪个不想功成名就、平步青云?可到那时候再说喜欢又有什么用?”
月老叹息道:“所以啊,终究是喜欢!”
“是他活该,仗着安禅喜欢他而已,有恃无恐惯了,现在傻眼了吧!哼!!回头找机会,暴揍他一顿!!!”
月老眯着眼看她,“你已经揍过了,上次在九霄云殿……”
“嗯?那次是用鞭子抽,不一样的,揍才过瘾!”
月老:“……”
现在的年轻人不仅歪理多,还暴力!
顾轻瞧她气愤的样子,忽然淡淡开口:“我不想。”
上邪:“???”
然后顾轻策马前行,留下某人在原地一脸懵逼,不想什么?
等送亲队伍到地府门口时,喝了一路酒的上邪已经醉得东倒西歪,顾轻挥臂拦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自己的马背上,小心翼翼护着。
某只醉鬼不安分地吼道:“别啊,我也要进地府,我要看拜堂成亲!我要闹洞房!!”
北冥带领百鬼出来迎亲,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咋不上天呢?自己身上缺什么玩意,自己不知道吗?地府死气重,你想早死早超生吗?”
顾轻已经发现,越接近地府上邪脸色越白,他将人揽入怀中才察觉其身子冷得像块冰一样,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撒手,把人牢牢圈在怀里,面露担忧。
上邪喝多了,才不管他说什么,又哭又闹,死活不走。
可这话旁人听了就不是这么个滋味了!
身上缺东西?缺啥?
送亲和迎亲队伍中的仙仙鬼鬼皆往某人的裤/裆看去,原来是不能人道啊!
醉醺醺的上邪:“???”
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还略带猥琐!!
顾轻一言不发,搂着人骑着仙驹就往回走,他们本就是负责送亲的,送完亲也可以回去向天帝复命了。
北冥以秘术传音给顾轻,嘱咐道:“回去路上给她渡口阳气。”
顾轻暗暗点头,目露感谢。
迎亲的百鬼中崔判官姗姗来迟,鬼帝为了娶亲,政务的事尥蹶子不干了,都交给了他这倒霉的判官,差点误了迎亲的吉时。
孟婆阿奶挤在一众鬼魂中,抓住刚走来的孙子,激动道:“钰儿,我刚才看到一个红衣小公子,长得很像越人。”
崔钰一愣,往送亲的队伍里看了看,一无所获,“阿奶,你看错了吧,越人是个姑娘家,怎会是位公子?”
另一边黑白无常亦在议论。
范无救一脸诧异道:“你不觉得,方才那位清冷的仙君长得很像顾公子吗?”
谢必安则是皱眉盯着顾轻远去的背影,“可他好像没看见我们,眼里全是怀中的人。”
范无救挠了挠头,似乎在苦思什么,“那位红衣公子也有些面熟。”
谢必安点点头,“眼睛有些像越人姑娘。”
范无救一拍手,像是想起来了,“哦,那个脸毁了的小丫头,你一说是有些像。”
谁会想到那毁了容、卑贱可怜的小丫头,会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神君呢?
一阵敲锣声打断了四人的私语。
“鬼帝娶妻,生灵避让……”





祸世 离心
回仙界的路上,顾轻一骑绝尘跑在最前头,将送亲的队伍远远甩在身后。
上邪也感觉出身后的人很暖和,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
顾轻一直揽着她的腰,生怕某个醉鬼一不小心摔下去,叹道:“你再蹭下去,我会忍不住干坏事的。”
心爱之人在怀中,便是圣人也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上邪闻言回眸看他,眼睛里尽是醉朦朦的水气,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兴奋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干坏事!!”
偷鸡摸狗她最在行了!
顾轻被她那二百五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目光暗了暗,宠溺道:“这可是你说的。”
上邪:“嗯???”
顾轻清冷的脸庞在瞳孔中放大,他身上素来就有的梨花香迎面扑来,咬上她的唇,攻城破寨,长驱直入,偏偏又吻得极其温柔,给人一种溺水中抱住救赎的感觉。
紧接着,一个天翻地覆,两人从马背上滚落到草地中,上邪醉醺醺被白衣压在地上亲吻,只觉得随着顾轻渡气过来,身上好像暖和了不少,双手便攀上白衣的脖子,更欢喜地和他唇齿相交。
一旁的仙驹也是成的,给了两个死断袖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马尾拍了拍屁股,尥蹶子到一边啃草去了。
这年头神仙都喜欢搞基!!
半晌过后,顾轻低笑了一声,离开了她被吻得嫣红的唇角,吻了吻她的鼻间,声音蛊惑道:“贪吃!”
