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姜茶老豆
温成悦当时只想把手机捏碎,他知道诸自寒一向看自己不顺眼,但是温成悦从未把他当做对手,当然也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诸自寒竟然胆大包天打胡桉的主意,他一直自信于自己在胡桉心里的地位,认为凭是瞎子也会知道两人谁更好。
这份自信让温成悦一直没有过于在意诸自寒对自己女友有意无意的挖墙脚,可是胡桉一次次模糊不清的态度让他这份自信逐渐流失。
诸自寒送的花胡桉还是会把它摆到她寝室的桌子上。
辩论会的例会她还是会去。
他们在食堂碰到诸自寒,胡桉还是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有一次实在忍无可忍,僵硬着脸问胡桉为什么不避嫌。
胡桉便抱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去与他十指交握,然后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道,“他毕竟是辩论队队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真的很尴尬,等我一阵子我就去退社,我发誓和他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还举起叁根手指,作发誓状。
他就这样被胡桉的解释糊弄了过去。
当他今天从别人口中得知辩论队要聚餐,温成悦只觉得一阵心火在胸腔出熊熊燃烧着。
当他看见这个帖子,甚至还有一张诸自寒搂着胡桉的照片,他努力压住心中翻涌的怒气,忍住自己给胡桉发信息的冲动,准备等着胡桉自己来负荆请罪。
他此刻正满脑子想着胡桉为什么现在还不给自己打电话,冷不防听到曾遇这句话,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下意识就说,“吃东西像小松鼠一样的,像小猫一样粘人的,像企鹅一点有一点笨拙的。”
曾遇听到,哈哈大笑起来,“得,温成悦,你就是喜欢小动物吧,你适合去开个动物园。”
温成悦又补了一句,“能让我感受到她爱我的。”
他说完才发现,吃东西像小松鼠般脸颊鼓鼓的是胡桉,她无论吃什么都仿佛吃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美食,一脸幸福和欣喜。
像小猫一样粘人的是胡桉,她喜欢赖在温成悦的怀里,黏黏糊糊的红着脸说喜欢他,她比温成悦矮不少,温成悦轻易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还会伸手去挠胡桉脖颈处的痒痒肉,她便会像猫咪一样微微眯起眼,嘻嘻哈哈地扭来扭去。
温成悦带胡桉去滑冰,胡桉平衡力很差,死死抱住温成悦手臂不敢撒手。温成悦下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看到胡桉像一只在冰面上走路的小企鹅般,张开双臂颤颤悠悠地在冰场上缓慢滑动着,又像一个初学步的小婴儿,见到他来便咿咿呀呀的,小心而谨慎的挪动着步子。
原来这些他脑海中闪烁的瞬间都是胡桉。
曾遇惊讶道,“温成悦,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听起来很真情实感的话啊。你这个小孩,平时一副深沉的样子我都以为你不是二十岁,而是跟我一样岁数了。”
“不过啊,”曾遇肆意地大笑了几声,“你在这个年级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就好好珍惜吧,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想要这种纯粹的心动就很难了。”
温成悦发出一声嗤笑,“怎么说得你比我年长很多一样,不过大七岁,别天天跟我拿腔作调的,好像你已经历经人间沧桑。”
“你这几年没少声色犬马,没几次心动?我可不信。”温成悦说着,只听到自己手机“叮”的来了一条信息。
是胡桉。
温成悦克制着去拿手机的冲动,心不在焉的和曾遇聊天。
曾遇听到温成悦的话,忽然想起今天在火锅店碰到的那个骂他流氓的女孩子。
他们今天也算有缘,在火锅点短短几个小时内就碰到了叁次。
他想起那女孩黑白分明像小鹿般澄澈的眼睛,微微晃动的黑色长发,牙尖嘴利甚至口出恶言时气鼓鼓的脸颊。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是酒作祟吧,他这一刻觉得天旋地转,心跳有些快,或许是深秋的晚风掀起了一丝涟漪,他竟然期待与那女孩的下次见面。
