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落不落
他小心抓住了谢笙,分不清楚这块烂肉是谢笙的哪一部分,但只要抓住他哥哥就会感受到一瞬间的安心。
身上的谢笙被挪开,而赵曜像是沉浸在谢笙的死亡中不能释怀,一直盯着天花板,烟感报警器喷射的水雾冲刷着他,却难以洗掉他身上的鲜血。
“站起来。”谢迟的声音传来,赵曜的睫毛颤了颤,力地扶住实验台站起,他开始想清楚了很多事。
谢迟对赵曜没什么感情,他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哥以外的其他人都没什么感情,他说:“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迟给了赵曜半个小时的逃跑时间。
谢迟扔给了赵曜一个东西,赵曜伸手接住才发现那是一把钥匙,谢伶留给他的那把。
“谢家本宅祠堂,有命自己去取。”他说话那么冷,但赵曜却冷静地听从他的命令。
“你……”赵曜张了张嘴。
“自毁程序还有五分钟,别让我看到你。”谢迟的声音痛苦而克制,“滚。”
·
赵曜走后,谢迟半跪在谢笙面前,谢迟遗传了谢家的优秀基因,长得很英俊,朗眉星目,和丑陋的谢笙对比起来这种反差更加明显。谢笙看起来很疼,谢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谢笙没有躲开,对方的眼睛比以前纯粹了很多,全身溃烂,就留下一双独属于谢笙的眼睛,黑白分明,让人感觉这双眼扔进腐肉里也能一眼认出眼睛的主人是谁。
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机器冰冷地进行倒计时,像是在无情宣判他们的最终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谢迟反而放松了。
“你说你,非要来,弄得这么难看。”谢迟的声音跟他的外表很不像,尤其温柔。
“我听你的话,没对你宝贝外甥下手,还算听话吧?”谢迟后知后觉才开始心里发疼,人的心真是软。
“真后悔,”谢笙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眼中只有茫然,他根本听不懂谢迟这么复杂的言语,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失败的混种智商就像是三岁小孩儿,谢迟的话像是独角戏:“我后悔死了,不让你去厉鬼道你非要去,那我就送你进去接你出来。你想变成混种,我就在旁边守着你难受,你想要强化妖血,我帮你去偷禁药。你说不想至赵曜于死地,我帮你顶着压力不让下头的人插手,你说想让赵曜活,我他妈还能违背你遗愿?”
谢笙眨了眨眼睛,他听不懂。
但谢迟要继续说。
“你说说你干的这些事儿,算是个什么东西?”谢迟的声音有些哽咽,这辈子没哭过,真他妈孬种,“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
他一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一个他哥,他哥是家主,以后不可能白头偕老,他想好了,不耽误谢笙前途,谢笙做家主,谢迟给他当家臣,见了面能互道一句安好。
“你欠我的,下半辈子慢慢还吧。”谢迟哭了,他捏了捏拳,说:“这回跑不了了吧,变怪物了吧,三岁小孩儿智商了吧?你完了,下半辈子只能听我的话了。”
谢迟说不嫌弃谢笙,说到做到,变成怪物也不嫌弃,那也是他哥。
谢迟咬了咬牙,说:“谁让我喜欢你,你倒大霉了。”
谢迟说不下去了,他真他妈软弱,自己男人都保不住也就算了,话还说不下去,他抱住谢笙,心疼得嘴唇都在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叫一声:“哥。”
像小时候他跟着谢笙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叫他“哥哥。”谢笙嫌他烦,他也这么叫。
等长大了,第一次梦遗,梦里也叫:“哥哥。”
他第一次告白,说哥哥我爱你,谢笙说他没女人想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疯了也喜欢,在床上也是,他喜欢看谢笙又羞又气又反抗不了。
现在人没了,谢家未来家主一落千丈变成怪物,谢迟还抱着他,他抱着一个怪物,但心里踏实,以后总不会有人还伤害你。
自毁程序倒计时还有三分钟,机器声很无情,像是不断逼近的死亡。房间里闪着红光,他跟谢笙坐在一堆尸体中央。四处都是腐烂、溃败和绝望。
