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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A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岛亦川
她时常觉得老天待她太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对方全无真心。
有的人存在这世界上,就为表达一个想法,他不喜欢你。
祝初一从来不是悲观主义者,她给自己打气,为刚刚找到的人生新目标 — 她要拿到口译证书。
三十岁的女人,似乎能嗅到点宿命的味道,可她还是想伸出手,架起胳膊,打两下回击。
如果爱情不成全,真心听不见,她还剩事业。
**
秦叶问实在是犒劳下属的好老板,今晚下班,他请公司员工去南滨路新开的spa馆。
这间私人会馆上月开业,会员制,装潢高端简约。
典雅的纯白,四角飞檐,实木镂空,大厅外是碧绿的江,门口一盆造型优雅的南国风情。隔间错落避人耳目,隐私保护得极好。人均消四位数往上。
路过的人无一不远远观望,又迫于囊中羞涩只得作罢。
祝初一选了火山石汗蒸,男女换衣间隔得老远。她和江孜一起,往右边走。
烟粉的垂帘,拂开,蓦然走出一个致的女人,如云般蓬散的黑发,竹青色丝缎细吊带裙,贴合前凸后翘的身材,像勾魂的青蛇。
女人的白腻手腕慵懒曲折,指尖扣着手机,长睫毛傲然地轻夹,高傲优雅。
祝初一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她几眼,心说这样的风情万种,哪种男人才能驾驭。
女人似娇嗔地语气,跟电话那头说道:“我出来了,阎齐你在哪儿呢?”
她和祝初一正面错身,那个名字分毫不差落进耳里。
那女人的声音远了,跟她飘逸的裙摆一同消散在风中。
祝初一怕是自己太敏感听错,她鬼使神差地跟上上去。
江孜没注意动静,自己走进了换衣间,整理完出门一看,身边的祝初一早不知去哪儿了。
**
深夜,小房子岌岌可危的防盗门拍得震天响,门上的铁锈丢落不少。
日有所思,祝初一正在做梦,她结婚了,自己穿着不衬身的劣质中式新娘服,妆发凌乱,心里没一点欢喜。
新郎应该是她不爱的人。她坐在房间里,等婚车来接。
门敲响了,砰砰砰,一打开,空无一人,冬季的风把树叶吹得哗哗乱飞。忽然天黑了,梦转到另一个画面,马路边停了一辆极其嚣张的悍马,数吨的敦实车身像在蹦迪,车身轻微律动。
她渐渐看清,疏淡的琉璃光照在后视镜,那里头框柱一个男人的侧脸,利落的短发,深如冬季海的眼眸,他先是对她讥诮一笑,再是不可自抑的闭眼,长睫颤动,薄唇紧闭,像是无法再忍受什么。
那张宽大的座椅被推至最后,边缘的地方隐约有个女人的脑袋,来回挑逗他。他双胯大敞,宽大手掌握住女人浓密如云的黑发。
她心跳得砰砰响,瞪大眼拼命仔细看,原来真的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后半段是祝初一今晚在spa馆外真真切切撞见的场面。
深夜的门还在敲,像是哪家急着回家的宠物,爪子使劲划拉。
隔壁有人出来骂,说大晚上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祝初一从最深的梦里醒来,头昏昏沉沉。脸上有一行清泪,她并未注意。
被人追过债后,大门已经换过了,那种恐惧还落在某一角落。
她咽了咽口水,忍住害怕,绕去厨房捞起一把生锈的菜刀,开了一指门缝。
锁扣按开,啪嗒一声,顿时被外头一股蛮力拉开,祝初一倒在一堵人墙上,手一弯,刀刃顺势刮侧墙上,落下一层石灰。
楼道黑黢黢,祝初一心里更是惧骇,她后怕了,攥紧手心的刀把。
如果家里有个男人就好了。
不等她起身,靠着的胸膛坚实有力,酒气颓靡的灼.热呼吸,烫得她下意识抬头。
祝初一刚尖叫了半声,门口的灯被人按亮了,刚才那张梦里的脸豁然眼前。
夏季睡衣单薄,她身上一件吊带丝缎裙,淡绿色布料清透,薄淡的光穿过,两截纤细小腿愈发白亮,长腿间的空隙,一览无余。
阎齐下巴搁在祝初一瘦削的肩上,蹭了两下,很是亲昵的样子,低头轻咬祝初一软嫩的耳垂,低晒,“发骚?”
