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上邪四处望了一下,欣喜道:“不用不用,就在这儿吧,这儿也挺好的,快坐下。”
顾轻被她拽得身影一斜,并肩坐在屋顶上,夜空传来轰然巨响,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烟花在黑幕中绽放开,绚烂夺目,满城的百姓都看呆了。
上邪眼巴巴地盯着顾轻,不肯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喜欢吗?”
顾轻望着夜幕,“那是什么?”
“烟火,人间新发明的玩意,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今日是你五百岁生辰,可惜被拐到了这里,老仙尊没法子在戊戌宫中给你大摆筵席、普天同贺,哈哈哈哈哈……听说他正在到处找你,等看完烟火后,我就送你回去。”
良久后,顾轻闷声道:“不喜。”
“为何?”
“转瞬即逝,不得长久。”
上邪撅了撅嘴,“你怎么这么挑啊,我瞧着挺好的,多富贵喜庆啊!”
“自古以来的神仙只有你才会喜欢人间富贵。”
“那你想要什么?”
“你。”
一束烟火炸开,掩盖了白衣的声音,上邪没听清,一脸迷茫,“啊?”
顾轻错开目光,耳朵不由红了,“贺词呢?生辰礼到位了,贺词呢?”
“怎么?你还喜欢听吉祥话?那些排队送礼的仙家每年不都说嘛,你还没听腻?”
“我想听你说。”
“唔,行吧”,她双手作揖,学着人间百姓讨好官老爷的样子,嬉皮笑脸道:“小人贺太上千秋万岁,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愿太上……嗯,吉祥如意,大富大贵!”
这话说得有些粗鄙,可顾轻听了却淡淡笑开。
看完烟火,顾轻磨磨蹭蹭不肯回仙界,让上邪陪他逛逛人间的灯市,两人一直逛到深夜,街道上的百姓都散了。
顾轻才迟迟道:“回去吧。”
“嗯?”
“不是说要送我回仙界吗?”
上邪垂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笑道:“好。”
回仙界势必途径残垣谷,过了残垣谷不远便是南天门,天兵天将日夜巡逻,上邪自然不好再往前走,最后残垣谷这一段路两人都走得极慢,偏偏谁都没开口,各怀心事地走着。
快到路的尽头时,上邪忽然道:“顾轻张嘴。”
她是偷袭的,但看到那人真的张嘴,老实将她硬塞进嘴里的丹药吞了,不由一怔,“你真的吃了?不怕是毒/药吗?”
他淡淡道:“不怕。”
那副样子哪里是不怕?分明是喂他毒/药都会当蜜糖吞了。
顾轻见她愣神了,温声道:“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喂我吃了什么吗?”
“唔,我新炼制的一种丹药,据说可以保命,但我第一次做,所以拿你试毒,哈哈哈哈哈……”
顾轻闻言反倒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今日的残垣谷是不是过于安静了点,连鸟叫声都没有。
两人四周忽然爆发出阵法金光,山谷四壁上涌现数千仙家,前后出口也有几百号仙家包围而来,各个手持法器,剑尖和箭口都对准了谷中的红衣,一副等候多时的架势。
而两人脚底的阵法直接形成结界,将两人困住。
顾轻的第一个反应是把上邪护在身后,然后召出皆白剑,全身戒备。
山谷上领头人的灰袍黑剑,戾气的眸子里满是得逞的欣喜,正是风松道人,朗声大笑道:“顾轻仙君果然守信,真的将邪帝引来了!”
老仙尊也紧接着现身,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轻儿,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
顾轻皱眉,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对身后人道:“你先走,我来拦……”
他动了动耳朵,一剑斩断了朝上邪射来的暗箭,却在转身的瞬间,被天罚化成的金剑穿心而过,而那把剑的剑柄紧紧握在红衣手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顾轻低眉瞧着插在心口的剑,白衣被殷红的血染湿一大片,哑声开口,血同时顺着嘴角争相恐后地溢出,“为……为什么?”