****分隔线*****
短小的一章 o(╥﹏╥)o
存货基本发完啦,以后更新速度会稍微慢一点 gt; lt;
回忆杀快结束了
酸柑 第二十二章
胡桉刚一身怨气地从火锅店出来,就看到温成悦的车正缓缓驶向店门口的停车场,慌忙一闪身进了旁边一家修手机的小店。
那辆车十分扎眼,温成悦开得很少,身边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有车,胡桉也只坐过寥寥几次。
她握着手机踌躇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儿,看着温成悦从那辆车上下来,“嘭”的一声关上车门,一脸不耐烦地进了火锅店。
胡桉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巧,温成悦去接的朋友也在这家火锅店,没准儿就是刚刚被她臭着脸恶骂的男人。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向温成悦解释这一切,只好赶紧跑到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逃之夭夭了。
八卦传播的速度如胡桉所料想的一样,她甚至还没到学校,八卦就已经传到她本人的耳朵里了。
她想了想,拍了拍司机师傅的椅背,“师傅,不好意思啊,我不去申大了,去青林湾。”
青林湾就是温成悦在申城的住处,是申城市中心高楼林立中的一片山清水秀,小区中心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畔是柳枝弯弯,和奇形怪状的假山石堆。
胡桉给温成悦发了一条信息:聚餐结束了,我现在到青林湾。
那间公寓还是一如胡桉每次来的时候那般冷清和整洁。
胡桉踢掉了鞋子,赤着脚在这间房子里乱晃着,一会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想体贴地帮温成悦清理腐掉的食物,却只发现慢慢一格子的杨梅,此刻已经熟到发黑,从包装袋里慢慢的渗出汁液来。
她皱着眉头把那几袋已经烂了的杨梅拎出来,戴上塑胶手套把冰箱擦得一干二净。
等她将厨房打扫干净,胡桉已经气喘吁吁。胡桉很满意,她觉得自己真是个贤妻良母了。
她又走到卧室去,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小相框,是她在公共课上睡着被温成悦偷拍的一张,当时两人还没在一起。
这张照片拍的极好,她的几缕发丝落在面颊上,阳光斜斜地照在桌子上,她睡得恬静而安然,除却她嘴角可疑的水渍。
所以胡桉并不喜欢那张照片,她把相框扣倒在桌子上,又开始满屋子乱转。
没等她无聊多久,玄关处就传来几分声音。
胡桉光着脚奔过去,给刚进门脸黑如锅底的温成悦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
有这样的软香温玉在怀,饶是温成悦心里再不舒服,也做不到把她推开。
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去关门。
胡桉仰起头,一下一下啄着他的下巴,刚要去寻他的唇,温成悦却一下别开了头。
温成悦微微推开了胡桉,冷着眸子默然地望着她,“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胡桉面上一点都没有被温成悦推开的尴尬,背着手又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说什么呀。你想听什么?”
温成悦直勾勾地盯着她,想从眼前这人坦坦荡荡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心底会涌上的一阵阵如涨潮般失望和难过,这种窒息感让他想起十六岁时返回北原的那趟飞机,空落落的心脏和碎了一地的自尊。
他此刻竟比那时还要难受。
他开始惶恐,深深地惧怕胡桉有一天会像小猫一样跳进别人怀里。
胡桉又黏上去,搂着温成悦的手臂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再和诸自寒见面了,辩论队我也退了。”
温成悦听到胡桉的一点不正经的道歉只觉得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他又把自己的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扭过头不看她,眼眶又酸又涩。
