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七家d猫猫
这一份掌控力与诠释力,即使在整个历史长河里都屈指可数,但蓝礼却真的做到了,真正地做到了!
“卡!”
欧格斯的声音在片场上空回荡着,但剧组却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和嘈杂,沉默正在拍摄场地之中蔓延。
比起此前一次的震撼与恐惧来说,这一次的拍摄更加内敛更加沉稳更加平静,甚至赋予了一种风平浪静的淡然与安逸当然,也更加冰冷,但在这之外,反思和咀嚼却更加汹涌,如同暗潮一般兜兜转转出一个又一个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漩涡,每一个人脑海里的思绪都微微有些不同,然后细细地展开思考,继而衍生发展。
没有惊涛骇浪,而是暗潮汹涌,但后者却比前者更加余韵深远,真正做到了通体生寒。
2204 头脑风暴
轻描淡写却举重若轻。
云淡风轻却余韵深远。
又一次地,蓝礼完成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仅仅只是眉眼与肩线的细微变化,却在转瞬即逝的时间里呈现出了细腻而错杂的情感演变,不仅有脉络,还有层次与深浅,并且兼具力量,真正地让整个角色的立意与内涵都拔高了数个档次,出色而绝妙的表演,让角色和故事脱离了剧本镜头的束缚,以假乱真。
这是可能发生的吗?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
除了蓝礼之外,不少演员都曾经拥有这样的高光时刻:安东尼-霍普金斯在“沉默的羔羊”之中的演出、希斯-莱杰在“蝙蝠侠:黑暗骑士”之中的表演、马修-麦康纳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之中的演绎等等,他们都曾经拥有这样的“高光时刻”。
这些演员的优秀与出色毋庸置疑,但“优秀”与“完美”却是两回事,他们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做到出色却无法更进一步,当正确的时机遇到正确的角色,然后就迸发出了令人灵魂颤栗的火花,真正触碰到了完美。
当然,也许如此“高光时刻”在整个职业生涯之中也只有一次,但必须知道的是,大部分演员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如此高度,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缺少了这样的高光时刻,他很优秀,却远远不是完美。
那么,丹尼尔-戴-刘易斯、梅丽尔-斯特里普、杰克-尼科尔森、罗伯特-德尼罗、凯瑟琳-赫本等演员又为什么能够被称为“殿堂级”演员呢?
因为在他们的职业生涯拥有不止一次的“高光时刻”。诚然,他们也不是每部作品都能够人人称道载入史册;但站在时间长河里回首望去,他们的高光时刻却多达两次、三次乃至更多,这才成就了伟大。
蓝礼,也是如此。
为什么蓝礼能够在电影产业里拥有如此强大而深刻的影响力?仅仅因为egot?仅仅因为不败光环?仅仅因为市场号召力?也许都是,却不仅如此,真正关键原因就在于,年纪轻轻的蓝礼就拥有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第一次是“太平洋战争”的第九集。
第二次是“爱疯了”的最后一幕。
第三次是“醉乡民谣”的演出。
即使是现在,好莱坞业内依旧坚信着,“醉乡民谣”的表演无疑是蓝礼集大成之作但这一表演甚至没有能够得到奥斯卡提名,这也再次证明了颁奖季的影响因素数不胜数,实力最强不见得就能够胜出、最终胜出也不见得就是最佳。
那么,“龙虾”的这一场戏,能否成为蓝礼职业生涯的第四次高光时刻呢?
谁又能够想到,蓝礼的表演技巧再次迎来突破,却是在一部黑色喜剧之中呢?
