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秦惊羽听得心情舒畅,随着曲子哼唱小调,背手朝前走,雷牧歌紧跟身侧,亦是面带笑容:今日皇太后寿宴好生热闹,看这架势,怕是要闹到半夜去了。
是啊,我听高豫说戏班子表演过后,便是投壶射覆六博之类的游戏,还有奖励送出,要不我们一起去玩玩
雷牧歌眼睛亮了亮,随即暗下,摇头笑道:你去玩吧,我公务在身,须得时刻坚守,不可疏忽。
得,知道你是大忙人,我自己玩去,我正说着,忽见前方甬道处人影一闪,秦惊羽眼力超常,一眼看清是小王爷秦思纯的背影,正朝光线幽暗的深处而去。
这家伙,黑灯瞎火的,鬼鬼祟祟是往哪里去
心念意动,跟上去两步。
雷牧歌瞥见她步履转向,不由拉住她的胳膊,低呼:哎,你去哪里
嘘
秦惊羽朝他比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却闻甬道那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确定是他吗
确定,小王爷请看
微光一闪,像是火折子点燃的亮光,转眼即熄。
秦思纯的声音又惊又喜:真是呢,你们是怎么办到的他要紧不还会昏多久
有人答道:属下见他从宴席那边过来,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人,就一路跟着,险些跟丢了,后来属下灵机一动,趁着天黑无人,劈晕了他属下力道控制得不坏,至少一个时辰之内是不会醒的,小王爷
秦思纯一口打断他:去,到附近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那人答应一声,脚步不停,往两人立身之处过来。
秦思纯留在原地不动,得意低笑,说不出的猥亵:这一回,不用找你主子讨要,先让你成了我的人再说
秦惊羽心头一个咯噔,听这两人说话口气,这被劈晕之人,莫非是燕儿
定了下神,只手捂了口鼻,止住呼吸之声,侧头朝雷牧歌晃了下拳头。雷牧歌会意,凝神屏息,只待那人走近,立时出手。
脚步声逐渐靠近,行至中途,忽然扑通一声,不知是绊到什么,扑倒在地,再无动静。
秦惊羽微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眉开眼笑。
若真是燕儿,经过这四年的打造磨砺,能被门中弟兄尊称一声燕主的人物,早就不是当时任人欺辱的小太监,怎么可能如此大意,随随便便就被人劈倒
秦思纯对他明里暗里凯觎已久,大夏皇宫众人皆知,他口中不说什么,心底只怕恨得不行,这回逮着机会,肯定要其好看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徐徐吹来,酥痒难耐:笑什么
秦惊羽但笑不答,存心看一场好戏,也顺便见识下燕儿的本事。
这小子生来警觉,心思缜密,若是两人靠近,多半会被他发觉,想了想,一指宫墙边上枝叶繁茂的大树,压低声音道:我们悄悄上树
雷牧歌点头,揽住她的腰,略一提气,在空中几下蹬踏,转眼跃上树梢。
刚一站定,秦惊羽就拨开密密的枝叶,凭借超常的眼力朝方才出声处,凝神望去。
顶上有碎云蔽月,月色清幽。
甬道深处,少年双目紧闭,斜斜卧倒,秦思纯则是骑在他身上,猴急去扯其衣襟。
眼看那魔爪就要探向少年胯下,那双原本闭着的狭眸突然张开,薄唇微启,对着身上之人莞尔一笑。
小王爷。
啊,你秦思纯闻声轻颤,忽觉腰间一麻,昏了过去。
少年朝他淡淡看了一眼,挥手拨开,站起身来,举步朝出口走去,没一会,就见他拖了一人回来,双手不停,将两人衣裤鞋帽一并剥了,寸缕不着,一上一下叠在一起。
好小子,竟想出这一招,真损
秦惊羽忍住笑,继续看。
少年面不红气不喘做完这一切,把两人衣物包成一团,随手扔出墙外,弹了弹衣衫,慢条斯理朝来路走。
刚走出几步,忽而身子一僵,停住不动。
秦惊羽定睛望去,看清当中情形,惊得险些掉下树。
只见一把精光耀目的长剑横在他颈上,背后俨然立着一人,俊脸紧绷,眼里闪动着阴冷复杂的光芒。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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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2|第三十六章 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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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血光之灾