他听到自己轻轻地说,“胡桉,你别玩我。”说完,一滴很大的泪从他的面颊上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看着手背上的水渍怔住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他的泪却争前恐后地从眼睛里涌出来,他怎么忍也忍不住。
胡桉吃了一大惊,手忙脚乱的举起袖子踮起脚给他劲地擦眼泪。温成悦扯住胡桉的手臂,摁在自己眼睛上。
胡桉被这个姿势弄的不上不下很是难受,想抽出自己的手臂,却感觉到小臂上一阵温热的濡湿,温成悦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袖。
两个人就这样姿势诡异的静默了好一会,温成悦才放下她的手臂,眼睛红红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去洗手间。
胡桉见状立刻嬉皮笑脸地扑上来,像只八爪鱼一样从背后缠住温成悦,“小可爱别哭。”说着还要扳着他的头去看的哭红的眼睛。
温成悦的背僵硬了一下,他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过来,“…… 你不要看我。”
胡桉像个挂件一样不肯松手,非要拖着他来到厨房,骄傲地像他展示清洁得锃光瓦亮的冰箱。
“瞧瞧,我是不是很贤惠。”胡桉看着光洁干净的厨房,十分得意。
温成悦却忽然转过头来,托住她的后脑勺垂下头贴上她的唇。他的唇只是轻轻地贴在胡桉的唇上,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面颊上,胡桉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呆呆的不敢动。
在她想要张开口让温成悦的舌头滑进来时,忽然觉得嘴唇一痛,是温成悦轻轻咬了一口。她还是呆呆站在那里,任由温成悦咬,一动都不动。
温成悦咬着胡桉的下唇持续了几秒,随即捏着她的下巴慢慢的亲吻过去,撬开了她的牙关,去她口中寻她的舌,这个吻细腻而漫长,是温成悦一贯喜欢的亲吻方式,胡桉被亲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只能紧紧的攥着温成悦衣服的下摆。
“这家里需要一个女主人了。”她听到温成悦在她耳边说道。
两人都有些情迷意乱,温成悦的手一路往下,胡桉在那只手将要抚上她胸口时一把按住,气喘吁吁地离开了他的唇。
她面颊上都是浅粉色的情动,目光盈盈地望着温成悦,“我先去洗澡。”
胡桉站在花洒下,她明白今晚的留宿意味着什么,舒缓的水流慢慢从头顶落到脚跟,这个浴室都洋溢着温热的湿气,胡桉闭了闭眼,有美人如斯,何不及时行乐呢,她无法去想明天的她会不会后悔,她只知道今天的她,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温成悦。
她洗完澡,只把浴巾裹在胸前,敲开了卧室的门。
温成悦也洗完了澡,正用毛巾擦着头,整个人笼罩在暖黄的光晕中,显得温柔而虚幻。他伸出手将胡桉抱了个满怀,将她完完全全拢住自己怀里,像只大狗狗一样嗅着她头顶的香气。
胡桉攀上他的肩膀,将莹白的面孔凑到他面前。
温成悦喉结微微一动,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浴巾轻飘飘落到地上,一片带着暖意的光晕之中只能听到吸吮的缠绵声。
温成悦拦着胡桉倒在床上,他伸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面颊,深深地望着她的眼,“我会永远爱你。”
胡桉也望着他,缓缓弯起嘴角,轻轻说道:“不用永远,你爱我就够了。”
************
他哭了他哭了,温成悦的眼泪虽迟但到。
酸柑 第二十三章
胡桉在黑夜中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她出了一身汗,头发都黏答答地贴在脸上。
她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用手试了试,原来自己留了一脸泪,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
原来她在梦里一直哭。
她梦到她与温成悦的那个夜晚,他们真正互相拥有了彼此,温成悦搂着她,一下一下地亲吻她光裸的后背,黏黏糊糊地咬她的耳朵。
她疼得呜呜咽咽起来,将温成悦的后背抓得满是红痕。温成悦见她抽泣,僵硬在那里不敢再动,随后又俯身亲亲她的嘴巴,温温柔柔说道,“要不算了吧。”
胡桉面红耳赤,两人都到这个阶段,温成悦竟然要临阵脱逃,她的哭声逐渐从啜泣变成大哭,“我不要!我就要你!我就要你!”
