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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earfairy
林谙揉揉眼皮,惺忪的睡眼清明了些,待看清楚对方的脸,心里登时一咯噔。
“怎么生病了……”
早上还好好的。
李成玦换上了病服,面朝她一手撑头侧躺着,见她挣扎着要起来,下意识就要跳下床阻拦,倏忽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病号,全身一僵生生躺回去,忙不迭劝说:“躺着躺着,起来干嘛?”
才睡醒加体力不济,林谙也有心无力,望着他急切地问:“生什么病了……”
他蹭了蹭鼻子,回避她关切的眼神,答:“医生也不清楚,ct的结果还没出来,反正就是痛。”
她赶紧追问:“那是具体那个部位不舒服,肠胃?还是手脚?”
李成玦急中生智,两手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翻来覆去,不住地哀哀叫唤:“心脏不舒服,好闷好痛……”
未经考虑习惯性地嚎出来:“要揉揉…谁来帮我揉揉…嗷…好痛……”
办理好住院手续的经纪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按耐住把手中的病历本拍他脸上的冲动,轻咳嗽一声提醒他低调点。
林谙原先心急如焚,真看到他发病的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情形,她再熟悉不过,要是还瞧不出他在装病脑袋就白长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经纪人放下病历本和一袋东西后火速撤离现场。
意识到可能露馅了,李成玦的哀嚎声渐渐低下去,断断续续地低叫一两声,颇有些心虚地望着她。
林谙面无表情,冷眼旁观他的表演,等他演够恢复正常了,才问:“医院怎么会放你住进来的?”
其实,林谙更想说的是,他这样破绽百出的水平是怎么唬弄住医生混进来的。
闻言,李成玦还在嘴硬:“生病了当然要看病啊,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他一脸无所谓,林谙皱了眉:“成玦,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哼。”
想进来还不简单,卖惨嚎几声,医生找不到病因,当然就得留院观察了,又不是真生病了。
他两臂枕头姿态悠闲,不乐意地撇撇嘴,倒也不再出声。
林谙也不想用教训他的语气跟他说话,想到方才进来时翻着白眼的经纪人,含笑问:“你胡闹就算了,公司也由着你胡来?”
他翘着条腿一晃一晃,悠悠告诉她:“董事长我舅舅。”
明确说过要来讨老婆,敢不放人吗。
林谙才想起,他以前好像是跟她说过自己舅舅经营了一家经纪公司。
好吧,她还担心造成严重后果,原来只不过是人家的家事。
她柔声劝他:“住医院终究不好,你等会还是去办出院手续吧。”
他翻了个身背对她,严词拒绝:“不去,我爱住哪住哪。”
“你真的是……”
跟头牛一样犟。
不听劝的人,林谙也懒得再搭理,同样翻过身去不看他。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林谙醒了瞌睡,望着床头的纸玫瑰走神。
算了,何必为这种小事跟他呕气呢。
她舔舔唇,低喊一声:“成玦……”
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林谙轻轻翻身,对面的人面朝向她闭着双眼,原来是睡着了。
守了她大半个晚上,难怪睡得这么沉。
她侧身躺在这一边,默默观察他的睡颜。
他睡着时的模样特别乖,她伸出一指,隔空描画他的五官,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
曾经最平常的画面,多少次午夜梦回,此刻又真实地重现面前。
她心中难以言表地欣慰庆幸,脸蹭了蹭枕头压下翻涌的情绪,也阖上了眼。
晚安。





旧城谙 干嘛
林南要上班,送晚饭时就只有林父林母过来,后者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嘴里抱怨着:“也亏得我们正好过来了,要不然看谁照顾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连个结婚的人都找不到。”
面对父母的念叨,只要不是太过分,林谙向来都左耳进右耳出不放心上,只叮嘱道:“小声点,别吵到人睡觉。”
坐在床位的林父转头,暼了眼隔壁床正在睡觉的李成玦,好奇问:“年纪轻轻的,得什么病了?”