整个电影产业对于喜剧表演始终保持负面态度,就如同整个艺术历史长河对于喜剧的态度始终不如正剧一般,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打破固定观念封锁的就是“影帝大满贯”的历史首位得主杰克-莱蒙。
这位出演了“热情似火”、“桃/色/公寓”等喜剧电影的演员,威尼斯、戛纳、柏林、英国学院、奥斯卡以及金球奖,全部包揽影帝头衔,并且转了两圈每一个颁奖典礼都至少有两座奖杯,而杰克-莱蒙第一座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杯就是来自于喜剧,“罗伯茨先生”。
但整体而言,喜剧表演的意义和分量都远远被低估了。
就如同蓝礼从巴斯特-基顿的表演之中得到灵感一样,喜剧其实比正剧更加困难,演员的分寸尺度把握拿捏比正剧需要花费更多精力雕琢否则可能就沦为简单粗暴的“屎/尿/屁”喜剧了,也就丢掉了作品的讽刺力度。
严格来说,“龙虾”是荒诞喜剧,表面的冷冽与内核的深刻形成呼应,如果演员中规中矩地按照欧格斯的要求完成演出,那么作品一样可以达到最初目的,因为欧格斯只需要演员面瘫就可以了,那些黑色幽默全部来自于剧情的设定;但蓝礼却在欧格斯的要求基础上,赋予了角色灵魂,那种试图挣脱束缚的生命力,恰恰也就成为了提亮整部作品的核心奥义,这才是喜剧电影的终极追求。
博君一笑不易;而笑过之后留下反思,那就难于登天。
蓝礼收敛了表演节奏与力道,却诠释出了更多余韵,那种余韵的震撼,成倍、三倍、乃至于十倍地扩散开来。
整个剧组片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于剧本和故事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就能够捕捉到蓝礼通过表演释放出来的信息;至于观众,就看导演的调度和剪辑了,看导演是否能够把这份思考传达给观众,又到底能够传达多少,这才是决定成品质量的最后关卡。否则,那些多优秀演员的优秀表演,怎么就被淹没了呢?
那么,欧格斯现在正在想什么呢:
头脑大爆炸!
欧格斯现在整个大脑几乎就要炸裂开来了,他注意到了蓝礼的表演,同时也注意到了蕾切尔的表演。
就在大卫转身离开的时候,镜头的角落里,近视眼女人的背影微微有些僵硬。
一闪而逝而已,如此小细节,而且还是静态细节,没有认认真真观察,大概率事件就是没有注意到;即使观影过程也是如此,观众很难捕捉到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往往无法捕捉到导演镜头给出的所有信息。
但欧格斯是导演,他必须注意全局,他必须照顾到每一个角落。于是,他注意到了蕾切尔的表演细节。
然后,头脑风暴就来临了!他现在迸发出了无限灵感,正在激烈而狂暴的碰撞着,尤其是蓝礼在最后三组镜头里的情绪细节处理,联系蕾切尔的表演处理,在他的脑海里触发了诸多联想
他是否应该把镜头锁定蕾切尔,并且更进一步要求蕾切尔的背影做出一些情绪,继而形成一种对比?让大卫与近视眼女人之间的羁绊形成,并且展现出近视眼女人最后时刻的挣扎与痛苦?
还是说,如此做法反而是过犹不及,形成对比的意图太过明显,倒是落了下乘?甚至可能破坏近视眼女人的设定?
因为不管如何,接下来的镜头将分成两条线,分别瞩目大卫和女人,以两个人的不同动作来制造出情绪碰撞,但按照原本的设定来看,近视眼女人是铁石心肠的,她站在了食物链顶端,那些挣扎与犹豫都微不足道蕾切尔赋予了她些许柔软,但同时,蕾切尔也掐断了这些柔软,这是一个波动。
如果欧格斯没有专门呈现出这种变化,那么可能就是近视眼女人的心理变化,也许她也曾经被爱情打动过却终究还是选择了生存;但如果欧格斯以镜头呈现出来,那就意味着观众必须接收到这些信息,这就显得太过僵硬也太过死板了,反而有种强迫观众之感这显然是非常低端的电影表现手法。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导演应该丢出更多线索吗?还是依靠演员的表演就已经足够?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但欧格斯有些舍不得:因为蓝礼从注视牛排刀到扬长而去,这一系列的表演所呈现出来的内容着实太过复杂也太过有趣,如果就这样放弃了,那么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观众没有能够品味出来的话,怎么办?而按照欧格斯的一向风格,他更加习惯做减法、而不是加法,镜头最好就到此为止,蓝礼的表演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导演在利用镜头来注入更多信息。
如此矛盾的来源就是,蓝礼的表演着实太过出色!