“哥,咱回家吧。”谢笙和谢迟在逸城有个小家,老旧居民楼跟谢家主宅没法比。
谢迟没想听到回应,他做好了准备,到死都只能唱独角戏。但这时有一双笨拙的手环住了他,这个动作对一个失败的混种来说很艰难,他的骨头使不上什么力,虚虚环着谢迟的腰,血糊糊的脸蛋贴着谢迟的脖子,热腾腾地挨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迟在冰冷的倒计时中听到了谢笙的声音:“小、迟,别、哭。”
日出有妖 争夺
集团启动了防御装置,厚重的钢门像是铠甲一样把整栋大楼覆盖。
赵曜回到地面,大楼内部一片混乱,没人顾及他,尖叫和枪声络绎不绝,这里是墙内的白骨和集团内部保安相互厮杀过的战场,地上盛满了尸体,到处都是白骨和死去的巫师,赵曜走两步就能踩到一块烂肉,再走两步会踩到一把耗尽子弹的枪。
在他短短的一生中,这是他经历过最可怕的战场。
妖血在燃烧,腹部的伤口正在愈合,他拔下左肩的刀,那是谢笙第一次刺杀他用的伸缩刀,赵曜愈合能力比以前更强了,还未走两步身上就已经停止流血,他总觉得自己更加接近妖怪。
突然,大门被人暴力破开,一队穿着防弹衣带着□□的巫师冲进来,训练有素的清理战场。
他们像是根本没看到赵曜一样把他掠过,子弹的声音更加密集,雨幕一样穿过空气,有些人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这是谢家的支援,赵曜以为他们是来控制局面对抗实验室里逃出的混种和墙壁里穿出的白骨,可对方似乎一视同仁,一个谢家的保安看到支援来了刚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就被一枪爆头。
大楼封锁不留一个活口,为了掩盖残局他们甚至放弃了为自己卖命的安保人员。
“一楼清扫完毕。”
“十五楼清扫完毕。”
……
一声又一声的交流声从电频里传出,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捷报,又像是组织成了一曲哀歌。
砰的一声爆炸声从地下传来,整个大楼都在颤抖,赵曜险些稳不住身体,他瞪大眼睛看着电梯的方向,只看到了一道火光,然后便被迅速熄灭。谢家的防御机制做得太好,连自毁程序都准的控制在了地下室,没有殃及地面一丝一毫。
好像谢笙这个人一样,他存在过最后的那点证据就是电梯井那点火花,灿烂热烈,但很短暂。
一队人顺着电梯井下去,赵曜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说不清自己在等待什么,这次他等待了足够久,才听到一声:“地下室清扫完毕。”
呵,赵曜忍不住笑了,谢笙这么努力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这一声清扫完毕吗?
“少主。”
赵曜回过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对方是个十六岁少年的长相,但做派很古老,一举一动都更像是个老年人。
赵曜站在集团大厅,背后是无数尸体,他穿着黑色兜帽衫,身上沾满了鲜血,烟感洒水装置把他淋湿,但他表情冷硬自如,他看上去完整健康,好像吸取了谢笙的生气一般,任谁看到都得承认,他比谢笙更像是谢家少主。
玉先生对赵曜作揖,行了个古礼,他看赵曜没什么反应,又说:“少主。”
赵曜定睛看了他一会儿,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玉先生,玉先生像是一个小屁孩在装大人玩游戏。
“你叫我什么?”
“少主。”玉先生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他双手呈上一封信,说:“家主在等您。”
哈,赵曜觉得很可笑,这帮人有病吗?玩弄了他的人生,然后假模假样地要让他认祖归宗,好像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少主,恩怨一笔勾销,谢伶和谢笙的死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赵曜就当真会回去当谢家的傀儡。
“滚。”他累了,懒得跟一个小屁孩玩游戏。
他听到后面有人举起枪,从光洁的瓷砖反光看他背后有六把枪,全部都是加特林,甚至有人做了一个简易的符阵。大楼天花板顶部有红光闪烁,像是一张网随时准备兜头罩住。对方在敬畏什么,并不向前,表情甚至有点肃穆,也不知道是敬他还是怕他。
赵曜一挑眉,“威胁我?”
