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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江雨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测山雀
这不是顾棠第一次看到他裸露的上半身,但她还是如此轻易就被吸引。
她视线偏移,故意让自己的眼睛落到那个赤金色的门把手上,“我的房间里突然没水了,是停水了吗?”
“我房间有水的,你那里可能是水压不稳。”
他说完抬起手按住毛巾擦了擦头发,“来我房里洗吧,你那一时半会没法恢复。”
“哦…”顾棠身体僵硬着往他房里走,在靠近他身体的时候特意加快了速度。
手机被她放在李嘉恒的桌子上充电,她转身进了卫生间,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动作一气呵成。
顾棠靠在门上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的肉体,只要看一眼就会脸红。
连忙甩了甩头,她打开花洒,让水淋到自己身上。
将窗户打开,夏夜晚风吹到脸上,李嘉恒双手交迭在窗沿上,低头往下看,能看到路易斯正追逐着飞到院子里的小鸟。
一股股热浪携夹着风从他湿漉头发的缝隙里穿过,这几天刚好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早上洗过的衣服,不用等到夜晚就会完全干透。他直起身从晾衣架上扯下来一件纯白背心穿在身上。
刚要转身走出阳台,就听到书桌上响起一阵铃声,是顾棠的手机。
李嘉恒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粗白的几个大字——男神男神,后面还加了一个emoji蓝色小鱼的表情。
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拿起了手机,手指一滑接听了电话,手机贴上耳朵,那温度竟比皮肤还热。
听筒里那男人的声音,通过信号电流传到李嘉恒耳朵里。
外面的蝉鸣伴着耳边的声音,“顾棠?”
如果用一种乐器来形容这个音色的话,他应该是吉他。
手指一拨就是清新的和弦。
挺好听的,但李嘉恒就是不喜欢,他喜欢贝斯的沙哑嘶鸣。
于是他语气平静地说,“她在洗澡。”
她确实在洗澡,他没说谎。
李嘉恒扭过头,看着紧锁的浴室门,那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正印证着他的说法。
“哦…”手机那边的人明显有些慌张,他吞吞吐吐的说完话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李嘉恒把它放回到桌面,抬起眼看到书架上那个纯黑色的相框。
照片上的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发色。那女生笑起来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李嘉恒伸出手指戳了戳隔着玻璃罩的那个小窝。
顾棠刚推开浴室的门,就被房间空调冷气的温度凉到,她双手托着湿漉漉的发尾走了出来,房间里的吊灯是恰当好处的暖橘色,让整个空间看起来不那么空荡。
顾棠抿着嘴刚要去拿手机,突然眼前一黑,头上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上的声音就说,“不用吹风机很容易感冒的。”
那手按住她头上的东西,来回摩擦了几下,原来是他的毛巾。
眼睛看不到,只能用鼻子嗅了嗅,她能闻到那毛巾上好闻的味道,不需要他说,她就知道这是他的味道。
“我要回房间了。”她抬手掀起了毛巾的一角,露出了一双眼睛。
“好”他把毛巾撤走,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
顾棠躺在床上刷手机,帮鲁肖兰选择适合她的口红色号。
兰「你觉得这两个哪个好看?」
糖「这两个颜色我觉得完全一样啊,不是很懂你们女人。」
兰「明明你自己的口红鬼打墙最多,你有脸说我?」
她笑起来,刚要反驳,却到新消息,退出对话框,看到的是柴宇发来的消息。
「还在洗澡吗?」
他怎么知道她在洗澡?
