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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白色
秘密
前段时间时颜说有大礼相送时说过这话,不料他竟学了去,这回还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
时颜不跟他计较这事,堵车已让她焦头烂额,没工夫管其他。
车流缓慢前行着,不多时再度停下,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有人在敲他们的车窗,时颜也没在意,倒是池城,径直开了车门。
时颜瞥一眼敞开的车门,席晟竟站在车外,笑呵呵地看着车里的她:
原来池城的秘密指的就是他
这女人很实际,惊诧过后便问席晟:开学了你还跑回来,是请假还是翘课
席晟不敢坦白,扭身指指反方向车道上的跑车,避重就轻道:这车堵得没完没了了,你们先坐我的车走吧,绕道去酒店。
加长房车确实不容易调头,时颜改上那辆两座跑车,只是裙摆过于繁复,车座有些挤。
刚理好裙摆,池城就提醒:坐稳了。说着,瞬时将油门踩底。
跑车绝尘而去,副驾驶座的她婚纱飞扬,那种在风中肆无忌惮的快意,与即将迎来的她的婚礼,令时颜心脏前所未有地快跳。
席晟站在房车旁,注视着那抹飘扬的白消失在反方向的尽头。
因为是她,所以即使是单调的白色,也美得触目惊心,席晟一瞬不瞬地看着,仿佛这是一种仪式,埋葬他深谙心底、无法成言的情愫。
席晟收回视线,正见冉冉伸个小脑袋在窗外看着,席晟笑着拍冉冉额头:她是不是很漂亮
冉冉似是不愿承认,把故事书放到一旁,转身看向另一边窗外。
席晟刚躬身钻进车里,就听小身子扒在窗棂上的冉冉说道:我长大以后会比她更漂亮。
哦席晟忍住笑意,上下打量一下这穿着蓬裙与小红皮鞋的小孩,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夜空。
无星无月,这样的夜色,并不动人。
所以,你要等我长大。
冉冉脆生生地对着夜空宣誓般说道。
席晟一愣,这才恍悟,无法作答,只能默默感叹现在的孩子果真早熟。
堵车的状况在天色全黑之后终于有所缓解,席晟和冉冉的车到酒店时已迟了近一小时,司机正努力尝试着将加长房车驶进酒店前庭。
冉冉依旧扒着窗棂百无聊赖,席晟觉得有必要和这酷孩子多沟通几句。
你是不是不喜欢你时阿姨
席晟的角度只看得到孩子侧脸,睫毛很长,鼻尖微翘,像个芭比,连声音透着孩子般的执拗:她是我爸爸的女人。
席晟暗暗惊讶,他听得一知半解,却似乎又听懂了一些,你已经改叫他爸爸了
那你不是要叫时颜妈妈
冉冉仍旧看着窗外,音色如糯:虽然我妈妈不喜欢我,最近见到我也总是哭,可我还是只有一个妈妈。
这小大人席晟伸手捏她鼻子,被她偏头躲开。
席晟只能劝她:你时阿姨除了脾气差点,其实人很好的。她
恰逢此时,冉冉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酒店,不禁叫出声来:妈妈
被打断的席晟没听清孩子嗫嚅什么,谁
孩子没回答,席晟只得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池城其实只早席晟半刻钟抵达婚礼现场。
客人早已等得没了脾气。
迎接宾客这一环节跳过,席晟带着冉冉入席后,新郎新娘便直接入场。
耳畔响着的是舒缓醉人的结婚进行曲,在几百双眼睛的注目下,时颜挽着自己的丈夫步入会场。
每一步,不快,也不犹豫。
这一路她走了五年,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到达了这里。
追光照在他与她前行的道路上,暗处的宾客里,有曾祝她不幸福裴陆臣,有在洗手间里咒她迟早会有报应的同学
司仪在台上祝贺词,11层的香槟塔是一生一世的象征,8层的蛋糕预示正无穷的甜蜜。
终于来到台前,池城做的第一件事仍是替她擦手汗:嫁给我真的有这么紧张怕我吃了你不成
时颜用白玫瑰花束敲他,寻思着今晚就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到时候紧张到汗流不止的,就会是他了
池总监,等回家再收拾你
她瞪他的模样没一点恫吓力,他也只是气定神闲地微笑。
司仪的贺词很快接近尾声,即将要请二位新人上台,这么紧要的时刻,池城的手机竟又开始响铃。
时颜替他正一正领结:怎么又不记得开静音
是一条短信而已,不碍事,池城点开来看:
天台的风景真的很好,你在77楼我跳下去的时候,你能不能看到我
时颜见他神色不对,凑过去看,手机屏幕却在她眼前一晃
