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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白色
秘书磕磕巴巴似是不太想说,在时颜催促下才不情愿地露了口风:是池城。
知道提及这个人难免尴尬,秘书立即补上一句:不过也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那个那个池城。
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瞬间牵扯出太多记忆,时颜愣不禁愣怔了半会儿。
想不明白,他真的打算开始对付她了
时颜暂时还没理清思绪,脑袋混沌地恨不得砸了话机,可又自认有必要先稳住同事们的情绪,不由静下心来吩咐道:
这事儿我来处理吧,叫管好她那张嘴,在没证实消息属实之前,暂时别到处散播,该工作的也都给我好好工作,别被影响了。
时颜用力撂下听筒,话机震了两下才恢复平稳,她情绪都摆在脸上,许久不从房间出来,手里捧着水果盘的席晟寻到房间里来,见她这副样子,不敢进来,只得在门外探头探脑,虚虚地问一句:你怎么了
时颜拨了拨头发,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可转向席晟的目光仍凌厉如刀:你不是说吃完水果要回房间温书的又偷懒
女人怀孕,简直比更年期还要喜怒无常。席晟心有戚戚,做乞怜状捧着水果盘来到时颜跟前,谁又惹你生气了
她咬了咬牙,那是她难以启齿时的习惯动作,席晟自然了解,却不料她下一句竟是:把揭瑞国的联络方式给我。
虽然这几年时裕都是由她打理,可她和揭瑞国这个挂名法人没联系过半回。
席晟闻言吃了一惊,仔仔细细瞧她,似要从她脸上窥探个究竟。时颜只得屈指敲他脑门:还不快去
席晟虽有揭瑞国的联络方式,可他从没拨打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拨通。时颜看了看席晟抄给自己的号码,是曼哈顿的区号。
犹豫着拨号,很快就通了,对方却不是揭瑞国,而是揭沁。
时颜死握着听筒,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转念一想,姓揭的父女团聚,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找揭瑞国。
揭沁几乎下一瞬就听辨出时颜的声音,冷冰冰的回道:他暂时不能接电话。
那你帮我转告他,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才把时裕拉回正轨,如果他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卖掉我的心血,那他就错了,我会带走时裕所有的客户资源和设计团队,到时候,看谁还会要一个空壳的时裕
时颜的口吻冷得几乎结晶,清晰而尖锐,说完便要挂断,揭沁出声阻止:等等
揭沁有些急切,音量大到一旁的席晟都听得一清二楚,时颜忍住不撂电话,却忍不住逐席晟出门,免得他探头探脑的偷听。
她关上门,那端的揭沁也在沉默片刻后,恢复了平而冷的声线:我爸正在住院,时裕转手的事他全权交给我处理。
住院时颜心下一紧,可转眼,心中莫名而起的担忧被自嘲的情绪掩盖,自我安慰着,揭瑞国的生死一概与她无关。
你知道时裕是要转卖给谁么
时颜并未接腔,只是自鼻尖哼出一声讥讽。
揭沁的口吻带着满溢的不怀好意,讪讪道: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大火气,你的前夫很慷慨,他想要买下时裕送给你;而我爸,生怕你打电话过来他接不到,5年都不换号码不说,现在连住院都带着这个手机。
怎么不说话你现在有得意的资本了
飕飕的凉气缓慢地、隐秘地从时颜脚底逆着血脉而上,窜到心口时她仍猝不及防,一个冷颤令她醒过神来,却陡然失了力气,颓然地松开听筒。
电话绳在半空中晃荡着,一如她此刻的举棋不定。
时颜并不知道自己已枯坐到了傍晚,直到余辉的光泽染红了天。
她愣愣地看着这满天红霞,如果人都能在这片红之中浴火重生,一切从头再来,那该多好
她不禁笑了一下,笑自己想法的愚钝幼稚。然后敛起笑,拨打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亦是很快接通。
可是对方不说话。
你还在不在洛杉矶
在。一如记忆中的声线,沉静如练。
想请你来我家吃晚饭。
他是善于隐藏的人,语气惯有的波澜不惊,好。
时颜挂断电话,开门出去,一拉开门,正贴在上头侧耳倾听的席晟重心不稳,差点倒向时颜。
席晟暗暗惊叫着,怕撞倒这孕妇,只能眼一闭,英勇就义般将头一仰,整个人转眼间往后栽倒。
席晟个子高,看着瘦,肌瘦削却坚韧,摔了一跤,一声结实的闷响,连带着地板都隐隐在震。
