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陆婉利落将剑尖转向了乔景。
“懦弱。”她定定斥责。
乔景不恼,也不惧。
她只是冷静地说:“我知道我不是。”
陆婉想要燃起大火将一切照得彻亮,而她不是,她信的是星火不灭,终得以继,而她要做的就是一直举着火把。
陆婉轻轻转了下手中的剑。
“乔景,若你铁了心要做本宫的敌人,本宫不会心慈手软。”
乔景淡然笑了。
“娘娘,我不劝你,你也不必再劝我。”
她想,虽说她与陆婉势不两立,但死在她手下也算得上是“士为知己者死”。
“本宫很想成全你,一剑给你个痛快,可惜啊,本宫一定要赢。”陆婉眸光复又变得莫测。
“告诉本宫,诏书上写了什么?怎么拿到玉印?”
乔景摇头不语,不懂陆婉为什么还要问她这个从她这里一定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陆婉浅浅叹息了一声。
“乔景,你为什么定要逼得本宫成为下作小人呢?本宫一再问你,就是不想用这种手段逼你。”
乔景听着陆婉这话直觉不妙。
陆婉沉沉看向了乔景。
“你不说实话,那姓裴的小子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乔景惊出了一背的汗。
“你……!”她愤怒不已,怎么也想不到陆婉会将裴舜钦用作威胁。
“说。”
陆婉知道自己捏住了乔景了乔景,她疲倦地笑了一笑,却没有胜利的得意。
一室寂静,乔景在刹那间想了很多很多。
末了,她小小后退一步,一舒心中的挣扎痛楚,决然扑向了明晃晃的剑尖。
她想,她这生不算白活,只是有些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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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情节的灵感就来自一句歌词:“你是谁的女儿,谁的情人,谁的新娘。等到时光终将消亡,你也被遗忘。”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九十五章
剑尖刺进身体的时候,乔景不觉得痛,只觉得伤口处有种奇异的凉。
“你疯了!”
陆婉一声怒斥,急急向上挑起剑尖,抽出了乔景肩膀下单薄寒凉如冰片的剑锋。
殷红的血迅速洇染透了乔景的半边衣裳,房中的灯火在眼前虚晃成一片,乔景微微晃了一下,支持不住地扑倒在了地上。
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浸透了乔景身下的一大块地毯,乔景感受到手上湿漉漉的,失神地抬手一看,见与她体温相同的血正一滴滴地从她指间滑落,不由怔愣地想一个人原来有那么多的血。
“来人!”
陆婉厉声唤伺候的人进来,乔景眼睛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暗,身体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力气,她被一大堆人围着,依稀听见陆婉气急败坏地嚷“别让她死”,心里感到了种莫名的松快。
“乔景!”
许是她解脱的表情激怒了陆婉,陆婉咬牙低斥一声,遽然将剑指向了她喉间。
“你别以为本宫是不敢让你死!”
陆婉饱含着怒气的声音在乔景耳中亦显得飘渺。
“臣女不畏死,娘娘何必反复以死惧之?”乔景无力扬唇一笑,支持不住地垂下了头。
她勉强抬眸看向陆婉,眼中依旧清亮有光。
“娘娘,乔景心意已决,你就算拿他来威胁我,我也不会说的。”
她不知道裴舜钦会为她这固执付出什么代价,但她信他不会怪她。
她知道就算易地而处,裴舜钦也会与她做出相同的决定。
乔景的骨头比陆婉想得还要硬,陆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笑一声横在乔景颈边的长剑往她细白的肌肤送入了些许。
“那本宫成全你,现在就给你个痛快。”她发狠地说。
乔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她没办法提醒乔用之陆婉已经得到了诏书,也没办法等到裴舜钦回来,但她已经做了拼尽全力做了所有她该做的事和能做的事。
然而长剑并不如她所料割破了她的咽喉。
“娘娘!西南出事了!”