池城迅速拨出一串号码。
没有人接,再拨,关机。
他猛地看向时颜,声线紧绷如弦:我马上回来
我们已经要开始倒香槟了,你这是要去
时颜话音未落,池城已快步离开。
依旧是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他踏着喻示着她幸福的红毯,越走越快,最后竟是狂奔着离开会场。
宾客席一时骚动异常,时颜却浑然未决,耳畔听不到任何议论,只是一个劲地回响着他离去时匆忙的脚步声。
席晟赶紧绕到台后:怎么回事他这是要去哪
时颜看一眼席晟。
席晟彻底愣怔。
他从没见她如此无助过。那种强大到足以摧毁一切的茫然若失,击溃了席晟的神志。
疑惑的宾客们看着这位身影萧条的新娘,忽然也快步穿过追光下的小道,转眼间就要离开。
时颜快步跑出会场,险些被裙摆绊倒,幸而一双有力的手横撑过来扶住她。
时颜有些慌乱地回视,只见裴陆臣担忧地望着自己。
她立即挥开他:别跟着我
席晟也已追出了会场,见裴陆臣拉着时颜、没让她有什么差池,这才稍微放宽心,跑向还坐在门边核对礼金的婚庆公司职员,新郎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时颜却已经发现不远处电梯口的那支,她甩脱裴陆臣的钳制,跑过去捡起手机。
手机并没有摔坏,她看到了那条短信。
裴陆臣被这女人突如其来的蛮力挣脱,愣了半秒又要追,被席晟阻止:裴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不方便手吧。
裴陆臣刹那间变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之中
他是个外人,他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这点。
裴陆臣所能做的,只是看着席晟追过去,以及,自己孤身一人回到会场。
宾客们议论纷纷,司仪面色入土,裴陆臣在这其中,失魂落魄,直到新娘许久过后再次回到会场
时颜的脚步有如千斤重,这条铺着红毯的道路,她走了三遍,一遍比一遍生不如死。
会场内所有人都古怪地静默下去,看着她如何落魄地回到这里。
时颜穿行于如静止般的空间之中,这种悲怆的静默,无声无息,却力道凶残,瞬间穿透她的膛。
她仿佛看到席晟的担忧,仿佛看到裴陆臣的恍然,仿佛看到见证她有了报应的同学的嘴脸
时颜来到台上,接过话筒,目光没有温度,声音没有起伏:各位,拿回你们的礼金,婚礼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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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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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拿回你们的礼金,婚礼取消。
时颜一句话,如同惊雷坠入深潭,瞬间激起万丈风波,时颜却内心死寂,沉默地丢开话筒走下台,在满室的惊诧声与议论声的伴随下离开,没有半刻的犹豫。
席晟却做不到她这般冷静,他是唯一跟着她上天台的人。
冉洁一活不过3月,冉冉的身份,池城的隐瞒池城与冉洁一的对话,席晟言犹在耳。
池城抱着昏厥过去的冉洁一走下天台时,分明也看见了角落里的时颜和他。
可池城说了什么
他说:我先送她回医院。
那一瞬间,席晟仿佛听见了身边这个历来无坚不摧的女人心碎的声音,那样清脆而迅速,那样无可转圜。
若不是时颜拉着,席晟当时真的会冲上去把池城和他怀里的女人推下楼。
时颜抛开话筒离开,席晟追出去,她也只是冷冷地阻止他:别跟着我,也别打电话给我,让我静一静。
席晟恨这样一个听话的自己,可恨意终究敌不过她的要求,他总做不到违背她的意愿。
他没再跟着她,只是徒劳地目送她离去,内心撕扯,鲜血淋漓。
华灯初上,夜景旖旎。
鳞次栉比的高楼、各式各样的景观灯、闪烁的霓虹、巨幅广告看板灯箱、车道上蜿蜒交错的车灯交织成一幅美妙的繁华景致,时颜在上海的繁华中穿行,满心满眼的空白。
她的婚礼成了一场笑话,她身上这件婚纱成了小丑的戏服,时颜边走边撤掉发箍,摘掉耳环,蹬掉高跟鞋,最后脱掉婚纱
她一刻不停,边走边脱,直到身上只余下一件薄薄的连衣衬裙。
时颜越是感觉冷,走得就越快,不怪路人都以看神经病人的目光看着她,连时颜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被那个男人逼疯的。