胡桉哭的打嗝,在一片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温成悦也红着眼睛,随后把头埋在她颈间,像小狗一样拱了拱她,轻轻问了句,“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好吗。”
胡桉没有力气去答他的话,下身如撕裂般的疼痛后是满满的饱胀感。
她只能张着口喘息。
那并不是他们最缠绵悱恻地一晚,两人因为青涩也没有享受到多么如坠云端的快乐,可那是胡桉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缠绵。
温成悦紧紧地搂着她,眼泪湿湿得留到她的胸口,他的手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从她的额头摸到下巴,睡梦中的胡桉觉得仿佛一只蝴蝶一会停在自己鼻尖,一会又落在额角。她挣开惺忪地睡眼,只见天刚刚破晓,一道微光劈开厚重的云层,温成悦垂眼看着她,满眼都是浓重的爱意。
胡桉刚刚在梦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温成悦那双眼睛。他那句,“我们不要分开,好吗。”还在她耳边萦绕。
胡桉大叫一声,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回忆从脑中驱赶出去,他的声音从胡桉脑中消失了,可是她的泪却一直在流。
胡桉在刚与温成悦分手的两个月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流这么多眼泪,那时候她的眼泪都对着爷爷奶奶,她带着手铐的爸爸,还有家里一道一道的封条流干了。所以当她冷着脸站到温成悦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眶干干的,眼球又酸又涨,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接到纪检委电话的时候正在温成悦的房子里光着脚丫浇花,沉浸在拿到a行实习资格的喜悦中,那一通电话直接让胡桉尚在云端漂浮的心坠入深窟。
她像困兽一般在温成悦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将他们一起养的盆栽浇了五遍水,把阳台的窗户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胡桉想起小学时候,家里条件还没有那么好,爸爸会骑着一辆黑色大轮子的自行车送她上学,在她放学的时候笑眯眯地冲她招手,胡桉便背着粉红色的小书包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他怀里。当时她爸爸的肚腩还没有现在那么大,身体也强健很多,他会把胡桉举起来抱到自行车后座上,再往她手里塞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
在盛菱离开之后,胡桉的父亲变得更加忙碌起来,胡桉在高中考上了申城最好的重点高中,为了专心学习,胡桉选择了住校。
那段日子既晦涩又无趣,她每天抱着习题册往返在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之间。
食堂的饭菜很难吃,胡桉为了吃饱,硬着头皮往下吞。她在住校一个月后第一次回家,爸爸带她下馆子,点了一桌子胡桉最喜欢吃的菜。胡桉狼吞虎咽地吃,都顾不上和一个月没见的父亲说几句话,等她吃到七分饱,抬起头才看到爸爸红了眼眶。
从此胡桉的爸爸每周都会在晚自习时搁着校门给胡桉递去一大包零食、水果和酸奶,风雨无阻。胡志林会搁着铁门去摸一摸胡桉的头,对她说句,“好孩子,快回去上课。”
胡桉将零食分给寝室的女孩们,她们都嚷嚷着:“胡桉,好羡慕你呀,你爸爸对你真好。”
胡桉的家境比一般孩子好得多,可是胡志林却总是穿着几十块的polo衫,一双老皮鞋从胡桉高中穿到她快要大学毕业,她家还住在胡桉一直成长的老校区里,叁室一厅,装修也是简单朴素。胡桉几次想把家里重新装修一番都被父亲以浪钱,现在的家具还能用为由拒绝,她只好将这一腔热情倾撒在温成悦青林湾的住处。
这样节俭、忠厚又慈爱的父亲,竟然会贪污受贿,胡桉实在无法相信。
可是当警察在胡志林的床垫里发现塞得满满的鲜红色纸币,和保险柜里成捆的金条后,胡桉只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她脱了力,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警察告诉她,她父亲受贿金额高达千万,同时又行贿上级。
她隔着一张很宽的桌子,坐在她爸爸面前,胡志林戴着手铐,垂着头,没有去看她。
胡桉的泪急促地落下来,她哆嗦着嘴唇,声带如被刀割一般挤出几个字,
“爸爸,为什么?”
