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他吻了下乔景唇角,“你只要记着,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不是受委屈不受委屈的事情,乔景憋不住了,想要彻底同裴舜钦将话说清楚。
可是裴舜钦感受到她的挣扎,就哭笑不得地将她摁回了怀里。
“好了!”
裴舜钦如此坚定地要和乔家撇清关系,其实还有一层关系。
“我要和乔家退婚,除开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裴家。现在朝中内忧外患,圣上又病得那样沉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改朝换代。”
“就陆家和岑家那样急赤白脸的斗法,最后必然会有一方倾覆。乔家虽然说在两边都埋有力量,但流血之下哪里会有全身而退的好事儿?”
“我跟你说过我没多大志向,就想要护一家人平安无虞。乔家在漩涡中心,我与他们之前无任何牵扯,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我活腻了吗?”
乔景听着裴舜钦的解释,越听越是惭愧,越听越是冷静。
她太不成器了,她跑到这儿来读书明理,结果读了这么久一天到晚还是只会想些风花雪月。
裴舜钦说得不错,乔家不会碰上全身而退的好事。
她要真的喜欢他,就得清醒点,不要给他带去任何灾祸。
乔景深吸一口气,眷恋地在裴舜钦心口蹭了蹭。
“嗯。”她闭上眼睛,轻而又轻地答应。
裴舜钦放下心来,轻吻了下乔景的额头,闲闲笑道:“我们安稳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他们喜欢争权夺利,就让他们争权夺利去。”
乔景扯起嘴角笑了一笑,只觉得裴舜钦这话正正讽刺到了她的心窝。
她生在乔家,就不可能安稳过日子。
爷爷,父亲,哥哥,姐姐,他们都在争权夺利,为了乔家可以延续百年的基业争权夺利,为了福泽后荫争权夺利。
只有她,逃到了这里来做梦。
太平时她只想着自己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要是还顾着自己,那不就是逃兵么?
她才不要做逃兵。
退婚。
乔景下定了决心。
与裴舜钦在一起的日子有一日算一日,等到什么时候家里要她回去,她便回去尽她做为乔家一分子该尽的责任。
她想,偷得浮生一场梦,自己这场梦已经梦得十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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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突然往虐的方向一路狂奔……(拿着笔露出阴险无情的笑
怕你们害怕(和骂我),我要说一下:he!he!he!
我不喜欢误会和怀疑,我就想让他们经历波折一起成长。
他们一直都是信任对方,彼此相爱的。
总之,我的男女主必须给我终成圆满甜一辈子!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六十二章
翌日清晨,澄澈的天光洒落到了局促拥在长榻上的两人身上。
长榻逼仄,他们便贴得亲密,宽大的绸被下,裴舜钦一手搭在乔景腰际,一手搂着她肩膀,乔景蜷在裴舜钦怀里,一头乌发散在被子外,只露出了张白净的小脸。
晨光透过窗棂斑驳地移到裴舜钦脸上,裴舜钦一皱眉头,被光照醒了。
他清醒片刻,带着三分困意睁开眼睛,看到偎在自己胸口睡得安然宁和的姑娘,懵懵反应了会儿,一下扬唇无声笑了。
昨夜乔景困极了也不肯去睡,只是挂在他身上逼着他陪自己聊天,他享受她的娇痴,便由着她性子抱着她漫聊闲话,直到夜深不知不觉地睡去。
怀里的人身躯柔软,衣袖间还幽幽散着清甜的香味,裴舜钦心念一路狂奔,难以自持地抱紧了乔景,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肩窝。
“阿景……”
他呢喃轻唤,侧脸吻上乔景细腻白净的耳垂,搁在她腰间的手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几分力气。
她的温热和柔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炽热。
乔景清梦被扰,浅吟一声悠悠转醒,晕头转脑地还分不清是梦还是如何,心就因着裴舜钦扑在她耳畔的滚烫气息灼得一阵阵发紧。
乔景娇迷的模样让裴舜钦更是眼热。
她怎么可以这时候还这么迷糊呢?
