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荡平论的消融保合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与朱子学的名分论、君子小人论相对立的。当时主张緩论荡平论的一些人物将朋党分为君子党和小人党,有人甚至否定过去区分士大夫的君子小人论。
对于英宗大王来说,各党派的义理论统称为“党论”,为追求一党私利,将国王看做本党的党首而已,所以导致各党派分别选择自己的君主,也就是党论损害君主的权威,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自作义理,所以党人没有议论是非的资格。在这种理论下,自然是不需要分什么狗屁党派,一切政治以国王为中心,节制党论,选拔人才。
总之,荡平论大体上成为英宗、正宗时期大约七十余年间政治运营的主导理念。英宗大王年间主要是缓论荡平论者掌权。英宗朝后期,乙亥狱事以后,虽然老论一党掌握了政权,但是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政治理想行事。
这时期南人中有人在研究顾炎武、黄宗羲的政治思想,而少论则研究明清时期中国政治制度,对英宗的荡平策也有一定的影响。荡平策表面上是瓦解朋党,其实也是要削弱在以前不断的换局中得以膨胀的京畿名门阀阅的势力。
己酉大处分之后,英宗在老论和少论中缓论派的支持下实行荡平政治。老论、少论缓论势力掌握政权。英宗十六年(1740),政治再次出现重大转折。辛壬狱事直接有关者到这时期几乎全都已死,所以前一阶段以人物为中心的保合也就没有必要了,以后转为制度中心的保合。
首先是改革吏曹郎官的通清权和翰林的回荐法,废除朝鲜官僚制度中保留自高丽时代以来传统的官职的清要职地位,官员的位阶秩序进一步严格起来,将权力集中到荡平派的宰相手中,使缓论为中心的荡平政局得以长期稳定下来。
《续大典》就是这时候编撰的。金昌集、李颐命得以伸冤,因辛壬狱事而死的老论四大臣也全部复权,争论的问题消失了。这时期老论金在鲁、少论宋寅明、赵显命所构成的政权维持了大约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间独占相府,主导政局。这是英宗荡平政治实行得最好的一段时期。
但是这一时期,主张峻论荡平论的势力也在发展,清南系列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基础。而老论、少论缓论势力的一部分名门渐渐变成戚臣,成为戚臣主导的一个党派。到英宗二十六年(1750)实行均役法的前后,王室外戚实际主导政局运营,成为荡平政权的形态,反而会威胁王位继承者的权力。所以到正宗大王时期又不得不启用重视义理和政治原则的峻论。
实际上也就在正宗大王继位之后,原本英宗朝得到任用的缓论逐步改换成峻论,朝堂上再次换局!
原因说来也很现实,因为英宗年间实行缓论荡平论的结果,导致士林不再重视义理,权臣和他的追从者隐瞒自己的党色,一起加以推荐,实行互举双对,表面上看来是荡平,实际上是谋求私利。不仅不能消除党争的弊端,还带来戚臣政治的复活,威胁到王权。
当时一般士大夫,甚至百姓都认为世道已失去,所以要求挽回世道。所以正祖即位后重用清议、峻论人物,以他们为中心实行荡平政治。
这样做的结果是瓦解了英宗晚年兴起的洪凤汉(惠庆宫洪妃的爹)和金龟柱(1740-1786,贞纯王大妃的亲大哥)两个外戚党,批判了支持他们的义理的赵载翰、李德师、沈翔云、洪趾海等人。
与外戚或驸马势力相互结托的洪启禧家族和金尚鲁、郑厚谦、洪麟汉等老论、少论荡平党系人士也被驱除,支持洪启禧的一部分缓论系山林,如洪启能、洪趾海、洪量海等人也被驱除。而老论、少论和南人的峻论人士受到优待。同时在标榜右文政治的同时,切断士大夫势力与王室外戚的联系。(丰山洪氏也就是这之后基本凉透的。)
也即在正宗大王的心目中,再次恢复了义理这一所谓的政治道义制高点,但这个制高点的掌握者是他自己,以及以宰相蔡济恭为首的南人势力。
既“君主道统说”义理!
那么死灰复燃的“义理”学说,现在就成为了正宗大王死后一个最重要的政治节点!
早先有贞纯王大妃垂帘听政,对义理并不是十分在意的老论僻派现在眼看着贞纯王大妃一日不如一日,随时有不虞之状。
那么还想要继续掌握政权,并打压新兴的外戚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整个李朝政治道义的制高点——“义理”!
几年前僻派为了驱逐朝堂上的南人时派势力,发动了“辛酉邪狱”,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时派势力的总崩溃,南人遭到大驱逐!
本身这种行为就属于党争而已,只不过是借着驱逐基督教的名义罢了。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行为,使得僻派在义理上面成为了捍卫“朱子学”正统义理的守护者。毕竟包含基督教在内的西学理论是“邪说”,驱逐了这个邪说,约等于捍卫了正统。
再回到《五晦筵教》上面,作为正宗大王生前所颁布的教旨,其中涉及与正宗生父思悼世子之死有关的壬午义理,正宗在教旨中一方面提到老论僻派的责任,但是又说因为他们并不反对自己的改革政策,所以不再追究。
这是为了缓和老论僻派对改革政治的反对,关系到正祖荡平政治的最后胜负。可是在他突然去世后,也就是说最终解释权的拥有者没有了!