他眉痛苦地纠结着,手脚并用站起来,时颜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看着,见他哭丧着脸,也只是虚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晚上加菜,有客人要来。
席晟揉着摔青了的手肘:客人谁
池城。
席晟动作硬生生定格一秒,反应过来后蓦地瞪大眼睛,豁然抬头:他
时颜没解释,猜到他不会情愿,索也不等他抱怨,直接让玛丽安打电话叫外卖。
席晟背上摔青了一片,却苦于无人体恤,提着药箱要给自己上药,一眼便瞥见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颜。
眉微垂,眼角嘴角是淡淡的弧度,看起来平静,可分明是藏了心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副模样,本就是在对着电视机走神。
席晟十年不变的、不受控地想要靠近。
却又苦于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摆着凶相:你请他来干嘛
时颜回眸看他,眼仁儿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席晟心疼。
她接过药箱,示意他乖乖趴下去。他不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时颜冷脸照着他后脑勺一拍,席晟嘟着嘴,三下五除二撩下了t恤,慢慢趴下去。她用药酒揉摔伤的部位,活血化瘀。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敢吭声。
她的指腹很软,微凉,他的骨骼与皮肤都在感受着她的冷,偏偏又有丝丝的热慢腾腾地窜到他身体里去,不仅往身体里钻,更要往心里头钻。
时颜却冷不防开口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在伤害了别人之后再来做弥补
她其实并不期待他的答案,问过之后紧接着又训到:以后你交了女朋友可千万别这样啊
席晟嘟囔了一句,她没听清,他也不打算让她听见,把头闷陷在沙发里,再不说话。
等候池城的,是满桌的风声菜肴,以及,她。
时颜是看准时间在窗畔等他的,看到一辆白色gl急速驶来,一个惊险的急刹停下。
车虽开得急,但随后下车的他,仍旧衣冠楚楚,不见慌乱。他总想把真实的他隐藏,她又何尝不是
所以她为他开门时,迎面向他的,是个完美无瑕的笑脸:这么快就到啦进来吧。
他在门外确确实实一怔,微眯起眼看她,却窥不出个所以然。
席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宁愿拖着摔得酸痛无比的身体去快餐店解决晚餐。
餐桌上只有他和她。
玛丽安倒酒的仪态很专业,足以媲美情人餐厅的侍应生,可此刻端坐餐桌两端的,再也不可能成为一对眷侣。
同样的面无表情。
摇晃的红酒杯,斟满了谁的颓废
时颜细呷一口,舌尖缱绻着酒香,涩中带甜,她勾唇算是一笑,并没看他,只是一直盯着碎在杯中的光线:听说你为了我要买下时裕。
他没有动,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柄,声音飘在这有些过于安静的空间里:我早就答应过你的,现在只是兑现承诺。
桌巾是漂亮的红色,一如她的红唇。
时颜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的爱恨真的都要在这餐桌上了结她有些迟疑。终究还是说出了口:现在兑现,会不会晚了点
时颜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埋怨。
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在伤害了别人之后再来做弥补伤害已经造成,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她之前问过席晟,可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听席晟的回答,一如现在,她亦不需要池城的答案。
他一定猜到了她的心思,因为他又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时颜
听我说完。时颜笑吟吟的举起酒杯,我发现我不恨你了,你是不是该恭喜我
不恨了,所以,也就不爱了
池城觉得自己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的表情瞬间凝结,眉峰蹙起,如刺刀,将伤痕倒影在他的眼里。
时颜这些日子滴酒不沾,此时只呷了几口这低度数的红酒,脑袋就有些晕忽忽的,可说起谎话来,仍旧脸不红心不跳。