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拉住。
时颜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件西装就罩在了她身上。
裴陆臣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冻着自己不要紧,别冻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因他一句话,时颜所有的力气刹那间土崩瓦解,也因此,被她压在心底的绝望,如今洪水猛兽般反噬,转眼间就吞没了她。
裴陆臣的双臂从她身后环绕而来,没有逼她回头正视自己,只是隔着西装搂紧她,徒劳地想要赠予温暖,想哭就哭吧。
没有声音,一点都没有。
她选择沉默。
可就在裴陆臣以为她又要推开他时,一滴眼泪,很突然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就这样待在他的怀里,安静的泪流。
裴陆臣默默地承受着她悲伤的重量,紧了紧双臂,暂时沉湎于这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假象之中。
半晌,时颜挣开他的手臂,回头看他,脸上表情是与那两道风干的泪痕完全不同的冷静自制:送我回家。
都这样了你还要回家裴陆臣有些不敢置信,还是暂时先住酒店吧。
说着就要联络酒店,执着手机的手却被她按住。她依旧是那句:我要回家。
我必须回去把一切都做个了结。
裴陆臣见识过她的每一面,却始终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一如当下,她看着他,眸中漾着冷而决绝的暗光,裴陆臣却不敢确定她是否真的已经缓过来。
他的车跟了她一路,此刻就停在路边,裴陆臣盯着她思忖良久,终是领着她上了车。
车内安静如死,只有底盘的些微颠簸提醒着时颜,她还活着。
裴陆臣逼自己不去看她,方向盘攥得死紧,一路疾驰,抵达后他要送她上楼,时颜拒绝。
他只能坐在车内,看着她一步步走进黑暗之中,自己的心,也随之一点点堕入黑暗。
时颜一个人回到家,两个保姆都在,她一身狼狈地站在她们面前,不怪她们心惊胆战地回视。
时颜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如既往:限你们半小时内把属于池城和冉冉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带着他们和你们的行李离开。
保姆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看彼此,时颜没有复述,只说:半小时以后如果还让我看到你们待在我家,我就报警。
她说完便离开,留下错愕的她们慢慢消化她的话。
时颜联络了时裕的法律顾问,请他立即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她把自己的情况简略地告知了律师。
他至今和第三者都没有撇清关系,还隐瞒了他有私生女这件事。对,是婚前的刻意隐瞒,我刚才亲耳听到的。
这还不能完全判定他是婚姻过错方
他还涉嫌婚内强`奸,这理由够了么
虽然这个我没有证据,不过很多人可以证明我们婚姻不和睦。我的公公就是证人我不是开玩笑,如果他不同意离婚,我公公一定会上庭为我作证,你放心。
财产分割问题上,时颜没提其他的,但那块地必须出售变现,或者直接过户到她名下。
这是那个男人如今不配与她共有的回忆,她要收回它,或干脆毁掉它。
孩子出生后抚养权的问题时颜也要求律师写明,池城作为婚姻过错方,时颜保留收回他探视权的权利。
律师将起草好的协议书传真给时颜,她这才走出书房。
保姆已经收拾好了一部分行李,正在客厅打电话向池邵仁汇报,时颜在二楼走廊都听得到她们的声音。
见时颜下楼,二人顿时噤声。
时颜过去劫过电话:公公
这一声唤得十分乖巧,池邵仁愣了半秒才讥讽出声:你不配这么叫我。
时颜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冷意:婚礼上的事你大概听说了,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我决定跟你儿子离婚。
我早说过,你这种女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时颜无声冷笑,你未来的孙子不能随你的姓了,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那边生生一顿。