他声音不大,也没有睁开黄金瞳,但莫名给人一股压力。
玉先生头低的更深,道:“您总要回谢家的。”
玉先生的长相很年轻,但做派很沉稳,他缓缓道:“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赵曜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玉先生认识他,这是他第一反应。按照常理来说,他刚拿到了谢伶的钥匙,应该顺理成章跟他回去,去看看谢伶的遗物,去捋一捋谢家的破事儿,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家主究竟是谁,去好好瞧瞧谢家历经千年到底在创造什么狗屁历史,可是——
赵曜冷笑一声,“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不甘心,总觉得这样就输了,他讨厌听到谢家的名字,甚至厌恶自己的血脉。
“滚开。”
玉先生没有动。
他看都不看玉先生,想要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就在这时,玉先生突然抓住赵曜的胳膊,赵曜一皱眉,玉先生那柔柔弱弱的少年音传入他的脑海,“得罪了。”
赵曜皱了皱眉,想要转身甩开他的手,可他却陷入到了疑惑,玉先生明明穿着的是一件西装,他却觉得对方的袖子幻化开,像是烟雾一样虚无缥缈。
玉先生就在原地,可赵曜根本碰不到他。
赵曜皱了皱眉,他还没见过谁有这种功法。他向前一步,手里的伸缩刀瞬间出鞘,玉先生身体后仰,竟然如同杂技演员一样朝后弯折一百八十度,他就地一滚,没骨头一样已经在十米之外。
对方不打算久战,他双手交握,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看着那样完美无缺,赵曜猜测他又有什么话要说,玉先生张了张嘴,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一道白痕从脖子横刀切下,之后血迹缓慢地留下来,像是瀑布一样瞬间染红他的西装。
玉先生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赵曜在一招之内伤了他命门。
缩刀在赵曜手里,刀刃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血,他拿刀的姿势跟谢笙真像。
玉先生笑了下,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他不再捂着脖子任由鲜血流淌,身体像一个纸糊人偶一样迅速垮塌。
“少主。”
玉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曜一回头,在大门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玉先生,对方的西装一丝不苟,脖子上干干净净,而之前被赵曜抹了脖子的“玉先生”已经变成了废纸。
这什么邪术?
咔嚓嚓,集团大门在赵曜眼前打开,玉先生知道无法强行把赵曜带走,侧了侧身,一副送客的模样,像是大户人家里地位卑贱的奴仆,他毕恭毕敬道:“我在谢家等您。”
他的声音那么笃定,好像知道赵曜总会回去。
·
谢工集团外部是一条绿化带,此时已经深夜,大概是被谢家清场,来往一个人都没有。
谢家为赵曜清场过两次,一次是游乐园一次是办公楼。
赵曜走出集团大门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再也无法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他拉开兜帽衫的领子,脖子上围绕着一圈红色咒文,他脖子上的锁妖环没有完全撤除,三阴府最好的工匠给他打造了一个咒枷,以赵曜的身体被妖元完全控制。
他只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会激起锁妖环的反噬,现在现世报来了。赵曜扶住路灯大口喘气,他膝盖开始发颤,锁妖环像是铁烙一样开始兀自燃烧。他的五感逐渐失灵,视力像是高度近视一样模糊不清。
他好累。
他膝盖一软,眼看就要砸到地面,这时一双手扶住他,对方的手那样冰冷,那一瞬间赵曜以为是谢玥来了。
蒲潇问:“你还好吗?”
