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裴舜钦说着摘去乔景鬓边的白绒花随手扔到了桌上,乔景愣愣的由裴舜钦动作,像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两人静静相拥,铺天盖地的狂喜一点点流淌进了乔景的心窝。
乔景竭力感受着裴舜钦的体温,唯恐下一刹那她失而复得的东西就会重新化为乌有,直到裴舜钦轻轻晃了晃。
“阿景,我站不住了。”
裴舜钦有些难堪在她耳边说,她才惊觉裴舜钦已经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她如梦方醒般撑住裴舜钦,抬手慌忙而快速地默了下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的眼睛。
“我扶你回床上休息。”
乔景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却发现实际上她的语调因为激动而颤得有几分可笑,她偷偷抬眸觑一眼裴舜钦,发现裴舜钦在含笑看着她,不由展颜笑了。
不会失去他了。
她终于确信自己不会失去他了。
从元城来的路上,陆可明已经告知了乔景裴舜钦的大概情形。乔景知道裴舜钦是被采药的山民救回来,用板车拖回的风州,却不知道详细情况是如何。
裴舜钦脚步蹒跚,不到十步的路走得出了一头汗,乔景扶他躺回床上,想要问他伤了哪些地方,一开口喉咙却梗住了。
乔景脸色陡变,显是在强忍眼泪,裴舜钦连忙抬手捏住她脸颊,说:“做什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裴舜钦故意摆出了幅无可奈何的神气,但他伤势未愈,这话话说得中气不足,所以反而让乔景更添了分酸楚。
这也算好好的吗?
乔景低头默默想着,却没把这话宣之于口。
乔景久久不语,裴舜钦懂得这份沉默后面的意思,便辩解似的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仗算是打完了。”
乔景抬眸看向裴舜钦,对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感到有些不满。
她不懂裴舜钦为什么可以用无关痛痒的语气谈论这件事,就好像他由始至终都是这场战事的旁观者,而那个死里逃生的人不是他一样。
裴舜钦感知到乔景的情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他从昏迷里醒来,压在他身上战友的尸体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他拼尽全力把身上的人推开踉跄站起来,便看到林中的空地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
泥土被流出的血泞得发黑,发出中人欲呕的恶臭,蚊蝇嗡嗡盘旋,那些青黑僵硬的脸保留着死前的神情,有人愤怒,有人惊恐,有人没有任何表情,而其中有些脸是他熟悉的,是他曾经见过他们鲜活的笑闹英勇的模样的。
他清晰记得那时在高远澄澈的天空下,他既没有情绪,也没有活下来的喜悦,因为他诚心觉得自己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其实没有差别。
背过身从战场离开的那一刻,他决定要将这一幕永永远远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也不告诉乔景。
“都过去了。”
裴舜钦疲惫的语气让乔景的心一抽。
乔景觉得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一种不可与人言说的长久细密的悲苦,她安慰地握住裴舜钦的手,希望自己手心的温热能使他熨贴。
“好,都过去了。”她柔静地答应,完全放下了刚才心中的那一点不平。
她不知道裴舜钦遇到了什么,但她知道这绝对是个印进了他灵魂的伤痕。她想,如果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伤口的形状,那她就陪着他到痕迹淡去。
裴舜钦有些诧异地看向乔景,乔景的眼睛澄澈清亮,他想起了那天浮荡着纱般轻云的青空,而她眼中柔韧的坚定,给了他一种救赎的战栗。
裴舜钦始终不知道乔景身上那好像能承受一切,不会因任何苦痛破碎的力量来自何处,但此时他很庆幸能得到她的抚慰。
乔景是不激烈但也永远不会熄灭的光,她温柔,她默默承受,她哀楚,但她能让人相信她绝对不会屈服黯淡。
裴舜钦眼眶一热,有些失控地将乔景拉进了怀中。
裴舜钦这下的力气大得让乔景吃惊,乔景怕压到他的伤口,慌忙要坐正,裴舜钦却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最害怕什么吗?”裴舜钦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怕你会做傻事,我怕我回来得太晚,一切会不可挽回。”
乔景倚在裴舜钦怀中听到他急切慌乱的心跳声,不禁动容。
“不会的。”她柔声说着,双手环住裴舜钦的腰,朝他仰起了头。