“阿景……”
他沿着乔景清晰纤细的下颌辗转吻上她的唇,手上想要作乱却又不敢,只得勉强按捺着拼命锢紧她的腰。
乔景被裴舜钦热烈的吻吻得气都要喘不匀了。
“别……别……”
她拼着一丝清明,两手无力地抵在裴舜钦肩头将他往外推,却在他吻她的时候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了下巴迎合。
不可以,不可以再放肆了。
裴舜钦深吸口气,在乔景细白的颈上重重印了一下,便抱着她不动了。
迷蒙过去,乔景三魂七魄归位,终于感觉到了后怕。
他好烫。
她悄咪咪想着,安安静静地缩在裴舜钦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裴舜钦冷静半晌,艰难地从乔景肩窝处抬起了头。四目相接,他对上乔景清亮柔和得如同两汪春潭似的眼眸,心下暗叹一声,无奈何地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你别再这样看我了。”
裴舜钦郁闷的声音里带着丝喑哑,乔景悟过他话外的意思,登时羞得满面绯红。
裴舜钦草草起身,自暴自弃地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
乔景也跟着动作轻柔地坐了起来。
裴舜钦穿着白色绣暗纹的绸缎里衣,衣襟散乱敞着露出了突出的喉结下的一块皮肤。他的发髻有些微散,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背后,将细碎的头发照得纤毫毕现,衬得他身上那股飞扬的少年气更足了些。
乔景静静一笑,抬手抚上了裴舜钦的脸颊,裴舜钦捉住乔景的手,睁开眼见她在笑,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对不起。”他眉眼低垂的道歉。
乔景不说话,仍是浅浅地笑,裴舜钦读不懂她这笑里的意思,便眯起眼睛问她道:“你笑什么?”
乔景但笑不言,蹭到裴舜钦跟前抱住了他的腰。
裴舜钦愣了一瞬,投降似地往墙边靠了靠,想与乔景牵扯出点距离,乔景却是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还轻巧地亲了亲他下巴。
“我晓得的。”
乔景眉眼弯弯地看着裴舜钦亲昵地说,眼睛里的笑意漾然浮动。
她晓得的,他不会做让她觉得害怕的事情。
眼前的心上人娇俏明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裴舜钦低头强忍住嘴角扬起的笑,一把将乔景扯进了怀里。
他恶狠狠地在她耳边磨牙道:“以后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裴舜钦话里暧昧旖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乔景飞快懂了,羞恼得捶了他一下。
裴舜钦自得受了,心满意足地吻了下乔景鬓边的蓬松柔软的乌发。
正是两人满心欢喜地偎在一处窃窃私语,客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裴舜钦,乔景,你们醒了吗?”宋衍在外面有几分焦急地询问。
乔景一惊,从裴舜钦怀中骤然坐直,不知所措地摸了下披散满肩的长发。裴舜钦用眼神示意她躲到屏风后,她会意,立即跳下了地。
裴舜钦披好外衣,打开了门。
“怎么了?出事了吗?”他一边询问宋衍,一边自然地反手带上了房门。
好在宋衍也不甚在意,只是以为乔景还睡着。
“你自己看吧。”他烦躁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张纸条拍到了裴舜钦手中。
裴舜钦不明所以地展开纸条,见纸上飞扬潦草地写着“快来救我”四字,一时愣住了。
“陆可明找人从牢里送来的!”宋衍一甩袖子,显是心烦得不行。
陆可明点群芳点到了牢里?
裴舜钦想要放声大笑,但见宋衍愁容满面,便只好憋着笑感慨道:“他可真是个宝贝。”
“你还笑?”宋衍严肃瞪他一眼,叠手一拍抱怨道:“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大家十五下山休息休息,他折腾出这档子事可要我到时候怎么和山长交待?”
裴舜钦倒不像宋衍那般担心,陆可明是抚远侯的独子,真出了什么事儿也轮不到他们来操心。而且陆可明素来欺软怕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你别急,等会儿我们去牢里一探究竟,该打打该罚罚该塞钱塞钱,把人领出来就是了。”
裴舜钦语气轻松,宋衍生怕陆可明是犯下了什么□□掳掠,十恶不赦的大错,便催促他道:“你快些拾,拾好了就来找我,我就在房里等你。”
“行行行。”裴舜钦无奈答应,回头往门口走过两步,记起来一事,啧了一声转身问宋衍道:“你干嘛要等我啊?”