赵曜有些失望,他嗯了一声,觉得自己在期待什么的样子很可笑。
蒲潇半搂着他的腰,得他脱力跌倒,赵曜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完全放松,自己支撑着一部分,赵曜在这种状态下都没有完全信任他。
“你成功了吗?”蒲潇问。
赵曜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喘/息。
他厌恶这样,每次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来不及。
蒲潇抚摸着赵曜的脸,赵曜因为这个动作僵了下身体,但没有推开,大概是因为脱力,蒲潇不怎么在乎这个,说:“你可以信任我,也可以依赖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蒲潇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很强的诱惑力,企图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勾走赵曜的理智,像是不断地给对方做心理暗示,某一天开始他就会相信这是事实。
赵曜的大脑一片茫然,他的视力模糊,可耳边只有蒲潇的声音,听起来很危险。
·
谢玥不知道自己有变态倾向,自从赵曜走后,他们结束主顾之间的关系就开始了。他胸口会很疼,如果单纯以痛感来计算比不过他之前受过的疼百分之一,可百分之一的痛苦那么明显,像是有一根刺在胸口扎。
他经常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赵曜家楼下,看着他家的窗户想象着对方在干什么。
他快消失在赵曜的生命里了,马上就被剔除替代,他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有点发狂。
他隐藏起自己的气味跟在赵曜身边,像是个变态跟踪狂,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这么多年从未做过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比如现在,他就站在谢工集团大厦门口的阴影里,他隐藏着全部的气味,好像一个透明人。
赵曜全身都是鲜血,有一部分是他的,另一部分是别人的,鲜血给他这个人增加了很多美感,越强的人你就总是想破坏他。
蒲潇突然出现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偷窥,蒲潇接过赵曜下坠的身体。
这本来应该是谢玥做的事。
蒲潇搂住赵曜的腰,让无意识的赵曜靠在自己怀里。
谢玥捏了捏拳,他从来都是礼貌而克制的,在清醒状态下从未对赵曜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直到蒲潇抚摸着赵曜的脸,躲在暗处观察已经很难满足谢玥,他感觉自己停留在想要杀人的前奏。
他向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的,所以他说:“我建议你把他交给我。”
谢玥突然出现在对面的街角,一半身体在暗处,但蒲潇能清晰地看清谢玥的表情,眉峰一挑,十分嚣张,以蒲潇对他的了解,这是谢玥最后的平静,杀人前的那种平静。蒲潇笑了,当你惦记上谢玥的东西的时候总要付出点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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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曜: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谢谢:可我威胁你好几次……
曜曜:……你不算啦!
明天休息一天哈~
日出有妖 谢无悔
“哎呀呀,好修罗场,我喜欢。”蒲潇一抬头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白诺诺,白诺诺捧着一包薯片,她惦着小脚从栏杆出张望,好像害怕自己错过什么劲爆的场面,等谢玥走后才敢出声感叹。
谢玥已经带着赵曜走了,他要带走一个人谁也不可能拦得住。蒲潇望着白诺诺,也不知道这小妖在这儿看了多久。
“两个大妖抢一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级现场啊。”白诺诺嚼着薯片,漂亮的大眼睛贼溜溜转,蒲潇大人不是说爱情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东西吗?他不是说自己要保持优雅吗?怎么还在这儿栽跟头?
蒲潇保持着风度,你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任何不满的神情,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的。”
“啊?你怎么知道?”白诺诺不信,就凭蒲潇是赵曜的担保人吗?
蒲潇微笑着,弧度恰到好处,但看着不像是个活人,他说:“我在他身上下了梦靥。”就在刚才,他抚摸着赵曜的脸,趁着他最薄弱的时候,在他的意识里注入了点别的东西。
白诺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板你好可怕哦。”
·
赵曜躺在谢玥的床上,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露出脆弱的后颈,红色的咒印在上面很显眼。他看着比以前瘦了很多,手腕好像只要轻轻捏一下就会碎,但不会,谢玥太了解他了,你还没来得及捏碎,赵曜就会马上反击,他像是个小兽。
谢玥的手抚摸上了赵曜的脖子,感受着他的脉动,赵曜的心跳很急,做噩梦了吗?
锁妖环和妖元很难和平共处,谢玥按压着赵曜的脖子,上面的红色咒印像是被安抚了逐渐消退。
他的本意是帮赵曜纾解痛苦,等赵曜眉头逐渐展开时却不舍得放开自己的手。
赵曜长久以来都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有一天他走出了自己给他规划的区域,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一品大妖,谢玥受不了这个。
谢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控制他,让赵曜对他产生依赖,小妖对大妖的血会上瘾,纯粹以鲜血做交易他都可以把赵曜留在身边一辈子,人的寿命那么短暂,更何况他是个混种。
他不想,他希望赵曜自由,天高海阔任他飞。
可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做。
“你把蒲潇带回家了。”谢玥轻声说,就像是当时他把赵曜带进自己家。
他的表情很冷,绿色的瞳孔里像是揉碎了一把光,他的手放在赵曜的脖子上,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玥伸手去碰他的脸,当时蒲潇就捧着赵曜的左脸。
妖怪的占有欲有时候会逼人发疯,谢玥的声音还算克制,“他对你做什么了?”