“龙虾”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但欧格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发出惊叹,蓝礼的表演确实拥有无限可能即使是在欧格斯清冷克制的画面镜头之中,蓝礼也依旧能够把“面瘫”诠释出无数的可能。
这份功力,让整部电影都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左思右想之后,欧格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蕾切尔,最后我们再添加一个镜头,摄像机对准你的背部,你的肩膀线条稍稍紧绷起来因为你察觉到了大卫的情绪,你明白了大卫的打算,那种坚定影响到了你,你也稍稍有些迟疑起来。一点点,情绪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现在是拍摄过程,欧格斯可以提出更多要求,预先把各种想法都拍摄下来,然后再到后期制作的时候慢慢决定,比如说,他可以剪辑出两个版本,再看看哪个版本更加合适,那么就采用哪个版本,也许留下,也许删去,也许切换镜头埋下线索。
但如果拍摄过程中直接就忽略了如此可能,后期剪辑的时候也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欧格斯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其实在内心深处,欧格斯也明白,自己的妥协,终究还是被蓝礼的表演打动了
可是,电影成品到底应该如何制作呢?欧格斯没有一个清晰思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至少,蓝礼的表演确实是让电影变得高级起来,欧格斯开始庆幸,庆幸他当初选择了蓝礼,这绝对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欧格斯也开始抑制不住亢奋起来。
2205 迷惘困惑
蓝灰色的天空阴沉沉地压抑下来,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光亮,似乎太阳正在竭尽全力地摆脱束缚,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冲破层层叠叠的阴云密布,只是残留下了一抹绚烂,为厚重的阴霾勾勒出一道金色边缘。
如烟似雾的濛濛细雨笼罩着整座城市,即使是大街小巷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而装点上了红色与绿色,也依旧无法摆脱那抹如影随形的灰色,城市天际线也就散发出一股古朴阴郁的气质,显得独特而深刻。
伦敦就是伦敦,似乎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曾经因为工业/革/命而得名的“雾都”,现在早就已经洗刷干净,却依旧无法改变大本钟外墙的斑驳水渍,也依旧无法改变街头巷尾的灰色与蓝色,数个世纪来,始终如一。
也许,海德公园附近可能稍稍有些不同,那抹青葱欲滴的绿色,伴随着北半球的季节变换而逐渐深邃起来,却始终不曾消失,轻盈地点亮这座城市的色彩,在暴雨大雪吞噬整片土地之前,留下一抹地标的亮色。
就在海德公园不远处的王子花园也是如此。
雨水冲刷掉城市喧嚣留下的尘土之后,常青藤的叶面变得越发鲜亮浓郁起来,大片大片的绿色撕开灰色雨幕扑面而来,就连隐藏在藤蔓背后的灰色墙面都显露出了原本的暗青色和砖红色,历史残留的痕迹清晰可见。
属于这座城市、属于这个国家、属于这片土地的那些岁月,全部都铭刻在了这些建筑上,静静讲述着那些被铭记被遗忘的时光,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一点一点记录着辉煌与低谷的时刻在时间之中静静守望着。
艾尔芙-霍尔的双手放在驾驶座的方向盘之上,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驾驶座的车门,拉起了风衣外套的领子,快步朝着那栋独门别墅的方向走了过去,淅淅沥沥的雨丝如同牛毛一般,轻盈地落在风衣之上和脸颊之上,和风细雨的轻柔让寒冬的凛冽和萧索都失去了犀利的棱角。
“叮咚。”
站在别墅门口,艾尔芙摁响了门铃,却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恍惚之间,仿佛再次回到了家园,但自己却成为了一个陌生人,被一道厚重的木门隔离在外,然后就这样游离在家园之外,无处安放。
这是一个错觉错误的感觉。
艾尔芙收敛了心神,稍稍往后站了半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展现出淑女的礼貌,静静地等候着。
仅仅只是片刻,大门就被打开了,菲利普-登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完美的衬衫西装,完美的领结方巾,完美的身姿礼仪,所有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一丝不苟的风姿仪态,展现出了主人的深厚底蕴。
“艾尔芙小姐。”
菲利普的问候声让艾尔芙稍稍回过神来,她低垂了眼睑,掩饰着脑海里一闪而逝的错觉,顺着低垂的视线轻轻颌首,点头示意,向菲利普打了一个招呼,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而后就侧身进入了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暖气让潮湿和阴冷从指尖脚尖缓缓褪去,稍稍放松的肌肉才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紧绷。
艾尔芙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了下来,熟稔地交给菲利普,“蓝礼呢?”