“唔……”
把口中的米粥咽下,林谙敷衍地答:“说心口疼,具体什么毛病不清楚。”
“可怜的,家里也没来个照顾的人。”
林母感慨了声,顺着话继续说:“不到生老病死的时候,哪看得出人情冷暖,林南听到你一生病就请假巴巴跑过来,你这个姐姐却宁愿把钱给外人也不给他,你自己摸摸良心哪里像他姐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偏心,可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也把你拉扯大了,你自己看镇上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跟她们比比,他们有的,我和你爸缺你哪样了。”
“你要读书,最后不也念上了吗,你弟弟读完初中就不肯念了,偏要跟别人去广东打工,你以为我跟你爸不知道,他那时候攒到的钱都偷偷拿给你读书了,就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只能在工厂里当工人。”
“林谙,你现在是发达了,但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你当初没少占你弟弟的好,现在给他出钱买房娶媳妇你就这么不愿意了。”
说到此处,林母恨恨地咬牙,如果能读书的人换成儿子该多好。
养儿防老,女儿迟早都是泼出去的水,养得再心也是给别人家忙。
对父母什么思想,林谙自觉已无动于衷了,但不影响她听到这番话时还是会触动。
他们伤了她的心,但她有个疼自己的弟弟。
不再进食,林谙手捧着碗,叹了声气说:“我没有不管他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等他过两天性格沉稳了,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但不是现在。”
“爸,妈,咱们镇上那些游手好闲靠家里的年轻人,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希望林南也变成那样吗?是,我是他姐姐,我能帮他一时,可我能管他一辈子吗?”
有手有脚的男子汉,她林谙决不允许自己的弟弟一辈子当个米虫,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林父接话:“那你可以把钱给我们来总行了吧,我们的财产最后不都是给你们两个。”
“你们”这个字眼,实打实地让林谙冷笑了下,淡漠地回:“没必要。”
她爸这几年有点好赌,她妈妈又管不住,而且他们俩不会管钱更别提怎么花了,林谙不放心把钱交给夫妇二人。
她这个态度,林父看得一阵火气上来,面红耳赤就要怒吼,林谙见状立即劝阻:“小点声,医院禁止喧哗。”
说着瞥了眼背对着他们睡觉的人。
李成玦早醒了,躺在床上装睡听他们谈话,他们说的是方言,林父林母口音重他听不懂,但林谙说的十句里他能听懂两三句。
以前交往时就了解到她父母有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如今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面前,念着对方是长辈他忍了又忍,可随着身后传来声暴怒的低喝,他再按耐不住,手伸到床头按了呼叫机。
没两分钟护士就过来了,妆容致面带微笑,热情地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躺在床上示意隔壁床,语气不善:“能不能让他们来探病的安静点,打扰到别人休息了,你们这里的高级病房就这样的服务吗?”
护士略显尴尬地回笑,深表歉意后人走向隔壁病房,提醒林父林母病人需要休息、医院禁止喧哗之类。
谁还没个病痛要上医院的时候呢,这话让林谙说没什么威慑力,医院的工作人员来提他们还是听的,二老觍着脸笑笑保证不回再有下次。
林谙把碗放回床头,顺势便提出:“天色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盖好被子闭上眼,一副不欲多谈的困倦模样,护士笑看向林家父母:“既然病患想休息了,那今天就先这样,两位明天再过来吧,我们医院会照顾好病人的。”
林父还不想走,可人家医院都发话了,便只能狠瞪眼床上忿忿不满地离开。
护士跟着出去掩上房门,室内再度恢复了清静,林谙叹了口气睁开眼,手臂撑床缓缓起身要下床,身上没什么力气,肠胃还隐隐作痛。
“你要干嘛?”
不防他突然出声,林谙身子顿了一瞬,小声答:“去卫生间……”
为了减少上卫生间的次数,她都没怎么喝水,可一个下午过去,膀胱怎么也有点难受。
身后传来声轻笑,她耳朵尖儿发红,略窘迫地垂着脑袋,他人已来到她跟前,没有预兆地就弯腰横抱起她。
身子忽然腾空,林谙吓得缩了一下。“你干什么?”