忽然轰隆一声,苍穹之中电闪雷鸣,漆黑的阴云盘旋在两人头顶,雷霆的金光凌厉耀眼,慢慢向两人逼近。
顾轻看了一眼,低眉瞧着怀中目光迷离的人,温柔道:“你说,我若是因为亲了你,被天道劈死可怎么办?”
喝多了的上邪脑子本就懵,刚才被劈头盖脸地吻了一通,脑子更懵了,满眼的无辜茫然,“嗯?”
顾轻低头,极轻极浅地吻了吻她的唇角,虔诚如信徒道:“你是我的神明,因你而死,我甘之如饴。”
上邪躺在地上瞧着脑瓜顶上越来越嚣张的雷云,在内心深处朝它竖了个中指,“没事,那我亲你。”
下一刻,一张柔软的唇覆上他的,胡亲乱吻,毫无章法。
顾轻一愣,偏偏越是这样的吻越让他难以招架,轻轻弯了下嘴角,目光专注地看着身下人,手臂更紧地搂住她的腰身,温柔缱绻地回吻。
天空的雷霆突然卡壳了!!!
这算不算亵神?到底该劈谁??
吻到最后,顾轻发现身下人突然没了反应,竟是睡着了。
论没心没肺,四海八荒上邪绝对是第一!
他急忙将人横抱起,省了在草地里着凉,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雷霆早已消散,估计天雷都被上邪搞蒙了。
顾轻有些哭笑不得,低眉盯着怀中睡颜安稳的人,贪恋地吻了吻她的额角,“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
九霄云殿外,一众下朝的仙家还徘徊在殿门口,久久未走,小声议论着。
“你说小公子也真是固执!”
“是啊,不就是攻打北荒嘛,以她的修为,随随便便就能踏平北荒的魔兽,不打就算了怎么还护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护着那些畜生!”
“自己是人是兽都拎不清吗?这样的人真不知她为何成神?”
顾轻负手静立,皱眉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大殿中。
华止坐在金椅之上俯视殿下的人,明明笑得如沐春风,可眼神凉薄极了,“阿邪,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第几次了?为什么总要忤逆我的旨意?”
红衣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顶撞道:“你继位之前答应过我,世无杀戮,兼爱众生。”
如今占领北荒的魔兽是白虎一族,雄踞一方,有不少追随者,说起来这窝白虎和上邪渊源颇深,她好心救过他们,可在凡间时白一将她逼下山崖,一窝白虎里只有小十九有良心,便是冲着小十九的面子,她也不能一举荡平北荒。
“那群畜生算什么众生?难道你到现在还觉得人和魔兽是能共存的?”
上邪争辩道:“为何不能?天地之初,孕育山河生灵,人与魔兽本就是共生的。”
华止低笑了两声,轻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异想天开!”
上邪顿了顿,衣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平静道:“阿止,你还记得第一次踏入众神殿的情景吗?”
华止脸上难得闪过一抹暖色,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流露出怀念,淡淡道:“记得,那时你牵着我的手,因为腿短,蹦跶了半天都没跨过门槛,最后还是我抱你进去的。”
“知道我们和那时的区别在哪儿吗?”
华止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轻笑道:“地位更高,尊荣更盛,修为更强。”
“不对。”
他一手支额,漫不经心道:“哦,哪里不对?”
“我们都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相信那些异想天开、遥不可及的梦,不会再全心全意信任彼此。”
“阿邪,你觉得诸天仙家会赞同你这种可笑的想法吗?鬼帝昨日上奏说人间的恶魂太多,地府已经关不下,让本帝想办法”,华止像是十分苦恼地揉了揉头,“你说,本帝到底该怎么办呢?众生皆是该罚的,人尚且禽兽不如,更何况一群畜生。有时本帝甚至希望一把火烧了人间……”
上邪皱眉盯着他,未言。
华止亦是看向她,嘲讽笑道:“阿邪,你为什么不外面听听,那些仙家都是怎么议论你的?你为什么不去人间听听,天下人是怎么说你的?”
上邪当即道:“嚣张跋扈,狂妄自大,野心勃勃,是非不分。”
华止挑了挑眉,“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始终不肯听话呢?”
“我若是听了话,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他们贪,要权要利要声名;他们妒,恨不得我今日就从神坛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他们口口声声要求仁义公道,却也干着欺压生灵、滥杀无辜的勾当!可是阿止……你今日所作所为与你昔日厌恶的人有什么不同!”
“你放肆!”