上邪凉薄看着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声音冷得毫无感情,“既然你串通他们来杀我,我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
顾轻握住了剑身,手被剑刃割破,血沿着指缝滴下,竟是痛得无以复加,“我没有!”
那一声是咆哮出来的,掺着颤抖。
上邪满眼嘲讽,轻蔑笑道:“是吗?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就是喜欢当人一套,背人一套吗?以为我还会被骗吗?”
说着,她狠绝地拔出长剑,血溅了一身,可神情依旧冷漠极了,像看一个卑贱死物般看着眼前人。
“上邪,我……没有……没有……”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啊!
噗通一声,顾轻单膝跪在了地上,却还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去抓她的衣角。
上邪侧身躲开,厌恶道:“别碰我,我嫌脏!”
那一刹,顾轻僵住了,浑身的血也僵住了。
红衣提剑一挥,斩断衣袍,居高临下道:“顾轻,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世上很多人从相知相遇到分道扬镳,其实很快,岁月仓皇得让人心惊胆战,不声不响却已是穷途末路。
“顾轻,你笑一笑嘛,你就对我笑一笑。”
“顾轻,我在这儿呢,你抬头看我一眼。”
“顾轻,顾轻……”
那些话都是你对我说的啊!
“上邪!”
他捂着心口,沉沉念道:“上邪……”
再也得不到一句回应。
红衣抛下他,冷然转身,轻蔑地看向山谷四周的众仙家,大喝道:“都谁想杀我?来啊!”
众仙家被这声怒吼齐齐吓退了一步。
风松道人咽了口唾沫,振奋士气道:“诸位还愣着干嘛?诛杀魔头,替天行道啊!”
“对,咱这么多人还怕她吗?齐心协力,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杀啊!!!”
一个时辰后,上邪离开残垣谷时,连脚印都带血。
夜空中电声雷鸣,瓢泼大雨顷刻而至,冲刷着横尸遍野的残垣谷,谷中活着的人都被吓破了胆,根本没人敢再追来,唯独一人例外。
顾轻追出谷口,终究力竭,撑着皆白剑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心口不住地溢血,像是要流干一般。
那是第一次,他清冷的声音掺上了慌乱,“上邪,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着我啊!”
红衣充耳不闻,麻木地走在雨中,麻木地走着,一直走着,直到走远从未回头……
走出残垣谷地界,她才摸了摸心口,呢喃道:“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居然还是觉得很难受。”
穷奇从祸世伞中出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单膝跪在地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是她此刻的感受吗?
他咬了咬牙,忍下剧痛,还是跟上了红衣,为她撑开祸世伞避雨,怒骂道:“你是疯了吗?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上邪呆呆地看着他,木讷道:“都离我远点不好吗?”
“就为了让顾轻恨你吗?那你刚才为何不敢回头看他?有捅他一剑的勇气,没看他一眼的勇气吗?”
上邪闻言像是终于撑不住了,无措地捂着心口,缓缓跪在雨地里,明明心不疼,却忍不住声声泪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顾轻,对不起……”
祸世 地陵
看到这里,司徒清时叹了一声,“残垣谷一战,算是邪帝公然与仙界为敌的开端,她和顾轻仙君彻底闹掰了吧!”
长思道:“换做是你被捅了一剑,别说闹掰了,反目成仇都是轻的。”
司徒清时不忿道:“我不相信顾轻仙君会出卖邪帝,肯定顾二公子暗中使坏、通风报信!”
上邪不得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呃,我觉得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幻境里邪帝不是给了顾二公子一封信吗?也许她仿冒了顾轻的字迹,托其交给老仙尊也不一定,归根结底是邪帝自找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前世?”
这话是顾二三说的,上邪这才发现自从入了幻境他一直缩在犄角旮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咋呼的他。
众人不说话了,整个仙界谁不知道戊戌太上有个傻弟弟在下界当凡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上邪道:“哈哈哈哈哈,什么前世今生的,少爷就是少爷嘛!”
顾二三道:“他不知道。”
上邪:“???”
