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毒妃

小皇帝冷笑出声：“那皇叔的意思是，我在你眼中本就是不堪一击的，若你愿意，这离阳王朝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不是么？”
“皇叔，齐王殿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扶我上位，不就是为了满足心里的控制欲望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多威风啊。这等有意思的事情，不是比自己做皇帝有意思的多？”
小皇帝桀桀冷笑，一步步的走向沈言璟，双手扣在他的肩膀上直视着他的脸：“从小到大，朕都没有忤逆过皇叔的意思，就是想要活下去，就是想要等到这一天，你也要在我的手下辗转求活。皇叔啊，这样的滋味，好受么？”
沈言璟想不通，昔年那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一夜之间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猜忌，不信任，甚至不讲道理。他继承了先帝所有不好的东西，却丝毫没能继承沈言璟的一点儿真和善。
或许，沈言璟的真和善本就不是给他的吧。
“从小，皇姐便能再皇叔的隐蔽下长大，我却不能。皇姐要什么有什么，可以选嫁最好的驸马，可以得到最好的珠宝，可是作为皇帝的我却不行。皇叔，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皇帝钳在沈言璟肩膀上的手捏的他有些疼，他也是习过武的，手劲儿自不会小。而沈言璟受过伤的手臂，怎么能受得了小皇帝这样的钳制？
只是他不反抗也不出声，只是这样静静地承受小皇帝的怒火。
“只是因为皇姐的生母是皇后娘娘，而朕的生母是杨妃，皇叔便不待见我，是么？”小皇帝的眼中似有破碎的浮光，叫人不忍去触碰：“皇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公平。皇姐有的，我也想要，我也只是个孩子。”
沈言璟如何不明白小皇帝的心思，可他想要的东西，沈言璟怎么能给？
这离阳王朝，迟早是要由他继承的。这万顷江山，沈言璟早晚是要退出的。
沈言璟不能永远都是摄政王，沈氏江山，他也不能拱手相送与他人。所以，他就只能教会小皇帝如何做一个帝王！
即便是，让他连自己也不相信。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五章 共游
“是不是若是陆千凉不出现，皇叔便不会将这个位子让给我了？陆千凉不喜欢长安城，不喜欢皇宫，你便放弃地位，同她远走高飞？皇叔啊，你到底拿我当什么，拿整个离阳王朝当什么！”小皇帝重重的甩开沈言璟，怒吼道。
少年目光之中的期冀渐渐破碎，这一刻，微微泛红的眼眶却像是一只困兽，挣扎而不得解脱。
沈言璟微微启唇，小皇帝却一声冷哼：“你不必给我解释，那些话我不想听。我知道皇叔的厉害，就算是假的，你也能说成真的，让我相信。”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似乎刚刚发怒的并不是自己。小皇帝转身：“这里吵人的人太多了，皇叔，同我下山去走走吧。”
沈言璟缓缓睁眼，并未拒绝。
他起身，跟着小皇帝一起走出正厅。陆千凉牵着竹隐站在院子里，见到小皇帝那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可怖。
小竹隐看见沈言璟便要向上冲，却被她娘死死地拉住。沈言璟缓缓摇头，竹隐却视而不见：“沈言璟！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你不走吗！”
很人多时候，人总是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无力解释。
沈言璟望着小脸儿冻得通红的女儿，想要伸手，却终是放下：“我陪陛下下山走走，不会太晚回来。”
陆千凉点头：“注意安全，我和竹隐等你。”
折剑山庄下山的路不短，小皇帝也不带护卫，就这般放心的与沈言璟徒步下山。
他二人的气质本就七分相似，年龄又不差太多，走在街上，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是兄弟。江南小镇上的女子多性格温婉，羞赧温柔。见到二人，也不目光相随，红了一张俏脸。
小皇帝负手而行，一席月白色长袍挺拔俊秀，无上风姿看得人挪不开眼。
他二人走在街上，却是别样的感觉，小皇帝朝气蓬勃，宛若挺拔的青松，给人一种清明俊朗的感觉。
而沈言璟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却是宛若霁月清风般的舒缓。他一身黑袍，未着狐裘，长而直的发由发带束着，闲散的披在胸前身后，让人感到闲适，优雅。
本就是小皇帝更年轻一些，可却是沈言璟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沈言璟颊上有伤，更容易引起女子的垂怜。这疤并没有影响他的美感，却更给人一种折翼天使般的绝望感觉，见过他的女子，便无一例外的挪不开眼了。
“皇叔还是原来的样子，每一次上街，总是引得女子驻足观望啊。”小皇帝感叹道。
沈言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多时候，容貌也不是全无用处的。拥有好的容貌，很多时候更可以事半功倍。”
“皇叔还是这般爱说教啊。”小皇帝迎着风雪徒步上前，接过暗卫递来的狐裘披在身上，看了一眼沈言璟单薄的外衫，丝毫没有表示。
沈言璟受的是什么伤，得的是什么病，他再清楚不过。若不时寒毒，也不至于非要用火芝才能治愈。
可小皇帝就是心中异常的不爽，不想看到沈言璟那清风霁月的模样，不想看到沈言璟那无所畏惧，好像是所有事情都在握的样子。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让沈言璟对她低一次头。