月冷无声。
夜风吹得两人袖袍鼓荡,衣袂飘飘。
燕儿并不转头,只是轻笑:皇宫大内,你想要我的命,不怕惹上麻烦
萧冥咬唇,胸口起伏几下,缓慢撤下长剑,就在秦惊羽看得心头稍宽之际,忽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腿弯
风声骤起,力道刚猛,燕儿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太监,也配来质问我么萧冥走到他面前,长剑一指胸口,冷笑,挡我者死,逆我者亡,我萧冥当年立下的誓言,从无违例
燕儿抬眸,眼光流转,悠悠一声叹息:你要杀就杀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萧冥冷哼,衣袖翻飞,一个巴掌肩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燕儿脸上顿时几道红痕,唇角也是溢出血丝来,在这大夏皇宫,你就像是一条狗,任人宰割,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一剑结果了你
燕儿举袖抹了下嘴唇,低头苦笑:我自己愿意,与人无关。
话声刚落,萧冥一脚踢出,迅如闪电,力逾千斤。
住手秦惊羽惊叫。
砰的一声巨响。
但见少年整个身子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宫墙上,而后跌落在地,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萧冥目光上扬,远远望向两人藏身之处:谁
雷牧歌见行迹已经暴露,只得带着秦惊羽跃下树梢,步进百道,迎面而去。
萧冥这一回却没有动用真气御敌,只朝来人上下打量:你,就是雷牧歌
雷牧歌抱拳:正是。
两人目光对上,彼此暗地审视,按兵不动。
秦惊羽无暇顾及两人说话,朝着地上的少年扑了过去:燕儿,你怎样
燕儿虚弱睁眼,看见她靠近,居然还笑得出来,一脉温情:我没事的,别担心。
秦惊羽瞥眼见着地上的血清,胸口一团火立时蹭了上来,转身朝向萧冥,冷声道:冥殿下,燕儿是我的下属,倘若哪里得罪了你,不必劳驾你动手,自有我来管教。
这奴才不懂事,我只是随便教训了下,既然三殿下如此护短,我也就不好说什么,就此作罢萧冥转头看向地上之人,低沉道,断你两根肋骨,你好自为之。
放肆听着这狂妄之言,秦惊羽气得七窍生烟,一掌朝萧冥脸上挥去,手臂悬空,衣摆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拉住,无法使力。
殿下燕儿眼神坚决,轻轻摇头。
脚步声声,一队持戟的大夏侍卫从甬道外涌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呆住,眼光投向雷牧歌。
雷郎将
雷牧歌抬手,目光转向秦惊羽,亦是微微摇头,示意让她忍住不发。
秦惊羽攥紧了拳头,慢慢垂下,今日是太后寿宴,五国皇室聚首,自己身为大夏皇子,半个主人,实在不宜与这萧冥在此大动干戈,落人话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冥殿下忍住杀人的冲动,吐出一口郁气,从牙绝里挤了一句:慢走不送
萧冥瞥她一眼,嘿嘿冷笑两声,将手中长剑随便一掷,撇下众人扬长而去。
秦惊羽直直站着,直到他远去不见,才咬牙切齿低吼:这个萧冥,实在太嚣张了,总有一天我会话没说完,听得底下少年细碎低吟,赶紧问道,燕儿,你别动,我这就找人送你去太医署,给你接骨一
雷牧歌瞅着少年苍白的面色,目光微闪,沉吟道:一舟就在附近,他的医术不比宫中太医差,我叫人抬燕儿过去找他
秦惊羽有丝犹疑,知道燕儿对李一舟一向没有好感,下意识朝他看去。燕儿躺地不动,薄唇紧抿,眸底带着些许恳求:殿下,我还是去太医署吧,我自己能走。
秦惊羽见他作势欲起,赶紧按住他的手:放心,不去别处,送你去太医署。
雷牧歌无奈,只好唤人找来一副轻便肩舆,小心将他抬上去放好,秦惊羽叮嘱几句,给隐在暗处的银翼吹了个口哨,示意跟上保护。
好在太医署据此也不算远,因为宫内盛宴,署中值守太医都是医术精湛,倒也不甚担心。几名侍卫抬着燕儿匆匆朝太医署去了,剩下的侍卫中一人步出,犹豫问道:雷郎将,这小王爷
雷牧歌拾起萧冥扔下的长剑细看,蹙眉道:这是安定王府的剑。看了眼那边叠在一起神志不清的两人,微微叹气,王府侍卫带剑进宫,被这南越皇子有机可趁,钻了空子,方才若是发生冲突,我们却逮不住他的把柄。