书案上的茶杯啪的一声砸在殿下,碎得四分五裂,一块飞溅的碎瓷片划伤了她的左脸,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上邪,是你活在梦里从未醒过,根本不知道这世道有多肮脏,人心有多阴暗,他们想要你死知道吗?每天有多少奏本参到本帝面前,明里暗里所有人都在推波助澜!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凭你什么张嘴闭嘴就是道义,他们要你这个异类死!!这世上本就没有公道,谁站在权力的巅峰,谁口中说的就是公道!!!若非今日坐在帝位上的人是我,你以为你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那你希望我怎样?和他们一样,好好听你的话,整日装聋作哑,日子久了也和他们一样端着神仙的架子,高兴时随手救救众生,不高兴时就像踩死蝼蚁一样碾死他们吗?”
华止站起身,冷冷俯视她,“你若是和他们不一样,难道还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吗?为什么当年众神会陨落?你以为只是老天帝一个人的功劳?诸天仙家都有份,甚至连众神拼尽全力救下的凡人,都在背后捅刀子,这就是人心。”
当年大战时人间流传的一个谣言,食神明之血肉可得永生,甚至可以一朝封神。
——天地就是一座铜炉,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铜炉中相互撕咬争斗。
红衣走出九霄云殿时,华止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最后冷冷道了句:
“上邪,诸天仙家要的不是对错,不是是非,不是善恶,他们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地位,是永远无法有人敢挑战的权威,而你在挑战权威。”
她想改变这世道,就注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老仙侍缓缓走了进来,给帝位上的人重新奉了一杯茶,苍老的声音平和而稳重,“小公子尚年轻,帝君多担待些。”
华止坐在金椅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自小就这样……”
他少年时陪某个短腿的奶娃娃一起去戊戌宫听学,小上邪就总喜欢顶撞老仙尊。
“先生,你总说世上有过多少圣人贤者,留下过怎样的传世之作,可你见他们真的拯救了苍生吗?”
奶娃娃不服气地站到了书桌上,硬要与老仙尊平视,结果还是差了一大截。
长梧子怒道:“休得胡言,先贤圣人的大智岂是你能明白的?”
当天小上邪被老仙尊赏了一顿戒尺,说她罔顾先贤典籍,罚到藏书阁抄书一年。
一年后,终于从藏书阁出来的小上邪又到戊戌宫听学,再度站到了书桌上,掐腰豪迈道:“先生,我要拯救苍生!”
老仙尊看着小娃娃那义薄云天的样子,忽然觉得孺子可教,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却听小娃娃道:
“因为我不想像你一样只说不做,或者说一套做一套!”
老仙尊当场脸就黑了。
华止想,上邪这人栽了那么多跟头,为什么就不知道改呢?
一袭青衫缓步走了殿,腰间系着一串檀木珠,文质彬彬道:“帝君,臣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止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元城,“说。”
“小公子手中握有可以撼天动地的法宝,她今日能助您登位,若哪一日有了反心……”
“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宁愿逍遥自在地在烂泥坑里待着,也不会愿受这至尊之位的拖累……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她手中握的法宝太多了……”
元城未再多言,只是浅笑望着金椅上的人。
“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华止笑了笑说到,可老仙侍却从那抹笑容中看到了彻骨的凉薄,不由一怔。
……
走出大殿后。
老仙侍看到元城正负手立在栏杆边看浮云舒卷,不禁问了句,“仙君不是一直与小公子交好吗?”
元城回头,扯了扯嘴角,“是啊,可是她却帮北冥从我身边带走了安禅。”
老仙侍拧眉未言。
“我开玩笑的,您不必这般看着我,即便我不说,帝君也早晚会想到这一层,众神殿掌握天道的秘密,操控世间所有生灵的命数和生死,不仅我感兴趣,天帝感兴趣,这诸天的仙家哪个不想插一手?”
说着,元城摸了摸系在腰间的檀木珠,然后阔步离开。
老仙侍摇了摇头,“小公子救了一头恶狼啊。”




祸世 设局
众神殿。
北冥走到殿门口时,又重新退了出去抬头看了看匾额,是众神殿啊!这一片狼藉是怎么回事?
上邪正在指挥一群“家禽”帮她拾打破的东西,回眸看了看北冥,“怎么了?”
他走进殿,拧眉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上邪糟心地揉了揉眉心,“阿狸知道我让你把容五的魂魄镇在地狱的事,这不,刚才怒火冲天地找我打了一架。”
北冥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地府羁押的恶魂太多,昨夜动乱,跑出去不少,容五趁乱躲入了轮回道,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
“阿狸是怎么知道的?”