以金达淳为首的老论僻派现在就公开指出,他们认为这一教旨表明正宗已经承认了他们的正当性。这样,老论僻派的理论依据不仅有朱子学的义理论,还有“先王的义理论”,以此来巩固自己的政治立场。
僻派掌握政权不再是仅仅因为贞纯王大妃垂帘听政,而是因为他们掌握义理,乃是坚守朱子学的君子之众,他们天经地义应该掌握政权。
这一主张的提出现在在汉阳的政坛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外戚势力和残存的南人时派势力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谁叫正宗大王的教旨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写的清清楚楚。而洪景来刚刚攻击的权裕就是以逆反先王遗旨下狱的。那么现在谁敢跳出来说金达淳说的不对,那就是逆反先王!
打死不论!
这使得僻派的声势一瞬间占据了整个政治的制高点,以至于上个月去世的僻派大将沈焕(之)直接追赠领议政,以一等大匡辅国崇禄大夫的身份下葬。并且得到了追谥,还有配享正宗大王的殊荣。
原本看着风雨飘摇的僻派现在又成了浪尖上的弄潮儿,风向的掌控者,即使纯宗大王也不能指出他们说的不对。
若果洪景来还在汉阳,那真就要像一只臭虫一样,被彻底碾死!
通清权,即吏曹正郎、佐郎(铨郎)对三司人事任命的同意权。
(文中约七百字来源为某论文,并非写手本人创作。)
。
25.拣辨飘民甚轻易
幸运逃过一劫的洪景来暗道侥幸,果然是事事有因果,桩桩过因缘。
在官厅找了两个粗使官奴,服侍闵景爀暂时歇息,洪景来退出来,立刻筹备使团去凤凰的各项事宜。
这事情现在想来不会难办,但是总要抛费些个,索性先找林尚沃,让他去兑换二十张盛京可兑的百两银票来。这趟差事这点钱不一定遭得住,不过反正也不是洪景来的钱。
来前汉阳的文书上写明了,至于行事清使等项,可酌情呈来,善后报销。
没错的,李朝的中央财政预算里,一直有一笔善后款子,是用来对上国大使方便行事贿赂使用的。多的时候不下白银十万两,且一直保证有现款在案。
洪景来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善后款。
一张纸,轻飘飘,但是能换钱!
又要开张啦!
把事情处理一处理,然后就是满文汉文译官各一名安置好,护卫闵景爀而来的旗牌官,随扈的巡捕官都打发了,剩下都是细枝末节。
铁山左近的官员夜间自然是要招待闵景爀大宴小宴,把人招待好了才算完事,顺路各自都有孝敬份例。
逡巡了两日之后,原本只有三十来人的使团就扩张到百二十人,这还是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不然还会更臃肿。
照例是去往义州,住义兴馆,过xx江,在禁门安检,发给护照进入清境。栅门团练使早就得了消息派了引导前来,而清方也派了一个领催过来。算是作为先导,带领朝鲜使节团去拜见天朝上官。
到了凤凰,人家也已经到盛京了,打马遣人去请,稍等两日。
洪景来到是想起了当初那位女儿面貌极为凶恶的凤凰巡检,转圈一问,大概是捞满了,已经回转关内,不知道任什么官去了。
以前觉得那女儿长得很凶恶,避之不及,现在不见,怎么还感觉挺想再见一面。哎呀,咱们洪景来也算个“念旧”人儿。
至于以前那个说着漂亮话,拍着胸脯让洪景来下次来尽管找他的马弁,也不知道去向何处。现而今的凤凰还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意思在里面,令人心生感慨。
以前是一个白身路过,现在却是以李朝副使的身份到来,境遇大不相同。
清方来的押送使是一个礼部的员外郎,满员,唤做倭兴额,随来的还有一个刑部的笔帖式。嘉庆能派这样的阵容过来,已经算是给李王面子了。
以前甚至还有过派个太监就来传旨的事情,现而今派个员外郎过来,已经是因为李朝孝子,事大忠诚,格外优渥。
隔壁琉球,就前几年册封使弄一条十来米长的封舟,和玩笑似的就往中山去了。人家不还是当天使供着,该怎样怎样啊,
这趟也算半个苦差事,又得不到李王的招待,自然酒席美食,歌儿舞女一概享受不到。倭兴额肯定也见不着什么好脸色,大概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拜见天使!”洪景来跪他等于跪嘉庆,这年头没办法的。
“起来吧,此番用事,本官自当谨遵圣意。”倭兴额向燕京方向遥遥一拱手。
虚活结束!