无妨,我会想办法收拾他。至于我这位堂兄秦惊羽目光在那赤程的男体上溜了一圈,冷笑道,也该给他个教训,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打燕儿的主意
说话间,招呼了众人,拉了雷牧歌就走。
雷牧歌回头望去,又好气又好笑:喂,你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了若是被人看到,安定王府的声誉就毁了
秦惊羽答得满不在乎:你留个侍卫在附近,只要没女眷进来就行,男的看男的,无伤大雅。
身后传来侍卫掩口低笑声,雷牧歌摇头一叹,也就随她去了。
我总觉得,那南越皇子似乎有些针对你。
他多半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秦惊羽随口答着,心里却在寻思待寿宴过后,派出煞部弟兄在其回国途中伏击一事,就算伤他不得,也要教他提心吊胆夜夜恶梦。
雷牧歌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叮嘱:等会回席后好好待在座位上,别再到处乱跑了,切记
好,我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待回到宴席,但见主席上座无虚席,萧冥端然就坐,目不斜视,高台上已经在细乐奏响,水袖飘舞,有角色登台亮相,开始唱戏。
戏曲在这个朝代并不常见,只高官贵人府中才能请到好的戏班子,这一回当朝皇太后寿宴,请的却是大夏最好的戏班艺伶,背景华美,戏服瑰丽不说,唱腔舞艺也是十分了得,不时赢得台下阵阵喝彩声。
雷牧歌依旧站到高台背后,警惕注视台下动静,秦惊羽则是坐回韩易身边,端起茶水灌下一大口,自嘲笑笑:今日是吃了什么,居然闹肚子。
旁人专心观戏,并不在意,旁边韩易瞥她一眼,低声道:怎么,没有印记
秦惊羽眼睛盯着戏台,扁嘴道:也不是,偏生被个疤痕挡住,不能确认。
疤痕韩易轻叹,真巧啊
是很巧。秦惊羽随之感叹一声,世界上的事若是太过凑巧,就有人为的因素在发挥作用了。
眼睛盯着戏台,心思却并没专注在那上面,忽然感觉到侧畔似乎有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移。
谁在看她
忍不住侧头看向邻座,这一转头动作极快,那目光倏然一惊,来不及躲闪,被她逮了个正着。
轩辕清薇眸光晶亮,两颊晕红,比身上榴红襦裙还要艳丽三分,含情脉脉望了过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秦惊羽挑了挑眉,朝她勾唇一笑,眉宇间风情四溢,惑人心醉。
轩辕清薇到底天真,被她目光神态一番撩拨,羞得面红耳赤,终于抵挡不住,垂了眼睑,败下阵去。
坐她对面的穆云风似是有所感觉,抬眼一望,狠狠瞪过来,秦惊羽吓得一吐舌头,赶紧转回目光,专注看戏。
此时戏正演到精彩处,唱的是一出类似兰陵王的故事,讲一名古代帝王名唤御天,文才武略,骁勇善战,容貌却秀美如女子,因恐不足以威慑敌军乃刻木作假面,常着之以临阵。对战时破敌军主力于城下,勇冠三军,国人歌功颂德,作一阵曲舞蹈,以模拟其指挥麾击冲击威况。
高台上,宫灯悬挂,光彩照人,戏者带着狰狞可怖的木质面具,身着光彩耀目的锋紫戏服,挥动金刀,执鞭而舞。
观戏听曲,向来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秦惊羽虽不懂音律曲目,见那戏者动作轻盈,身姿矫健,也不禁随众人鼓掌叫好。
喝彩声中,台上之人舞得更加激烈,随着交织四起的鼓声乐音,上盘悬着振翅欲翔的飞凤蛟龙,祥云飞旋,轻烟流动,那扮演御天的戏者踏上木架,忽然一个纵身,衣带飘飞,半空中连翻七八个筋斗,煞是好看,众人一齐喝彩,主席上太后连连鼓掌称奇,老脸笑成一朵花。
秦惊羽越看越是新奇,堪堪笑道:哎,这个角色真好,尽在天上飞来飞去,都不用牵根钢丝挂段绳子什么的,还使那么重的刀
秦湛霆听得嗤之以鼻,秦兴澜近日与她共同接待客人,多了几分熟捻,却是解释道:那刀是道具,纸糊的假物而已,轻得很,两根手指就能夹起来
秦惊羽哦了一声,疑惑低喃:但我听那成色声音不像道具与此同时,瞥见大将军雷陆面朝高台,脸色陡然凝重,两道与雷牧歌极为相似的剑眉拢了起来,心头一动,暗叫不好。
自己是见识过雷牧歌和银翼的轻身功夫的,放眼大夏,这两人绝对算得上是顶级高手,而高台上那人借助木架,腾空而起,能一口气翻出七八个筋斗,亦是十分了得。
而那金刀璀璨,闪闪发光,舞刀之声,呼呼生风,怎可能是纸糊之物 待再要倾耳细听,仔细辨认,那戏者却将金刀一收,从袖中变出一只方正精美的木匣,奉到台前,台前台后齐声高呼:皇太后吉祥如意,寿比南山