顾二三蹲在地上,一副活受罪的样子,蔫蔫道:“幻境里的顾二三不知道最后会把上邪害成那样,他当时只是想帮兄长。”
上邪有些担忧,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少爷,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顾二三抬眸,幽幽望着她,“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
上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哈哈哈哈哈,你想起了什么?”
他说的声音极轻,“血染玉阶,碎尸万段。”
旁人没听见,上邪离得最近,听得一清二楚,心道:你就不能想起点好的东西吗?非想起那么血腥的事情?
一股极强的法力波动震碎了幻境,大雾再度席卷了众人,地面晃动不止,他们应该是站在一处山壁附近,头顶不时有落石坠下。
有弟子边躲边骂道:“靠靠靠,怎么回事?”
上邪操碎了心,高呼道:“大家不要乱跑,往我这儿聚,千万不要走散。”
砰的一声,慕安一掌击碎了朝她砸来的碎石,他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地站在上邪身侧,那份临危不乱的气场真不是一般小仙家能比的。
上邪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他,少年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和善笑容。
她笑呵呵道:“慕安小友,麻烦你救一下大家,省了被砸得头破血流。”
青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嫌弃和不耐,但很快身影一闪,将众弟子纷纷捞到了她身边的安全地带。
长思一边掐腰喘气,一边抖着身上的土,“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整个瑶山地界都在抖?”
上邪道:“应该是有人在斗法。”
长思半信半疑道:“斗到天塌地陷?”
上邪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是啊,有这样本事的人可不多。”
她眼睛一亮,忽然朝雾中高喊,“顾轻,顾轻……”
长亭离她最近,莫名愣了一下,他觉得南小公子唤顾轻的神态和语气和幻境里的邪帝真是太像了,不对,应该说他们本来长得就很像,除了一男一女。
一股阴气袭来,脚底下传来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上邪瞳孔一缩,大喊道:“卧槽,快跑。”
她怎么就忘了能和顾轻斗法的人势力必定是旗鼓相当。
“啊啊啊啊啊啊……”
四周有仙家子弟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只因地底下冒出一只只鬼手,腐烂阴冷,抓住人的脚踝就往下拖。
眼见情势危急,不少弟子脖子以下已经被埋进地里,长亭骤然出剑,“万剑归一!”
仙剑于半空中化出无数分/身,齐齐刺入地里,百鬼传出惨叫声,鬼手消失,皆蜷缩回地下,众弟子们守望相助,把彼此从地理刨出来。
前方迷雾中响起一声冷笑,“真是好剑法!本帝认得你,上次见过,南长亭,南柏舟的亲生儿子。”
上邪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禁后退了一步,虽然很没有出息,但还是做了一个决定,深吸一口,然后铆足劲,扯着嗓子大喊道:“顾轻,顾轻,顾轻……救命啊!救命啊……你再不来,我就要把小命玩完了!呃,长思,你们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我干嘛?怂就是怂,一起喊啊!”
“他来不了的,我的一位朋友正在和他切磋。”
来人一身玄服暗如黑夜,负手走来姿态犹如帝王,衣裳上绣着殷红色的彼岸花,摇曳生姿,多看一眼便会让人心神动荡,魂不附体。
众弟子瞧得一个愣神,才发现那人衣服上的彼岸花是活的!随着微风花朵摇曳的方向变了!
男人一副刀削斧凿的好皮囊,眸若深渊,鼻梁如峰,不怒而威,他看着上邪冷冷道:“你有两个选择,一跟本帝回地府,二本帝‘请’你回地府。”
上邪干笑道:“哈哈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啊!”
她已经无法预想这人憋了三千年的火气,自个会是什么下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本打算再拖延一会儿,突然脚下一动,她第一反应是鬼手,谁知下一刻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瞬间失重,眼前一黑,就坠入了黑暗中。
十几名仙家弟子站得离她颇近,一同掉了下去。
司徒清时小朋友叫得最欢,“啊啊啊啊啊啊,我特特特么的……这一天天的过得贼刺激!!!”
