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毒妃

竹隐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我就是想要弟弟！你若是不给我生！我就天天让柯叔叔给你送药。”
沈言璟第一次觉得亲子问题这么叫人头疼。
他小的时候，多天真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竹隐小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叫人头疼呢？
由此可推断，陆千凉小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叫人头疼的问题少年，要么竹隐也不会这么难管教。
沈言璟二话不说，抓起屏风上搭着的狐裘大衣披在身上，袖了一卷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向着后山去了。
竹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团团转：“哎，你要去哪儿啊！你等等我啊！”
沈言璟笑的极其温柔，笑眯眯的对小竹隐道：“去后山，找你娘，告状！”
竹隐突然觉得，她爹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
竹隐可是最怕她娘的了！
虽说她娘亲长得漂亮，还不怎么发脾气，整日都是笑眯眯的。可竹隐对她娘亲的恐惧却像是深深地植在骨子里一样。
若是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就是，皮一下可以，若是调皮，真揍你！
竹隐是真的害怕沈言璟去找她娘亲告状，整个人都挂在沈言璟的大腿上，充当沈言璟的真人挂件儿：“爹啊！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闺女了！你不要去找我娘啊！”
沈言璟将小丫头拎起来，放在路边，转身便走。
爹娘之间，竹隐自认为还是沈言璟比较好哄的。毕竟听同学们都说爹爹是凶神恶煞的生物，她亲眼见过之后，却觉得沈言璟其实还是很和蔼，很好说话的。
她一张小脸儿差点儿挤成了包子，拖着他爹的后腿，拖的乐此不疲。
千万不能让沈言璟去找她娘，柔则她今日多少都要掉一层皮！
就在竹隐打算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念叨的时候，这段时间看到她恨不得躲着走的京水赶了过来，挡住了沈言璟的路。
京水一直是面瘫脸，自从小儿子出生才多了点儿憨憨的笑容。可是这一日，那一张面瘫脸却是宛若冰霜。
沈言璟见他的那神情，便是面色一凛，也顾不上同竹隐闹了，站定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竹隐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扑了扑身上的灰尘站在沈言璟的身边，仰起头来望着京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京水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
京水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望着沈言璟，欲言又止。
沈言璟只好问道：“是京城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了？”
京水摇摇头：“王爷，陛下来了，就在前殿。”
沈言璟握着书卷的手蓦地一松，书卷落在地上，夹着做书签的海棠花枝亦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有风拂过，卷起书页沙沙作响，将那书册翻到了陌生的一页。
沈言璟望着萎地的书册，紧皱着的眉头好一阵未能舒缓。小竹隐望着他的神情，亦是不说话。
他这一刻的模样太过可怕，就算是小竹隐也不敢去触碰他的逆鳞。京水蹲下身来，将竹隐护在怀里：“陆先生说，让属下护着您和小主子先从后山下山，他能处理好这件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能走到哪儿？再走到无终国去引得离阳王朝举国追杀？”沈言璟一声轻笑，似是自嘲：“罢了，本就是冲我来的。”
他转身，向着前殿的方向走去。
沈言璟不去找她娘了，小竹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少，今天自己不用再挨一顿胖揍了。
可沈言璟这是怎么了？那个皇上是谁，为什么沈言璟听到了这个名字，便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脸色难看呢？
竹隐不大明白，只是任由自己的小手被京水牵着。
二人走在后面，只能望见沈言璟挺拔的背影，那背影今日却有些萧索。京水也面色凝重，紧绷着一张脸，望着沈言璟的背影不曾说话。
