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盡頭【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夏洛水
……没能一睡不起真可惜。为什么上天不可怜可怜她,早点结束她的磨难呢?生病的这几天,是她近年来过得最舒爽的日子了。
房门打开,她没去关心是谁进来了,反正医护人员进出频繁是司空见惯了的。
一双色调沉稳的黑皮鞋出现在她脚边,苏砚顺着她的视线向上望,轻笑:「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吗?」
惊讶掩盖美目里的空洞,周沐菲愣愣看向来人:「老师?」
「走吧,我接你出院。」
周沐菲一时转不过思绪,下床跟着挪动脚步:「去哪?」
「我想过帮你另外租个宿舍,但想想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我住处还有空房,所以你就暂时住一阵子吧──」手腕猛然被人捉住。
「老、老师,你……说什么?」
苏砚弯腰直视她双眼,眼神温和似水:「小菲,你还想回那边吗?住着你妈妈还有继父的屋子。」
周沐菲咬咬紫白下唇,简直不敢相信。
脱离囚牢这一日真的到来了吗?苏砚知道什么了吗?那些被继父欺压、生母视而不见的片段闪过脑海,最后是妹妹纯真的脸庞。
她悚然一惊,黯然摇首。
「不行的,小均需要我照顾。」
「在我决定接你过来后,你母亲安排你妹妹住宿学校,毕竟要上国中了。」
哪里来的钱?在外住宿毕竟是负担了。周沐菲想问,最后只是掀了掀唇,没将问题问出口,可苏砚看出来了。
「我建议的。你妹妹成绩好,那所国中只要维持全校前10%,住宿全。」而生活由他负担。这点苏砚不打算说出口。然后他朝她伸出手:
「所以小菲,你要不要跟我走?」
周沐菲瞪着那双手,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如酷夏的热气蒸腾,那隻大掌变得朦胧而不真实。
「不想吗?」
不……别走……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久等不到他的回音,男人的大掌回,显得颓丧。
「小菲,你再好好想想,我也不强迫你。」苏砚无奈笑笑,只是笑容显得勉强:「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他接过她的行李,率先迈开步走,衣角不期然被揪住。
女孩的眼角掛着晶亮的泪珠,哽咽出声:「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到那里……去哪里都好……大砚哥哥带我走……拜託……」
苏砚欣慰笑出声。
终于啊。
周沐菲并未立刻回学校上学,仍旧在苏砚家休养,好不容易远离担心受怕的日子,她用了大把的时间去发呆。
难得有不用脑袋思索如何远离周树诚、能躲就躲的时候,竟是如此岁月静好,人间好时节。
只是她不知道这段期间,外头的世界已掀起了惊滔巨浪。
周树诚早有预感苏砚已经察觉出什么,在警方搜索之前,已包袱款款、畏罪潜逃。而后果不其然警方在周宅发现周树诚手机,那里头有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影片,那些简直是被性虐的影像,连苏砚这样的几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揪痛。
虽然苏砚早怀疑周沐菲在继父家过得并不好,却没想到远比他想像中来得糟糕透顶。
小菲妹妹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周树诚那个禽兽不如的傢伙!他此刻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那一晚饭后,苏砚瞅着女孩在阳台吹风的背影,细柔长发被风轻轻撩动,飘盪着迷人的弧度,他却不禁心一揪。
「……老师?」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环抱住女孩纤瘦的背。
周沐菲抬首,一低温热落在她额上,接着更多落在她眉间。
她意识到苏砚在哭,错愕得无以復加:「老师,你怎么了?」
良久,苏砚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歉意滚出喉咙。
「小菲妹妹,对不起,我来晚了。」
平復下情绪,好不容易能好好说话,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苏砚撑着疲惫的脸,双目红肿,淡淡地道:「周树诚逃了。」
周沐菲早知道这件事迟早会东窗事发,可一旦确定被他人知晓,她仍不禁刷白了脸,心脏砰砰砰地狂跳,像快要迸出喉咙。
「……老师,你知道……知道他对我……」
男人食指贴上女孩的两片玫瑰色唇瓣。
「嘘,别说,先不要再想……没事了,小菲,没事了……」
可他这么做,只会更加逼出女孩的泪意。
这一晚,周沐菲觉得终于抓到了那根救命的浮木,她「呜」了声,趴在苏砚的肩上,尽情地发洩了累积好几年的泪水。
这漫长的黑夜里,她是不是终于走到了尽头,看见了微弱的曙光?