时颜慢条斯理继续道:我的孩子以后会跟我姓,或者跟我未来的丈夫姓,我不会教他嫉恨你们池家,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怎样的生父和爷爷。
那头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时颜听得分明。
你5年前叫我打掉孩子,那是因为你以为池城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可这些年你是看着池城一路过来的,现在你觉得,他没了我,还能娶别人再好的女人给他他也不要,怕是你池家再没香火可继,真是可惜。
她的语调近乎惋惜,却实实在在透着嘲弄,池邵仁忽的明白过来似的:你别想诓我。你有孩子的话,还不趁机绑住池城
时颜无声挂断电话。
逞一时之气也罢,在池邵仁知道冉冉的身世之前,他怕是要忍受不少日子的内心煎熬。
保姆连同行李统统被时颜扫地出门,她洗了澡换了衣服,褪去一切情绪,就此坐在客厅等待。
茶几上端端正正摆着离婚协议书和签字笔,时颜没有开灯,周围唯一的亮度是来自窗外的光,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时颜异乎寻常的平静。
心死的好处,是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曾经深爱的人。
她的手机早已关机,家里电话也拔了线,安慰或讽刺她全部拒听。
一室安静,开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时颜抬头看挂钟:三个小时已经过去。
池城拖着疲累的脚步进了玄关,冉洁一仍在医院接受抢救,生死未卜,他的婚礼,却实实在在搞砸了。
池城的脸浸一室黑暗之中,直到亮灯,他才发现时颜。
她却是从他进门那一刻起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逆光而站,白衬衣,黑领结,一如往常英俊的脸,习惯倨傲的下颚此刻微垂。
时颜突然发现,她还爱他。
可她,更恨他。
池城看见她之后就没再移动过半步。
你回来了时颜先开的口。
她面对着他,很干净的一张脸,牛般不浓郁的白,粉黛未施,更没有多余表情,暗淡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很亮,披着盈盈水光。
池城被她盯着,无尽的歉疚在腔中流淌,顿了顿,走近轻拥她的肩,嘴唇贴在她的耳翼:对不起,我
他这时才瞥见面前的协议书,目光就此定格。许久,再度抬起的眼眸里,溢满了惊痛。
池城,折腾了这么久,我也会累。
她说的云淡风轻,把协议书推到他面前。
沉默之中池城感觉到窒息,半晌才克服全身的僵硬,强逼自己低头看一看内容。协议只有两页,第一页的条款做了简单的财产分割
时颜把签字笔送到他面前:你和冉洁一,还有你们的女儿一家团聚吧,祝你们幸福。
池城接过笔,却没有签字,只是紧紧攥着协议:时颜原来这两个字要说出口,会如此艰难。
她始终平静,甚至模棱两可地笑了笑:被你当白痴耍了这么久,够了。
他站起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同、意
扔掉签字笔,转眼就要撕毁协议书,时颜冷眼看着他的不顾一切,也许,只有他这般徒劳的挣扎,才能抚慰她如今千疮百孔的心。
起码,他不是不在乎
却在此时,耳畔响起了铃声。
是他兜里的手机在响。
池城接听了来电。
对方的声音透着焦急,雷厉风行的一句话连时颜都听得分明:冉小姐醒了,不过情况很差,估计撑不过今晚。
池城挂了电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时颜追到玄关拦住他。
什么最讽刺
最讽刺的是连谈离婚时自己的丈夫也要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
走之前先把这离婚协议签了。
池城的语气诡异地恢复了平静:我不同意,你尽早打消这念头。
简简单单签下一个名字,比在医院等候生死判决更令他痛苦难耐,如今他除了借用这种方式逃避,别无他法。
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去医院,连吵都不愿再跟她吵了姓冉的果真对他这么重要,时颜哼笑,这婚我离定了裴陆臣还在楼下等我,别浪费我时间。
池城心中大恸,刹那间目光如刀,剜住时颜。而她,不躲不避,眉梢扬起的弧度近乎邪肆。