“我承认我有过那个念头。”乔景坦诚地告诉裴舜钦她有过的软弱。
裴舜钦眉间一跳,眼中多了几分难过内疚,然而经历过这一遭后,乔景不再觉得生死是两人间难以启齿的话题了。
她语气平静地继续说:“但在那念头浮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马上摁熄了它。”
“因为我想如果是我离去,而留在这世上的换成是你,那我绝对不会想要见到你那样。”
“所以你放心,哪怕这次不是虚惊一场,我也不会想不开的。”
乔景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可是有的话即使是虚惊一场,说起来也依旧很艰难。
“那你呢?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也会这样呢?”她将问题反抛回裴舜钦。
裴舜钦一直觉得在战场上的是他,出事的也只可能是他,所以他从未想过如果孤独留在世上的人是他会如何。
他怔愣一瞬,着意去想,可乔景并不给多想的时间。
“你说‘好’。”乔景用无可转圜的口吻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乔景的声气里有种异乎寻常的坚定,裴舜钦心念一动,当即懂得了这个答案对她意味着什么。
“好。”他不忍答应着,眷恋地将乔景拥进怀中,瞬间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岁。
怀里的人气息温热,乌发花颜,而他亦是年少,年少到只想过为想要捍卫的东西豁出性命。
这种炽热到不惜任何代价的情感不仅能烧掉所有阻碍,也会燃烧掉自己,裴舜钦以前不在乎这种会引火烧身的危险,因为他做好了为乔景燃烧性命,燃烧灵魂的准备。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现在他想爱之所爱,想像乔景一样长久、平缓、但永不断绝地对待彼此。
郎君原来是卿卿 百零六章
裴舜钦伤重未愈力不济,强打起神同乔景温存讲了半晌话,最后到底没撑住,头一歪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乔景莞尔一笑,替他小心掖好被角,小心翼翼地关门退出了房间。
韩璎已经给乔景安排好了住处,房里拾得雅致清净,令人心神宁定的熏香袅袅,乔景奔波几日,却丝毫感觉不到倦意,她捧着杯茶独坐在桌边,安静地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韩璎推门而入,乔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看到韩璎在带笑看着自己,意识到肯定是自己方才出神时的神情泄露了些什么,不由腼腆笑了。
“连敲门声都听不见啊。”韩璎打趣一笑,自在桌边陪乔景坐下了。
“璎璎,多谢你。”
乔景将杯热茶倒好递给韩璎,韩璎一愣,有些讶异地笑了。
“你谢我什么?”
“谢你肯让陆可明跑这一趟啊。”
乔景眼中生出了分狡黠。
陆可明冒着大雨连夜赶到元城,韩璎会有多担心不必言明。果然,她这话一出,韩璎的脸腾的一下泛起了红。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璎迟疑望眼乔景,歪过身子靠近她,声音又羞又轻,乔景小小得意地一挑眉头,忍不住笑了。
“这种事情怎么藏得住?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里面装的什么一清二楚,看不出来的怕是个瞎子。”
韩璎白净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乔景亲昵拉过韩璎的手,“陆可明虽然在外有个浪荡名声,但他心如璞玉,坦荡正直,不是个没出息的人。”
韩璎神色羞赧,但听到乔景夸奖陆可明,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乔景将韩璎这个笑入眼底,又说:“璎璎,我望你好,所以我还是得不识趣地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想好了你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韩璎立时听出了乔景的弦外之音。
“你是在顾虑他现在的处境吗?”韩璎方才还含情羞怯的眼睛此时已透出了几分严肃冷然。
乔景无言点了点头。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陆可明即使有乔用之保护,也依旧是前途未卜。
“阿景,你觉得我该顾虑的是什么?”韩璎认真地反问乔景,不等乔景开口,就忍不住冷冷笑了一声。
“我是该顾虑他很有可能被打压一生无法飞黄腾达,还是该顾虑自己所托非人?”韩璎气闷转过头,低落道:“阿景,我原来以为你不会拿这些话劝我的。”
乔景不为所动,而是锐利地直接问韩璎道:“那陆可明是怎么说?这些问题他总不可能只留你一人烦恼吧?”
韩璎震惊于乔景咄咄逼人的态度,忍不住提高音量为陆可明分辨:“他怎么说?你要他怎么说?他的遭遇已经够难受了,你难道还想要他低下头把伤口剖开向我乞怜吗?”