黑夜的盡頭【坑】 13、流言蜚語
少了周树诚这枚不定时炸弹,周沐菲觉得连上学都是件值得享受的事。她重拾课本,试着过起平静的日子──虽然半夜不时有噩梦侵扰,但比起被周树诚侵害,她寧愿被噩梦拥抱。
她的梦境很多变,有时候被恐怖丑陋的妖怪追着跑、有时候在黑暗扭曲的时空里奔跑、有时候被黑影压得动弹不得、有时候她被绑在砧板上,任人将她一块块的支解……她尖叫、她哭泣,却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经常满身大汗地惊醒,天总还没亮,如同她被侵犯的每一晚那般,墨浓似的黑,入侵你骨髓,彷彿永远等不到黎明的曙光。
为了不被困在窒息绝望的虚幻里,她有时候索性不睡、发呆到天明,有几次她坐在客厅看窗外,把半夜起来喝水的苏砚吓一跳。
不久,苏砚找来了心理医师为她治疗。
至于说到苏砚,她是总有说不完的亏欠。
他没有义务负担她的生活、学,甚至负责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她不过是他的童年玩伴,他的学生,何必事事周全?
于是她决定销假回学校上课,不让他担心是目前她所能的回报。
同时,她也默默打理起他的生活起居。
苏砚其实是个很简洁俐落的男人,连家中摆设也是走简约北欧风格,品味不差,也没什么好让她拾的了。
定期清洁环境、下厨做做饭这点小事她还做得来。
她这么做,起先苏砚惊讶地连连摆手说不必,最后屈服在她的厨艺上──毕竟苏砚只会泡麵、煮白粥,连炒蛋都能焦了锅底实在端不上檯面,于是他默许了她的行为。
一到假日,只要没特别要忙的,苏砚很乐于带周沐菲出门走走。他们去了知名风景区、去看电影、去大卖场採买食材,每件对周沐菲而言都新奇得不得了,她渐渐找回属于花季少女的笑容。
也许不够灿烂,但她开始懂得怎么找回微笑的能力。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原来她可以不必这么绝望。
对苏砚而言这样相伴的日子很平静,苏砚甚至动了带她远离家乡的念头。也许去国外进修,在那里找份工作……小菲愿意吗?
可念头刚起,还没能筹画,他们成双入对被人撞见了,这儿不过是个小镇呢,兜兜转转不过就如此,被人拍到照片、影片也是迟早的事,拜通讯软体、社群网站发达所赐,这些「铁证」早在学生与老师间传开了。
校长顾恩远在校长室里焦虑地来回徘徊多日,终于按捺不住,私下约谈了苏砚。
苏砚无奈,依约驱车前往半山腰上的茶馆。
四周雾繚绕,茶香如悠远的馀韵,佐以月明星稀,实是颇有意境,但对面白发皤皤的顾校长一开口就破坏气氛:
「苏老师,你好好好解释你目前的行为,可别是和学生同居了!」老头子双手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状。
苏砚不慍不火地:「报告校长,我们确实是住一起,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同居。」
顾恩远啪地一声拍桌,桌上茶盏应声而震,苏砚庆幸是在雅间里,隐密不受窥视,不然肯定引人侧目。
「都被拍到了,还说不是同居?!阿砚,伯伯也是很开明,我赞成男女自由恋爱,但是周同学现在学生,你能不能等人家高中毕业再下手,不伦师生恋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你知不知道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为人师表?!你这个蠢蛋!」
「伯父,这真的有不得以的原因。」苏砚想了下,也跟着改口,拣了委婉的说法道出缘由,最后恳请他保密:「伯父,请不要将原因透露出去,这个社会毕竟对受害者不友善。」
顾恩远听得猛皱眉:「真的?你第一时间也要告知学校,且应该让社工介入,紧急安置,不是把周同学放在自己身边……」
「告知学校?」苏砚嘴角牵起嘲弄的弧度:「那不就是闹得学校人尽皆知了?公务体系的保密功夫您也知道,极度不可靠。」
顾恩远一下汗顏了。
……陈情者的个资被洩漏时有所闻,确实无法取信于人。
「阿砚,你还是小心点。这是伯父的忠告。不然我怎么有脸去你家串门子?」顾恩远语重心长。
