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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乔景昨夜被裴舜钦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不轻,辗转到半夜方迷蒙睡去,她睡梦中隐约听到几下声响,蹙眉眯眼看到还不甚明亮的日光,不耐烦地一紧被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裴舜钦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乔景睡得还有几分发懵,她披着衣服怔怔看着裴舜钦乱成一堆的床榻,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
天光斜斜照到她身上,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坐到了妆台前准备梳洗。
昨天裴舜钦买的那个便宜铜簪就放在台面上,乔景拿起簪子看了半天,越看越是来气。
裴舜钦是不是没弄清楚,她同那些他打惯了交道的烟花女子不一样,他不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轻薄了她,还不表现出任何的态度或歉意。
乔景想着要是乔若知道她被这样欺负了,肯定会气得要砍掉裴舜钦的手,一时又觉得十分委屈。
她是乔家的幺女,京城没人敢唐突她,家里没人敢怠慢她,就连向来喜欢揶揄取笑她的乔星乔若,也是只许自己州官放火,不许别人多嘴她半个字儿的。
唯独就是裴舜钦,让她受尽了这辈子的委屈。
乔景深恨自己昨夜太不争气,没有果断地将裴舜钦推开,啪的一下重重将铜簪拍回桌上。
裴舜钦寄完书信回到客栈推门而入,刚好见到这一幕,被清脆果决的声音吓了一跳。
“哗,一大早就这么生气啊!”
他望向镜中见乔景似是面有怒容,便随口感叹了一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让乔景生气的罪魁祸首。
镜子里反照出了裴舜钦郎当的笑脸,乔景怒从心起想要教训他一顿,但又想着自己昨夜那时那刻不说,现在再来兴师问罪未显得小家子气,只得强行忍了。
她拿起梳子用力一梳长发,冷然道:“你别管我。”
裴舜钦解决了心头大事心情甚好,也不在乎乔景没头没尾地给他使小性儿,只是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闲闲笑道:“我才懒得管你。我就是提醒你快些拾拾,我们得回书院了。”
裴舜钦气起人向来是好样的,乔景气得心口发闷,转过身用力将裴舜钦一把推开。
乔景披散着头发恼羞成怒的小模样还挺好看,裴舜钦盘算着心里的计划,得意一笑,悠哉游哉地坐到了桌边。
吃过早饭,两人便回山。乔景心里有疙瘩,一路上恹恹的,裴舜钦逗了她两回见得不到什么回应,只得闭嘴专心赶路。
青崖山在太平镇北,两人出了小镇往山道上走出半里有余,裴舜钦见前方一株大榕树下站着位姑娘,身形颇似姜舒兰,当即将乔景拽到了身边。
“你看那人像不像姜姑娘?”他不敢肯定地问。
姜姑娘?姜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乔景顾不上再和裴舜钦置气,定睛细细看去发现那人果然是姜舒兰,心里一下敲起了鼓。
“她在这儿干嘛?难道她昨天和宋师兄谈崩了,现在来找我们麻烦?”她惊疑说着,想到昨天自己那身打扮,慌忙躲到了裴舜钦身后。
姜舒兰只要不傻,看到她就会知道她是昨天的丫鬟。
她不知所措地一捶裴舜钦后背。
“怎么办!”
“别怕别怕……”裴舜钦嘴上安抚着乔景,却也有点儿慌神。
姜舒兰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显是已经认出了他们。一条道通到底,裴舜钦想着躲也躲不开了,干脆将乔景从背后拉了出来。
乔景慌得掩耳盗铃地捂住了脸,他哑然失笑,拉下了她的手。
“别躲了,她都看到了!”