“元城搞的鬼,他最近一直在抓我的把柄,就连昨夜恶魂闹事也是他在背后筹划,如今正率领众仙在九霄云殿参我。”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阵无语。
北冥又道:“好像参你的也不少,众仙家已经知道你手中握的法宝是祸世伞,还有人将你修习禁术的事情抖了出来……”
上邪闻言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无所谓地道了句,“早晚的事。”
这些事原本都是华止在压着,如今抖到明面上只能说有人按耐不住了。
转眼,就有仙侍来宣旨,说天帝急召小神君去九霄云殿议政,让北冥一道同去。
两人一进九霄云殿,满殿吵得不可开交的仙家立即噤了声,这种菜市场干架式的议政上邪是最不愿意参与的,安静了不到片刻,就有一众仙家站出来参北冥玩忽职守之罪,元城只是站在一旁浅笑看着他。
上邪懵逼地瞧着满殿的鬼哭狼嚎,心道:北冥这人缘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刚吐槽完,就见苍云峰风松道人出列,领头道:“帝君,鬼界的事尚小,但小公子私藏祸世伞这等邪佞之物,扰乱三界秩序,这可是大事!”
终究还是她人品更差一些!!!
上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私藏?本神君天天大摇大摆地拿着,你们眼瞎认不出怪我喽?还有扰乱三界秩序,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扰乱三界秩序了?”
瑞鹤仙阴阳怪气道:“大家快看看,祸世伞此等邪物果然是迷惑心智,看看小公子一身邪气,想必是深受其害啊!”
有仙家帮腔道:“是啊,这东西留不得,小公子还是早早交出来为妙!”
上邪冷笑了一声,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长梧子位列众仙之首,此时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冷哼道:“她哪里是深受其害,老夫看分明是乐在其中,身为神君,却修习十万烈火此等禁/术,正邪不分,是非不明,妄生为人!”
上邪平生最恨有人用这种自命清高的语气骂她,怼道:“呵呵,老仙尊给我扣了好高的一顶帽子,即便我修习了禁/术,我是用它害了人,还是屠了谁的满门,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仗着年岁比我大,还是脸上褶子比我多?我若是伤天害理了,你骂我尚可,但你如今凭什么?凭自己满嘴喷粪吗?”
“竖子,你……”
老仙尊一手捂住气得生疼的心口,他和上邪不对头这么多年,就从没吵赢过,偏偏每次都自取其辱,也不知道一把年纪图啥。
风松道人急忙撑住场面,朗声道:“无论如何,你手握邪物,修习禁/术,这是事实!”
“邪物?我力战千军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手里拿的是邪物?我火烧魔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修的是禁/术?”
众仙家闭嘴了。
有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没底气地嚷嚷道:“此一时彼一时。”
上邪的眼神瞬间冷了,“呵,此一时彼一时?那我彼时想救你们,今日想杀你们呢!”
说着,红衣周身的杀意四盛,一股无形的威压席卷了整座大殿,众仙家被那股彻寒的杀气冻得一哆嗦,神情大骇。
“不值得生气”,一只手落到她肩膀上,声音温柔熟悉。
上邪回眸一看,竟是一身银甲浴血归来的顾轻。
只见他单膝跪地,奉上兵符,说道:“启禀天帝,臣奉命绞杀北荒魔兽,大败而归,甘愿领罚。”
华止一手敲着书案,低眉瞧着殿下人,目露危险,漫不经心道:“哦,北荒魔兽如此凶残,连太上都无计可施?”
有仙侍上前回兵符,顾轻清冷起身,淡淡道:“世间生灵自有其生存之道,天帝若是要强行绞杀,也是有违天道。”
上邪眉头一拧,华止竟然瞒着她发兵北荒。
华止冷冷扯了扯嘴角,“天道?小公子怎么看?”
上邪直言道:“陛下还会在乎我的看法吗?你问过,我说过,既然不听不信,又何必再问?”
风松道人终于逮着个机会,义愤填膺地大喝道:“放肆,你怎么敢如此和天帝说话?这是你身为臣下的态度吗?”
瑞鹤仙:“哼,我看小公子便是仗着天帝仁厚,才敢如此为所欲为!”
顾轻淡淡看向瑞鹤仙,“她如何为所欲为了?”
白衣银甲明明没做什么,整座大殿寒气又重了三分,这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风松道人离顾轻站得最近,脚生生被冻在地面上,咬牙道:“不管怎么样,天罚鞭和祸世伞,小公子总要交出来一个。”
上邪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两个都想要吧!”
她环顾大殿中的众仙家,瞧着这众生百态,不由心寒,朗声道:“魂器认主,诸位这么想要,我便是给了你们,你们用得了吗?”
众所周知,结契后的法宝确实不能再供旁人驱使,但契主死了就不一定了。
风松道人盯着她,目光一厉,只听红衣嗤笑道:“怎么?风松道人这就忍不住了,想杀人夺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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