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基本上宫内是个人都知道这三位的身份信息,毕竟是将来的王妃,以后的国母。这点消息都不打听清楚,还怎么在王宫里混呢。
所以说这张所谓的名簿,根本就属于做不得数的草稿纸,或者大马路上随手接过来的中介名片一样的存在。因为真正证明王妃身份的宝册宝印之类的东西都要另外制作下赐,更早还要清国的册封使从北京带过来内务府特制的。
至于这张纸,拣择结束以后直接就存档了,根本不会示人或者赐给当选女子。
洪景来其实没有想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只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毕竟他确实没有按照惯例在上面打个红圈,表示当选。
但是现在先有那尚宫的证言,这张没有打圈的草稿纸再出现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父王早已命尔拣选中殿,尔竟敢违逆!”看权裕没回话,纯宗又大声问了一句。
这时候,早先和洪景来聊过此事的闵景爀已然默立许久,他先是被洪景来真的单独跳出来弹劾权裕所震惊。眼看着风向左右变换,他自然也是替洪景来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洪景来居然还真的要让权裕告病还乡,闵景爀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现在风向大变,权裕被纯元王后直接指发,洪景来又是临门一脚。
“主上殿下,臣时任礼曹正郎,当时确乎听到权枢事主张三拣不为!”闵景爀一咬牙一跺脚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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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王大妃弃卒保车
权裕逆反先王,罪大恶极,人证物证交相证实,当场就被纯宗大王下狱!
朝会在一种无可描述的气氛下散场,权裕自然是被剥去官服乌纱,由两个大殿别监和内禁郎挟着关进义禁府去了。
似乎是还有些期待,权裕并没有大吵大闹,去学什么电视剧上被问罪的大臣大骂昏君或者痛哭流涕哀求宽恕之类的。
因为贞纯王大妃始终没有受到攻击,不论是洪景来,还是纯元王妃,所有的证言证物都指向贞纯王大妃不知此事,或者刻意避开贞纯王大妃在其中的情节。只要贞纯王大妃没事,那僻派就有靠山在。大不了论一个流放济州岛,他们两班大臣,流放都是坐着牛车去的,没那么惨。
贞纯王大妃不倒,权裕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僻派诸大臣心惊肉跳,刚刚纯宗大王那雷霆震怒的样子真的吓着他们了。纯宗大王是十五岁的孩子没错,但他在这件事上不是光杆司令,他有掌握兵权的岳父金祖淳和掌握财权的朴宗庆支持。
有这两位的助力,纯宗大王的王权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压制住已经公开宣布撤帘归政的贞纯王大妃。而外戚们早就想扳倒僻派,擭取更大的权力。现而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只会推波助澜,不会见好就收。
现在权裕还没有经过所谓的司法程序定罪,就算是当庭被下狱,按照规矩流程也要在义禁府进行拷问。拷问结束后获得认罪伏法的供状,再经由拷问官呈交给大王,经过殿上大臣的讨论之后定罪。
想要翻盘只剩下今天这短暂的时间了,纯宗大王还没有任命拷问官,那权裕的罪名就还只是嫌疑而不是定论!
包括金达淳在内的僻派大臣们立马设法联络宫中的贞纯王大妃,权裕当年主张“三拣不为”有些人是知道的。但当时只是这么一说,还真没得到贞纯王大妃的同意,哪里知道会既有人证又有物证,什么东西都一下子跳出来。
金达淳这时候根本无暇顾及什么洪景来了,连忙和沈焕(之)等僻派大臣汇合。而金祖淳和朴宗庆等大佬表情淡淡,但是个人就看出他们内心那都要爆炸出来的喜悦。
金祖淳立刻以国舅的身份继续跟着纯宗大王进宫,加把火,务必把权裕一下给弄死。而朴宗庆也是以求见嘉顺宫绥妃的名义,立马入宫,商量后续。
他们两位也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而已,斧子刚刚砍到僻派这棵大树的树根上而已,能不能把根茎砍下来还要看权裕的案子最后怎么定调。
简单的给同党亲近大臣吩咐几句,两位大佬就一左一右夹住纯宗,跟着仪仗往里走。
只有洪景来,从石板上站了起来,人一晕差点没站住。
“孟浪了吧!平时看你是个仔细人,怎么这次这么鲁莽”闵景爀就在洪景来旁边,立马扶了一把。
他们两个的师徒名分天下皆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这也是闵景爀最后站出来帮洪景来说话的缘故之一,现而今不少大臣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洪景来,也不知道心中想的是什么。
“哎呀,五峯啊五峯,你这次太冒险了!”闵廷爀刚刚和金祖淳咬了几句耳朵,现在散场也走了过来。
“是鲁莽了!再也不敢了!”