他眉梢上扬,笑得很坏,反问她:“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压低了在她耳边问的,嘴唇擦过她耳朵,特别不正经,林谙推搡两下要下去,反被他搂紧,义正言辞地说:“李某虽然住院了,但护送林主编上个卫生间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了,你在病着我能干嘛。”
垂眸戏谑地打量她。
说得她没生病自己就能干嘛似的。
林谙虚握拳捶他:“正经说话……”
李成玦轻哼了声,抱着她走近卫生间,见是蹲式马桶,贱贱一笑,故意问道:“蹲得下去没,如果不行,看在是林主编的面上,我就勉为其难地……”
他拖长尾音,至于勉为其难地做什么……
林谙又给他一拳,羞恼地训斥:“放我下来,出去。”
“不识好人心。”
大发善心还被拒绝,李成玦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地上,转身出了卫生间,还得把门带上。
看都没得看。




旧城谙 同床
再回到床上,林谙脸红扑扑的,两眼瞪着床边得意洋洋的他,后者挑挑眉:“怎么,还没尿干净,那再去一次?”
她嘟囔着嘴,小声嘀咕:“你走开……”
这个混蛋,刚刚非要在门外守着,说什么怕她有事不能及时赶到,怎么赶都不肯走。
林谙气结,但膀胱憋不住了,最后只能裤子一脱当他不存在,解决好生理问题出来,还没来得及撒气,他胳膊一伸又把她抱了回来。
这真的是……
林谙扯了点被子掩住半张脸,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要怎么讲。
李成玦没回去,在她床边坐下,手碰到她的胳膊询问:“还饿不饿了?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她轻摆头:“没什么胃口……”
“那我自己叫吃的了啊。”
“嗯。”
病号餐是不可能吃的,李成玦联系了家熟悉的酒店点餐。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送过来,林谙看着在茶几边津津有味吃着晚饭的某人,只觉得这是他今天最贱的时刻。
因为,她看饿了。
李成玦咽下口菜,抬眼看了看靠着床头郁闷的人,无语地摇摇头,起身走过去把人抱过来放小沙发里,自己在另一边坐下,递给她一碗温热的粥。
“喏,幸好我早有准备,吃吧,这些你现在都吃不了,看看就行了。”
所以林谙才不爽,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她没打算接,他顿时来了神,笑着打趣:“哟,那我喂你?”
乐意至极,说做就做,李成玦舀了勺掺杂肉糜的稀粥递到她嘴边,想到早上被赶出病房,心里不住冷笑。
他今天就是要欺负回来,怎么得吧。
早上是力不能及逼不得已,林谙没他这么肉麻,接过来碗勺自己吃了。
瞧着怎么不情不愿的,李成玦揉了揉她头顶,“行了啊,自己作出来的病怪得了谁。”
“听话,先把身子养好,以后多的是机会吃。”
说到后面,嗓音软了几度。
林谙抿唇低下头去,轻轻应了个嗯。
用过晚饭后,酒店自己来人拾餐具,两人洗漱完各躺在一张病床上,他闲闲地提议:“看会电视吗?”
闻言,林谙阖上手里的书放下,应他:“可以的。”
李成玦下床去拿遥控器,打开后不急不慢地调台问她的意见,调到个古装剧,林谙边说:“就看这个吧。”
古装的宫斗剧,看剧名就能猜到剧情,大概又是一群女人围着当皇帝的男人勾心斗角的狗血故事。
李成玦瞥她一眼,倒觉新奇:“喜欢看这个?”
林谙反愣了:“不是喜欢你喜欢的吗?”