因为岑寂和陆可明不对付,所以他能理解宋衍为什么不拉着岑寂,但是他明明一个人也可以去找陆可明的啊?
宋衍握拳虚咳一声,“你刚刚不是说该塞钱塞钱吗?”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把他当钱袋呢!
“行!”裴舜钦服气地一指宋衍,又好气又好笑。
“我听到了!”
他一进门,乔景就兴冲冲地凑了上来,他觉得她雀跃得好笑,便抬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他哭笑不得地问。
就在裴舜钦与宋衍交谈的功夫,乔景已经穿好衣裳束好了头发,她神一凛,笑嘻嘻地回道:“自然是去牢里见陆可明啊!”
陆可明这人坏得单纯,蠢得天真,没有什么七弯八绕的坏心,只是单纯的有钱有势便耀武扬威。
乔景受过他捉弄多次,虽是在裴舜钦的帮助下狠狠还击了一次,但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爽。这次陆可明遭了难,她便很小心眼地想要去瞧瞧他的笑话。
裴舜钦怎么不知乔景揣的是什么心思?
“可是不行,你不可以去。”他正经说着,捏起了乔景一边柔软的脸颊。
“为什么!”乔景喜笑颜开的小脸马上垮了下去。
“因为监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那地方又脏又臭,你气不到陆可明反而会把自己恶心了。”
裴舜钦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乔景兴趣缺缺地打开了他的手。
“行吧。”
裴舜钦笑道:“等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你再可劲儿笑他。”
乔景嫌弃地一撇嘴,“等你们回来,估计身上也都臭死了。”
裴舜钦正在系衣裳带子,听得乔景这话当即一步拦在她身前,挑眉问道:“怎么?你嫌我?”
“是啊!”乔景不甘示弱地一仰下巴。
裴舜钦就等着她如此,他顺势捏过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低声笑着说:“那你就提前给我备好热水,让我一回来就能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这人!”
裴舜钦口无遮拦,乔景脸一热,习惯性地又是一脚,裴舜钦仍是惯常般轻巧躲过,笑得无赖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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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明:我知道这回轮到我做工具人了qaq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六十三章
裴舜钦洗漱好后,匆匆吃过早饭就与宋衍一起前去牢房捞陆可明,乔景无事可做,便跑到街上闲逛一番买了些小玩意儿。
及至午间,她逛累了回客栈,一拐进街口,就见裴舜钦和宋衍一左一右地架着腰背佝偻,脚步虚浮的陆可明慢慢往客栈挪。
陆可明不满咒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乔景一溜小跑赶上前去,看到陆可明披头散发,面色惨白,额上还挂着冷汗,没了半分平常跋扈嚣张的气焰,不由发出了声稀罕的感叹。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她好奇地问。
陆可明挨了板子背上正毛焦火辣的痛,乔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还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他便将一腔怨气尽往乔景身上撒了。
“有你什么事儿!滚啊!”
陆可明不客气地破口大骂,结果丹田一用力牵扯到背股处的伤口,立时痛得脚一软差点儿跪到了地上。
裴舜钦慌忙架住呲牙咧嘴的陆可明,向被吼懵了的乔景使了个眼神。
成这样了还想着逞威风呢。
“活该。”
乔景冷眼一撇嘴,轻巧撂下这两字便转过身施施然进了客栈大门。
“乔景!!”
陆可明气得够呛,一声大吼便往前扑去想找乔景算账,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步子稍迈大了点便觉眼前发黑。
陆可明骂骂咧咧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宋衍瞧在他受了皮肉之苦的分上一直忍着没出声,此时陆可明还不知敛,他终于忍不住了。
“别生事了!”他不耐烦地沉声一喝,脸色阴霾得可拧出水。
陆可明惹出这场事本就心虚,宋衍一不耐烦,他再不敢大吵大嚷,只是闷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裴舜钦帮忙将陆可明送回房,回到自己房间推门看到乔景托腮坐在桌前等他,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不由笑了。
“还气着呐?”