也有光,碎在他的眼里,时颜见他不动,笑得越发倩然:我敬你一杯,喝完这杯,过去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他终是在她的注视下慢慢举杯。那样挣扎,手指都是僵硬的。
时颜嘴角有些抖,笑容几乎维持不住:都说离婚以后不可能和前夫成为朋友,我偏不信这个邪,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祝我们,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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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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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酒,池城终究没喝,而是将酒杯推到了一旁,我原以为你会说要和我做陌生人。
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更因为彼此,深爱过时颜不信邪,偏不信。
她也将酒杯放到一边,她现在已经昏头胀脑了,再喝下去,怕会控制不住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她一贯的以笑掩饰:说做陌生人那多假,毕竟我们都有个孩子了。你放心,孩子的身世我不准备瞒着任何人,我时颜生孩子一定光明正大得生,我不会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裴陆臣呢,和我以后也不准备再要孩子,以后我的孩子有两个爸爸疼,我何乐而不为
时颜低头看到杯中酒面上倒影着的自己,这个撒谎的女人,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被欺瞒过去。
可对面的男人却抓着了她的把柄,只短短问了句:那你爱他吗就让她无以遁形,不能移动。
她总该有个挡箭牌不是不借裴陆臣的名号,她怕自己又要被他伤了。于是愣怔过后,反唇相讥道:你管得着么
她说的坦荡而放肆,他听着反倒笑了。
池城伸手向她,横亘过欧式的圆桌,托住时颜线条柔和的下颚,完美契合他手心的弧度,像是生来就是一体。
池城盯着她的双眸看,他自己的眸光也是似明似暗的:你不爱他
那样笃定,消失许久的胜券在握的模样,此时在他眼中重现,刺得时颜条件反地捏紧酒杯。
时颜扬手挥开他的胳膊站起来,腔有些难以抑制的起伏。
爱见鬼去她的爱给她带来的,除了如今的遍体鳞伤,再无其他。
他该跪在她面前忏悔,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原谅他,可她哪舍得骄傲如他,如在她面前那般示弱,只会让她更痛。
颓丧,对他,更是对她自己。桌上的佳肴分毫未动,时颜唤玛丽安过来把它们倒掉。
见池城仍安坐在那儿,时颜黑脸相向:看来我们这是交涉失败了那没什么好说了,你走吧。
池城依言站了起来,却不是离开,你总是这样,被人猜中了心事就会发脾气。这个样子,像在劝她,可眉目间尽是挑衅。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其实她更想撕了他波澜不惊的脸。
他仍是那样淡淡的,吃定她:你绝对不会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我只要了解你这一点就够了。
时颜横他一眼,池城对此忽略。
她是彻底被他闹得心烦意乱了,直接用中文吩咐了一句:玛丽安,送客也不管玛丽安能否听懂,说完便径自穿过饭厅上楼。
房门紧阖,时颜一晚上都没再出去过,席晟打电话回来说今晚回学校睡,也不知这孩子在赌什么气。
窗外不远处的穹黑点缀着万家灯火,有小孩子在挂着南瓜灯的小路上嬉闹,银铃般的声音丝丝传来。
时颜从不过万圣节,今晚的境遇实在糟透,她中无名火一直未熄,思绪被烧得纷乱,看完一本建筑杂志,却连今年普利兹克奖的获奖者名字都没记住。
关上窗,拉好窗帘,将别人的快乐隔绝。
时颜怀孕后普遍很快就能入睡,且睡得极沉,无奈这晚,连睡梦中都没得安宁,总有个人理直气壮地,轻而笃定地说:你不爱他
黑暗有如铜墙铁壁,她的思绪湮没在了这男人的声音里你不爱他,不爱他,不爱
时颜霍然惊醒,这才感觉到左脚抽搐的疼。
这情况近来常有,那种抬抬不起来,放放不下去的滋味真是要命。她腿部痉挛,动都不能,玛丽安的房间有电话分机,时颜拨过去,让她过来一趟。
房门没锁,眼看有人推门进来,时颜扭亮台灯,正要开口说话,却愣住了。
来人个子很高,迎光而站,瘦削的面目清晰而明亮,分明是池城。
出去
他置若罔闻,你怎么了说着走近她。
他已觉察出异样,时颜不理,高声唤玛丽安,却没有人应。
而他,正一步步靠近,目光剜在她身上,简直视她为待宰的羔羊,时颜此刻动不能动,手撑着身体要挪开些,他已经坐到了床边:今天是万圣节,我让她去过节了。
