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萧焰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我必须回去一趟,暂时不能陪着你了,你自己保重。
秦惊羽镇定了下,淡然道:大难当头,萧二殿下也务必保重。
说罢就要转身,却被他伸手拦住,听得他怅然低叹:你就只有这一句
秦惊羽瞅着他,似笑非笑:莫非你还想我再说一句恭喜
萧焰闭下眼,复又睁开,眸底晦暗不定:你可以与人谈心,跟人道别,为人分忧,唯独对我好狠心。
原来他一直暗中关注她的举动
何必,何苦
秦惊羽轻笑一声,拂开他悬在半空的手:下回见面,我必对你不同。
萧焰长眉一挑,唇角轻扬,清润的目光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真的
真的。秦惊羽丢下一句,举步就走。
那我等着,一言为定。萧焰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期冀,惆怅,忧郁,缠绵。
一言为定
她在心头默念。
是天意么,在自己即将回国接任的同时,听到南越之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能轻易放弃
这一条路,既然已经步上,就永无回头之日。
当日他大哥萧冥暗杀无辜,掳走元熙,囚她为质,便注定了她与他的命运,不管他如何示好,如何弥补,逝去的生命不会重来,心头的悲愤必将爆发
一时相悦,再见成仇。
翻身,上马,背道而驰。
明明身上穿得厚实温暖,内心却似有寒风袭来,冰凉彻骨。
雪,渐渐大起来。
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天地间是一片茫茫的纯白。
爱与恨,恩与仇,尽在此中翻腾,飘零。
两队人马,曾经合拢,共同御敌,此时,却又各自分离。
两个人,曾经共处一室,相偎相依,此时,却又渐行渐远。
曾经,靠得那么近,只差毫厘。
此时,却隔得那么远,相离天地。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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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7.凤舞九天|第一章 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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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城上吹来的风,带着初春特有的清寒,伴着宫中淡淡的龙涎香气,穿堂入室,引来布帘微动,光焰轻荡。
室内火烛高照,一道人影静静立在榻前,低头看着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等到那边忙碌的老人停住动作,这才开口问道:外公,我父皇什么时候才能醒
穆青叹口气,轻轻摇头:现在还不好说。陛下先前已遭毒害,又替你娘挡下致命一刀虽然抢救及时,但他身受重创,不能立时戒毒,这毒瘾恐怕会有所加剧,我倒宁愿他日日昏睡,也比醒来痛苦受罪好。
秦惊羽沉默了会,哽声道:都怪我,没有早点赶回来
穆青拍拍她的肩道:不关你的事,是对方实在机巧,在我返回药庐炼药的时候给陛下施毒,宫中太医对这毒不甚了解,无有防范,以致陛下毒瘾加深,应对失据,让刺客有机可乘。
太监总管高豫在旁面露惭色,含泪道:幸而汤丞相机警,看出陛下几次诏书有异,联合雷大将军冒死进宫查探,这才将陛下与穆妃娘娘救下来,老奴胆小怕事,愚笨无能
秦惊羽定了定神,朝他感激道:高总管不必自责,要不是你抱着元熙躲在复壁之中,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我与父皇母妃反该好生谢你才是。
再看看榻上昏迷不醒之人,朝一旁侍立的汝儿问道:去后殿看看,娘娘睡着了没有
汝儿应声而去,过了一会返回,禀道:回殿下,琥珀说娘娘带着五皇子刚睡着。
秦惊羽点点头,转向穆青道:母妃她
穆青道:你放心,你娘很坚强,陛下出事之后她没掉过一滴眼泪,一直好好守着元熙,那时都说你们在北凉境内失去讯息,生死不明,她也一点没相信,全心全意等着你回来。
秦惊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得外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轻唤:高总管
高豫皱眉过去,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是四皇子,他在寝宫不吃不喝,以死相逼,还把宫人打得头破血流,说要见太子殿下
不是派了一大帮人看着的吗,怎么会这样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非要跑到这里来让主子烦心,去去去,你下去,自己拿主意去