“蓝礼少爷不在家。”菲利普毕恭毕敬地说道。
艾尔芙转身投去了视线,微微闪烁的眼睛带着一丝冷漠与不耐,“菲利普,不要。不要用那一套来应付我。”
他们都知道管家的话语到底意味着什么当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客人选择一个随随便便时间登门,都可以直接见到主人的;但艾尔芙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在蓝礼宅邸中遇到了菲利普的推托之词,曾经用来推脱那些不受欢迎之人的说辞,现在运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艾尔芙的情绪微微涌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让冲动占据上风,话语完成了漂亮的紧急刹车,重新平复下来,“我知道这是蓝礼的宅邸,我也知道现在是蓝礼当家做主,我的意思是……菲利普,我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我也知道我正在做什么:我需要见到蓝礼。你告诉他,他会明白的,他会见我的。”
“艾尔芙小姐,非常抱歉,蓝礼少爷正在爱尔兰工作。”菲利普却根本不为所动,他对着艾尔芙微微躬身表示了歉意,“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留言,我会转告的。”尊敬而礼貌,却寸步不让。即使是面对艾尔芙。
艾尔芙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菲利普,她清楚地知道菲利普的能耐,自己很难突破即使是伊丽莎白即使是蓝礼,他们也不见得能够完成突破,因为管家的忠诚与坚定,恰恰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项特质。
显然,艾尔芙试图通过自己的口才来改变菲利普的想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我可以享受一杯下午茶吗?”艾尔芙脱下了手套,左右看了看,然后就朝着客厅方向前进,即使这是她第一次前来拜访王子花园,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菲利普没有阻止艾尔芙,“当然。”
对于贵族来说,他们的日常生活往往非常“惬意”,又或者说“繁忙”,不见得时时刻刻都停留在自己的祖宅里。即使同样逗留在伦敦,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数不胜数;而客人的拜访也往往无法契合行程大多时候,客人出现在庄园的时候,主人都不一定在家,那么此时,管家就会邀请客人做客。
下午茶、晚餐、娱乐活动,乃至于住宿,甚至是整个夏天,也没有问题。因为贵族们非常乐于展现自己的慷慨,“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对象,反正庄园的房间足够,根本不用担心增加一个人的生活。
当然,这是数个世纪以前留下的习惯了。在当代社会,手机的便利能够让客人提前锁定主人的行踪,而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客人长途跋涉前来拜访却扑了一个空,那么客人留下等待主人归来也就顺理成章;但现在,真正的贵族们乃至于精英阶层们都乐意延续如此风俗,以表示自己的宽阔心胸。
现在,艾尔芙没有打招呼就直接上门,菲利普也不会“粗鄙”地直接把艾尔芙扫地出门,他依旧会好好地招待客人哪怕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贵族们为了展现自己的礼仪,也同样不会简单粗暴地把客人赶走,更何况艾尔芙还远远没有达到如此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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