你凭什么支使我花钱请的人,你
不等她说完,池城忽的伸手掀开被子。时颜反应过来,顾不上惊叫,直接去抓被角来不及了,被子已褪到她的脚边。
她身上纯白的睡衣在台灯的橘光下恍若薄纱,教人一览无余。时颜抬手遮在前,另一手试图够着被角。池城快她一步,直接把被子丢到床尾的椅凳上。
深色的床罩,象牙白的她的肌肤,被她的手臂压迫着的、前呼之欲出的起伏,水光熠熠的眼瞳,又怒又恼的神情池城不得不敛眸,找些别的来看。
你脚抽筋了
因为开了暖气,房里空气湿而闷,他一说话,时颜周围飘散的便俱是他的气息。
如果她脚能动,她会踢他下床,毫不迟疑,此刻,却只能任由他按捏她的小腿,她除了以沉默抗争,别无他法。
池城的指法不轻柔,但效果显著,小腿渐渐恢复知觉,听他在耳边我看的那本妈咪宝贝上是这样教的。
他柔和的声音侵噬着她,时颜不能看着自己就这样沦陷下去,只得逼自己去思考,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讨好
迅速泛起的不屑终于成功盖过了心底隐隐的触动,时颜冷眼冷语:池城,你别以为
感觉好点没他柔柔地打断她,甚至抬起头来,征询地诚恳地看着她。
时颜下意识张了张嘴,却陡然忘了要说什么,只能垂下眼咬住唇,狠狠咬住。
一室安静。
他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侵扰了这和煦的假象,时颜如同酒醒的醉客,恢复了理智,冷眼看着他。
池城按断了来电,继续帮她揉脚。
没有事比她更重要
如果他是想要摆出这番姿态给她看,那他成功了,时颜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处置。
他甚至弄了盆热水来为她热敷。
热的不止是她的腿,还有她的心时颜抗拒着这股暖流,手捏得很紧,却无能为力。
她的腿恢复了知觉,池城为她铺好被子,站起身,迟迟不愿离去,却又问她:那我走了
时颜没回答,他想要试探什么,希望她开口挽留什么她拒绝思考,默默地侧过身去睡,拢紧自己,隔绝一切。
直到听见他带上门的声音,时颜才再度坐起来,偏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心挣扎,心口有细密的触动,似有蚂蚁在啃食她的判断力。
时颜忽然明白自己有多么舍不得。
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拉开门,眼前是黑暗的走廊,连壁灯都没有开,除了她身后房间的亮光,不远处的墙边还有一星的亮。
是手机屏幕的光。
是池城,他正倚着墙拨电话。
时颜举步维艰,可即使如此不确定,她还是想要靠近他,告诉他,她还有想要爱他的冲动
那一刻,她听见池城说,冉冉,别哭,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
真的是冲动,因为在即将要在这堙灭天地的黑暗中靠近那唯一的光亮时,当她听见爸爸这个词时,她停下了。
呆滞地站在那里,周围太过安静,她甚至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妈妈她医生对爷爷说他们已经尽力了,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不是我妈妈她她死了
时颜是看着池城冲下楼去的,他走了,又一次走了。
她踩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坐在床脚发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践踏她的真心
想到肚子都隐隐疼了起来,她依旧得不到答案。
玛丽安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并不知道,玛丽安见她房间亮了灯,过来看情况,就见到她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时颜惶惶然盯着玛丽安,半晌,突然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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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经我允许就让他留下来
时颜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方式能解脱自己,那个男人碰过的被子被她丢到地上,仍不够,挥手一扫,床头柜上所有东西蹦跶落地。
震天动地之中,玛丽安听不懂她说什么,惊惶无措地想要阻止她。
时颜挥开玛丽安,腹内的阵痛如电钻,似要劈开她的身体,她却早已麻木,指着玛丽安,嘴唇惨白却不自知:你被炒了听到没有滚