“……”
李成玦一噎,迷惑地望向她。
先不论他喜不喜欢看电视,他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狗血剧了。
他艰难地问出声:“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的……”
这语气,明显就是不喜欢了,林谙尴尬地摸摸脸,小声说:“那换个台吧……”
换,必须换。
李成玦换到少儿频道,正好在放部国产动画,林谙默默地陪看了一会儿,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人家这是在告诉她。
这才是他喜欢的……
其实,李成玦只是找不到能看的剧,又不想关电视,所以随便看个动画片而已。
两人谁也不说话,状似都在认真地看着剧情,李成玦也确实认真瞧了,所以他先败下阵来。“要不,还是关了吧……”
林谙轻轻地长舒口气:“好……”
时近九点,李成玦关掉电视,随便把灯也关了。
四周安静,林谙还没有睡意,睁眼望着漆黑的虚空,放松下来时,就容易回忆起过去,柔声询问:“还记不记得,我以前也病过一次……”
“嗯。”
听他说嗯,她笑了笑,掐指一算,幽幽感慨:“竟然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呢……”
那会他在念高二下吧,她告诉他考上了海大就跟他交往后,两个人见面联系的次数就渐少了,有个晚上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脏东西,上吐下泻还发烧,赶巧是周末室友出去玩没回来,寝室也临近熄灯时间,她就打算熬完一晚上,如果天亮还不好再去医院。
可硬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疼得蜷缩在地板上哭泣,旁边就是垃圾桶,紧贴着冰凉的地板砖也稍稍好受一点,彼此的她无助到了极点,所以看到他的来电时,几乎不用考虑就按了接听。
回想那晚过去后看到的场景,李成玦不由得也感叹:“幸好那天打了那个电话……”
得了她的允诺后,他就发奋图强废寝忘食地看起书来,怕分心也不敢见她,可那个晚上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忽然就看到她做的笔记,那一瞬间,强烈的思念让他觉得痛苦,终于没忍住拨了她的电话。
犹记得刚一接通,他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了一抽一抽的啜泣声,告诉他她好疼,李成玦立即就慌了,顾不得已是深夜就急匆匆地赶到她公寓楼,猛拍大门把宿管吵醒,等终于到她寝室打开门,看到她蜷在地上流泪的那一瞬,心疼得无以复加,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她就往医院跑,那一次,他坐在病床边守了她一夜。
林谙自嘲:“总是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时候呢。”
李成玦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细语地咕哝句:“我也是……”
彼时他真的以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生病却无能为力,后来才知道,最难过的事情,原本是被喜欢的人抛弃。
这句出来后,不约而同地,两人都不再做声。
时间流逝,不清楚过去了多久,病房里安静到能听到彼此平缓的呼吸,他悄无声息地离床来到她身后。
屏住呼吸站立,黑暗中注视她的睡颜犹豫纠结,片刻后轻轻掀了被子上床,像害怕她醒来,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后,只敢用脸颊轻蹭一蹭她的颈后。
怀念的,依恋的。
这个人。
林谙其实没睡着,察觉到脚步声靠近,先是全身僵硬,又想起门没打开过,脚步声就只有会是一个人的,渐渐又放松下来,所以当他这样靠近自己时,心口闷闷得难受,逼退眼眶的酸胀,像在睡梦中一样,自然地翻了个身钻进了他怀里。
李成玦以为她醒了,正欲跳下床跑回去,可看她眼睛还闭着,又安心地躺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




旧城谙 不舍
次日清晨,在林谙醒来前,李成玦回到原床位,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谁都不先做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相处的气氛却比前一日暧昧亲昵不少。
李成玦当然查不出什么毛病,在林谙的三令五申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办出院手续。
因为昨日的争执,她中饭没要父母送来,订了医院的病号餐,坐在病床边喝粥时,有电话打进来,虽然徐董事长勒令她必须养好身体再回去上班,但少不得有些事还得问她的意见,林谙以为是工作电话,一看竟然是有段时间不见的李牧言。
她划向接听,平平淡淡地喂了声。
对方直说来意:“听说你生病了?”