乔景眼眸一闪,直白问道:“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开口是吗?”
韩璎被刺痛了。
她站起来侧过身,不想再面对乔景的质问,乔景却还不肯放过她。
“璎璎!”
乔景拉过韩璎,要她正面回答问题,韩璎皱起眉头,抿嘴沉默了会儿。
“只要他开口,我就跟他走。”她认真说完,马上又补充道:“不,哪怕他不开口,我也会跟他走。”
“对。”韩璎自顾自地点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勇敢地迎上了乔景的目光。
“不管陆公子日后如何,只要他心里装的是我,我就跟着他,天涯海角跟着他,落魄潦倒跟着他。”
韩璎说这话时坚定热忱,毫不忸怩,她以为这样的态度足以击退乔景所有的疑问,然而乔景只是模棱两可地扬了下嘴角。
“看来你都想好了?”
乔景的语气里有种不着痕迹的嘲弄,韩璎有些被激怒了。
她生硬回答道:“是的。”
“你不会后悔?”乔景的语气仍是锐利。
“不会。”
“真的不会吗?”乔景不依不饶地又问。
韩璎忍耐不住变了脸色。
“不会!”她恼怒地反驳,打算乔景再这样就发火,不想乔景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乔景浅笑着拉起韩璎的手,柔声向她道歉道:“璎璎,对不起,刚才是我过分了。”
乔景身上的压迫感转眼间烟消云散,韩璎不懂她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一时间愣住了。
“你这是……?”
乔景拉着韩璎在桌边坐下,诚恳向她解释道:“陆可明与我家的关系似远还近,似近近还远,我能看出他不大想领我乔家的情,可他现下处境复杂,不是自己强撑就能撑过来的。”
韩璎似懂非懂,乔景娓娓又道:“那天他同我说他想留在风州,眼睛望着你,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了你。刚才我那般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要确定他在你心中的分量。”
“所以呢?”韩璎仍是一头雾水。
“璎璎,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少经历些波折。实话说,你选择陆可明,是选择了一条难路。”
乔景话头又转了回来,韩璎听着急了,马上就要反驳,乔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解释道:“我虽然有私心,但你既然决心要选择他,那我就没有意见。”
“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找到与你相知相许的人,只要你甘之如饴,那么你就是走上了条难路,我也为你高兴。”
“璎璎,我是想告诉你说,陆可明或许有他自己过不去的坎,不会向乔家开口,但是你们这条路上如果有我能帮忙些风雨的地方,就请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千万不要强撑。”
韩璎终于懂了乔景一是不希望她草率做决定日后后悔,二是不希望看到她以后过得艰难。
“你这人真是……”乔景这番质问可谓用心良苦,韩璎念过乔景一句,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憋着泪声音抖得说不出话,见乔景带着笑温柔看着她,怕她又说出些话惹她眼泪,忙带着哭腔抢白道:“裴公子刚回来你就有了心思一句一句的给我下套,我看还是你前些日子招人疼些。”
乔景无奈笑笑,并不回嘴,韩璎转念想到前几日她如槁木死灰般的模样,百感交集地将她抱住了。
乔景体会到韩璎这拥抱里感激与宽慰的意味,静静笑着抬手回抱住了她。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她温柔地说。
韩璎倚在乔景肩头点点头,破涕为笑。
“是啊,都过去了。”
裴舜钦昏沉一觉睡到半夜,汗湿了一背,他迷糊转醒,想着起身换套干爽衣裳,结果一摆手就碰到了在他身旁睡着的乔景。
裴舜钦不妨乔景会深夜在他房中留宿,一下吓清醒了,乔景这段时日几未成眠,如今心神宁定,便睡得特别沉,不过略微动了动就兀自又睡了过去。
隐隐的月光透入室内,乔景脸颊的轮廓柔和细腻,仿似被月色浸融了的白玉,裴舜钦小心坐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线安静看了乔景半晌,最后扬唇一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裴舜钦不想吵醒乔景,但无奈他伤后虚弱,又伤了腿脚,一不小心就磕出了声声响,他马上回头望乔景,看到乔景朦朦胧胧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不由觉得懊恼。
乔景看着还是懵懵的,裴舜钦讪讪一笑,不好意思道:“我起来换身衣裳,对不住,还是吵醒你了。”
乔景多日来未曾像今天睡得这般沉稳,她云里雾里地反应了会儿,下床走到衣柜旁替裴舜钦找出了衣衫。
“说是要照顾你的,结果我撑不住睡着了。”
乔景说着,动作自然地就要帮裴舜钦换衣裳,裴舜钦见她这架势,连忙捉住了她的手笑道:“我看你还没睡醒呢!”