他一向吊儿郎当,十句话有八句都有颜色,但她的恐惧如烟飘散,彻底放下心。
她轻轻叹气,分不清是因为门外的人是他,还是因为在黑夜里他出现了。
入夜,褪去高温的城市,男人的体温仍高得烫手。
祝初一回过神来,浑身一震,手背用力抵开阎齐,好看的眉头皱起。
恐慌落定之后,起床气刹时火冒三丈,语言很是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那眼神里抵触情绪严重。
阎齐细细看她,厌倦,疲惫,急躁,讨厌,唯独没有一种情人久不见的撒娇和责备。
她的目光就那么笔直地看向他。
他怎么就,陷在她这里了。
阎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自嘲地笑道:“我不能来?”
是哦,他们才缔结新的不成文约定。
如果说这次跟第一回有什么不同,就是心境变了,以往能无拘束做.爱,没肺地出门玩儿。
现在不能。
这世间有一种欲望叫期待,每每能把人消磨至死。
很久没人说话,楼道的灯灭了,也许又跳闸了,这在夏季是常发生的事,老社区电路老化。
眼睛看不见了,听觉渐渐敏锐。
初夏的蝉夹在茂密浓郁的黄桷树,声嘶力竭地鸣叫,叫得人心猿意马。
万籁俱静的夜晚。白天睡了,人睡了,城市睡了。
听说,蝉在泥土下生长十几年,只能享受一个夏季的欢愉。
沉默那么久,忍耐那么久,孤单那么久,最后只有短暂的幸福。
可惜夏天早结束了。
不知道谁先入了魔,像世上其他普通情侣一样,他们接了个呼吸相闻的吻,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晚上。
好久,阎齐溺在祝初一的香味里,搂着她的细腰,大掌扣着她的蝴蝶骨,暗哑沉声道:“怎么又瘦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她对气味很敏感,终于闻到,一丝不属于他们俩人的味道。原来,阎齐还真不只她一个女人。
她碰到的那女人那么娇,经得住吗?
晚上人的神经脆弱,比白天更敏感。这道静静相拥,分明不过是最寻常的举止,却进祝初一的灵魂深处。
她知道,当她老了,仍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自己尚且年轻时爱过这样一个人。
他们各自都知道,终会有结束那天。
她不敢赌,却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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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A Chapter 20
阎齐真搬进祝初一的小房子,跟她挤了好多天。
房子本来就小,阎齐一来,林助理还吭哧搬来两箱生活物品,两个人转个身都撞得到。
阎齐照例每天把她往床.上按,只是撞进去之前,或许是亲眼目睹过太直观,祝初一不会再让他不做安全措施。
那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挺贱,又想爽,又嫌阎齐被别的女人用过。
但很快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抠着他的背,到达一个又一个极致。
之前祝初一怎么没发现阎齐这么事儿,很多细节住在百尺豪宅并没在意,要不怎么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她一个女孩,出差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他倒好,衣服鞋子和袖扣,一件不落,一股脑塞进祝初一的衣柜。
祝初一看得抓狂,她衣服虽然不多,大半个衣柜也空着,这些高档西服不怕生潮气吗。她住得低,下雨前夕地板潮得不行。
这晚暴雨,一阵秋雨一阵寒。阎齐霸占她半张床,大咧咧地跟林助理开视频会议。
唯一的书桌自然被祝初一占了,她正吭哧吭哧地翻译。
忙完大半天不经意扭头,看见阎齐一本正经地开会,上身穿得是风流倜傥,下头套了条大裤衩。
她悄悄拍了张照。
她对着取景框,看着里面的男人摸着膝关节,指头揉了两下。
轰隆,窗外暴雨入注,鼓点般的雨狠砸地面。
祝初一集中注意力施施然打了两排字,扭头看阎齐,他修长的五指果然包着膝盖头,不动声色地按,神情如常地听林助理在那头汇报。
他有关节炎?