有太监上前接了,一路走向主席,献于太后面前。
太后笑意盈盈,示意身边的大长秋接了过来,当众打开。
邻近凉棚之人都大是好奇,伸颈探看,坐在太后右侧的天子秦毅也凑近过来,四国嘉宾也是盯紧了木匣,准备一饱眼福。
匣盖缓缓打开,一尊罕见的碧玉观音呈现眼前,面容肃穆祥和,玉色晶莹剔透,以整块玉石雕刻,一气呵成,未有半点瑕疵。
太后看着欢喜,不由伸手去抚,秦惊羽眯眼望去,正暗自警惕,忽见那观音头顶黑光一闪,不由脱口叫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秦毅抓起面前桌上的银筷,闪电般戳去,将那道黑光紧紧夹住,竟是一条鲜活乱跳的黑色小蛇,更为奇特的是,小蛇从上半截分叉,生有两颗蛇头,一左一右朝秦毅进攻
太后面色煞白,被大长秋扶住,几欲晕厥。
护驾一一
一声高喝,各处涌出无数羽林郎的身影,四周之人无不因变站起,愕然而立。
雷牧歌已经跃上高台,刀光挥开帷幔幕布,直逼那扮演御天王的戏者,而大将军雷陆则是扑向主席,无奈人多影乱,惊呼骇叫,毕竟迟了一步。
那双头怪蛇智慧超常,如若通灵,虽被夹住七寸,却灵活自如,取长补短,全力进攻。秦毅不辫其能,不敢肉掌相搏,刹那间被那两颗蛇头逼得顾此失彼,险象环生,眼见就要被咬上手腕,忽觉顶上有光亮起,下一瞬,紫气笼罩,天地变色。
剑鸣声起,犹如龙吟。
烈焰,冲天而至
白烟过处,一颗烧焦的蛇头坠落在地。
秦惊羽刚松了口气,却见那高达丈许的戏台轰然垮塌,雷牧歌与几名侍卫被困其中,方才在台上飘飞倏忽的御天王忽地翻出,朝着主席直面而来,纵刀斜削,金刀闪耀,刹那间连下了七记杀手。
刺杀对象,正是大夏天子秦毅
啪啪作响,前面三招杀手尽数击在护驾而来的亲卫身上,鲜血喷出,红光漫天,大将军雷陆赶到,伸手接下三招,秦毅只手执起身下锦凳,挡下他最后一击,不想那被银筷夹住的金色小蛇死而不僵,剩余的一颗蛇头倏然窜出,张口就咬。
变故,只在瞬间。
惊叫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主席上众人齐齐后退,侍卫潮水般涌上前来,左方侧席上却有一个人抢在前面冲了过去,一个空中翻腾,挡在秦毅身前
,挥掌劈去。
蛇头骤然转向,蛇口大张,毒牙闪光
秦惊羽脚下慢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抚着手臂,软软倒下,一时惊骇大叫。
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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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2|第三十七章 海天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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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海天契阔
母妃一
秦惊羽眼见穆云风面色发黑,软倒在秦毅怀中,心头又痛又急,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一个念头拼命往前冲,手臂一紧,却被人死死拽住,是老师韩易。
轰隆一声,顶上又一道电光劈来,正中那高高昂起的添黑蛇头,血肉模糊。
那手持金刀的戏者瞥见黑蛇毙命,心中着急,金刀霍霍递进,颜色夺目的戏服灿灿闪亮。
秦毅嘶声大吼,避开那耀眼生花的刀光,抱着穆云风后退一大步,两旁侍卫迅速合拢,大将军雷陆铁掌生风,毫不留情,震得人虎口生痛,此时后面席位上一干赴宴的武将也飞扑过来,刀剑齐出,将那戏者围得密不透风。
戏者肩上被雷陆大力击中,喷了一口血出来,见大势已去,一声轻叹,忽地举刀横在颈上,欲要自刎,雷陆大惊,一指击在他手腕穴道,金刀哐当落地。
就在众人围合上前之时,就见那戏者身子陡然急旋起来,戏服上的金饰随之响动,长袖舒展,袖口里涌出一股白茫茫的浓烟。
先前见得那黑蛇的厉害,众人皆怕浓烟有毒,进攻的同时本能掩住鼻息,戏者越旋越急,白烟也愈发浓烈,并发出啪啪火花,就在浓烟之中,一道淡淡的身影破空射出,在高台附近一根旗杆上轻轻一点,借势就要跃上墙头
那身华美绚烂的戏服已经被他弃在地上,整个人只是穿了一套窄身短打,急掠而出,这一招金蝉脱壳,快如鬼魅。
众人惊呼声中,他已经跃上宫墙,眼看就要破空而去。