乔景也不是不知她这样有点不像话,但她是念着裴舜钦行动不方便才故意做出幅无甚所谓的模样,裴舜钦这样一取笑,她的脸立时如火如荼地烧了起来。
“那你自己来!”她羞恼地将衣裳往裴舜钦怀里一掷,有些赌气地转过了身。
裴舜钦似笑非笑地一挑眉头,接过衣裳自去换了,待他换好,回过神见乔景可称是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眼里便添了抹一灼人的笑意。
他视而不见乔景板着的俏脸,大剌剌地与她靠近着坐下,憋着笑问道:“怎么,是睡够了打算去读书了?”
以前两人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乔景有个洗漱完后坐着静静心再去上课的习惯,乔景心知裴舜钦有意玩笑,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裴舜钦见状,悠哉笑着又添把火道:“你不读书,那坐这么正做什么?”
论起耍无赖,乔景向来比不过裴舜钦,乔景不说话,想看看裴舜钦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裴舜钦眼眸一转,竟不理乔景自顾自地躺下了。
乔景见招拆招的打算落了空,她坐着等裴舜钦说话,不成想过了一会儿就隐隐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隐隐的鼾声。
这样也能睡着?
乔景气闷至极,回头一个眼刀飞去,正撞上了裴舜钦睁着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坐着干什么,不困了?”裴舜钦得逞似地挑起了眉头。
裴舜钦表情平淡无辜,乔景找不到发难的由头,只得撇开眼去别扭答道:“不困了。”
“不困正好。”
裴舜钦轻笑一声,伸手拉着乔景的胳膊拽了一拽,乔景猝不及防往前扑倒,赶紧将手撑在床上避压到他的伤口。
“你闹什么……!”
乔景嗔一眼裴舜钦,结果话音还未落地,就被他吻住了。
裴舜钦伤口还未愈合,大半夜正该是休息的时候,乔景不大乐意,扭着头想躲,裴舜钦摁着她后脑不肯放,只是腻上来亲,乔景被裴舜钦亲的心乱,手上没留神一下摁到伤处,便听到他痛得轻嘶了声。
“你挣轻些!”
裴舜钦疼得脸色都白了,乔景有些怕,不敢再挣,就僵着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裴舜钦缓过神,见乔景表情惴惴,晓得她在懊恼,就笑着够起来在乔景唇上轻巧啄了下。
“没事儿。”他说。
乔景松了口气,又有几分后怕,她没心思再闹,想要教训裴舜钦几句,可裴舜钦见她俏脸一板,当即环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起身。
裴舜钦无视乔景隐而不发的不满,涎皮赖脸地又蹭上她柔嫩的脸颊,讨好笑道:“你挣轻些,我伤口还没长好。”
裴舜钦语意温存,眼神缱绻情深,乔景心神一荡,只觉自己浑身像被抽了力气般发软。
“阿景……”
裴舜钦浅浅唤乔景一声,凑着她嘴角细密缓慢的吻,乔景心知不该任着裴舜钦胡来,但历经生死一劫,她也难舍此时的亲密,就犹如被灌了迷魂汤般半推半就的任他亲吻。
耳鬓厮磨,不觉衣衫凌乱,夜来秋凉,乔景又是凉又是热,颠倒倒地没个清明,是以一面嘴里含糊斥着放肆,一面却不自觉抬手绕住了裴舜钦的脖颈。
可不就是放肆。
裴舜钦暗自想着,继续肆无忌惮地在乔景颈边流连,他原本只是想逗逗乔景,但乔景含羞带怯的样子引得他忍不住越吻越深。
乔景的身躯柔软温热,裴舜钦意乱情迷,手不自觉钻进了她的衣裳。裴舜钦的指间带着微微的凉意,乔景一哆嗦,晕乎乎地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的伤……”乔景声若蚊蚋地提醒,羞得说话的调调都又轻又颤。
裴舜钦此时已经昏头了。
“不要紧。”
他低声说着,捉住乔景的手轻吻了下她的掌心。乔景的眼睛清亮湿漉,他情难自禁,又吻上了她的眼睛。
怀里的人温顺得如静夜的月色,裴舜钦心中的情意燎原遍野,他翻身撑在乔景上方,眼神幽暗地扯开乔景的衣带,正欲一亲芳泽,不想动作扯到背上的伤口,痛出了一身冷汗。