有就好了,没人让他过来跟她挤,放着好几个豪宅不住,来受虐吗。
活该。
祝初一起身。
屋子太小,阎齐视线随着她动,她弯腰,挺翘的臀若隐若现,搬出个药箱,东翻西找,不知道在干嘛。
阎齐不管那头的林至舫多焦急,果断掐了视频连线。
他从背后抱住祝初一,手臂横过她的锁骨,低沉的男性嗓音缓缓送入她的耳朵,“在找什么?”
祝初一在他怀里转过身,拉过阎齐的手,把他按在沙发上坐着。
再从厕所出来时,祝初一手中多了一条热毛巾。
她靠近男人粗实有力的小腿,一排锻炼得刚好的腿部肌肉,他体毛重,鼻息里瞬时被成熟男人的味道占据。
祝初一捏住阎齐,柔声说:“别动。”
阎齐两只手撑着她的头,哑着嗓逗她:“今天这么听话,先从下面开始?那你得靠近点儿。”
祝初一横她一眼,手里拿热毛巾热敷他的关节,一点一点热敷,最后用整块毛巾包裹住。
她也不懂这招到底能不能缓解,只觉得这样应该会有点用吧,应该怪舒服的。
阎齐顿了顿,眼里浓浓的不可置信,一股烫进灵魂深处的暖意深深流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风湿腿疼是老毛病了,小时候积出来的病根,林助理给他开过不少贵得乍舌的药,遇上刮风下雨,必定疼得冒冷汗。
以前她母亲在时,会小心翼翼地拿烧过的谷草,拿毛巾包了,覆住他的膝盖,那样会缓解一点。
但之后的许多年,他只咬牙忍了下来,因为没人会在意。
谁能想到命运送给他了一个祝初一。
祝初一给他热敷完,又抹上药膏,手指轻巧动作温柔。
阎齐坐在那,不再说话,眼里聚起一堆水汽,很快压下去。
**
隔天,阎齐让林助理把防盗门换成市面上安全系数最高的,又给祝初一安装了价格上万的密码锁。
但厕所门是坏的,阎齐怎么都不找人修。以往祝初一独住倒是没什么,这会她洗澡尽量快,像鬼在追她。
每回她洗澡,阎齐的办公地点就变成沙发,那沙发正对厕所。
祝初一倒没扭捏,背过去,耳朵尖子粉红粉红的。
那道曲线优美的背,阎齐看得热,掐着她脖子摁浴室门上就是高难度瑜伽。
她发现了,他有特殊癖好,喜欢把她按在门上和一切需要搂住他的地方。祝初一腿都弄软了,却是接着换地方,迷离地被抛在沙发上,那力道玩命似的,跪都跪不住。
偏阎齐还在耳边说许许多多下·流的,暧昧的话。
这样激烈,如同天崩地裂,俩人几乎同时交代出来。
这反应恰合阎齐心意,他巴不得房子再小点。她长他身上,他被裹着,至死方休。
爱,就是抱着爱,
夜夜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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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是抱着爱,
夜夜欲壑难填。
—木心。




32A Chapter 21
九月秋老.虎,太阳照例刺目耀眼,衬亮了城市某些幽暗的角落,色调还是暖融融的,温度却彻底凉下来了,阴凉处甚至有些萧瑟。人对季节的变化也敏感,每到这时总有莫名的哀伤怅惘,人的本质也还是动物。
周末,祝初一不爱睡懒觉,起得早。旁边的阎齐趴在枕头里睡,上身光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材好似的,空调被横斜盖在腰上。她把被角给他掖好,这人睡觉不规矩,像小孩。
她轻声合上房间门,室内恢复一片黑暗。客厅窗帘买得浅,抵不住日照,白墙上一道金色光影,白色的沙发和小厨房早已被光占领,明晃亮堂。
窗外是一株黄桷树,高大落叶型乔木,川城的市树。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迸进百叶窗,斜拉的影子印在她脸上,张开手心,掌纹铺上一层金光。