好一阵，沈言璟驻足，回身展开手臂：“竹隐，过来。”
他的神情太可怕，竹隐生怕自己会挨揍，躲在京水的身后纠结的道：“我以后不这样了吗，你别告诉我娘，也别揍我。”
“恩，我不揍你。”沈言璟笑笑，上前将她抱在臂弯中，冰冷的脸颊贴着她的小脸儿：“爹爹不想打你，爹爹只是想再抱抱你。”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耳边，却叫竹隐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这心疼来自于何处，只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在心头，让她感受到了不安。
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呢？
竹隐展开手臂抱了抱沈言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怕，我再没有机会抱你了。”宽大的狐裘展开，将竹隐的整个身子都裹在了里面。
沈言璟抱着她，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一步步的走回到折剑山庄。冰冷的体温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竹隐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问道：“我想见我娘，沈言璟，你是不是咬走了？”
“我也想见你娘，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每天都见到你们两个。”沈言璟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展开狐裘将她放在了地上：“去玩儿吧。”
言罢，他转身走进了折剑山庄的前殿。
长而直的发飘扬在风雪中，那不真实的美感，竹隐记了一世。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二章 帝王心
折剑山庄是按照当年玉华山上的折剑山庄旧址建造的，唯一的不同，便是狐岐山没有昔年玉华山山石路两侧那修茂的翠竹。
脚下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带着轻轻的咯吱声，却也不想那年凛冬没膝的大雪，可以埋葬一些的罪孽和恶果。
沈言璟有点儿想要退缩了。
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身处于寒冷的人，可以很快的步入到温暖之中。
可是身处于温暖的人，想要再步入寒冷，就需要有莫大的勇气。
沈言璟仰起头望向长天，阴云笼罩的苍芎只是稀疏的投下两缕光来，映照在沈言璟的身上。就像是那年雨后初晴的华光，给人救赎之后，便是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害。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啊。
沈言璟不再耽搁，抬步走向了正厅掀起棉布帘儿，入眼所见之处，陆千城跪在地上，抬眼时望见他却浅浅的皱起眉。
他不是让京水去通知沈言璟先从后山下山么？沈言璟怎么倒找过来了？
陆千城终是一声长叹，沈言璟若是躲，那便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沈言璟了。
外界冰天雪地，暖厅内却是温暖如初。炉膛内火舌舔舐着煤炭，烧出的嗤啦声叫人倍觉温馨。
沈言璟无数次的上过金銮殿，无数次的进过陛下的书房，无数次的从年幼的皇帝面前拿过奏折，提着朱笔写上寥寥数语，再交给小皇帝复批。
只是那些岁月，都已经渐行渐远了。
那时还没有竹隐，喻姑息尚且执着青龙木杖高居九龙塔顶，陆千凉还住在宁王府，是宁王沈季平的妻。
堂中站着一名少年，身姿挺拔俊秀，个子已经长到了沈言璟的肩膀高。一席月白色的长袍穿在身上优雅宛若宁静月光，只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叫人不能忽视。
沈言璟望着那背影，突然唇角一弯，上前几步行大礼参拜：“罪臣沈言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前一阵静默，沈言璟低着头，不知小皇帝是什么情绪。
好一阵，那人才转身出声：“皇叔，平身吧。”
那嗓音已经不是年幼时稚嫩的嗓音，四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孩子从幼年长至青年。
一起成长的，不只是声音，还有身高、心智和他对沈言璟的依赖。
沈言璟双手撑地起身，这才抬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小皇帝早已经长大，四年执政虽无大功，却也无过。他终于能脱离沈言璟的羽翼，独自担起一国的重担。