裴舜钦僵硬停住想要缓过去,无奈背上还是疼的一抽一抽的,难耐得紧。
他挣扎了会儿,到底还是挪到一旁趴下来,垂头丧气地把头埋进了被子。
“不行,还是疼得很……”
一室旖旎消失殆尽,裴舜钦趴着半天不动弹,乔景小心察看了下他的背,确定无大碍之后,越想越可乐。
她嗤嗤笑出声,裴舜钦郁闷得闷在被子里锤了下床。
乔景理好衣裳躺倒在裴舜钦身旁,见他一直闷着,便扯了下她的被角,憋着笑轻飘飘地说道:“不行那就睡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裴舜钦一掀被子,恶狠狠地拽住乔景就欺上身去蹭着她小巧的耳垂磨牙。
“现在你且笑,日后可小心笑不出来。”
裴舜钦温热的鼻息扑在乔景耳畔,弄得她的心阵阵发紧,她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回嘴,便只是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然后逃也似地埋进了他怀中。
乔景如此示弱,裴舜钦不甘心她方才的揶揄,得寸进尺地贴在她耳边,故意放低了声音撩拨她道:“你放心,我这次虽然伤得狠了,但也就是些皮肉伤,没伤到要紧地方。”
乔景哪里受得住这般轻薄言语,她一愣之后懂了裴舜钦在说什么,脸腾地一下热透,慌乱抬手紧紧捂住了裴舜钦的嘴。
裴舜钦扳回一城还欲乘胜追击,无奈嘴被乔景捂得死死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人一个得意,一个羞窘,裴舜钦眼中带笑,俊俏风流,乔景脸红心跳,不敢再看他的脸,掉开目光转过身背对向了他。
“睡吧。”她在黑夜里轻声说,心跳响如擂鼓。
裴舜钦神清气爽地笑了一声。
“睡。”
房间重新被安静包裹,乔景闻着裴舜钦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睡意渐起,正觉得下一秒就要睡着时,忽听得裴舜钦在她背后说:“这仗打完了,我们也该成亲了。”
裴舜钦的声音轻柔得与夜色融为一体,乔景的心安静缓和地一震,一股熨贴的暖意从她的心脏汩汩温暖了四肢百骸。
她想,幸好这一刻不激烈,幸好这一刻寻常平淡得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以幸运灾厄操控她命运的上天。
她以呢喃般的语气回道:“嗯。”
裴舜钦没再多说什么,靠过来拥住了乔景,乔景窝在裴舜钦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抬头看他,看到他眼睛在飞扬地笑,不由也笑了。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间缠绵情深的意味,一如此静谧温柔的夜。
郎君原来是卿卿 百零七章
乔景从元城离开那夜,乔若正在友人家中摆放,他听闻妹妹先行离城的消息,便马上赶往了风州。
他比乔景晚到风州半日,到韩缙家时正是星夜漫天,人声寂静的时候。
乔若身份尊贵,韩府守门的下人见他驾临,当即要去通传韩缙前来迎接。韩府众人皆已熄灯入眠,乔若不欲打扰众人休息,就了这些虚礼,只是让韩府下人给他拾出间客房休息。
裴舜钦没死,乔若自是替妹妹长舒了口气,韩府的下人安排妥当,他跟着下人往后宅走,路过之前乔景住的小院,见院中留了盏灯,以为乔景还没睡,就高兴地走向了院子。
“我先去看看我妹妹。”
不想乔若此言刚落地,领路的小丫鬟就赶在乔若面前挡住了他,轻声提醒道:“乔公子,我家大小姐也在里面。”
乔景同韩璎年纪相仿,脾气相投,夜间同眠说些小女儿间的体己话亦在情理之中,乔若一时少率,险先失礼,正觉唐突,但看到小丫鬟手里提着长柄灯笼,眉目在摇晃的灯影下有些紧张,心中便浮起了丝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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