胡志林还是垂着头,胡桉能看到他头顶稀疏的头发和花白的鬓角,他身上还穿着几十块钱超市里买一送一的衬衣,脚上穿的还是那双胡桉高中时就穿的皮鞋。
“胡桉,爸爸对不起你。”他深深叹息,又道,“忘了爸爸吧,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说后一句的时候,胡志林抬起头看着出落地亭亭玉立但此时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儿。
在胡志林被带走的时候,他跟胡桉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女儿,你要好好吃饭。”
学校里自然开始风言风语,温成悦与胡桉在学校的口碑一落千丈,老师、同学、所有人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胡桉无言以对,对于那些流言和批判更是无可奈何,有几个曾经喜欢过温成悦的小女生到她面前来挑衅,对着她出言不逊大放厥词,她也只是麻木着一张脸走过去,那几个女生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好咬牙切齿的作罢。
胡桉强装镇定,但内心已经分崩离析,她还会笑嘻嘻地拽着温成悦去吃麻辣烫,烤串。她会点很多很多东西,吃到自己撑到爆炸,几乎想要吐出来的程度。
温成悦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然后温柔地给她擦一擦油乎乎的嘴,她就会眯起眼,露出一个讨好的,比哭还难看的笑。
胡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得知胡志林的庭审被延期了,那时她正像死尸一样摊倒在沙发上,温成悦不在家,他那几天总是不知所踪,神神秘秘的。胡桉不敢去问,她卑微地祈求上天垂怜,留一个爱她的人在身边就好,不然她可能真的有一天就投身跳入青林湾这片巨大的人工湖里。
她在温成悦不在家时便是一副死气沉沉心如槁木的样子,到通知后僵硬的坐起来,静默了几秒,便抱着肩膀大哭起来,她没有抑制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如同疯子般又哭又叫了一阵。
推迟庭审,这仿佛在无尽头的永夜中给胡桉投去了一丝希望。
她开始握着手机给她所有认识的叔叔伯伯打电话,她甚至想去求温成悦,她知道温成悦出身世家,在北原有钱有势,或许能帮上忙。
胡志林怎么可能是贪官,她自己的父亲她最了解不过。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好的爸爸,他说过他即使坐到了多么高的位子上都永远是人民的公仆。
一定是有人陷害了爸爸。
“喂,许叔叔你好,我是胡桉….”
“刘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胡桉….”
“我爸爸不可能贪污,您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忙,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她把通讯录里所有人的电话打了一遍,得到的不是婉拒就是羞辱。她跑到从前和胡志林交好的张副局长家楼下,卑躬屈膝地请求见他一面,谁知张叔叔已经迅速拉黑了她的电话。胡桉没有办法,只好在单元门口枯坐着等。
下午叁点本来还是阳光明媚,哪知到五点就开始阴天,六点开始瓢泼大雨。胡桉穿着单薄,被磅礴的大雨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她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终于看到那位位高权重的局长撑着一把雨伞向她走过来,悲悯地看着此刻如落汤鸡般落魄的她。
她在雨中缓缓向他跪下来,卑微地垂着头祈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爸,他不会是贪官,求求你帮帮我们,我一定感恩戴德,下半辈子为您做牛做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张局长只是慢慢把她扶起来,微微向她摇了摇头,那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
不要枉力气了。
你父亲确实是十恶不赦的贪官。
胡桉几乎要站不住,她望着远处的路灯又哭又笑起来。
她被淹没了,被痛苦,被绝望,被人间至苦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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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转直下的一章,胡桉开始坐过山车了。
这几天很忙,蟹蟹大家一直耐心等待 #3#
酸柑 第二十四章
胡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这里,等她在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天桥上。
天上是大片的乌云,是乌压压的夜色。
桥下是串流不息的车辆,此时正堵成一片,闪烁着红红黄黄的灯光,绵延到看不到的尽头。
这是她成长了二十二年的地方,她看着申城高楼林立,立交桥建了一座又一座,夜色由稀疏的星火连成一片灯火辉煌。
此刻这个城市的夜色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口要将她吞掉。
胡桉恍惚的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辛苦维系的人生竟然在一夕之前就摇摇欲坠。
母亲于年少时弃她于不顾。
父亲在她大学毕业之际锒铛入狱。
她最后竟然落了如电视剧里悲惨女主角般可怜的身世。
“姑娘,千万要想开点啊,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拄着拐站在一旁。 胡桉恍惚的扭过头,原来身旁已经叁叁两两围了七八个人,竟然都以为她要跳桥自杀。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握住了栏杆,半个身子倾出去。若不是被人唤住,或者她再过几分钟已经栽下去了。
八点半的晚风温温柔柔地吹过来,带着一点夏夜的温度。
胡桉松开扶手,轻轻松松离开了桥边,看着周围的人都明显送了口气。
她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她怎么会轻生呢。
即使身旁都是沼泽,泥泞,她也会挣扎着不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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