那容貌，也越来越像先帝了。
沈言璟还记得，自己几岁的时候，先帝尚未老迈。他总是牵着小小的他走在御花园中，看上去像是皇帝牵着皇子。
而那时，他总是能肆无忌惮的出入御花园。
大臣们弹劾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可先帝总说无事，尚未知事的孩子懂什么国家大事。
那时的先帝与沈言璟，就像是后来的沈言璟与小皇帝。说来，只是又一次的轮回。
“多年不见，皇叔风采依旧。”小皇帝言道。
他走上前几步，却看到了沈言璟右侧脸颊上的伤疤，神情蓦地一滞。
离月划出来的那道伤疤已经有四年之久，就算是再好的医者也不可能完全治愈，那伤疤算是就此落下了。只是颜色颇浅，叫人看不大真切而已。
若不是小皇帝走进了，应当也是看不到那道伤疤的。说到底，饶石有疤，也丝毫不能消减沈言璟身上霁月清风的气质罢了。
风采依旧，不过是一句客套。可看到了沈言璟脸颊上的那道疤，却无端多了些讽刺的意味。
小皇帝神情滞了一下，可后来想想，沈言璟瞒天过海的活下去，在他的眼前失踪了四年也没同他解释一句，他也着实没有什么必要同沈言璟解释。
说到底，他是君，沈言璟只是臣，为君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何时该向臣子解释了？
小皇帝一声冷笑，没来由的一阵心浮气躁，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回眼望着那个垂手站着的人，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沈言璟永远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望着他的神情总是那般的慈爱和蔼。
就算是这一次他是来取他性命的，他也这样毫不犹豫的走到他眼前，眼睛里没有一丝怨恨和抵触？
沈言璟执政时，从未想过要杀他。可在他尝试到了权利的好处之后，却整日患得患失的担忧沈言璟从他的手里抢走这一项权柄，想要沈言璟永远消失。
他在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小皇帝垂下眼，突然觉得沈言璟有些碍眼：“皇叔这四年在无终，过的可好？”
陆千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小皇帝这一次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送火芝的，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上前一步想要挡住沈言璟，他好不容易愿意再回到离阳，好不容易能与陆千凉重修旧好，能让竹隐接受他。若是小皇帝一个杀令，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白了？
陆千城刚一动，小皇帝一个目光便扫了过来。
那目光与面对沈言璟的目光还犹有不同，面对沈言璟时，是怨恨之中带着些许挣扎。而面对他是，却是警告之中带着威胁。
这叔侄二人的事情，谁都说不清。就连那些久经朝堂之事的元老都不知道，小皇帝对沈言璟抱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四年的帝位，足以洗刷一个人，让他脱胎换骨。
而今的小皇帝，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嫩软糯，只会听沈言璟的话，沈言璟让他学什么便会学什么，让他做什么便会做什么的小孩子了。
帝王的傲骨，支撑着那个孩子，让他岿然无惧的坐在折剑山庄，面对着几乎是整个江湖武林之中用剑最厉害的两个人，想要取沈言璟的性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千城眉头一皱，转身便见朝瑰慌乱的走进屋来，扑通一声跪下：“皇上！”
“皇姐！你怎么出来了？”小皇帝起身，连忙将朝瑰公主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你刚生产莫要落下了病根儿，快快起来。”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三章 趴房顶
“朕打算见了皇叔便去看皇姐你的，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就出来了。”小皇帝牵着朝瑰公主的手，拉着她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小皇帝或许对所有人都是半真半假，可对朝瑰公主却是真的好。
在皇宫紫禁城中，就只有朝瑰公主和小皇帝两个皇子，虽说不是一母所生，但年幼时的情谊，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不能忽视的。
“皇姐的孩子呢？怎么没带过来给朕瞧瞧？取了什么名字？”