她赤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动。她喜欢把地拖得一尘不染,然后不穿鞋子。地方小,稍不拾就显得杂乱,还好她很会纳,一间小屋子刷过白漆,家具以白色为主,多用布艺和柔软抱枕,有时她往朋友圈晒图,无数人夸道舒服整洁。
阎齐显然是这间屋子的异色,他的衣服扔得整个客厅都是,祝初一三两下捡了,把换洗的衣服装进纳筐。
这一两个星期,他俩的性.爱太频繁,有时睡到半夜腿.间有异样触感,半梦半醒中销魂蚀骨。论这档子事,她永远不是阎齐对手,他甚至让她有点沉迷,无时不刻都在动欲,沉迷没日没夜的古老的欢愉。
进厨房熬粥,糯米的清甜若有似无飘进空气,沸腾的水冲着瓦罐盖,噗嗤噗嗤,粥的热气随风,熏雾了一小块玻璃。她关了火,取出一大只陶瓷碗,垫上隔热垫,把清粥盛进去。
阎齐的衬衣进洗衣机就报废,她只能用温水过一遍,轻轻揉搓。她觉得阎齐就是故意的,一个电话就送去干洗了,非要搁她眼前碍事。
这样安静的早晨,远得像是多年前的旧梦。
深呼一口气,她觉得幸福。多么难能可贵的感受,她竟然在阎齐身上找到了。
拾一阵,祝初一蓬散着卷发,套上杏色连衣裙出门买菜。休息日的她格外懒散,不爱穿腰的衣服。
菜都买回来了,阎齐还在睡,手臂把她的枕头箍在胸口。
他最近挺奇怪,公司不去,不出差,好像连视频会议也少了。
失业了还是破产了?
**
阎齐睡到自然醒,老空调不给力,冷气跑得差不多了,热得他出了一身汗。枕边人早不见了。
他开门,桌上一碗豆浆稀饭,拿玻璃罩遮着。黄豆的清香萦绕着不知来处的桂花香。
他伸手试探碗壁,温热的。小阳台上挂着他的衬衫,洗过了,淡淡的洗衣粉味,偶尔在地板上滴水。
房子小,他扭头就看到她。他真挺喜欢这里的,这种居家感他有将近二十年没体会过了。老天在给他关上一扇门前,不知是残忍还是施恩,让他多看看门里的景色,因为很快他再也见不着了。
祝初一站厨房里,在做午饭,身前切好一堆菜,手包着布揭开盖子,一锅乳白色的鲫鱼汤,香气扑鼻,散出蒸汽笼住她的侧颜,温婉美好,顶上的排风扇呼呼地吹。
时间并不在这个屋子流动。
他抱着手臂站门边,好似这场景出现过,心得暖得不可思议。
祝初一听到动静,长长的睫毛夹他一眼,“终于睡醒啦?个懒猪。”
阎齐头发耷拉下来,几分大男孩的率真,伸出手掐她白嫩的脸蛋儿,“那是你的称号,不是我。”
她好笑,心里怦怦跳,下巴一扬,装作淡定地睨向饭桌,“早饭在桌上,很好吃的。”
阎齐在旁边刷完牙,照例拿她的毛巾擦脸,听到她这话弯了嘴角,“祝初一,评价是留给别人做的,自己夸自己,真不要脸。”
“阎齐,你是不是穷得连毛巾都买不起了?讲不讲卫生,你不是有洁癖吗?”
祝初一永远记得,他豪宅里的卧室长期保持整洁,天天拿除螨仪整理床铺,衣柜里分成一隔一隔的,洁净到得变态。
阎齐勾唇,“那是我家,在你家不需要。”
祝初一听懂了,言下之意说她家是猪窝。这尊大佛还住得死乞白赖的?要不要脸。懒得理他,她低头做菜。不爱喊外卖,她享受自己下厨。
鲫鱼汤是秦莞韵教她的,但她很多事是自己摸索着学会的。比如她没有退路,要为自己想好很多事。比如,她需要很多爱来填补童年缺失的母爱,用很多的满足来治愈童年的不幸。
“祝初一,你这豆浆是哪儿买的?”阎齐显然吃得很欢乐,屁颠颠跑来盛第二碗。
“好吃吧,夸我就告诉你。”
得意之色娇憨,阎齐没忍住,搂着祝初一的腰狠狠吻了上去。男人沉重黏热的气息包裹着她,吻又凶又绵长,她手里举着锅盖,差点没掉汤里去。
**
星期天晚上,阎齐洗了碗,抱着祝初一看恐怖电影。床对面一片空白墙,刚好放家庭投影仪。幽蓝的小灯裹携清晰画面,声音效果惊悚,拍摄手法诡异,时不时蹦出一个突然的人影。
他选好的片子,昆池岩。
也就初级入门的程度,他以为祝初一能接受,但明显高估了她。一直往他怀里缩不说,抱着他的手臂,还拿他的衣领挡镜头。
他看得好笑。
看到半截,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祝初一走到阳台,按了绿色通话键。
“喂,我是祝初一。”
那头是个中年男子,声音隐隐发抖:“小初啊。”
“李叔?”