他蓦地揪住她领子,声音恐怖得压低,自牙缝间缓慢挤出狠恶的三个字:你休想
池城劈手甩开她,时颜一脚踩空,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
池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时颜想要站起来,腹内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苦直冲喉咙,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闷闷地痛呼一声。
侵袭着神经的疼痛慢慢堆垒,时颜觉得自己快要分崩离析。
池城
他已不在。
空荡荡的玄关,未关的门,穿堂的风。
时颜咬牙,双手攀着饰物柜艰难站起。她得打120,她得又一波疼痛钻心而来,时颜双腿发软,狠狠摔倒。
额上的汗永无止息,她再站不起来,低头便见鲜血正从两腿间淌开,晕红她的裤子。
她的孩子
前所未有的恐慌支撑着她艰难的朝电话机挪去。哆嗦着手指开机,无数来电纷至沓来,时颜有一时的昏厥,停了又响的刺耳铃声终于拉回她一点神智。
她终于按下接听键,只有力气说两个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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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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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时颜归家之后,裴陆臣唯一能做的只有买醉。
这是一个适合颓废的夜晚,时间在酒吧特有的明暗交错中仿佛静止。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荷尔蒙的混杂味道,音乐震耳欲聋人,舞池中的男女疯狂扭动,裴陆臣藏身角落,酒作陪。
他在这里有点股份,酒保熟知他的喜好,送上的都是好酒。可再好的酒,也解不了他的愁。
幸而他此刻身边还有个伴,不至于形单影只。这女警长得倒是赏心悦目,只不过话有点多:老爷子让我务必带你回北京。
裴陆臣置若罔闻,喝完一这杯之后才惶惶然地搭腔道:除非你用枪押着我走。说着,下巴点一点她藏在腰间的配枪。
她是陪着裴陆臣参加婚礼的,知道他此刻情绪低落,她不方便多言,也不劝他少喝点,只等他醉了,抗他上车,直接驶回北京。
只是她忘了,这裴二少素有千杯不醉的名号,近三个小时过去,增加的只有空酒瓶的数量,而裴陆臣,依旧岿然不动。
她终是忍不住劝阻: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裴陆臣笑:边缘,我爱女人就像你爱你的抢,你明不明白
枪能让人丧命,女人能让人失魂,有时候二者的致命力相等同边缘委和地点了点头。
裴陆臣的意识已有些涣散,边缘夺走了他的酒杯,他抢不回来,两手空空,连眼神都陷入一时的空茫。
当裴陆臣终于记起自己想要做什么时,他慢腾腾地出手机,抚着额头拨号码。
对方关机。
他连慰问一句心情好点了么的机会都没有残忍的女人。
酒在这时终于起了作用,被麻痹了理智的裴陆臣一次次拨打这个永不可能接通的号码。
终于在手机蓄电快要耗尽时,拨通了。
电话通了,裴陆臣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空气恍若静止,下一秒,听筒里传来女人颤巍巍的声音:救我
裴陆臣忘了自己是如何狂奔出酒吧的,直到上了车,时颜的声音仍在他脑中一遍遍回响,反复撕扯着神经
救我
救我
他要启动车子,手却一直抖,车钥匙都拿不稳。最后还是边缘推他坐到副驾驶,她来开车。
车子箭一样飞驰,引擎似在低吼,敞篷外掀起的疾风吹散了裴陆臣的酒气,到达目的地时他清醒了不少,可仍旧焦急地失了大半理智,不顾保安的阻拦就要往公寓楼里冲。
边缘一路紧随,出示了警官证,裴陆臣这才被放行,保安领着他们抵达公寓外,门敞开着,裴陆臣奔进去没多久便顿住
时颜昏倒在沙发旁。
这时候边缘比他理智,他还失神地站在原地,她已经拨打了120,裴陆臣在她快速而清晰的声音中醒过神来,他抱起时颜时,手掌心染上她大腿上的一大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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