“尚未取字，蓝雨已经去抱了。”朝瑰公主脂粉未着，匆匆起身却带着些病弱的美感，与小皇帝三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慌乱：“陛下，皇叔他在折剑山庄这半年来，从未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您能不能放过她。”
朝瑰公主生在深宫，却一直被沈言璟照看的很好，从未看到过那些尔虞我诈。
是以，就算是现在成婚嫁人，也一直是纯洁的赤子之心。不知道帝王之心的猜忌，不知道帝王身边的人越是求情，帝王的猜忌之心便会越重。
小皇帝听到了朝瑰公主的求情，果然愈发的不悦了。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模样，却瞬间冷了下来：“皇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朝瑰没想到小皇帝会这么翻脸不认人，脸色发白的抓着小皇帝的衣袖：“皇叔对你我姐弟二人的好，你我都是看在眼中的。皇上，这些年来，皇叔从未贪求过你的帝位，不是么？”
小皇帝哼声：“没贪求过，不代表心中没有想过。若不是存了不臣之心，何必跑到无终国，躲那么多年？”
“若是皇叔想要染指帝位，而今这天下早就易主了。”
“皇姐这是看不起我么？”小皇帝毕竟年轻气盛，几句话之间便带上了火气。
说话的功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蓝雨一路小跑着将朝瑰公主的孩子抱过来，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上挂的满是泪珠。
早先朝瑰让蓝雨前去抱孩子，便吩咐了抱来的时候孩子一定是要哭着的。
朝瑰的孩子向来乖巧，便是将他一个人放在摇篮上也不会哭闹。蓝雨没办法，只好在小孩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这才成功的将孩子弄哭了。
陆千城连忙将孩子接过来，想要抱过去。朝瑰却微微摇头，走过去将孩子抱过来给小皇帝看。
“皇上，朝瑰代孩子，给您请安了。”
小皇帝的猜忌之心本就极重，是绝对不会允许陆千城这样武功卓绝的人近他的身的。朝瑰公主亲自起身，倒也去了不少的麻烦。
孩子啼哭不止，入了朝瑰公主的怀，已经有了缓解之势。
可朝瑰掩人耳目的在小孩子的屁股上又掐了一把，明明有缓解势头的婴儿却哭的更凶了。
朝瑰心疼的不行，可这种时候，只要小皇帝心软，她的孩子受些苦倒也没什么了。若是没有沈言璟，一个变嫡为庶的公主在深宫之中如何活下来？
若不是沈言璟的照看，坚决不让先帝另立新后，她早就不是现在的地位了。
朝瑰公主将婴儿报给小皇帝：“陛下，您要不要抱抱他？”
姐姐的孩子，小皇帝自然喜欢，闻言将孩子抱到了怀里晃了晃。见婴儿哭得不行，连忙又将孩子还给了朝瑰公主，对蓝雨发怒道：“你们都是怎么看的孩子，小殿下哭成这样，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陛下恕罪，奴婢也没办法啊。”蓝雨扑通一声跪倒。
见气氛差不多了，朝瑰忙将孩子给沈言璟抱去：“皇叔，您快帮我哄一哄，在这样哭下去是要哭坏了的。”
目光交错的瞬间，沈言璟便已经明白了朝瑰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可朝瑰却坚持的很，并不理会沈言璟的阻止。
没有了朝瑰的手推波助澜，沈言璟怀中的婴儿很快便停止了哭泣，抓着沈言璟的手指啃起来。
小皇帝亦是称奇，谁抱都不好的孩子，怎么沈言璟一抱便不哭了呢？
朝瑰破涕为笑：“皇叔总是最招小孩子欢迎的那个，我还记得陛下你小的时候也是，谁抱都哭得不行，就只有皇叔抱你的时候才会好些。”
他是唯一的皇子，自小娇生惯养。身边的人要么诹媚，要么讨好，就只有沈言璟，总是温和的待他，却也会揩掉他唇角淌出来的汤汁。
他幼年走不稳的时候，也是沈言璟牵着他走在皇宫里。毕竟是未来的皇帝，除了沈言璟，也没人敢牵着他了。
太遥远的岁月，已看不清那眉睫。只是记忆之中，那席挺拔的黑衫从未变过。
沈言璟爱笑，至少在认识了陆千凉之前是爱笑的。在皇宫里的人都是扑克脸，生怕自己笑的太开怀下一刻便要哭，所以都板着一张脸不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也就只有沈言璟，是那无趣的皇宫之中一处明媚的风景。
小皇帝突然仰起头，明明决定好了的事情，怎么就心软了呢？
他叹气：“孩子我已经看到了，皇姐现在不宜受风劳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想同皇叔说几句话。”
朝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能违逆着小皇帝的意思，只好抱过沈言璟怀中的孩子，转身离去。陆千城呵蓝雨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像是多少年前，偌大的皇帝书房，沈言锦将他抱在膝头，将自己写下的字一个个的念给他听。不管是多难的话语，他都一定要记住。