不知所措间,玛丽安瞥了眼时颜双腿,瞬时惊呼一声,再顾不得其他,搀起时颜,your
时颜忽而愣怔,缓缓低下头,羊水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她竟丝毫未觉。痛觉神经仿佛一瞬间回到体内,疼痛纷至沓来,要击垮时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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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晟接到电话赶去医院,时颜还在产房里。
产房分内外间,内间门扉紧闭,俄而有护士进出,席晟浑身僵硬,在外头心慌地来回踱步,心跳比脚步声还要杂乱。
玛丽安从里头出来,瞧见席晟,直催他进去陪产。
席晟光走到内间门口双腿就已直打哆嗦,索返身靠在长椅上等消息。
焦躁地等着,额角手心都是汗,当响亮的啼哭声划破空气的那刻,席晟噌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再也不顾内心胆怯,冲进门内。
生产过程很顺利,席晟并没有如料想中那样看见血案现场。时颜整个人仿佛在水里过了一遍,连发梢都已汗湿。
纤长的睫毛上有水珠,席晟替她揩去,一碰,她就睁开了眼睛。
你还知道回来
她竟还有力气对他抱怨,席晟不由得笑,别说话了,先睡一觉吧。时颜确实疲累,看了眼儿子,还没来得及抱,就昏睡过去。
席晟从玛丽安口中问不出什么,只知道时颜发了一大通脾气,幸而此时母子平安,时颜睡得很香,席晟暂时懒得追究责任,带着相机,兴冲冲地去看小外甥。
真的很小,又皱,像个小老头。
虽关了闪光灯,可熟睡的小家伙似是听见了快门声,倏地皱了皱鼻子。
席晟心中怜爱,伸手就要碰小家伙,却听得时颜在他身后虚弱地问道:你洗了手没有
席晟一怔,回头就见她谨慎得无以复加的模样,我忘了
真有个强势的妈
席晟洗了手消了毒过后才被允许碰这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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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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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晟洗了手消了毒过后才被允许碰这小祖宗,可他这么一碰,孩子小鼻子一皱,眼睛似睁未睁,就这么张嘴哭了起来。
第一声啼哭响起时席晟吓了一跳,从那小小的膛里发出的声响竟似魔音穿耳,席晟无措地想要哄他,那边厢,时颜赶紧唤席晟:把婴儿床推过来。
时颜小心翼翼哄着孩子,玛丽安在一旁帮忙,她一边把孩子往自己口上揽近,一边解开衣扣,席晟不明所以地旁观着,直到她前大半鼓胀而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他才恍悟她这是要做什么,赶忙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心跳如雷地靠在墙上,席晟觉得有必要想想别的事,比如,孩子的名字。时间时常时代时节时效转念又想,跟着他姓席,似乎也不赖
想到他不禁笑出声来。
席晟垂着头捂着嘴,深怕被旁人瞧见他这副模样,不巧,玛丽安正从房里出来,撞了个正着。
席晟立马笑靥一收,站直身体,玛丽安也没察觉异样,只说喂完孩子了,叫他进去。
席晟一进门,迎接他的便是极致温馨的一幕。孩子餍足地睡了,时颜侧在一旁,手撑着额角,轻柔地拨着孩子的胎发,指若柔荑。
这个场景,并非令人惊艳,却披荆斩棘地淀进席晟心底最深处,在今后的岁月里,舒舒,缓缓多年后回想起来,那时那刻的记忆恍如昨日,日久弥新。
真是安逸,安逸到席晟都没心思上课了,每天一定准时到她病房报到。
时颜神渐好,很快就能下床走动,席晟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打发他去上课,席晟为了显示自己存在价值,负责抓拍孩子的每一个表情,几日下来拍了几百张照片,贴满了病房的值班栏。
孩子的名字也是他好不容易弄来字典,组了近百个名字,最后由时颜拍板钉钉:时爵严。
时爵严还真是个小祖宗,没几天五官已稍稍有些长开,似女孩儿般水灵的长相,也似女孩子般爱哭。
哭起来没完没了,等大人都被他闹醒了,小祖宗自个儿又香喷喷地睡去。真是磨人,没两天,席晟就已经黑眼圈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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