苏父和他是大学至交,苏砚等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多少也得看顾着。
「我知道,谢谢伯父。」
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正如没有永远埋藏的秘密。
这小镇才多大,周树诚骤然人间蒸发一事在小镇传得沸沸扬扬,同时,周沐菲长期被继父性侵这件事,也很快地人尽皆知了。
同时,学校的流言蜚语如雪球般往周沐菲身上砸去,无论上课或课馀时间,对着她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从未间断。
「看,就是那个女生。」
「人家很可怜了,不要这样说她!」
虽然偶有正义之士为她发声,但大多时候,多是「破麻」、「周沐菲真是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好脏」这类的奚落嘲讽。
这社会风气毕竟是热衷检讨受害者的,你看抨击指謫受害者的言论比对流云系还旺盛,便可窥知一二。
黑夜的盡頭【坑】 14、新生活
从课桌上被黏了口香糖,就是同儕对周沐菲排挤欺凌的开始。
没几日,桌子上、椅子上总有不明的黏液或口香糖,不然就是课本被大肆涂鸦、撕毁,甚至被人将书包藏起来,周沐菲找着时,书包在厕所小便池已躺了半日,半边都浸染了臭气难闻、令人几欲作噁的秽物。
她一语不发默默整理、晾乾,不打算让苏砚发现异样。
排挤事件越演越烈,班上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女生也趁机借题发挥。不是故意绊倒她、就是把她堵到角落冷嘲热讽、言语羞辱,今天甚至找了几个混混加入阵容──
这阵子不断被恶整,周沐菲只有深深疲倦,她连惊惧骇然的神色都摆不太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问这句话的同时,她悄悄对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快速拨话键。
周沐菲过于平静的语调激起女孩们的愤怒,红发雀斑女嗤笑了声:「做什么?阿和你们说呢?」
那叫阿和的隔壁班男生猥琐一笑,拉松领带,「听说你都你继父姦了,那让我们插一插也可以吧?」
阿和身后的男生们群起而兴奋鼓譟,口哨狂响。
「是啊是啊,穴都松了,给我们玩玩!」
「同学们,上啊!」
雀斑女孩为首,上前擒住了她的手;其他人蜂拥而上,有的勒住她颈子、有人固定她的手脚、男孩们兴奋得扯落她的钮扣,没多久右边雪乳就暴露在空气中,顶端的嫩蕊瑟瑟迎风招展。
周沐菲被勒得小脸胀红,肺叶几乎快吸不到新鲜的氧气。被这么多人堵住,她不挣扎了,横竖只是浪力气。
大概也被周树诚欺压惯了,在眾人面前裸露,居然半点羞耻感也没有,只有种「又来了」的厌烦感。
……难道她也被调教得淫荡了吗?周沐菲自嘲地闪过这念头,旋即将之甩掉。
「这么漂亮……居然是粉红色的奶头!难怪你继父一直姦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个少年看得亢奋不已,一股热气往胯下衝,骤起的骚动如嗜血的狼嗥。
「快!快拍照啊!」雀斑女孩吼。
「靠!拍什么照!老子现在哪有空?现在只想干她!」阿和已露出高擎的下体。
另一名捲发女生好奇地戳戳她暴露在外的乳房,被那柔软又饱含弹性的触感震惊:「哇!真的好软好大喔……」
「闪开啦!」阿和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捲发女,用力之大,让她摔倒在地。
「喂!你这个死8+9!」捲发女狼狈地拨开乱发,气冲冲跳起来就送阿和一巴掌。
「靠北喔!你这死女人、臭鸡巴──」阿和挽起袖子把焦点转向她,骂咧咧地举起手礼尚往来。
「啊──你打女人!」捲发女被甩歪了脸,一声尖叫, 不甘示弱地跳起来对阿和拳打脚踢。
顿时一男一女扭打在地,难分难捨。
「别吵了!别打了啊──」眾人纷纷跳入劝架。
于是内鬨。
「呵。」眼前滑稽的景象,让由主角易位成配角的周沐菲,嘴角微不可见牵起讥讽的弧度。
人类向来自私贪婪的,这群人和周树诚、秦美玉分明没两样。
她疲惫地闔起眼,直到一声震怒的喝斥响起:「在做什么?已经叫警察了!通通不准动!」