赵曜已经陷入睡眠,他无法回答他,谢玥也不想听到回答。
他害怕答案无法承受。
床垫塌陷了一块,谢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赵曜身体特别烫,谢玥是个妖怪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像是一杯热咖啡里突然滑进来一团冰块。他们一个纯种一个混种躺在床上,那个形容怎么说来着?简直像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他环着赵曜的腰,让他像个孩子一样靠在自己怀里。蒲潇碰过的地方好像很脏,谢玥想要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印记。
下手很没轻重,把赵曜的后腰揉得有点红。
想让他长点记性,谢玥对他有一种渴望,不是恶俗的情//欲,他想让赵曜属于自己,很完整的那种。
他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做,他从背后抱着赵曜,下巴轻轻放在赵曜的肩膀上,跟在护城河边不一样,这次他清楚地知道怀里的人是谁。赵曜的脑袋毛茸茸的,他的表情很平静,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谢玥仅仅只是抱着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不舍得了。
赵曜感觉很窒息。
四周是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
他想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挣脱,反而越挣扎越紧。第一次他的妖血和妖元都没有用武之地,黑色丝线在他身上攀爬,如同女人的头发越积越多,把他像是一个茧一样包裹住,眼看着就要盖住他的口鼻。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拉住他的手,动作不重,很轻柔地扯着他,一把把他从丝线中扯出,“你又在搞什么?”
黑色蚕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遁走,他落入一个怀抱里,刚想看看对方是谁,可来人已经转过身,很急地拽着他,“快迟到了。”
是谢玥。
赵曜猛地抬头看他,对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一头长发被束在脑后,赵曜从未见过谢玥做这种打扮,西装修身,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很好,嘟囔了一句:“你是要给人主持婚礼吗?”他看样子像是要下岗再就业的牧师。
对方说了一句:“你做梦做疯了吧?”
赵曜低下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西装,他很少穿正装,除非是酒宴或者葬礼。他开始猜测谢玥要带他赴宴。
谢玥领着他,推开一扇沉重的门,阳光从里面洒下来,刺得赵曜眼睛一瞬间的眯起。
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这里面是个教堂,他上次来教堂还是圣诞节,赵付舟强行让他参加唱诗班跟其他小朋友表演节目。
他刚一进去,两旁的客人就开始鼓掌,掌声络绎不绝,好像是专门欢迎他一样。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所有的熟人,赵付舟和吴婉玉并排坐在一起,像是模范恩爱夫妻的典范,林宝和白诺诺两手相握,他终于追到了自己的女神。
他甚至还看到了叶连召和他的小美人鱼,小美人鱼已经修炼出了人的腿,只不过看着脾气还是不好惹,不知道是染的还是施展了妖法,顶着一头火红的卷发。
祁休和孟极,笑得像是狐狸一样的蒲潇,曾经的同学孟雪,连徐天明和杨素素都坐在人群里。
“这……”
“你结婚能不能靠点谱?”旁边林宝有点看不下他这副样子,过来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结婚?他跟谢玥?
他被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惊了,身体都变得不自在。
“你愿意和赵曜先生结婚吗?”老迈的牧师询问,他用词很巧妙的解决了赵曜的难题,好像是专门为了赵曜的问题而服务,不论他有什么样的问题,总是能在下一刻被解决。
牧师问的是谢玥,谢玥迟迟没有回答,下面的客人张大嘴巴看着这里,他们一脸期待,伸着脖子张望着,脸凑在一起,像是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木偶人,赵曜也看着他,可是谢玥紧抿着嘴巴,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宾客变得有些焦灼,木偶脸上出现的表情极为夸张,教堂里很安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玥不会回答的时候,谢玥突然回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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