等下秦惊羽走过去,蹙眉道,你们在说什么昭玉想见我
那小太监低眉顺目,怯怯点头:是,四皇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谁劝都劝不住,只说要见殿下。
秦惊羽沉默着没说话,穆青在旁低道:这里有我守着,陛下短时间内也醒不了,你就去见见他吧。末了又补充一句,昭玉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本性单纯,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都来看元熙,梅妃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秦惊羽低应一声,朝高豫道:带四皇子到外殿,加派些人手随行,一路小心些。
是。高豫行了礼,与那小太监一道急急出门。
半个时辰之后,高豫派人来报,说是四皇子已在外殿等候,秦惊羽在室内又待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起身前往。
这外殿原是秦毅召见朝臣之所,如今天子重伤卧床,日久不用,虽有宫人时刻打扫,却免不了显得冷清萧索。
秦昭玉一身素衣,发髻上连个玉冠都没戴,就那么直直跪在青石板上,殿门内外站着好几名宫人,见得秦惊羽过来,都是躬身行礼,口中唤着:见过殿下
听得那一声殿下,秦昭玉惊跳起来,转身就朝她飞奔:三皇兄
被秦惊羽冷眼一瞪,他张开的手臂迟疑垂下,噙着眼泪嚅嗫道:罪臣见过殿下说罢低头跪拜下去。
秦惊羽淡淡看他一眼,朝旁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四殿下单独说会话。
待到众人退去,殿门掩上,秦惊羽这才伸手去扶,嗓音淡漠:别跪着,起来说话。
秦昭玉却是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殿下,求你,我母妃和娘舅是一时糊涂,你饶了他们死罪吧有穆老爷子在,父皇一定会没事的,你饶了他们好不好好不好啊
放肆秦惊羽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狠狠瞪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俊秀可爱的少年,不知不觉中又高了一大截,也壮实了不少,嘴唇上冒出一圈淡淡的茸毛,有了丝成熟男子汉的韵味,让她觉得既熟悉,又莫名地陌生,你不该来求我,你该去求父皇
但是父皇一直昏迷,都那么多天了
秦惊羽攥紧拳:你还知道父皇一直昏迷啊,我以为你心里就只有你母妃跟娘舅呢你看到父皇这样,你心里就不气,不痛,不恨,不怨
秦昭玉伏地大哭:我没办法啊,我事先并不知道母妃会有异心,去与舅舅合谋,否则我就是宁死也要劝住她的这些日子我母妃都把我支出宫去,叫我去陪外祖母,殿下三皇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你不知道秦惊羽冷笑,梅妃趁后宫空虚,想尽办法邀君固宠,勾结外戚行刺夺权,你是她的儿子,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会不知道她胆大妄为,丧心病狂,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昔 日两位皇兄争夺储君之位,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结果一个重伤致残,一个离宫远行,其母也因此受到连累,黎皇后随断臂的秦湛霆去了京郊行宫长期陪伴,许妃自 秦兴澜走后心灰意懒,关在寝宫闭门不出,后宫掖庭日渐冷清,她素来看不惯这三宫六院左拥右抱之事,对此还颇感欣慰,哪想到梅妃竟因此生出野心来
梅 妃她想当皇后,想扶你上位,这不甘人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她不该骗父皇服下那仙寿膏,那东西是毒药,会上瘾,戒不掉的一朝沾上就是后患无穷还有你娘 舅,之前元熙被掳就是他玩忽职守,放任所致,没想到他竟然还变本加厉,不但与南越勾结,对父皇下毒,还任由刺客到明华宫行刺我已经饶过他一次,便绝对 不会饶他第二次
仙寿膏,也就是后世俗称的鸦片,罂粟在这个朝代已被发现,但世人对其了解甚少,整个赤天大陆也只有南疆丛林才 有小面积野生,梅妃身在深宫,自然接触不到这些;而梅澄身为卫尉,司职皇宫内外保卫之责,要从宫外带点东西进来,那是易如反掌,包括那名入宫行刺的刺客, 只要他稍微放松警卫巡视,就可以令其轻松进入
据事后审问的口供,梅妃一开始只是想利用所谓仙寿膏邀宠,巩固自身地位,而真正与梅澄蓄谋夺权篡位,却是三个月前。