接着一股温暖套住半裸的她,抱着她的男人瑟瑟发抖:「小菲……」
苏砚的到来,表示她安全了,所以她更加安心地让自己坠入黑甜梦乡。
那日霸凌的学生,学校原是想大事化小,谁知苏砚独排眾议,强硬将那群人扭送警局,引发喧然大波。
闹事学生的家长大肆挞伐,苏砚只淡淡丢了句:「要不找媒体上门更难看。」才让恐龙家长悻悻然闭上嘴。
苏砚这下得罪了家长、学校高层,眼见在学校也混不下去了,他是无所谓,横竖来教书只是过水,家中的贸易公司随时欢迎他回去接手。
不料,再度请假在家的周沐菲率先开口:「老师……我想我休学吧。反正我在这间学校也待不下去了,不是吗?」
苏砚愣了愣,原先是计画她转学继续学业的。
「小菲,你要上高叁了,转学去别的学校把学业完成,我带你出国念书,好吗?」
「我查过了,我可以考取同等学歷证明,并不一定要拿到毕业证书。」周沐菲看着天光云影,微瞇起眼:「我想我的状况……再回学校也不见得是好事。」
苏砚叹口气:「原来你都想过了。」而且没有他置喙的馀地。
于是苏砚毅然决然丢出辞呈,却也没回北部接手家中事业,而是带着周沐菲往南走,落脚在美食之都台南。
不用去学校面对眾人异样的眼光,周沐菲依苏砚要求念书,也不忘打扫苏砚的起居杂物,昨日隔壁巷的伍家小妹送了条新鲜的石斑鱼过来,还误以为她是苏砚的妻子。
久而久之,邻居渐渐称呼她「苏太太」,周沐菲试着解释过,却效果不彰,而苏砚总是笑笑的不置一词,从来不想解释太多。
黑夜的盡頭【坑】 15、妳要為自己而活
周沐菲很喜欢这里,不同于北部的阴雨连绵,也有别于云林滨海小镇的纯朴,文化古都处处充满艺术气息,近几年政府致力发展观光,更将美学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她喜欢走没几步就遇到老房子,彷彿坠入时光丛林;她喜欢这里的人们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悠游自在又认真地过日子;她喜欢这里的食物,料多味美,虽然她总是疑惑甜腻腻的味僧汤到底撒了多少糖……
苏砚找了补习班教书,她则依照他排定的读书计画学习;同时,苏砚也会挪出时间教导她课业,在苏砚的细心教导下,她的学习进度并没有落后在学的莘莘学子。
一日,她参加校外联合模拟考取得不错的成绩,苏砚看了高兴,当下决定这个周末去看电影作为奖励。
周沐菲高兴得笑瞇了双眸,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确认:「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见她模样可爱,苏砚当下没多想,伸手搔搔她发丝,微微一笑。
但女孩明显因为他的动作而僵硬了下。
苏砚慢半拍才想起,因为周树诚,使她对人肢体接触有所防备──尤其是成年男子,总会让她如惊弓之鸟,眼里透露着惊惧与痛苦。
「抱歉。我不该随意碰触你的身体的。」
周沐菲摇摇头,「没关係,老师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只是反射动作……」
苏砚听了心口发涩,想起她那段比恶梦还遭的遭遇,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早点救她脱离火坑。
「下次有不喜欢、不舒服的感觉,都要说出来,知道吗?」
周沐菲怔愣地瞅着他,对她而言彷彿是外星语。
想想这女孩也真让人不忍,因为,从来没有人过问她的意愿,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又如何,她只能被迫接受。
「试着表达自己真实的感觉,是件很重要的事。」苏砚特地弯身与她平视,「不习惯没关係,至少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这么做看看,说不定会有很多意外的发现。」
显然截至目前为止,还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还在努力消化这讯息。
「你之前总为别人而活,往后,要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吗?