顾棠皱了皱眉,把这疑问问了出来。
「刚刚给你打电话,有一个男生告诉我的。」
只要稍微推理一下都会知道他说的就是李嘉恒,她扣了扣大拇指上闪烁的装饰小钻,回复他。
「那是我表弟。」
她没再看手机屏幕上他是否又回了她信息,这不重要,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那一晚的烟花是巧合,看过的流星是巧合,过往的种种一切都可以是巧合。
但吻不是。
那也不只是梦境。
这么一小会,闷热的空气就让她的脖子沁了汗,纤瘦的胳膊弯折,手指缕了一下脖子后面贴上的头发。楼下的路易斯不知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叫了两声。风把犬吠送到远处,它恢复了安静,不再吵闹。
顾棠却觉得太过宁静。
她带上耳机,闭上了眼镜。
月亮被树木遮住了影子,冷色的光亮也变得模糊,月色清冷又美丽。
耳机里的男声在唱着歌
「oh dry your eyes,
擦干你的泪水,
dry your eyes,
别再哭泣,
go to, down town at dawn,
在黎明时去往闹市,
just to see what, going on there,
仅见证所发生之事,
but there ain't no, one i know,
但在那里我不认识任何人,
no crowd, to be a part of,
没有所属」
如果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这首歌永远不要结束。
那这一年的暑假会不会也永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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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江雨夜 寻寻觅觅(1)
易觅这个名字,是她妈妈给她取的。
据说是出自一首诗里「寻觅风来处,惊张夜落时」这句。
她的名字取觅字,另一个人取寻。
易觅一直记得这事,在她妈去世后的好几年里,她反复做这个梦。
梦里,妈妈抱着她,背后巨大的光晕模糊了她的脸。
她嗓音细柔,笑着对易觅说,“你们的名字是我和你张阿姨的约定。”
张阿姨是妈妈最好的闺蜜。
*
和夏天一起到来的,是6月的梅雨季。
连续一个星期的阴雨天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就在数学老师布置作业时候,窗户外边打了一记响雷。
易觅抬起头注视着窗外。
校门口停了一辆纯黑色的宾利,车身很干净,亮的反光。
“喂。”
坐在斜后方的女生拍了拍易觅的肩膀。
易觅愣了一下,转过头问,“怎么了?”
顾棠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地说,“你挡住我看黑板了。”
易觅眨了下眼,语气惊讶,“你学习?”
顾棠同桌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嘴里的口香糖就会黏到你的头顶。”顾棠眯起眼睛凑近她。
“哎呀。”易觅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开玩笑的嘛。”
易觅那张好看的脸,一笑起来就更生动了。
她总让顾棠想起画本里面那些唇红齿白的女妖。
下课铃响起时,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都不用老师宣布下课,班里的同学一哄而散。
唯独易觅一动不动站在窗户前,静静看着校门口那辆黑色轿车。
直到校门口再没有什么学生出现。
易觅背起书包走下去。
拉开车门,先是看到后座的林寻,然后是坐在驾驶位的易郝哲。
她坐上车,不着痕迹地向左边靠了靠。低头看着自己打湿了的鞋尖,双手垂在两侧,一不小心碰到了林寻的手指,他的小手指顺势勾住了她,校服外套遮住了一切,没人能看得见。
易觅抬头看副驾驶的张玥。
应该有一年左右没见过她了,她还是很美,像民国时期的旗袍美人。
尤其是她低头含笑时候的样子,和她印象中的苏慧有六成的相像。
易觅14岁的时候,苏慧车祸去世。
第二年,她的父亲就娶了张玥,林寻是这女人带来的孩子。
易觅通过前面的反光镜,看坐在前面的女人,她往耳后掖头发的样子温婉极了,手指间闪亮的钻石戒指在阳光的反射下,耀眼无比。易觅盯得出神,直到易郝哲叫了她一声。
易觅马上反应过来,回过神又是眯着的笑眼,“张阿姨,好久不见。”
“觅觅又长漂亮了。”
易觅没有说话,她点了点头,笑意不达眼底。她抽回了校服下的手,看向窗外。
于是一路沉默。
回到家中,客厅里,易郝哲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张玥保持着那副姿态,慢悠悠走上了楼。
直到楼上关门声响起。
易郝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觅觅,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回事?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你上次月考成绩很不理想,被分到了差班。”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易觅的脸,“你最后一门英语直接弃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觅抬头,与他对视,“当时身体不舒服,就没去。”
“好。”他疲惫地低下了头,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爸爸工作太忙了,你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和我讲。”
“嗯…”易觅抿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易觅上楼前听到他说了这句话。
她没有停留,直直地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就去洗了澡,浴缸里的水蔓延过头顶时,有一种窒息的爽快感,这时睁开眼睛,世界又是另一个角度。
头发吹到半干,她打开浴室的大门,竟看到林寻坐在她的书桌前。
易觅穿着睡衣,肩头披着毛巾,她拉开林寻旁边椅子,自然的坐了下去,“你怎么进来了?”
“过来问题。”他点了点桌面上的课本。
易觅用毛巾擦了擦发尾,然后抬头看他,“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摆动的毛巾,带掉了桌子上的圆珠笔。
“你没锁门。”林寻与她对视,然后垂眸,看着地上的圆珠笔。
蹲下身,他打算捡起那支笔,抬眸时却看到她赤裸的小腿,与他这样的近。
抬起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她的骨骼纤细,一只手就能握住。
易觅笑了起来,她挣脱了他的束缚道,“你不是来问题的吗?弟弟。”
林寻站起身,胳膊支撑在桌面上,低头看她,“你那天没去考试?”