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闯进金梧宫,满脸仓惶地跪在了陆婉身前。
事出突然,宫中诸人皆是一惊,乔景晕乎乎地望向那跪着的人,认出他是向来跟在陆婉身边伺候的心腹,亦是觉得诧异。
内侍五体投地颤个不住,陆婉持剑的手一顿,心里蓦地感到了阵慌张。
“出什么事了?!”她凝声喝问。
“侯爷……侯爷,”内侍白着脸畏惧瞧陆婉一眼,嘴唇嚅嗫数次,重重将头往地上一低,撞得发出了一声砰的闷响。
“侯爷战死了!”
内侍此言一出,金梧宫即便陷入了死寂。
陆婉握着剑的手抖个不住,她怔立半晌,红着眼将剑指向了那个带来消息的内侍。
“你再说一遍。”
内侍深吸口气,从怀里取出封信呈给了陆婉。
陆婉扔掉手里的剑,一把将信夺过展开,读到最后,她身子轻晃,整个人向后踉跄一小步,两滴眼泪硬生生地从她眼里落了下来。
“娘娘!”
殿中的人此起彼伏地跪了一片,乔景无力斜坐在地上,近日来得到的信息电光火石地连成了一片。
她记得乔用之跟她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抗衡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因为抗衡意味着势均力敌,意味着受到限制,不能为所欲为。
第二句就是岑安与陆渊本质是一样的人。
她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
难怪齐帝要她在监国诏书上加上了陆皇后的名字,而芸妃给她的纸上只提到了岑安。
想来是岑安和乔用之提前得到了陆渊战死的消息,想趁陆婉还没反应的时候颁发诏书,以绝陆渊一党垂死挣扎之心。
乔景想,既然祖父深谙制衡之道,那么为了防止日后岑安独大,他一定会利用现成的,而无法再造成太大威胁的陆婉。
而她拿到的命令只提到了让岑安监国,而没有提到陆皇后,那想来是因为家中作为岑安坚定追随者的芸妃,或是自作主张,或是应岑安指令抹去了陆皇后的名字。
“你说什么难怪!”
陆婉一步冲到乔景跟前,失态地抓住她的胳膊,也踉跄跪到了地上。
“你知道什么!说!”她厉声质问乔景。
乔景被陆婉晃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趁自己还清醒着,拽住了陆婉的衣襟。
“娘娘,臣女只有一句话劝您……”陆婉的脸在面前忽近忽远,乔景甩甩头,冷静看着陆婉的眼睛定定道:“发诏。”
陆婉不可置信地将身体往后退了寸许。
“什么?”她向乔景确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发诏……”乔景有气无力地重复一遍,忽而想起了一事。
她慌忙默算了下时辰,急得猛地扯住陆婉的袖子将她拉到了近前。
“娘娘,要来不及了,你一定得在子时之前将诏书发下去。”
岑安应该也料不到陆婉会拦下诏书,但按着他们之前约好的时辰,岑安子时还见不到诏书,就应该能猜到宫中生了变故。
乔景一张脸白得像素纸,但眼中烨烨有光,陆婉沉着打量眼乔景,下决心似地拧了下眉头。
“本宫能不能信你?”她口吻严肃地问。
“信我。”乔景快要支持不住,她将头抵在陆婉肩上,细细抽着气应承。
陆婉身上的暖意让她觉得好似从骨髓里发出的寒意减轻了分毫。
不过她更困了。
“好,还有什么吗?”陆婉轻声问乔景,见乔景闭着眼靠在她肩头一动不动,慌忙轻轻拍了拍她脸颊。
“乔景!不要睡!”