上邪:“……”
年轻人的关注点真特别!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得个稀巴烂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当当接住了她,一只手臂从她膝下抄过,一手搂着她的腰,轻声道:“别怕,我在。”
上邪心中一喜,“顾轻。”
砰砰砰几声,应该是众仙家弟子落地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肯定摔得极疼。
白衣足尖轻点,安稳落地,其余人则摔得惨叫连连,上邪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顾轻道:“我听见了。”
“嗯?”
“你唤我的名字,我听见了,遇见些小麻烦,所以来晚了。”
“不晚不晚,时间刚刚好,你和人交手了?没受伤吧?”
顾轻嗤鼻道:“他还没那本事。”
上邪笑道:“哈哈哈哈哈,顾轻我发现你现在可傲娇啦!”
黑暗中传来长思惊喜的声音,“是太上吗?顾轻仙君你来了对吗?”
顾轻冷淡地“嗯”了一声。
一众弟子顾不得身上的疼,急忙起身行礼,“拜见太上。”
司徒清时一边行礼,一边哎哟地揉着屁股,“顾轻仙君,您知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吗?”
说着,他还不忘自己吐槽自己,“我发现自从我们进了瑶山,问的最多就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儿’。”
上邪闻言一想,还真是如此,不觉得有些好笑。
顾轻道:“地道里。”
司徒清时道:“啊?瑶山底下还有地道?”
顾轻道:“嗯。”
司徒清时抬头望了望,发现他们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可能是一道机关类的厚石板,挠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顾轻道:“偶然发现的。”
众弟子各自从乾坤袖中找出火把、火折子一类照明的东西,地道瞬间就明亮了起来,然后纷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只因上邪如今还被顾轻抱在回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姿态颇为亲昵。
上邪那堪比城墙的脸皮一时有些扛不住了,“呃,顾轻你放我下来。”
“我不累。”
“……”
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
一股阴气从头顶的石板隐隐传来,众人冻得一哆嗦,若非那石板上有阵法,估计鬼帝早就下来了。
顾轻淡淡道:“跟我走。”
他抱着上邪走在前面,众弟子紧随其后,不好奇,太上明明眼睛看不见,可走在这漆黑的甬道里如履平地,该拐弯就拐弯,该绕路就绕路,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
不过众人很快就没心情关注这件事,因为他们差点被金碧辉煌、奢华到爆的甬道闪瞎钛合金狗眼!
整条甬道用黄金铺路,万千夜明珠镶嵌于顶部,珍珠玛瑙宝石一类的东西砌于两侧墙中,瞧着五斑斓的,美则美矣,但也还太富贵了些,庸俗得一批!
上邪此时正纠结旁的,小声在白衣耳边嘟囔道:“顾轻,你放我下来,这样不雅观。”
“并未,我觉得很好。”
“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
“……”
狗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又走了一会儿,后面传来轰隆一声,阴气渐渐逼近,顾轻停住了脚,不悦皱眉道:“他太烦了,我去和他打一架。”
上邪急忙攀住他的脖子,“别别别,我们快点走就是了,封印穷奇要紧。”
她可没忘记北冥还有个帮手,能把顾轻拖住一时半刻的“朋友”定然不简单,幻境里重温了一遍残垣谷一战,她真的不想再看顾轻受伤了。
顾轻察觉到她的忧虑,叹了口气,“你不必担心,不管来的是谁、来多少人,我都对付得了。”
说着,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石壁上的一处机关,他们走过的甬道落下一道道刻着阵法的石门,众弟子都看呆了,只因那阵法图何等的深玄妙,画图者的天赋、修为都必须是拔尖的,诸天仙家能画出来的都没几个,
顾轻道:“但你若不愿,我们便走吧。”
上邪松了口气,她不是没察觉顾轻对此地熟悉得有些过分,但因为信任,一句话都没多问。
只是北冥极为难缠,人被远远甩在后面,他手下的一众恶鬼不知怎么跑到他们前头埋伏了一番,一只血迹斑斑的鬼头冷不丁掉到她怀里,吓了她一跳。
顾轻当即把她放下,明显是生气了,一挥袖所有拦路恶鬼皆烟消云散,然后扭动甬道上的一颗宝石,石壁一转,赫然出现一间偌大的石室。
呸,是宫殿,九九八十一颗东海夜明珠为顶,各个比龙蛋还大,尤其是中央那颗,足有半人高,殿中书案床榻一应俱全,笔墨纸砚应有俱有,各种致的摆件和字画古器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众弟子再度傻眼了!