“没有。”她直接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林寻低下头,离她的脸越来越近,“是因为那天我和周毅打架,去了医院?”
易觅只是反问他,“你为什么和周毅打架?”
林寻笑了笑,“因为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易觅必须承认,林寻长得很好看。就算他永远无法板正的穿好校服外套,说起话来总是霸道又嚣张,但他一笑起来,全世界都变明媚。
“哦。”易觅站起身来,明明比他大一岁,身高却只到他的下巴。
她踮起脚,冲他嘴角上的小伤口吹了一口气,“这么帅的脸,打坏了多可惜。”
脸上蓦然出现的温度令他愣神,还没等他做出回应,她就笑着撤离,顺便从他手里抽走了圆珠笔。
她眼里漾着的笑如同一股抓不住的烟。
那上挑的眉眼,是狡猾狐狸的尾巴。
*
两年前,盛夏。
夜风缓解了燥热。
这是林寻第一次来到a市的家。
他姑且称这座富丽堂皇的房子为家。
张玥把他的行李放在房间里后,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向对这个儿子管教极少。
林寻的房间是二楼最左边的一间,整一层都没有开灯,十分昏暗。
他对面那一间房子,门没关上,有淡淡的光从缝隙透过来。
蛊惑着他推开了门。
刚巧有一阵风吹过来。
他眯了眯眼感受着凉意中夹带一股无法说明的香气。
房间里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一盏小光柔柔地打在雪纱窗帘上。
他怔愣一下,目光落在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身上。
窗户大开,吹起的风带动了她睡裙的裙摆。
她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了火焰。火光燃上了她嘴间的细长香烟。
两人的视线通过了灰白烟雾的阻隔,在空气中交汇。
看到他的瞬间,她笑起来。
声音婉转如莺雀。
“没去迎接你,真抱歉。”月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皮肤光滑白皙,像能看到血管。
她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与月光融在一起。
“总之,欢迎你的到来,弟弟。”
她笑容带媚,眉宇间都是妖色。
暧昧如同盛夏蜜桃。
生长越甜蜜时与溃烂越接近。




烟花江雨夜 寻寻觅觅(2)
教学楼后面有几棵梧桐树,一到夏天枝繁叶茂,下过雨后,树叶颜色更深。
再往旁边走就是高一年级的教学楼。
明明英语办公室就在右边的实验楼里。
可她为什么要向左绕一大圈路过高一的那一层楼。
易觅自己也不知道。
林寻就刚好出现在这时候。
他靠着墙,蓬松微卷的头发,在阳光下尤其扎眼,有风吹过来,碎发进了眼,他眯起左眼,用手揉了揉。
易觅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能感受到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林寻抬起手,想跟她打个招呼。
没成想,她就这样笔直地走了过去。
至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她路过他时,带起的风中有她头发上好闻的味道。
那个味道,他很熟悉。就在昨晚,他离开她的房间前,还帮她擦过她半湿的发。
林寻抬起的手,重新放回了校服裤子的口袋里。
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
从英语办公室出来时,已经快要上课。
易觅怀里抱着的练习册,整整摞到了下巴。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站着两个女生,电梯门一打开,她刚要迈开腿,就听见其中一个女生说,“你不会是喜欢林寻吧?”
另一个短发女生扯了扯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啊!”
易觅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先她们一步走进了电梯。
那女生笑道,“没事,很正常啊,我初中和他也是一个班的,他那个时候更受欢迎。”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易觅怀里的练习册散落在地上。
其中几本滑到了前面两个女生的脚边,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赶紧转过身来帮她捡起。
“多谢。”
易觅蹲在地上,笑着抬起头。
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女生胸前的校签上。
“彭文文。”
前面半蹲的女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瞪圆了眼睛抬头看她,“嗯?”
“谢谢你。”易觅挥了挥手里的练习册,眯起眼笑了起来。
彭文文看着她的笑颜,脸有些热,她捋了下耳边的短发说,“没关系。”
电梯门复开,易觅抱起那摞练习册走出了电梯。
脸上笑颜恢复平静,嘴角也不再勾起,她抱着练习册一步一步往教室走去。
说实话,她不是不知道林寻的出众。
在这样的年纪里,一片草丛中的梧桐树是最耀眼的存在。
林寻就是这棵挺拔的梧桐树。
易觅侧头看了看窗外的那几棵梧桐。
有阳光从乌云里溜了出来,斜斜地照过树木,留下一片树影,一半阴一半明。
污浊藏在那一半的阴影里,埋在土壤中。
饶是最勤劳的蚁群也无法将它全盘扯出。
恨意是滋养它的养料。
*
夕阳浓烈,如同布丁最后浇上的那一层焦糖糖浆。
司机把车停在了院子里,易觅先下了车,后面跟着林寻。
掏出钥匙,打开门后,从餐厅飘过来一阵阵香味。
换好拖鞋,她奔向餐厅,刚好看到阿姨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妈呢?”