“娘娘……”乔景恍惚惊醒,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攥紧了陆婉的衣袖。
“娘娘,送我出宫,我要见爷爷,你们不要惊动我爹……”
乔景要见乔用之而要避开乔襄,陆婉瞬时猜到了些什么,她点点头,可看乔景伤成这样,便同她说:“我请乔相悄悄进宫与你相见。”
“不……!”不想乔景听到她这安排却是用力摇了摇头。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
乔景闭着眼不甚清醒地倚在陆婉身上反复念叨,陆婉瞧她气息比先前更是微弱,只当她是伤得糊涂,正想叫人去安排乔用之进宫,就听乔景以极低的声音呢喃道:“我想他,我想见他……”
陆婉一愣,待反应过乔景在念些什么,眼眶忽而一热。
在宫中十七载,她早已记不清她想见的那个少年是何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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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九十六章
东族得知大齐西南内乱后,时不时便会派兵骚扰东面边境,裴舜钦奉夏远之令留在风州一面重整重当地军务,一面组织兵士加紧修葺上次战毁的城墙要塞,每日间忙得脚不沾地。
韩缙一心从军,又十分了解风州的情况,裴舜钦便在风州给韩缙谋了个职位。这日他俩正凑在一起商议公事,忽而到了京上来的陆皇后和岑安辅佐四皇子共理国的诏令。
这个消息之前不曾有过半点风声,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皆是有几分迷糊。
韩缙来来回回地打开文书看过好几遍,方信了齐帝确实是让陆皇后和岑安共同监国。
“朝中谁都知道陆皇后和岑大人水火不容,你说这诏令……”韩缙若有所思地举起手里的文书,小声问裴舜钦道:“会不会有蹊跷?”
“肯定是有蹊跷。”裴舜钦沉声答应一声,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虽然陆渊出征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南延和东族,但国中人心仍称不上安定,这诏书发的这般草率突兀,想来多半是因为情势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那宫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舜钦心里甚是不安。
他不关心岑安和陆皇后你来我往地过了些什么招,他就害怕乔景会被卷入其中。
这些日子他每天拼命塞满醒着的每一刻时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安慰自己只要他做的快一些,做的多一些,这边的战事就能早点平息,他就能早点回到京城见到乔景。
哪怕他很明白他就算回了京城也无法冲进宫城,那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她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她好不好?她怕不怕?
裴舜钦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些徒劳的事情,当即摇头甩开脑中的念头,起身向韩缙道:“走,我们去找烛照,他或许知道些消息。”
韩缙后知后觉地一愣,连忙点了点头。
“所言甚是。”
这些时日陆可明被夏远软禁在风州的一处宅院中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除开不能离开宅子一步,其他皆是有求必应。
裴舜钦和韩缙知道陆可明心里憋屈,是以每每得了空儿就会去他那儿坐坐,陪他闲聊解闷。
夏远一直没断陆可明和京城那边的信件来往,裴舜钦之前顾忌着立场,向来不向陆可明探听陆皇后那边的事情,但这次事情非同小可,他担心乔景受到波及,便想去问些消息。
他同韩缙一路走到软禁陆可明的宅前,见夏远的人在门外围得水泄不通,当即心惊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回事?”
韩缙懵圈了。
裴舜钦眉头一沉,握了握系在腰间的长剑,大步流星地走向宅子,不及走到门口,就被一名军官迎上前来拦住了。
“裴公子,不方便。”
裴舜钦冷冷打量眼面前这人,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他不客气地直问道:“哪里不方便?”
“这……”那人眼神闪躲一瞬,无奈笑道:“裴公子,咱们都是给夏大人做事的,还请你莫为难在下。”
“给夏大人做事的?哼!”裴舜钦冷笑一声,陡然挂下了脸。
他还不至于傻到搞不明白夏远是动了什么心思。
裴舜钦握着剑径直往门口走去,拦他的那个军官见他如此不识时务,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裴公子。”他一把拉住从他身边走过的裴舜钦的胳膊,压低声音警告他道:“你前途无量,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葬送了自己。”
裴舜钦眸色深沉地看一眼那个军官,面无表情地一挣胳膊回了手。
他往门前又走一步,戒备在门口的士兵立时“哗”的一下同时抽出兵刃对准了他。
“则安!”