顾轻将上邪推了进去,温声道:“你先和他们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行”,上邪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死活不放人走。
顾轻那样子一看就是去找鬼帝打架。
白衣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听话。”
他那哄孩子的语气让上邪撇了撇嘴,见人一再坚持,便松开了手。
众弟子也跟着进去了,顾轻从外面转动机关,石壁门再次合上,白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司徒清时摸着宫殿里闪亮的银质香炉,不禁道:“我这辈子都见过这么豪气的地道!”
长思道:“你真的觉得这里地道吗?是地宫还差不多!!”
长亭摇了摇头,“非也,根据这座地宫的方位和陈设,以及在甬道里的所见,这里应该……应该是座地陵。”
长思诧异道:“??地陵?”
司徒清时:“那说白了不就是坟墓吗?谁会煞苦心建造这样一座坟墓?你们听说过人间哪朝帝王把陵墓建造在此吗?”
长思道:“如此极尽奢华,帝王陵都比不上。”
上邪没打采地盯着石壁门,她现在更担心顾轻。
长亭瞧出她的心事,走上前宽慰道:“小公子你放心,顾轻仙君会没事的。”
上邪挑眉,“你怎么这么肯定”
少年一笑,“我父亲说过,如今三界已无一人再是太上的对手。他曾经疯魔过,早已无人能敌。”
“疯魔?”
“这是家父的原话,我也不知是何意。”
上邪皱了皱眉,她重生后一直觉得顾轻怪怪的,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只是一种直觉。
不知过了多久,石壁外突然传来谈话声,众弟子齐齐噤声。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人呢?不是说在这儿吗?”
上邪觉得耳熟,眉心一跳,俯身贴到石壁上去听。
回话的人语调斯文,“这座地陵极大,几乎把瑶山地底掏空了,找起来颇为劲。”
“那你们派手下的小鬼去找啊!”
上邪闻言皱眉,你们?
果然,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是个暴脾气,“这地陵里到处都是阵法陷阱,鬼兵们都是有去无回,我们有什么办法!”
“我靠,就你们这样还黑白无常呢!真给鬼丢脸!!”
“你……”
“你什么你?嘶,真疼,顾轻那王八羔子,看把老子给打得!我操他祖宗十八代的!这个小白脸以前还人模狗样的,如今越来越变态了!简直丧心病狂!!妈的,上邪都没下过这么狠的手!!!人渣,败类,活畜生……”
上邪已经无需再听,就这股骂人的糟粕劲一听就是饕餮!
祸世 痴绝
饕餮不是应该被封印在北海深渊里吗?怎么跑出来了?
当年事发突然,仙界又步步紧逼,上邪无法,只得将几个犯事的魔兽封印到人间各处,说白了也是变相地保住他们一条命,总比把他们交给仙界处置强。
魔兽屠戮人间三十六城是事实,可这个事实上邪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便被十万仙家算计,逼上众神殿,之后走火入魔,大开杀戒,末了死无全尸……一切都来得太快,一环扣一环,根本没有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几名仙家子弟也凑到石壁门附近偷听,司徒清时大大咧咧跑过来,不知谁伸出脚绊了他一下,砰的一声,额头直接磕到了石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个大包。
长思和长亭吓得手忙脚乱地去堵他的嘴,才没让他嚎出来,司徒清时有苦喊不出,只得瞪大眼睛盯着不远处负手静立的慕安,这个绊他一脚的罪魁祸首此刻还在浅笑,轻声道:“抱歉。”
石室里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磕头的动静太大,甬道里的人突然不说话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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