他合上房门缓步走向乔景,不想才在桌前坐下,乔景就没好气地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冷冰冰地对他道:“离我远点,你身上臭死了。”
裴舜钦被噎得哭笑不得。
“你这是迁怒!”他为自己伸冤。
乔景不理人只是望着窗外,裴舜钦想要过去讨好,待扯起袖子一闻,好像真闻到了点监牢里霉臭阴湿的味道,便有点儿进退无着了。
正两难时外面有人敲门,他开门,外面站的是客栈的伙计。
伙计一作揖,殷勤问道:“可是公子叫了两房热水?”
裴舜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乔景站在窗前回过头来答应道:“不错,是我叫的。”她顿了顿,又提醒道:“这一间还有隔壁那一间。”
“知道的,这就给您送来。”
伙计应承完自去干活,裴舜钦关上门往窗边凑,乔景瞧他笑得涎皮赖脸,忙伸手止住了他要他别再走近。
“你脏。”她嫌弃地说。
乔景惯是脸上冷清心上体贴,裴舜钦从善如流地止住脚步,认命般道:“行行行,你就嫌我吧。”
乔景轻轻一哼,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伙计担来热水,裴舜钦泡进浴桶洗澡,陆可明许是在上药,隔壁房间忽然传出了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乔景被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她侧耳细听着隔壁隐约的动静,不可置信地问裴舜钦道:“到底是出什么事儿?竟然有人敢打陆可明,还把他打成这样。”
“我看他挨这顿打挺好的。”屏风那边水声丁零,传出了裴舜钦幸灾乐祸的声音。
“什么意思?”乔景不懂了。
裴舜钦想起早上那衙役下得又狠又快又重的板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陆可明被抓进去,是因为当街打了人,而且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镇上第一富户家的公子。
昨夜陆可明点花魁点得正开心,忽然听得歌楼一阵嘈杂,他循声看去,就看到那富户公子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一长相清秀的粗使婢女肆意轻薄。
那婢女不过十四五年纪,吓得花容失色,胡乱挣扎哭喊,无奈这家公子在太平镇是出了名的恶霸,周围人围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上去说句话。
那公子不知在这歌楼里漫撒了多少银钱,歌楼老板怕得罪了财神,只是绕着那公子苍蝇似地求,那公子醉熏了,哪里听得进他那软绵绵的话?
陆可明混账,却也看不过去有人这般下作,他挺身而出将那姑娘救出来,然后结结实实地请那公子吃了几拳头。
想也知道,公子哥儿出行必然不会只身一人,那公子身边的仆从见主子吃了亏,一拥而上要找回场子,陆可明横行霸道惯了,脑子根本就没有审时度势这四字,两厢硬碰硬,差点把歌楼给砸了个稀巴烂。
有人喊来官府,捕快二话不说地缉了陆可明,陆可明见那捕头对自己蛮横粗野,对那公子却是低声下气,一时气得无可无不可。
他疾声质问缘由,想要求个公道,捕头瞥眼打量他,颇没眼力劲儿的把他当成到此地做生意的二世祖,大手一挥让手下人将他了监给那富户公子出气。
在牢里关过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牢头送来了一纸和书要陆可明在上面签字画押。
陆可明定睛一看,瞧自己不仅要赔偿歌楼损失二十两,还得赔偿那公子一百两并向他道歉,当即气得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一百两?!”乔景听到此处蓦地睁大眼睛,转念想到这要求背后的龌龊,连连摇了摇头。
她重重叹口气道:“看来此地官商勾结得厉害。”
“谁说不是呢?”裴舜钦洗完澡,穿着外衣绕过屏风继续说道:“那小子倔脾气犯了,咬定了说自己没钱。牢头吓他,说他不赔,就发他贱籍给昨夜那人为奴,他便写了张条子托人送来叫我们去救他。”
乔景先还把这事儿当成了一桩乐子,可听到此处她已是半点都笑不出来了。
这地方实在是无法无天。
“后来呢?”她问。
后来便是裴舜钦和宋衍去了牢房,裴舜钦劝陆可明要么忍一时拿银子摆平,要么就告知官府他的身份,没必要硬顶着和人杠上,陆可明却倔脾气犯了,端的不肯低头,就要看他们能胡作非为到什么地步。
话到此处,乔景就已大概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就挨打了?”