姜舒兰许是看到两人站在原地磨叽半天没动弹,便向他们这边走来,乔景脸红耳赤,不知等下该怎么场。
姜舒兰走到近前,向裴舜钦矮身一礼,探究打量了会儿神情尴尬的乔景,抿着嘴温柔笑了。
“你果然……”她没继续说下去。
姜舒兰的态度不像是来找茬儿的,裴舜钦彬彬有礼地回她一礼,问道:“姜姑娘特地等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姜舒兰点点头,目光仍落在乔景身上。
“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乔。”
姜舒兰不知该称乔景是公子还是姑娘,说到后面便腼腆笑了,乔景轻声答应一声,窘得耳根儿也红了。
姜舒兰轻轻柔柔地说:“乔……乔姑娘,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乔景不明所以。
“乔姑娘,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乔景不知如何是好,求助似地看了眼裴舜钦,裴舜钦往后一退为两人留出空间,俯身在她耳边安慰道:“没关系的,放心。”
乔景这时候没了主意,裴舜钦要她放心她便当真好像放心了一点。
乔景同姜舒兰走到路旁说话,姜舒兰犹在有意无意地看乔景的脸,乔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问:“姜大夫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儿的。”
姜舒兰白净的脸骤然染上了层淡淡的红晕。
“你忘了?你昨日安慰我时说的都是宋师兄。”
“啊。”乔景恍然大悟。
昨日她情急之下确实是忘了遮掩口风。
“那时我只是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后来上山时有个学生问裴公子你去哪儿了,语气像是下山的有两个学生,我就猜你会不会是……”姜舒兰笑了笑,“没想到你果然是。”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姜舒兰眼神诚恳,语气柔和,乔景如释重负地道了声感谢。
不过她还是不晓得姜舒兰为什么要和她单独聊聊。
姜舒兰看出乔景心中所想,垂眸忖了一瞬,鼓足勇气道:“我是谢你把我‘骗’了出来,你说的对,我总不能把这结埋在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
姜舒兰说着说着脸上现出了几分哀戚之色,乔景心有不忍,不敢问她昨天和宋衍如何了。
姜舒兰深深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她颤声说,低头平复了下翻涌而起的情绪,复又微笑着看向乔景。
乔景有点儿心疼。
“姜姑娘……”她讷讷地说。
“都过去了。”姜舒兰平和克制地将刚说的话重复一遍,转身望向了小镇的方向,“立诚真心待我,我不会负他。”
乔景知道她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纠结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与宋师兄再无一点可能了吗?他……他……”此时数出无数宋衍的优点无济于事,她最后只能说:“他对你是真心的。”
“谁对谁不是真心呢?”姜舒兰转过头淡淡笑着问她。
既然彼此都是真心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乔景无话可说了。
“是我们缘分不够。”姜舒兰忍住夺眶欲出的眼泪,哽咽道:“我等不了他了,他会像他说的那样一朝得中,衣锦还乡,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她和宋衍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心有鸿鹄的读书人与温婉贤淑的姑娘之间的邂逅心动,开始经过俗套得连戏文都懒得描写。
她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完满的结局,以为自己可以安静等到宋衍意气风发地娶她回家,再与她相守一生,但事实并不如此。
祖父意外去世之后,她才知道维持一家小小的医馆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
心力憔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开始痛恨之前不谙世事一心做梦的自己,和虽然爱她但不敢给她任何承诺的宋衍。
她撑不下去了。
就算知道宋衍会拼命让那一天快点来,她也撑不住了。
有缘无份,不外如是。
乔景自觉没有资格品评,是以只有默然。
姜舒兰拾好心情,远望一眼站在远处无聊得踢石子的裴舜钦,转过头笑着对乔景说:“乔姑娘,你比我好运。”
姜舒兰这话听起来倒真是他人不解自身忧了。
乔景自嘲笑着摇了摇头。
“裴公子他是有心的,他昨日将我交给韩公子后,歇都没歇就下山了。”姜舒兰也不想妄加猜测裴舜钦与乔景间的关系,只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他嘛……”乔景心情复杂地看了裴舜钦一眼。
似近还远。
这便是她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不想想了。”她认命地对姜舒兰说。
姜舒兰婉然一笑,“那就祝你好运。”
乔景很是喜欢姜舒兰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便俏皮笑着向她道了声谢。
两人说完话,姜舒兰向裴舜钦告辞一声即便翩然远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裴舜钦十分好奇姜舒兰与乔景交谈的内容。
乔景还在想姜舒兰的话。
她抬眸看向裴舜钦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不过当然是看不出的。
“不告诉你。”她轻巧说着,快步甩掉了裴舜钦往山上走去。
“不告诉拉倒!”