陡然生变,一直等在阶下的韩缙急得嚷了一声。
裴舜钦缓缓请剑出鞘,只是冷静向那军官道:“今日我定要进这个门。”
“裴公子,为了里面那人与夏大人作对,不值当!”那军官背手看向裴舜钦,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裴舜钦听着这话心里难以自控地浮起了一丝厌恶。
“值不值当我自己清楚。”
军官扬手示意人起了兵刃。
“裴公子可以进去,但进去了就最好别做能出来的打算。”他轻蔑一笑,又说:“真是枉夏大人这段时间这般提拔你。”
裴舜钦感激夏远对他的赏识,但现下要他对陆可明见死不救,那就是在逼他成为自己唾弃的那种人。
他不为所动地略过那人,向不远处的韩缙说:“韩缙,你走吧。”
今日必有一场死战,他无谓将韩缙卷入其中。
韩缙望着他神色一凛,慨然步上了台阶。
“君子相交有持,我同你一起进去。”
裴舜钦叹口气,摇了摇头。
韩缙文弱,进去便是凶多吉少,他感动于韩缙的情义,却不想他这般送了性命。
“不必说了。”
韩缙微微一笑,动作极其利落地一下抽出站在身边的一位士兵腰间的剑,便坦荡荡地进了宅子。
纵是韩缙三请四请过要上战场,裴舜钦也没把他当真想过要让他去前线冲杀,因为在他心中,韩缙始终还是那个被脾气好到近似懦弱,总被陆可明欺负得眼眶通红,身量总比他矮一头的孩子。
朝南的宅院里满盛阳光,裴舜钦站在门口怔忡看着韩缙挺直文秀的背影,终于明白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在他身上留下了怎样的烙印。
他觉得他以后不能再将韩缙视为一个处处需要他照顾的幼弟了,因为韩缙见过血,见过火,见过生离死别,他的稚气被淬炼成了某种刚硬的东西,他也长成了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
裴舜钦将手中的长剑握紧几分,沉着跟着韩缙的步子义无反顾地跨进了宅院。
“关门!”
随着门外那人一声令下,整座宅子便成了个死局。
裴舜钦同韩缙持剑往陆可明平日所在的房间走,宅中安静的不闻人声,院中枝叶绿意幽幽,对照着两人心弦崩得极紧的情境,竟透露出了种诡秘的安宁。
两人绕过竹径行到陆可明的起居的小院,韩缙径直往里走,裴舜钦眼神一闪,伸手将他拦住了。
“停。”他面色冷峻地说。
院内隐约传出了嗖嗖的飞箭声,韩缙闻到里面飘出来的刺鼻的火油味儿,停住脚步不知所措地望向了裴舜钦。
做了决定,那就无反悔一说,裴舜钦撩起衣摆用力扯下条布,紧紧将剑和手缠在了一处
其实到此刻为止,裴舜钦内心还是分不清让韩缙跟着他趟这趟浑水是对是错。
他看着韩缙欲言又止片刻,最后只是简洁叮嘱他道:“进去之后你自己当心,不用管我。”
他想,只要韩缙觉得是值得的,那就轮不到他来替他后悔。
他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将这两个人活着带出去。
韩缙朝裴舜钦郑重点了点头,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他刚才生怕裴舜钦会让他走,哪怕他是出于好心。
他晓得裴舜钦也许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为陆可明豁出命,但是在他看来,他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陆可明,更莫若说是为了他心中的“义”。
他一直觉得虽然人都说义有大有小,但如果每每遇到抉择便给自己找来日方长的理由,其实就是种“不义”。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向对方交托过生死,前后错开半步冲进了小院。
方才被树木隔开的烟雾骤然变得浓密,院中房屋火光四起,凡是被火箭射中的地方都燃起了簇簇火苗。
裴舜钦同韩缙突然闯入,围在院中的一行人皆是猝不及防,但见两人手持兵刃,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便当即明白了这两人是来搅局的。
“陆可明,冲出来!”