裴舜钦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打了多少?”
裴舜钦伸手比个十,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本来是十五杖,后来还是我一两银子一杖,给他减了五杖,另外给他赔了七十两。”
乔景听得真是要气死了。
那一两银子换一杖,想来是那牢头看裴舜钦衣着富贵出手阔绰,给自己捞的好处。
“这儿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她义愤填膺地握拳捶了下桌面,皱眉问裴舜钦道:“你又不差那几十两银子,干嘛不干脆保他出来算了。还要他受这皮肉之苦。”
裴舜钦一摊手,“是宋衍的意思。”
“宋衍说他平日惹是生非惯了,这次能栽个跟头也算是个好事。十杖,打不死人,又够痛得给他一个教训。”
乔景有几分不解,“什么教训?”
“就是想让他看清些,他要是不是抚远侯之子,在这世上会如何。”
裴舜钦悠悠说罢,想到了离家之前父亲骂过自己的话。裴由简说的不错,他脱去衣裳,隐去姓名,这世上不会有谁再高看他一眼。
没有裴家,他什么都不是。
乔景不能苟同地摇了摇头,“就算他只是一介平民,也不至如此。”
裴舜钦回思绪,默了一瞬,自嘲笑道:“你还别说,拿银子出去的时候还真有点儿憋气。”
乔景听着也短短地笑了。
两人交换过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
大齐若是处处如此,只怕已然病入膏肓。
不管是裴舜钦还是乔景,都没遇过这种事情。
因为没有人敢对他们这般明显粗劣的不公道。
可是不是人人都有他们这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身份,如果只有靠着权势才能求得公道,那公道就早不能称之为公道了。
古往今来,圣贤能人都在希求人人可得公道,并为之殚竭虑,呕心沥血,但实现此理想难如登天,毁灭之却易如反掌。
无法理,无明辨,无尺衡,结果只会是人人互相倾轧,拼命让自己成为不被欺负的那一部分。而随着私心而生的争斗、诡谋、野心,会将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乔景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很软弱,因为她在气头上想的是等她回京后一定要将这儿的乱相告诉爷爷,让爷爷派人到这儿来整治。
但是她刚刚想到,不管是岑寂还是宋衍都不会像她这样想,他们肯定想的是如果可以,我要来亲手结束这儿的黑暗。
哪个读书人不会这样想呢?
读书明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为万世开太平吗?
乔景在羞愧中感到了一丝难过。
如果可以,她也想整肃清明,纵横捭阖。
可惜她不可以。
而且从古至今女子一直不可以。
一念及此,她觉得自己骤然堕入了一片更为浓重的黑暗。
“会好的。”
正迷茫间,裴舜钦握住了她的手。裴舜钦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她浅浅一笑,扣住了他的手指。
她轻声问:“会好的吗?”
“会。”裴舜钦看着她平和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六十四章
陆可明背上受了伤不好走动,几人只好陪着他在镇上耽搁了几日。好在此时功课松散,多放几天假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乔景自到书院后没下过几回山,这回时间宽松余裕,她便和裴舜钦逛遍了太平镇。陆可明年轻力壮,七八日后就差不多恢复如初。这日大家约好明日一早就回书院,乔景不舍山下的热闹,夜里与裴舜钦在瓦子里一直玩到了时近三更。
年节已过,天气还是冷得很,裴舜钦和乔景沿着冷清的长街并肩往客栈的方向走,呼吸间带出阵阵白雾。
甫从瓦子那热闹以极的地方出来,裴舜钦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之前的笙歌笑闹,乔景一路兴致勃勃地把玩着今夜在街上买的昆仑奴面具,显然是还没心。
这夜月影黯淡,灰白的月影像是给一切物什都裹上了层冷暗的霜。长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纵是有人行走,也大多是揣着袖子缩成一团匆匆往家的方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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