裴舜钦其实也不多在乎姜舒兰与乔景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刚刚乔景看他的眼神儿好像变了。
一条山道弯弯曲曲地延进深林,乔景一边往上走,一边默默希望她能真的好运一点。
※※※※※※※※※※※※※※※※※※※※
嗯,希望每个人都好运一点~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五十五章
年关渐近,山上一日比一日冷。
朝中风云变幻,先是陆渊以一事为契上疏岑安主张之法不啻虎狼之政,再是乔襄直陈证据控告陆渊卖官鬻爵大敛横财,最后则是西南方向的东族趁着岁末侵掠风、关二州,闹得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内忧外患撞在一处,大齐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辛九山估摸着自己估计得在京城耽搁到来年三月,便寄回一纸书信允许学生们归家过年,等清明之后再回来读书。
山长不在,学生们读书本就惫懒了不少,现下得了这一纸允令,自是各个如蒙大赦。
裴舜钦还没退婚,自是不敢回宣州,乔景嫌京城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就得两月,便也不回家了。
没过几天山上的学生走了个七七八八,送走韩缙,与裴舜钦和乔景一起留在山上的只剩岑寂、陆可明和宋衍三个。
书院里没了平日的热闹,日子一下变得难消磨了许多。其余人都能静下心来靠读书打发时间,唯有裴舜钦和陆可明这两个一刻都安分不下来的,几天不到就在山上闷得快要发疯。
乔景起初被裴舜钦烦得不行,后来感觉到他每天纠缠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才发现他竟与陆可明勾搭在了一处,每天山前院后的混得风生水起。
臭味相投。
她觉得用这四个字评价裴舜钦和陆可明的友谊实在是恰如其分。
裴舜钦在宣城出了名的不务正业,陆可明在京城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两个无聊之人凑在一处没几日就放下了成见,并且隐隐将对方引为了知己。
他俩都是被逼到青崖书院念书的,此时好不容易不再受人拘管,就隔三差五地约在一起下山疯玩。
岑寂性子冷清,宋衍为人板正,于是乔景就成了裴舜钦和陆可明拉拢的目标。
乔景禁不住威逼利诱,跟着去体验了几日纨绔子弟的快活日子,末了觉得自己还是体味不到他们所说的那种“胡闹的快乐”,是以之后他们再叫她一起,她都坚决地敬谢不敏了。
大年夜前三天,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封住了下山所有的路,裴舜钦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陪乔景。
天气太冷,两人都靠在熏笼边取暖,乔景拿着本书从容翻看,裴舜钦闲极无聊地用炭火的余温烤栗子,时不时望着窗外飞扬的雪花叹口气。
莹白的积雪映得房中十分明亮,乔景听裴舜钦翻来覆去叹了十余声,不由有点儿心烦。
“别叹气了,就算雪停了也得半月才化。”她悠哉将书翻过一页,抬眸瞧眼裴舜钦,狡黠一笑,说:“这半月你就老老实实呆山上吧。”
“半月……”裴舜钦绝望嘟囔一声,仰面瘫倒在小凳上,深而又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在这儿读书真是把你憋坏了。”乔景看着好笑。
裴舜钦强打神坐好,捏开粒栗子抛进口中,反问她道:“我憋坏了,你就不觉得闷吗?”
裴舜钦这话无意戳中乔景心窝,乔景无言一笑,起身走到窗前随手摆弄了下插在瓶中的红梅。
裴舜钦前几日撒欢撒得日日没影,她与岑寂和宋衍并不多熟悉,也无意和他们凑在一处,所以白日里一直就一个人呆着。
一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觉得不闷呢?
她觉得郁闷,却也觉得没什么立场能抱怨裴舜钦。
乔景对着梅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裴舜钦心念一转,凑到她跟前打量眼她神情,便肯定道:“你不高兴了。”
乔景无可奈何地轻轻笑了。
相处了这么久,裴舜钦倒是学会了察她的言观她的色。
她垂眸轻忖片刻,语气轻缓地问裴舜钦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天天往外头跑呢?”