裴舜钦横剑挡开朝他冲来的一人,高声向房中的陆可明喊话。
兵刃在手便不存在手下留情一说,裴舜钦同韩缙一起突破重重包围向房中冲杀,血光纵横之中,陆可明一脚踹得房板四分五裂,踉踉跄跄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手中持剑,一身是血,状若修罗。
裴舜钦一眼瞥见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劈剑分开身围攻他的人,冲到了陆可明身边。
一剑直冲陆可明心口而来,陆可明两眼发直,裴舜钦狠厉一剑斩开那人剑锋,飞挽个剑花从那人手腕滑过,撑住了陆可明已经脱力的身体。
韩缙亦冲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住陆可明,陆可明勉强将剑撑在地上不让自己跪下去,他失神抹把溅了满脸的血花,迟缓地向裴舜钦看一眼,忽而提起嘴角笑了笑。
他筋疲力尽地说:“你们不该来的。”
韩缙眉头一皱,“别说傻话。”
“该不该来,都来了。”裴舜钦一面戒备着向他们围近的人,一面冷静问陆可明道:“还拿的起剑吗?”
陆可明闻言,拼命定住了不住发颤的右手。
“当然!”他咬牙答应着,拔出被他插在地里的剑,混不吝地指向了那些对着他的明晃晃的刀锋。
三人背面相靠,裴舜钦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一鼓作气冲出去。”
他沉声说着,决然迎向了向他们涌过来的人。
死生一线,没人再有力去顾忌什么攻守兼备,脑子里唯一有的念头那就是不要被一剑戳了心。
一个、两个、三个……
裴舜钦拼着一口气数着倒在他剑下的人,眼睛只盯着院门口的出处。
院子里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裴舜钦在混乱中不知何时被人在背上来了一刀,血沁透他背后大半的衣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格开一剑,一时间眼冒金星,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行了。
他凝望一圈源源不断向他们扑上来的人,无望地想。
“放箭!”
箭矢划破空气疾射而来,裴舜钦咬牙起身,木然地不停斩落身周的箭矢,脑子里竟然想的是今日天气这样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他死之后他们怎样跟她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也不知道死了的他能怎样给她一个交待。
正午的日光晃眼,一剑没入裴舜钦肩头,他被劲力射得往后一退,只觉身体如山崩般再不受他控制。
恍惚间,箭雨从疾而缓,最后竟然停了。
一个纤秀的身影闯进院子向他奔来,他分不清这是不是临死前的幻觉,只是倔强站着,握着剑不肯放手。
那人跑到他身前捧住他的脸,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双清亮含泪的眼睛,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乔……”
他强撑着轻唤乔景的名字,无力地向前栽倒,即便被面前那身材娇小的人抱住了。
是她。
是她身上的味道。
裴舜钦讷讷想着,心下一松,彻底失去了知觉。
※※※※※※※※※※※※※※※※※※※※
这个星期搬了个家,又又又又换了个城市生活,本来以为能兼顾更新的,后来忙得焦头烂额,就干脆任性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对不起。
会好好完结的,不会砍大纲,也不会赶大纲,会认真地给每个人物一个结局。
接下来会规律更新到完结,拼命日更,打死也要隔日更!
这一章发红包,再次为忽然失踪向大家道歉。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九十七章
黑沉一梦,裴舜钦从昏睡中悠悠醒来,一时间被窗棂斜照入房的阳光晃得眼前骤然一阵昏花。
房中安静,空气里浮着干净的香气,裴舜钦回忆起失去知觉前那满溢着血腥气的庭院,连忙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
他满心挂念想着陆可明和韩缙的死活,没留意牵动身上的还未愈合的伤口,痛得一下失了力气仰面又摔回床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四肢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右手掌心莫名其妙被人放了个细长的东西,裴舜钦抬起手,见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物,而是一只细长简素的簪子,心一下愣住了。
簪头上工艺粗糙的银花上凝了点这日明媚晴朗的日光,裴舜钦怔愣看着簪子半晌,不觉有人已经动作轻悄地进了房间。
“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轻轻柔柔的一声,裴舜钦如梦初醒般望向门口,眼见乔景站在门口安静含笑看着他,周身的感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见裴舜钦这般木讷,乔景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浅吸一口气忍住眼中泛起的酸涩,抬手抚住了裴舜钦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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