他们的如意算盘也打得不坏,太子常年在外,虽有讯息传回宫来,但难说是真是假,指不定已经身遭不测,穆妃生性淡泊,无心争夺,五皇子秦元熙年纪幼小,不足为患,若天子被控,太子不归,则梅妃亲生的四皇子秦昭玉,却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所以两人合谋,一方面雇佣刺客去东阳沿途设防,若见得太子一行回京,就予以拦截阻杀,阻止其返回天京;另一方面则是派人进宫行刺,行刺地点是明华宫,行刺对象只是穆妃与五皇子秦元熙,却没想到秦毅带着随从忽然驾临,这才误伤。
此 时秦毅伤势渐重,神智不清,梅氏姐弟已无退路,于是盗用天子印玺屡传诏书,外调朝臣,重用心腹,意欲逐步揽权上位,不想被丞相汤伯裴与大将军雷陆识破,而 穆妃自发现秦毅身体不适已及时传讯给穆青,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秦毅自身也有觉察,不知何时亲笔写下诏书暗送出宫,千里送至她的手中。
至于沿途安插的刺客,她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而是自东阳又去北凉,然后由北折返,是以并没有遇到。
三皇兄,三皇兄你听我说,我娘舅再是大胆,也不敢跟南越勾结谋反,这一定是个误会
够了秦惊羽厉声喝止,看着底下不住哭泣的少年,喑声道,你回去吧,好好待在寝宫,哪儿也别去,等这件事过去,你就搬去慈云宫,跟皇祖母一起住。
秦昭玉哪肯起来,扯着她的衣摆哭道:那我母妃和娘舅呢
他 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与大皇姐是大夏皇嗣,大皇姐已嫁入汤府,对此无法参与,此次汤丞相又是救驾有功,所以对你们俩我不会追究,但是谋逆之罪,罪该 万死,株连九族除你们之外,梅氏一族所有人等,一律斩首示众,即日行刑秦惊羽冷淡别过脸去,挤出一句,杀无赦
秦昭玉未曾饮食,早已身体虚弱,闻得此讯心头又惊又痛,竟是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秦惊羽瞥他一眼,拉开殿门走出去:来人,把四皇子抬回寝宫,严加看管,不得离开半步
大步走出,望得顶上青天白云,身外宫殿巍峨,也不知当往何处,只慢慢踱出大殿,漫无目的走着,所到之处,人皆口唤殿下,恭敬行礼。
是了,在她回宫当日,丞相汤伯裴连同大将军雷陆和御史大夫周石就以三公之名,搬出本朝律法,力谏她登基就位,并奉秦毅为太上皇,之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相约入宫,进言上奏。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梅氏姐弟借秦毅之名颁布的诏令,有些已经执行下去,在朝堂上下造成不小的影响,如今天子深度昏迷一直未醒,京师接连宵禁戒严,皇宫守卫因梅澄倒台而频频换血,朝中人心惶惶,政局混乱,必须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安定民心
而她,是名正言顺的人选
如此几次三番进谏,风声传出,宫中之人看向她的眼神日益敬畏,俨然已将其视为君王一般。
君王
她也曾想过这一天,登上那至高之位,君临天下,睥睨尘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万万没有想到,促成此愿的契机,竟是以这淋漓的鲜血与深切的悲愤为代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秦惊羽闭一下眼,又听得背后有人走近,小心禀道:殿下,长公主与驸马在宫外求见,长跪不起。
长公主驸马
秦昭玉求情不成,又换了秦飞凰前来
秦惊羽无声一笑,目光愈发冰冷:回话,不见。
她立在原处没动,那名宫人呐呐退下,过得许久,又匆匆前来,正是春寒料峭,额上却是冷汗涔涔:长公主不肯离去,打伤了好几名侍卫,她说如果殿下不见她,她就
她就如何
她就一头撞死在宫门前。
是么以前也没看出她这样不怕死秦惊羽冷笑,平声道,那好,你带杯鸠酒过去,就说本殿下给她两条路选择,一是饮下毒酒,早赴黄泉;二是自行回府,好好当她的侍郎夫人。两者任意选一为之,是死是生,敬请自便。
宫人称诺走开,片刻之后,有女子哭喊声从宫门方向丝丝传来,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秦惊羽,你出来你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你躲起来算什么道理你卑劣无耻冷血无情你害了大皇兄二皇兄还不够,还要杀我母妃舅舅,灭我梅氏一族呜呜,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宫去找他放手你们放手
秦惊羽眸光凝敛,恍若未闻,只朝不远处静立那人低叹:这长公主之位,也不必再保留了,还有那个汤竞,宠妻宠得没了分寸,侍郎一职对他而言,委实高就了,还得在下面历练历练才行,就去你的军营吧。
那人嗯了一声,一身戎装,满面风尘,眸底充满了担忧与怜惜,正是雷牧歌,她早听得他的脚步声,却是从宫门处而来,显然,那一场闹剧,他也是看在眼中。