“此系龙川郡西市里户籍黄册,请大人过目。”洪景来捧着黄册,半弯着腰给这位大人递过去。
可是很显然倭兴额对这玩意根本没有兴趣,瞥了一眼身边的家人,让他随意的收起来拉倒。
这怎么行,洪景来可不光是简单的一本黄册。假装是为了给倭兴额看清楚,立马掀开封页,首页安静的躺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原本还不甚在意的倭兴额,小眼睛突然一亮,咳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接过黄册。就杵在原地开始翻起来,一连翻过去十页,全都夹着银票。那一副死人脸立马就改换了颜色,笑意融融。
“委实是清晰明证!”
“还请天使明鉴!”这下子闵景爀也过来弯腰行礼,说漂亮话。
“放心,圣上宽仁,遣本官来,必不教良民冤屈。”
“还有份副本。”洪景来肯定不会忘记那个刑部的笔帖式,三瓜两枣的也要打发几个。
跟在人后的那个笔帖式喜从天降,本来就只是随从监押而已,审案断案和他基本没什么关系。和李朝使节交接也没有他的分,更不要提馈赠了。
瞧了一眼倭兴额,看人没有什么不满,兴冲冲的接过副本。也不急着掀开看,能有就是意外之喜了,不强求太多。
“还请天使将所系人等发还查验,比对火牌。”洪景来当然要趁热!
“传!”把黄册合上,倭兴额兴致好上不少,命家人传那十几个渔民。
十来人被传上来,看样子到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嘉庆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身衣服。等一见堂上有穿着大明袍服的官员,知道自己终于能回家了。原本麻木怯懦的人也立马跪下,口呼大人不止。
闵景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示意洪景来问他们。堂上高官一样说的汉语,又不用谚文的,老师不方便开口,还不是洪景来跑腿。
洪景来先让这些人住口,而后恭敬的和坐在上面的倭兴额以及闵景爀汇报,分辨良民的办法很简单。神色怯弱,目光呆滞,手背无茧,身无刀疤,基本就是良民了(谢谢上章发章说的书友)。
洪景来说完,倭兴额和闵景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两位都是细皮嫩肉,倭兴额还留着长指甲,肯定不是刀头舔血用兵刃的人。再看下面跪着的,可不就是和洪景来说的一样嘛。
“看来果系良民,按律应当送还李王。”倭兴额点了点头。
一桩大事了结!
当然大家还不能走,一来是希望滞留在清境内继续大做生意,二来是出于显示我为主分忧,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不能这么快办完。
闵景爀做东,反正凤凰背靠盛京和义州两座大城镇,想要啥立时传来。自然是极尽招待之能事,让人家吃好喝好,兴尽而归。
。
26.再裹行囊向汉阳
和清使团混了几天,洪景来才知道倭兴额来头不小。
之所以奔五了还是一个员外郎不过是因为之前犯了事,这趟办完差事,回去就是一个郎中转侍郎。至于为什么说的这么准,说一说他的谱系就都明白了。
开国五大臣之一额亦都玄孙、太师遏必隆之曾孙、内大臣尹德第四子钮钴禄阿里衮之子、大学士讷亲之侄。
这还没完,其父阿里衮乃是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卒于清缅之役军中,谥为襄壮,祀贤良祠。爹给力也就罢了,他还有一个兄弟也一样给力。
正白旗满洲都统、步军左翼总兵署统领钮钴禄布彦达赉,其女为将来的宣宗道光皇帝之元妃,也即孝穆成皇后。
一门的皇亲国戚,外加功臣元老!
倭兴额注定是要大用的,这回过来真就是镀一层出使属国的金,把履历修的好看一点。
把这些都打听清楚以后,也别说洪景来势利眼,这年头谁还求不着谁啊,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呗。就算是酒肉朋友,指不定以后也有半毛钱的用处呢。
曲意结交之下,倭兴额自然是能感觉到洪景来的刻意接近。别人只当洪景来这位朝鲜副使那就是惯例的拍马屁而已,连闵景爀都以为如此,哪里想到光是银子,洪景来就又送了千两。
“听闻燕京冬寒颇重,大人事务操劳,曝霜迎露,殊为不易。”
说完洪景来就捧着一张叠好的皮草过来,这玩意儿还是林尚沃千辛万苦替他套换来的。表面看上去是海獭皮,实际上是海龙!
就是那个相声里五百万没处买的海龙的帽子的那个海龙!
清代何秋涛《朔方备乘卷二十九》记载,“俄罗斯出海龙,按即海獭皮也”。
清代梁廷枏《粤海关志卷九》记载,“海龙皮帽边,每副税二厘四毫”。
海獭不用细说,可见于北太平洋的高纬度地区,最南达到日本北部北海道地区。朝鲜北部和西伯利亚也可见,相当的珍惜。
这其中,越处于寒冷地区的海獭的皮草越珍贵,也就是传说中每平方英寸有一百万根毛的西伯利亚海獭和阿拉斯加海獭,他们被称为海龙!
“这……”倭兴额不是不识货的人。
旁边的家人还以为是海獭皮,略睁眼看了看,毕竟如果只是海獭皮的话在燕京贵族圈子里并不算什么,更不要说在六代都是公侯名门的倭兴额家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