乔景的神情并不凌厉,反而有几分小心,裴舜钦听着她这不成质问的质问,心中生出了种难以言说的怜惜。
乔景是在不自信地试探他。
她为他冷落她不高兴了,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向他表达她的不满。
裴舜钦不禁想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些。
“你为这个不高兴多久了?”他抱着双臂倚在墙边笑着问乔景。
裴舜钦眼中的笑意坦荡得很,乔景咬唇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有几天了。”
那她岂不就是一个人生闷气生了好几天?
裴舜钦哑然失笑,认真道:“你不高兴了就该和我说,你和我说了我就不会到处跑了。”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不会故意惹你不高兴。”
从小到大,乔景已经养成了一种反射,那就是郑重的口吻往往代表着教导,而教导一般都蕴含着要求和期望。
家里向乔景提出的要求向来古板严苛,乔景懂事地按着家人的期盼学会了一切符合她身份应该会的东西,却也养成了在这种时刻害怕不安的习惯。
所以裴舜钦语气郑重,乔景反而心慌了。
“我……我可以吗?”她轻声问裴舜钦,表情就像平常犯了错等待责罚一般的怯然。
她的谨小慎微不妨裴舜钦生出了股难以言说的恼怒:为什么这时她想的不是他在向她道歉,而是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可以,你当然可以,你对我说什么都可以!”他坚定说着,向乔景了迈近一步。
他不是对她生气,他是对她家里人生气,他不知道她家里人对她要求是有多高,才会让方方面面已经足够优秀的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怀疑自己。
乔景怔然看着裴舜钦,既为着他有些激烈的态度不知所措,又为他刚说的话松了口气。
“乔景,你……”
裴舜钦很想对乔景说些什么,一时间又有些笨口拙舌,他纠结了半晌,无奈实在想不出些漂亮话,只得直白道:“你不高兴了要跟我说,开心了也要跟我说,而且要马上说,立刻说,我想听,我不会不高兴!”
乔景听着鼻头没来由的一酸。
她学了十几年的不动声色,裴舜钦是第一个要求她喜怒形于色的人。
乔景站在花几旁,眼眶微红地避开裴舜钦的目光,微微低头看着花枝控制情绪。她细腻白净的脸映衬着火红的花色,眉眼更是清丽动人。
裴舜钦情不自禁地又往前了一步。
“乔景……”他喟叹似地说着,忍不住想将面前的人拉进怀里。
裴舜钦眼神里的热烈灼得乔景心一颤。
难道那夜的事情又要再来一次吗?不要了吧!
乔景心慌意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舜钦此时脑子里只有抱住她这一个念头,乔景往后一躲,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躲。
乔景移目一扫裴舜钦抓着的手,察觉到他不肯轻易放过自己的心情,彻底没了主意。
窗外飞雪簌簌,室内安静温暖,乔景闻到烤栗子的香味,一念闪过,忙转过了身。
她不留痕迹地挣开裴舜钦的手,快步走到熏笼边搪塞笑道:“这栗子烤的怪香的,吃独食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去送几个给宋师兄。”
裴舜钦终于回过了神。
“啊。”他尴尬答应一声,只觉得自己刚才像中了邪似的。
房里浮动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乔景默然将滚烫的栗子装进布袋,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颊耳朵。
裴舜钦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转身面对着关好的窗户看雪。
乔景装好栗子,小声说完句我去了,便飞快地拉开门溜了出去。
屋外满目银白,雪下得犹如扯絮,裴舜钦望着乔景离开的背影犹疑了片刻,当即嚷道:“我也去!”