秦惊羽没有看他,只望向天际浮云,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挺狠心的冷心冷情,六亲不认,不正是一代帝王需要具备的心性
雷牧歌摇头,沉静的眼神令人心安:还好,你做的都没错。
秦惊羽挑了挑眉:你进宫来,可是有事找我
雷牧歌点点头,轻轻喟叹:我来看看你,顺便也告知你一声,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秦惊羽面色稍微缓和,从左右袖中各摸到一物,低头去看。
左边的纸卷是杨峥派影士暗地送来的讯息,说是南越遭受千年难遇的地震,震中心不偏不倚,恰在都城苍岐,屋舍倒塌,百姓伤亡无数,包括南越皇宫也是伤了不少人,震时正是寒冬,救援艰难,民心不稳。
右边却是半枚青铜虎符,那是父皇秦毅夹在锦匣之中带给她的,与大将军雷陆的另半枚合在一起,便可以调动大夏军队,铁蹄铮铮,攻城夺营。
如今南越大灾初过,百废不兴,萧冥父子定为地震焦头烂额,正是其最为薄弱之时,而大夏,近有西烈相助,东阳联盟,远有密云蛮荒二岛为后援,替天行道,为父报仇,正义之战,师出有名。
两物归拢,她朝南而望,眼里风云变幻,凝重且深远,仿佛穿过天际云层看到那边倒塌的宫墙,散落的瓦砾,寂寥的人影,深幽的眼神。
不能怪她,怪只怪,这乱世争霸,家国对立
其一,地龙翻身,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咎在君上,预示该处奸贼当道,残暴不仁,是上天惩罚的开始,更是全民灾难的开始
其二,萧冥野心勃勃,行事卑劣,以南疆独有毒药暗害我大夏君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雷牧歌听得挑眉,这仙寿膏虽然原产南越深山,但在岭南也有少量野生,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跟萧冥有关,看样子,她是一门心思要找麻烦,报仇雪恨,好事坏事都能成为她的理由。
此事正合心意,他当然不会阻拦。
秦惊羽说罢,眼望青冥高天,目光变得坚毅,缓缓道:所以我决定,不负众望,即日登基,这就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天行道,向南越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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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7|第二章 惊喜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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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赤天大陆风云变幻,烽烟骤起。
大夏皇帝秦毅遇刺,重伤昏迷,太子秦惊羽在群臣拥护下顺利称帝,尊秦毅为太上皇,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新皇在登基之日就以替天行道,为父报仇为名,正式对刚刚经历地震重创的南越宣战。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天命所授,逆贼当诛金銮殿上,少年皇帝长身玉立,嗓音清悦,琅琊神剑高举过顶,雄壮的口号掷地有声,振奋人心。
四月,秦惊羽趁南越国内忙于赈灾势态不稳,御驾亲征,副帅为少将军雷牧歌,张义明与李一舟为左右将军,二十万大军浩荡南趋,在极短的时间内渡过芷水,进入岭南,长驱直入,直逼南越边境重镇,寒关。
大夏军队来势汹汹,寒关守将仓促应战,被雷牧歌长刀斩于马下,寒关破城,百姓奔逃,大夏军队继续南进,临近南越第二大的城池,风离。
赤天大陆,五国雄踞,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夏与南越开战,各国都是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宣布支持大夏的,不是与大夏联盟的东阳,而是刚好完成新旧交替的西烈,据传,当时首闻两国战讯,西烈朝堂上下争执不休,而龙椅上的新皇碧眸往下一扫,即是冷峻起身,一锤定音:废话少说,他战,我战
东阳王宫,宫灯彻夜长明,国主轩辕敖看着跪地不起的爱妻娇女,无奈长叹:罢了,谁叫我欠下他这样大的人情,还放了个未来驸马在他军中,不想帮也得帮哪次日,东阳昭告天下,宣布联合大夏,对南越开战。
夜幕下的芷水冷月孤寂,波光粼粼,一道矫健的身影立在船头,黑衣紧束,鬼面狰狞,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闪耀着炽热执着的光芒,在他身后,聚集了数十条轻舟小艇,沿着大片枯黄的芦苇荡,悄然无声,一路开进。