玩政治游戏真的不是洪景来能下场的,仗着自己知道权裕一定会完蛋,一定会倒台,猪油蒙了心就大胆放肆的孤身跳出来。
真有些利令智昏!
什么预想中的纯宗大王深爱王妃,闻听之下一怒而起。什么僻派大佬丢卒保车,维护贞纯王大妃,让权裕一肩顶罪。什么外戚大臣迎风而上,群起攻之……
全特么都是想得美!
这汉阳连路上的野狗都长了两分心眼儿,洪景来居然脑子一抽,以为知道历史进程就敢随便往上扑。这和飞蛾扑火毫无区别,真要掉进去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你怎么不早些把那名簿拿出来,你我编织一下,才十全稳妥啊!”闵景爀看洪景来认错的样子那真的是怂了,这才不怪罪。
“不过此番权枢事坏了事,你倒是扬名了!”闵廷爀不可微查的瞥了一眼往后宫去的金祖淳,话音里有些意味深长。
“焉知不是祸事”难得的闵景爀难得和他哥哥唱反调。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闵廷爀也不和他弟弟争论什么,明政殿前的广场上根本不是说话聊天的地方。若说汉阳的狗有两分心眼,那明政殿上的别监就有十分顺风耳!
这要是说点什么被他们听取了,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回到自己家里,关起门来,悄悄地讨论来的保险。
权裕下狱这么一桩子大事突然发生,大半个汉阳衙门的官员根本没有心思回去上值,都在串联和打听。无处可去的官员,就算坐在衙门里,也是神思不属。
上朝前还堂皇的正二品知中枢府事权裕,说完就完了,风云突变啊!
到了中午,宫内再度传出消息。贞纯王大妃颁下旨意,明确告知大小臣工和八道百姓,她对于权裕主张的“三拣不为”一事一概不知。
在拣择时她确实告知了纯元王妃拣择正常进行,这也是纯元王妃的证言中真实的一环。至于权裕有没有派人或者亲自过来告诉纯元王妃拣择不进行了,这件事肯定是笔糊涂账。
权裕把参加三拣的纯元王妃晾在那里肯定是真的,毕竟整个仪式延迟了一个时辰。而贞纯王大妃身为当时主持拣择的大王大妃对此事一概不知说出来谁信啊
肯定是看纯宗大王对此事雷霆震怒,权裕已经事不可为,索性让他彻底背锅罢了!
先把贞纯王大妃摘出来,权裕大不了就真的论一个逆反先王的罪名。流放就流放嘛,总会有由头把人捞回来的。
坐在闵家的三人,听了这消息,各自舒了一口气,僻派经此大变,到底还是保守起来,不复曾经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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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止懈怠还鲁莽
汉阳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静谧之中!
这种静并不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安静,而是整个氛围上无法形容出来的无言。
权裕下狱已经整整一日有余,按照他的罪名,逆反先王遗命,这样的滔天大罪,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派出拷问官和会审官。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关在义禁府的大狱中,好像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从贞纯王大妃和纯宗大王到金祖淳、金达淳、朴宗庆等一干大佬,似乎把这件事忘了。
全汉阳以为的滔天巨浪,居然连一朵浪花都没见着,好像被无形的厚力当空扭转。原本的怒海狂潮,变成了古井无波。
洪景来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安静而已,但是暗流中汹涌而来的那些狂意,却无时无刻的堵在洪景来的脑子里。
“令监已经去了有一个时辰了吧”洪景来自然是坐立不安的。
“大兄去了快一个时辰了。”闵景爀也有些不安。
殿上确实扳倒了权裕,这在汉阳并不算什么太稀奇的画面。毕竟往前数四百多年,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有大臣在政治斗争中完蛋。
即使地位高到宰相,封爵显赫院君,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习惯了!
可像这样,一阵疾风骤雨,然后立马晴空万里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在毫不留情的党争中,都是血流千里,赶尽杀绝。哪有如今这样陡转平淡,静谧无痕的。
“主上殿下现在也没有降下教旨,到底如何处置”
“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啊!”