这句话像巨石投入湖中,在她心湖激盪起莫大的涟漪。
从周树诚把她压在身下恣意欺凌的那一刻,她已经不被容许拥有自由意志,她总担心,要是她不如周树诚的意,那母亲、妹妹该怎么办?先不论经济问题,她们的人身安全直接备受威胁。
母亲牺牲她,保全妹妹,她懂、她知道。但有时候她也痛恨眼见她落入火坑却不闻不问的母亲,甚至她痛恨周沐均,凭什么年纪大的就要保护年纪小的?要是没有妹妹就好了……她也不必苟延残喘地苟活、更不必顾虑这么多……
毁掉一个人的人生,去成就你的岁月静好,真的能活得安心吗?
周沐菲闭了闭眼。
苍穹依旧湛蓝得不像话,却没人能给她个答案。
一年后,大学指考放榜了,周沐菲选了间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就读。
其实以她后来硬是把荒废课业补回来的程度,能有学校读就不错了,而且念的还是自己想念的社工系,期望能发挥一己之力,帮助多更多像她这样无助的女孩。
课暇之馀,她也参加了烹飪社,看苏砚吃得津津有味模样,并分送作品邻居敦亲睦邻,成了她最大的成就感。
「哇!苏太太,这个甜点也太好吃了吧,造型也美,要不要卖卖看?」
周沐菲被夸得红了脸,「没有,我只是试做而已,还不到火侯。你们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已经纠正这些人不下几百次她不是苏太太这回事,但他们依旧一口咬定。
苏砚曾经气定神间的说:「说破了嘴他们也不信,横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们去。」
周沐菲瞪他一眼,这犹如局外人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总不断澄清,最后无功而返,他们依然满嘴「苏太太」的称呼来、称呼去。
「我就说吧。」苏砚摊摊手,让周沐菲气得瞪眼睛翘鬍子。
于是到了现在,她也懒得纠正这称号了。
男女合住一起,要说他们之间比万年冰山还纯洁,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虽然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做……
再说了,苏砚怎么会看上她这种残花败柳?不过是一时可怜她,等她能在社会独立自主了,苏砚也要回归去过他正常的日子的。
对她而言,苏砚犹如她的再造恩人。而对恩人,不能带有綺丽的幻想,否则无疑是褻瀆了他的恩情。
有时候她也在想,苏砚这样的外貌,应该不乏女子对他示好吧?可这几年来,倒也没看过哪个女子登门造访,直到那日──
她提着烹飪社的成果归家,远远看着一名踩着酒红色高跟鞋的女郎,打扮时髦,完美的妆容烘托巧的五官,周沐菲甚至觉着这张脸有点面熟,好像在哪个杂志上看过。
苏砚应门,那女子哭着扑进他怀里,双手跟着攀上他的颈,送上香唇缠吻。
「我好想你!苏砚……」
周沐菲远远看着,男女久别重逢缠绵的綺景,在她眼里雾成一片,一股酸涩盈满心田。
她突然好想知道,能跟苏砚拥吻的幸运女子是谁。
黑夜的盡頭【坑】 16、離開
苏砚没料到还能见到前女友方巧妍,而且是在这离繁华台北颇远的南部古都,所以他愣住了。
那女人哭得梨花带泪,扑上来就是一阵热吻,他被偷袭得措手不及。
回神过后,苏砚真静静地任由她吻,他也想知道,曾经深爱的女子是否能再激起他的火花。
然而一吻过后,浓烈火花没有,微澜般的悸动,比小石子投入湖中的涟漪还细小。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仍有些许情感,只是分离的这些日子以来,已将当时那份爱恋稀释得很稀薄。
「砚……苏砚……我好想你……」女人的緻小脸在他颈窝蹭来蹭去,毫不在意泪水弄花了妆容,彷彿这样就能回到从前。
他一咬牙,狠心扬臂推开她,方巧妍错愕得昂起泪涟涟的小脸:「——苏砚?」
当时的骤然分离犹带遗憾,她以为她的擅自离开给予他极大的痛苦,有一回他明明醉成酩酊,当夜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哭诉他多痛、有多爱她、不管多久都愿意等她回头,怎的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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