更多的则是无数不明身份的人,或是寻常小贩,或是卖药郎中,或是算命先生,或是过往商旅,从大夏各地出发,朝着灾后的南方而去,表面上是寻找机遇,谋求生计,而实际无法言说。
唯一保持镇定的,却是北凉。国主风如镜一如既往深居简出,实际掌权的亲王风如岳对于南越的求援不置可否,以战线太长,需时日准备为由,婉言相拒,按兵不动。
啪的一声,秦惊羽合上战报,勾唇一笑:风如岳这个老狐狸,是想要算计更多的利益呢如此也好,我们就趁现在南越孤立无援,甩开手干,往死里打
前 一次打寒关是雷牧歌带兵上阵,她只需在主帅帐外远远观看就行了,而这次,风离是进入南越内陆的要塞之地,兵强马壮,城墙高耸,守备力量比寒关要强大得多, 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正因如此,在众多军士眼中,便成了绝佳的立功授奖机会,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而她作为少年新皇,一军主帅,更要借此机会树立威信, 巩固地位
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恩威并济,附带一个醉死人的香吻,雷牧歌终于让步,答应带她一同上阵,条件是他须得寸步不离她身边。
攻打风离。
昔年身为皇子,跟着老师韩易在御书房上课学习之时,也曾学过兵书阵法,却不想如今身临其境,亲眼目睹冷兵器时代的战场,见得那马上地下的近距离搏斗厮杀,看到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情景,不得不说,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忍住最初的恶心,不适应,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眸底满是浓烈的猩红,骨子里的冲动与好战被全部激发出来,热力冲顶,兽血沸腾
杀杀杀
杀人是为了活命杀人是为了报仇
就如秦飞凰所说,她已经害了大皇兄二皇兄,赐死了梅妃,将梅氏一族数百人送上断头台,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的心变得狠厉无情,一步踏出,回头已晚,只能勇往直前
让那些道德理念都见鬼去,那些心软仁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战场上没有妇人之仁,只有你死我活,毫不留情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道理是萧冥教她的,如今,她将加倍还给他
风离城就在眼前,高墙耸立,城门半开,有南越守军从中大队奔出,急急应战。
秦惊羽手握长剑,双腿一夹马腹,跟在先锋军之后冲了上去
人骑在奔驰的战马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是凭着本能朝前冲,感觉自己就是在惊涛骇浪中颠簸起伏的孤舟,要么被风浪打翻,要么在涛头屹立。
别太靠前,小心
雷牧歌手持长刀,一路护在她周围,城墙上羽箭纷纷射来,却没有一支能近得她身前三尺,都被他尽数挡了去,只听得叮叮当当,四周短兵相接,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带出千万血珠,漫天挥洒。
平时见惯的爽朗笑容在他脸上再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冷然,看着那锋锐的眼神,沾满汗水与血珠的盔甲,猎豹般迅捷的动作,她心头一颤,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是最原始的战争,没有战火硝烟,没有飞机大炮,靠的是好马,是利器,是压倒一切的兵力,是气势如虹的士气
洒的是汗,流的是血,拼的是命
秦 惊羽紧握长剑,对着拍马而来的南越军士,左劈,右刺,以往雷牧歌所授的剑术在此时几乎排不上用场,完全是靠超凡的五感,敏锐的直觉,不假思索做着动作,好 在她近来苦练骑术,那琅琊神剑又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再有雷牧歌在旁保驾护航,一番拼杀下来,居然手刃敌军十余人,自己却毫发无伤。
南越守军眼看劣势已显,立时鸣金收兵,锣鼓声中,众将调转马头,纷纷回撤返城。
大夏军队旗开得胜,也不再追击,而是返回营地,休整备战。
首次上阵杀敌,秦惊羽很是兴奋,却见雷牧歌回首望去,剑眉微拢,眉宇间有丝忧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你看雷牧歌指着南越守军回撤的方向道,这南越守军回撤时旌旗不倒,队形不乱,显然军中信心与士气都还较为旺盛,他们定会千方百计苦守,等待南越内陆派兵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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