转眼的时间，昔年年轻的皇叔，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小皇帝指了身边的位置：“皇叔，坐吧。”
“谢过陛下。”沈言璟撩袍坐下，一如往昔般俊雅。
二人相对无言，沈言璟向来是宠辱不惊，沉得住气的人，小皇帝若是不说话，他便定然不会开口了。
小皇帝倒也不着急：“皇婶向来心疼你，朕同你说几句话，她都要看着。”
沈言璟笑笑：“千凉不懂规矩，唐突陛下了。”他抬头，敲了敲桌案：“千凉，下来吧。”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四章 被发现了
陆千凉已经在房顶上趴了好一阵，闭气敛息自认为不会被发现，可沈言璟和小皇帝都是什么人，对她那脾性再熟悉不过，就算是没感觉到房顶上有人存在，猜也都猜到了。
此时被看破了伪装，陆千凉想躲也躲不下去。
她提着被自己敲晕的小皇帝的两个暗卫，从房顶上跳下来，敲了敲门走进来：“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儿，得好一阵才能醒。”
小皇帝别过头去，实在是不想看这疯婆子发飙。
连敲晕了自己的两个暗卫，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沈言璟也是摇头叹气，陆千凉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到底是和谁学的！
若说朝瑰公主是来软的以情动人，陆千凉便是来硬的以武服人，一个身子纤瘦的美娇娘，却拖着两个身形比自己还壮硕的大汉走起来毫不吃力，这场景真是太辣眼了。
“沈言璟，等你吃饭啊。”陆千凉将两个人丢在地上，站在一边不动了。
“哼！”小皇帝气的哼了一声：“皇叔是怕朕将你吃了不成？”
陆千凉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笑的万分天真无邪：“陛下您若是饿了，我这就让人备膳，您可千万别吃我夫君啊。我夫君瘦得很，没二两肉……”
“千凉，你先回去。”沈言璟微微皱眉：“听话。”
陆千凉本意是来给沈言璟撑场子的，她虽然不能将小皇帝怎么着，可沈言璟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就算是拼了一条性命也要让小皇帝偿命！
她不知这君臣二人要搞什么幺蛾子，可陆千凉却分得清轻重。沈言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他让他走，便是心中自有思量。
昔年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沈言璟从断崖上坠下去，都能坚强的活下来。
而今他妻在身边，女儿孝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放弃生命？就算是小皇帝刁难，沈言璟也定能找到办法活下来的吧。
陆千凉再一次望向了沈言璟，见他目光坚定，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和竹隐回去等你，早点儿回来。”
“恩。”沈言璟浅笑，目送人离去。
陆千凉没敢转身，她不认为小皇帝真的会杀了沈言璟，最多也只是刁难一番而已。小皇帝若真的想杀沈言璟，便不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亲自见他一面。
沈言璟想要寻一个一劳永逸，再也不用忌惮朝廷和小皇帝的法子，陆千凉何尝不是一样的？
这样的办法虽说冒险，却也最有效率。
沈言璟望着陆千凉的背影，直到她走出正厅换上的房门，目光才缓缓移开。小皇帝望着沈言璟紧紧嵌着椅子扶手的手，突然一笑：“皇叔紧张什么？朕不会将皇婶怎么样的。”
沈言璟点头：“臣知道，陛下不是随意降罪的人。”
“所以皇叔觉得朕不会对皇婶如何，便也不会对你如何，是么？”小皇帝起身，双手背负走向大门的方向：“皇婶再厉害也始终是江湖中人，一个人的能力，再怎么强大也强不过千军万马。”
小皇帝转身，目光却像是缀满了星芒，灼灼的落在沈言璟的身上：“可皇叔的这个脑子，这张嘴，才是我最不放心的。”
沈言璟蓦地抬头，便见小皇帝浅笑着道：“皇叔一人的智慧，便可当千军万马，便可挡百万雄师，只要皇叔还能思考，还能说话，朕的皇位便永远都坐不稳。”
不会思考，不会说话的，就只有死人。
小皇帝是想让他死，这样他的皇位才会安稳。
沈言璟微微弯唇：“陛下觉得，我死了，这皇位便能做的安稳了，是么？”
“皇叔觉得不是么？”小皇帝微微挑眉：“还是说皇叔觉得，你想要倾覆我的王朝，在容易不过？”
沈言璟不想回答，帝王一旦起了猜忌之心，就算是再解释也只是强词夺理。他缓缓摇头：“我若是想要陛下的江山，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昔年也不会扶陛下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