林寻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太太和先生晚上有饭局,应该要很晚才回来。”阿姨说着,擦了擦手,“刚做好,趁热吃吧。”
可乐液体倒进玻璃杯里,呲呲冒着碳酸气泡,这时再往杯中加入两块冰,神仙都用这口凉气续命。
易觅抬起杯,喝了一大口。
“你们班有个叫彭文文的女生,长得挺漂亮的。”易觅放下玻璃杯,搓了搓指尖沾上的冰凉水珠。
“哦。”林寻垂着眼眸,看不出表情。他伸过手,拿起她面前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易觅的视线停留在他嘴唇上。
她指了指那杯冰可乐道,“这是我喝过的。”
“嗯。”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胳膊支着下巴,易觅笑了一下,嘴角弯成一个小勾,诱人犯罪。
晚饭过后,餐具被阿姨排列有序地摆放进洗碗机里,滴地一声,机器启动。
林寻在她的房间里打起了游戏,键盘声音噼里啪啦的响。
易觅转过头,趴在椅子靠背上问,“你怎么总我在房里打游戏。”
他手指不停,头也没抬道,“你房间网比较好。”
林寻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响了起来。
他扭头看过去,易觅却越过他拿起了手机。她随即坐在小沙发上接听了电话。
一闪而过的画面,足够时间让他看清屏幕上的名字。
他的视线从她握着手机的手心上移动到翘起的嘴角。
那上扬的弧度宣示着她美好的心情。
她穿着校服半袖,百褶短裙,白皙的大腿与下面深蓝绒布沙发形成对比。
林寻偏头看她,下巴轮廓在台灯下,弧度明朗。
游戏里的小人停住了。
耳机里传来了朋友的叫喊:“我靠?林寻什么情况啊?掉线了??”
他面无表情的摘下耳机,挂在脖间。
视线停留在她大腿肌肤上,靠近裙摆边缘处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指甲盖般大小,形状像一只蝴蝶。
他用手轻轻触了一下,易觅还在说话,也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阻止。
她轻笑了一声,是对电话另一边的那个人。
而林寻的手,却已经抚摸进了她的裙摆里,他略显冰凉的指尖贴着她柔软的皮肤。
然后瞬间擦过了她棉质内裤的边缘,只是一瞬间。
“明天见。”易觅用右手挂断了电话,左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林寻缓缓笑起来,“你还和周毅有联系?”
“本来就是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
林寻抽出了自己的手,眸色暗沉,“如果要拒绝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要给机会。”
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周毅。
易觅低下了头,散着的头发遮住了侧脸,她撇了撇嘴再抬起头后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你不一样,你是我弟弟嘛。”
林寻脸色沉下来,笔记本一合,走出了房间。
巨大的关门声,连楼下的阿姨都吓了一跳。
林寻回到房间后,仰着头躺在大床上,房间昏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音最清晰。
半晌,他坐起身,脱掉了校服上衣,走到了浴室,将花洒打开。
在氤氲雾气笼罩玻璃门之前,他深邃五官尤为清晰。
他眼睛盯着前方,任凭水流模糊视线。
有些无法说出口的话,眼神能够传达。
他胸腔随着呼吸起伏,有一股酸涩液体正慢慢靠近心脏。
洗完澡,天已经黑透。
林寻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有敲门声响了几下,他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穿着睡衣的易觅,她指了指头发说,“我吹风机坏了,过来借用一下。”
林寻低头看她湿漉漉的头发,侧过身让她进了门。
“就在浴室放着,你去拿吧。”
说完他就走回了书桌前,台灯照在亮白色的纸张上,每一个字他都看不进去,直到背后有声音响起。
“你这道题选错了。”
声音来自他头顶,林寻敏锐的感觉到有水滴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一点点下滑。
“应该选c的。”易觅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边,她从他背后伸过手点了点卷面上的那道选择题。
嘴唇距离他太近,她一说话那温热气息全部钻进他的耳朵里,顺着耳蜗一直到脑袋。
他都能感觉到她的下巴就快要贴上他的肩膀。
睡衣领口宽大,他露出的肉体骨骼分明。
后颈有汗液流出,混着她发尖的水,滑进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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