“连慈宁殿那位都颁旨了,可枫皋大监怎么毫无动作”真的很稀奇,洪景来把斧子都砍到僻派的树根上了,金祖淳居然不趁势加一把劲。
“你我位卑职浅,哪里知道许多……”
“亦或是还有变故”
“应当不能。”
“老爷回府……”屋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洪景来和闵景爀立马起身,几乎是跳跃着下到台阶石上,鞋跟都没带上,就往门口跑。
闵廷爀有些倦容,刚落轿还迷了一下,没有立刻站起身来。看到自己弟弟和洪景来跑来,回了回神,抻了一下衣带,迎面走来。
看他的神情,洪景来没敢立马开口问,向他低头行了个礼。闵廷爀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往屋里走。看这模样,似乎情况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乐观。
其实权裕倒台,贞纯王大妃下旨撇清关系,准备丢卒保车的时候。外戚党众们那真的是三伏天吃冰镇西瓜,怎一个爽字了得。背地里早就摩拳擦掌,准备趁势而起,大举围攻僻派诸大臣。
别看闵廷爀当着右参赞,他不想高升左右赞成不香左右议政不香领议政那是给金祖淳预备的,可是其他的他们这些骨干大将不得雨露均沾啊!
或者兼一任工曹判书、礼曹判书的,那也是大把的有油水的地方。只要能干上,子孙三代的奶粉钱就都能挣上。
今天闵廷爀去金祖淳府上的时候,那个劲道可是相当的充足,就差蹦起来了。
“大兄,枫皋大监作何说法”
“暂不轻举妄动!”闵廷爀说这话的语气有些疲累的样子。
“难道风向有变”洪景来有些急。
还真是准备偃旗息鼓,等待天时明明贞纯王大妃都已经神思不属,经常以泪洗面,一日间连一碗米饭都吃不进。这种状态的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长命百岁了,正常起床出门视事都艰难的很。怎么就怂了就不加把劲,一鼓作气
璇源殿一把大火,杀人不见血的时候那么英明果断,死无对证。现而今这老太太眼瞅着就剩一口气,局面也已经打开。说停就停,什么意思
“右丞似乎还有动作,不可妄为!”
“何止是还有动作!”一人自行拉开移门,走了进来。
三人大惊,这门外的仆人怎么不拦,这聊的都是隐秘至极的话,哪里能让外人听到。可等那人抬头,大帽下那张脸太清晰了。
金祖淳!
洪景来下意识的就往后一缩,闵廷爀立马起身,迎金祖淳到主座上坐下。
“你既然任检详,核覆文书,怎么只核覆到一张名簿”金祖淳现在肯定是认识洪景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下来,还不认识也不可能。
“大监的意思是”
“你掌录文书,右丞寻你开火牌反复查阅奎章阁旧文书的事你一点不放在心上”金祖淳盯着洪景来,眼神有一种穿透人心的锐利。
“这……”洪景来只是被这一提,就想起自己在衙门做白日梦的时候,金达淳几次派人来开领进入奎章阁的火牌,然后进入奎章阁查看正宗大王的文书御笔。
“想起来了”看洪景来眼珠左右转动,金祖淳就知道洪景来肯定回忆了起来。
“下官懈怠了,居然从未在意过此事。”
前天洪景来能用权裕逆反先王遗命的事情攻击权裕,那今天金达淳指不定就能在故纸堆中发现些什么东西。正宗大王说过那么多话,做过那么多事,在位二十多年,诏令数千条,在场的哪个能全部知道
担任着议政府检详的洪景来明知道自己身处的阵营和金达淳处于敌对状态,竟然对于金达淳这样明晃晃的举动毫不在意,放任自由。
简直是愚蠢!
愚蠢至极!
“你不止懈怠,你还鲁莽!”金祖淳把手中的折扇放到书几上。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传进洪景来的耳朵里,那真就是声如雷霆,响彻万钧。
“五峯虽然操切了,但终究了了一桩大事。”闵廷爀到底是关爱洪景来的,出言相解。
“下官是鲁莽了!”洪景来知道自己这事办的,就是利欲熏心,认错倒也是情愿的。
“这个检详你自己开缺吧!”
说完,金祖淳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洪景来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抬头,就看金祖淳已经走到门口。闵景爀看洪景来有些呆愣,立马过来拉了一把洪景来,三人送金祖淳上轿出门。
当夜!
权裕暴死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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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吃一堑能长一智
诚然,议政府检详这个职位,在现而今斗争台面化的当口,需要一个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的包打听出任最好。
洪景来既非安东金氏的嫡系,也非能面面俱到的政斗高手,自然是要把这个虽然官阶不高,却相当紧要的职位让出来。
这既是出于外戚势力整个团体的利益所需,也是现在斗争局面的形势所决定!包括司宪府、司谏院等台谏衙门,以及各曹各院的文书记录、收支掌纳,现而今都是双方瞪大了眼睛盯着的职位。
党争这玩意儿一旦开始,那就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不到一方彻底扑街是不可能停止的。这不同于真刀真枪的战争,可能双方打得流尽了鲜血后会坐下来握手谈和。这党争不分出个高下,斗一个你死我活,就没有结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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