“是是...冒昧打扰你了啊。”
李复平时不怎么跟祝初一往来,偶尔见面也客套。两人都看秦莞韵的面子,除去这层,他俩算两个毫无关联的人。
“没有,您有什么事儿吗?”
李复平复了会儿情绪,咬着牙跟祝初一说:“你这几天有空,来看看...你妈妈。她三年前查出...胃癌,一直没给你说。”
祝初一脑子炸了下,似曾相识的对话,“癌症?”
“是,应该...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我知道你工作忙,她再怎么也是你妈妈。”
秦莞韵知道自己对不起祝初一,没敢要这个女儿回馈自己爱。她没给祝初一买过一次卫生棉,更没在她谈恋爱时教她怎么保护自己,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她回来那年,祝初一已经能把自己照顾好。她没那个脸要求祝初一孝顺她,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年轻时候种的孽因,该还。
这几年她给祝初一张罗相亲,挑了无数自觉不错的良人女婿,却听祝初一自己说,有男朋友了。隐约觉得祝初一排斥。好歹她放了心。
祝初一苍白着脸回来,阎齐把她搂在胸前,“出什么事了?”
她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答非所问:“阎齐,你可以去见我妈吗?”
阎齐吻祝初一的耳尖,沉哑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没有迟疑道:“当然了。”




32A Chapter 22
秦莞韵住回了家,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医院,愿意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待着。
她躺在老人椅上,慢慢摇晃着,春日的光落在她脸上,一道道皱纹清晰可见。
她似秋日里的一片黄叶,只等人摇晃树干,就飘落下来。
归落土壤,化作护花泥。
祝初一买了一箱有机特仑苏,她在超市里转悠半天,牛奶是能喝的吧。
门口犹豫,近乡情怯,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一年里来得甚少,也许是心里一直记恨,从没敞开心扉接纳秦莞韵。
不能接受她抛弃自己,又若无其事地回来找自己。
秦莞韵在庭院里朝祝初一招手,“小初,你来了。快过来。”
“还给我带礼品了,真贴心。”
“你男朋友呢,没来吗?”
“看来我的心愿是完不成了。”
... ....
秦莞韵握着祝初一的手,一直喃喃自语,像是在关心,又像是想方设法跟她多聊天。
“还怪我吗?”
祝初一太孤独了,她对秦莞韵的感情是个矛盾体。
身边唯一的至亲,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
祝初一向秦莞韵摇摇头,好半晌,她说:“人年轻,虽然不懂事,但有自己的选择,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可那时候你应该跟我说再见。”
好让我知道,还会有见到妈妈的那天。
秦莞韵跟祝初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藏地生死书》里说,人走之前有三件事很重要:放下、道别、安详地走。
祝初一想让秦莞韵了无遗憾的闭眼,“我不怪你,妈妈。”
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在白色裤子上浸出一滩水迹。不是不难过。她最后的家人,即将离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活在没有爱的世界。
秦莞韵最后靠在丈夫怀里,嘴角带着笑。很安详。
秦莞韵去世,祝初一忙着张罗后事。这些流程,于她并不陌生。那年祝晋鸿也是走得这么突然。
林至舫帮着祝初一跑上跑下。选墓地的时候,祝初一拦住林至舫刷卡,她知道那是谁的意思。也许她心里有气,她偏不让他弥补。
祝初一自己给秦莞韵选了块风景不错的地方,用了她一半的积蓄。
阎齐始终没露面,整个人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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