宫墙上无所阻拦,天高地阔,他却稍带迟疑,陡地一顿。下一瞬,即是仰天倒下,跌落到墙内来,胸口如涌泉般冒出鲜血,喉咙格格作响,在面具后睁大了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这一落下,宫墙上跟着跳下两个人来,前者青衫布鞋,满头银丝,正是秦惊羽久寻不得的外公,神医穆青;后者银白铠甲,面布尘灰,佩刀上隐有血痕,却是之前被埋在倒塌高台之下的雷牧歌。
秦惊羽一瞥之下,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这天下第一神医到来,母妃的伤势定能化险为夷,当下佯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被韩易拉开退后。
雷陆大步上前,皆开其面具,现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孔,竟是一名年轻女子。
那女子头发眼珠皆为褐色,恨恨一眼瞪来,嘴唇紧闭,雷陆双掌齐发,出手如电,将她下巴卸了下来,如此一来,口虽能言,咬舌服毒却是不再可能。
穆云风已经被穆青接了过去,秦毅空手过来,神情肃然:说,你是谁为何要行刺朕
女子微微闭眼,虽胸前下巴满是血渍,眉宇间却有一丝倨傲,不言不语
秦毅动怒,冷声道:来人,将这刺客押入天牢
陛下,请稍等
韩易拨开人群而来,立在那女子面前,指着地上的一截死蛇,沉声道:这双头蛇乃是镇岛圣物,你竟如此胆大,将其盗出行凶,就不怕岛主迁怒,株连家人
他这一声过后,旁边有见多识广者已经明白过来,当即低呼:啊,是蛮荒岛
那女子被叫破身份,也不惊慌,还是默不作声。
韩易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朝她眼前一亮: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那女子茫然抬眼,看清他手中一截断笛,立时双目圆睁,嘶声尖叫。
他在哪里你们是不是杀了他是不是
秦惊羽听得一怔,难不成这女子竟与前一阵死在落月山下树林中的男子相识,看样子,还沾亲带故,交情匪浅
他没死。秦毅接过话来,淡淡道,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朕就下令放了他,与你团聚。
我那女子眼底淌泪,张了张嘴,忽然惨笑,哈哈哈,你们骗我,骗我,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那泪珠滚滚落下,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是变为血珠,满目赤红
在旁侍卫惊得退后一步,雷陆见情形有异,急急护在秦毅身前,在场之人皆是看得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女子面上血水浓烈,也不拭擦,只抬眼望向东方,低喃道:古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秦毅见她神智涣散,不由急声喝道:朕问你,是谁派你前来刺杀
那女子恍若未闻,只沉浸在自身思维当中,声音悲切,如泣如诉:早知如此,我们便不要听他们的,安心守在岛上,只要时常见面,结不结为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呢目光转到韩易手掌,五指张开,努力朝上抬起:笛子给给我
韩易攥紧断笛,叹一口气,似于心不忍,松手落下。
那女子一把握住,摸了又摸,喃喃自语:笛在人在笛毁人亡古郎你等等我语毕,含笑闭眼,更多的鲜血从耳朵鼻孔嘴里涌出,头一偏,立时断气。
韩易上前蹲下,从女子耳后摘下一枚细细的银色发簪,端详半晌,交给身旁的雷陆:这女子姓兆,兆姓是蛮荒岛上的大姓,她算得上是岛上武功极好的后辈。不过,这兆氏与那古氏两大家族自古积怨,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不想后代子孙中竟出了一段孽缘
雷陆接过发簪,凑到灯下细看,秦惊羽眼力超常,一眼瞥见那发簪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兆字,不由心中感叹,这蛮荒岛上的一男一女青春年少,互生情愫,却因为家族矛盾不能结为连理,无奈之下叛岛而出,来到赤天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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