岑寂和宋衍住在一屋,天下大雪,他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乔景送完栗子后顺便留下来闲谈两句,见只有宋衍一人呆在屋内,便随口找话道:“难得这么冷的天,默闻兄还有出去的赏雪的好兴致。”
宋衍但笑不答,煮好了两盏清茶给裴乔二人暖身。
裴舜钦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放下,随手拿起宋衍方才读到一半倒扣在桌上的书,一看是《中庸》,马上装作无事一般给他原样放了回去,小声嘀咕道:“快过年了还读什么书,也不嫌累得慌。”
自姜舒兰一事后,宋衍的态度对裴舜钦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厉,两人谈不上握手言欢,但偶尔也能玩笑两句了。
“读书读惯了就如吃饭睡觉一样一日不可不做,你是之前读少了,才会嫌读书累得慌。”
宋衍反击的从容,裴舜钦找不出词儿顶回去,只得装作没听到,乔景见他吃瘪,忍不住扬唇笑了。
乔景胳膊肘儿往外拐,裴舜钦恼羞成怒,一甩衣摆在宋衍旁边坐下,兴师问罪道:“现在这儿就我们三个人,我有话要审你,你得从实招来。”
“什么?”宋衍不知其意。
“我直问了。”裴舜钦得意一笑,问道:“第一,你大半夜跑去我闻斋做什么?第二,你去熙春楼做什么?”
他想问宋衍这两个问题许久了,尤其是第二个。
宋衍不妨裴舜钦是问他这个,神情骤然一黯。
乔景猜这两样事都与姜舒兰有关,赶紧向裴舜钦使了个眼色要他不要追根究底。
“宋师兄,你不用理他。”她打圆场道。
“这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宋衍倒是不欲隐瞒,直爽道:“老师了不少疑难方,我有时会抄了带下山给姜大夫看,之所以在半夜,只是不想看见了让人多问。”
他看一眼裴舜钦,后知后觉道:“原来那回潜入我闻斋的真的是你们。”
“那熙春楼呢?”
宋衍偷抄方子不算光明正大,裴舜钦半夜翻墙出去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勾当,裴舜钦讪讪一笑,摆手要宋衍继续说。
宋衍解释道:“我去帮姜大夫送药。老人家腿脚不便,那地方姑娘去又不方便,我就常帮着跑腿了。”
乔景恍然大悟,“难怪书院每次采买不管轮不轮的到你,你都要下山。”
宋衍点了点头,默了一刻,苦笑道:“以后倒不用没事儿就往山下跑了。”
宋衍这话甚是唏嘘,乔景无话可接只能陪着沉默,裴舜钦大咧咧地嗐一声,一抬手搭上了宋衍的肩膀。
“怕什么!你书读的这么好,日后高中了多的是人家争着把姑娘嫁给你。”
裴舜钦安慰的话朴素又粗暴,宋衍无语拿下裴舜钦的手,凉凉道:“裴兄高抬了。宋某读书没有那么大志向,不过是为了攒下点基业,不至于叫后人像我这般窘迫罢了。”
他本想揶揄揶揄裴舜钦,不想裴舜钦听罢他的话后愣了愣,竟然点了一点头,说:“你说的是,是得好好读书,我也得好好读书。”
从裴舜钦嘴里说出来“好好读书”四字不若见鬼,乔景和宋衍同时意外地看向了裴舜钦。
裴舜钦玩味笑道:“我要是不好好读书,说不定我儿子就跟你一样了。”
裴舜钦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拐着弯儿占便宜,乔景听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宋衍被噎得没话说,只得一甩袖子以示不满。
※※※※※※※※※※※※※※※※※※※※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读书?
是为了自己能娶老婆儿子能娶老婆吗?
不!
时代变迁,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我们是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所以,好好读书!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五十六章
乔景和裴舜钦从宋衍房中出来时雪已经停了,天空灰沉一片,石上树梢都积满了莹白的雪。
雪景难得,乔景不想回屋里窝着,便向裴舜钦提议到听溪亭去赏雪。
两人绕过寝舍,并肩往空旷的溪边走,乔景披着件青灰的貂绒披风,小巧的鼻尖在冷冽的空气里冻得发红。
一阵寒风吹得树上飘落的雪在半空打转,她冷得一颤,裹紧披风随口抱怨道:“真冷。”
“你身体太差了。”裴舜钦不留情面地嘲笑完,伸手从岩上团过一堆雪草草一捏,随即无聊地向前一掷。
雪球不及落地就在空中散了开,腾散的细碎冰屑好像朵绽开的白色烟花。
乔景蓦地想到了京城金碧辉煌的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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