林谙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公司附近办完事,顺便就去你那看看,你秘书就说你不在住院去了。”
原来如此,她干脆承认:“对。”
“什么病啊,在哪家医院?我来看看你。”
林谙不讨厌他,可也并不太想跟他见面,斟酌用词后,回答:“没什么大碍,马上就能出院了。”
那头他叹息一声,坚持说:“我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吧。”
“这……”
林谙在思量。
李成玦办理好出院手续应该就会离开,叔侄俩不会在她病房里遇上,而且,她有有件事一直想跟李牧言求证。
虽然,照如今看来似乎已没什么意义。
“那你过来吧,我稍后把病房号短信发给你。”
“好,那我现在过来。”
林谙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还是下午一点半来吧。”
说会话就能睡午觉。
“好。”
李成玦办好出院手续回来,林谙以为他就要拾离开,后者却闲闲地走到小沙发边坐下,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开始订餐,点个菜就问问她的意见,林谙懊恼得很:“我又不能吃。”
他作出恍然大悟状:“哎哟,瞧我都忘了,林主编为工作殚竭虑熬坏了身子,现在正在养病阶段要忌口呢。”
这口气,还翘着条腿一晃一晃,一看就是暗讽她呢,林谙默默翻白眼,无奈地笑:“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疼哭的滋味可不好受,经过这一遭,林谙最大的获就是意识到了养生的重要性,再不敢把身体健康不当回事。
闻言,李成玦脑袋扭转去一边,干巴巴地问:“吃不吃肉泥粥?”
林谙觉得自己饱了,可联想到昨天晚餐时他的骚操作,保险起见,点头回应:“吃。”
果不其然,约莫四十分钟后,外卖送来,他又将一个个菜摆放在茶几上,整个病房里都萦绕着饭菜香。
视觉嗅觉的双重刺激下,林谙默默捧着碗肉粥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刀子。
李成玦没有任何心里负罪感,舌尖舔了舔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回去,告诉她:“嘴角有米粒。”
林谙放下勺子,抽纸巾把嘴擦一圈,看纸上的痕迹,疑惑道:“没有啊。”
“哦,逗你的。”
“……”
幼稚鬼……
助理早已把他带来的东西拾好,吃过饭李成玦就要走了,工作一大堆,可他不想管,冲她一扬下巴,傲娇地说:“求求我,我就留下来照顾你。”
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林谙站在门后轻推了下他,柔声劝说:“别让你舅舅为难,快去忙正事吧。”
口罩底下,他撇撇嘴,走出去几步,回头望她:“那我真走了?”
林谙点头:“走吧。”
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谙深呼吸一下,即为送走尊大神松气,又管不住开始想念,明明人还在眼前。
许是察觉她的视线紧跟随自己,忽然他又回头,摘下挡住视线的棒球帽看着她,交待说:“我真走了,你让你爸妈他们来一个人照顾你。”
再怎么样也是他们闺女,比让她一个人呆医院放心。
她还穿着医院的病服,眉眼弯弯地笑:“知道了。”
他挥挥手,这次是真走了。
目送他离开,林谙前脚回到病房,后脚李牧言就到了,她拿手机看时间,比约定的早了近半小时,好在李成玦已离开,倒也不妨事。
他带了束花来,交到她手上边问:“好点了吗?”
床头早放了几束,公司同事送的,林谙客气地道了谢,跟它们放在了一起,答道:“差不多能出院了,之后回家里调养就行,早上去公司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月底的天气,他今天穿了套休闲风衬衫长裤,气质温柔清雅,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打扮,坐在椅子里垂下眼帘,温声说:“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想找你喝杯咖啡聊聊天……”
林谙一时静默。
他似乎还在执着于他们当初有始无终的感情,先放弃的是他,现在说后悔的也是他。
上一次见面,林谙对此还会生气,现在却一片平静,无奈地劝解:“牧言,你怎么就看不清呢,我跟你早不可能了……”
遑论现在,当初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时也没想过要跟他复合,她并非多么清高的人,但决不允许别人践踏她的尊严,非要提凡事总有意外,这个意外也不会是李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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