可沈言璟从来不肯低头，不管是对先帝，还是对他。就像是这世间万般的美好都不入他的心一般，就只有陆千凉和竹隐，是他真正在乎的东西。
皇姐，他自己，和这离阳王朝的万顷江山，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小皇帝故意走得很慢，言称想要看看这江南的风土人情，心中却想要看看沈言璟在他面前还能逞多久的强。这样冷的天儿，连厚重的狐裘都能打透，他衣裳单薄，身子又不好，迟早会向他低头。
“江南水土丰润，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沈言璟伸手指了远处的一座青山：“山上有一座夫子庙，颇为有趣，走过了夫子庙后山又有竹林，风景不错，陛下有空可以去瞧瞧。”
他的手冻得有些红，往昔他身子好的时候，断然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
而今，就连小皇帝都看得出，沈言璟的身子早不如前些年了。这半世漂萍，对人的磨刻，不只是内心，还有身体。
这世间石头会风化，绳锯木会断，水滴石会穿，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不变的。
“朕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今日看过了皇叔，明日便会启程返京。”小皇帝道。
“不多留几日么？”沈言璟抬步上前，却未走在小皇帝的身前：“也是，冬日的江南没什么有趣的地方，若是夏日还好，这西湖有接天莲叶前倾，清照流光万里，冬日终归萧索了些。”
“皇叔也未来过夏日的江南，怎知这儿的风景好？”
沈言璟袖着手，望着早已经结了冰的西湖，断桥上风雪飒飒，迷乱人眼。
突然刮起的大风扬起他的发刮到身前，黑袍的广袖亦被扬起。花楼上绣着牡丹的小姐依依不舍的关上窗子，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是千凉说给我的。她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不少美妙的东西，那都是我所看不到的。”沈言璟望着天幕：“就像是这雪，有什么好看的呢？每年都会有，每年也都是一个样，可她总是能看出些不一样来。说到底，那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个有趣的人吧。”
他的话，无端给人一种颓靡的感觉。
就像是那些年轻的岁月，早已经远离他而去了一般。就只有陆千凉，永远鲜活在他的岁月之中，还是原本的模样。
“陛下明年再来吧，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在这儿……”沈言璟手指一划，指尖指向了帝京长安的方向：“可以在这里修一条河直通帝京，这样陛下想再来江南便容易了。”
“你以为朕是那些酒池肉林的昏君不成？”小皇帝刚一开口，却蓦地止住了声音。
从江南通往京城，这里本就有水路河流，若是直接打通了运河，岂不是可以南水北调，灌溉北方的庄稼？
不止如此，南方一年两季的稻米粮食，还可以通过这一条水路运往帝京，解北方人无粮可吃的燃眉之急。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六章 江南之治
小皇帝默了一阵，在心中思索着沈言璟所说的从江南到帝京开发运河的可能性。
只是这银子，该从哪而出？这些年没了大战，为了安稳民生，小皇帝已经见面赋税，每年国库的益本就已经少之又少了。若是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修建一条运河，岂不是要掏空了离阳王朝的国本儿？
折剑山庄与江南千家的财富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沈言璟这些年来停留无终，也结识了不少无终国的高层人员。
若是赶在离阳王朝国力不济的节骨眼儿上，沈言璟结合无终攻破玉门关自立为帝……
玉门关的城防，昔年还是沈言璟亲自设置的。他若是想要攻破自己所设置的城防，岂不是容易的很？
小皇帝皱了皱眉头，不知何时，他已经开始用这般邪恶的心思来揣度沈言璟了。
既然自己想不通，不妨将这个难题抛出去。小皇帝望着风雪之中封冻的河道，问道：“那皇叔觉得，这修建运河的钱应该从哪里出？”
沈言璟想也不想便回答：“江南多水，杭州多船。只需要将这条河道修得长些，一路通到杭州，便可借助杭州富商的手集银子。”
“陛下不要小瞧这些富商，他们每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不过是所得的九牛一毛。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可得到的钱财却是最多的。”一次说了太多的话，又有这么大的风，沈言璟不咳了两声。
他扶住栏杆，指着桥下的河道给小皇帝看：“届时，若是可以，陛下可以赋予这些商人一些权力，就像是昔年千家皇商那般，让他们能够接触京城的权势和高层。”
沈言璟的神色柔和了些：“这些商人做梦都想要和京中高层攀上关系，陛下给了他们这样的权柄，他们便巴不得的将银子拿出来，买陛下的一个青眼了。”
小皇帝不得不承认，沈言璟是一个治国理政的鬼才，就连他和他的父皇都比不上。
只可惜，沈言璟的心思并不在朝堂上，也不在皇位上，只在陆千凉的身上。若是沈言璟真的想要染指皇权，比心机，十个小皇帝都未必比的上沈言璟一个人。
南北的差异已经困扰了小皇帝许久，南方湿润多雨，常年爆发泥石流等灾害，让南方的百姓苦不堪言。而北方干燥少雨，种出来的庄稼十年有四年要全部旱死，百姓们也就只能靠天吃饭。
若是真的打通了南方和北方之间的这一条运河，将南方的水引到北方来，再将北方的石运到南方去，岂不是同时解了两方的燃眉之急？
“商人多乱政，若是这些兴起的皇上联合起来，威胁道皇权该如何？”小皇帝又抛出一个难题。
沈言璟道：“商人最爱患得患失，且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交出去。陛下只需要……咳咳……”
他突然捂住嘴，激烈的咳嗽了一阵，后又不动声色的揩了揩唇角：“陛下只需要再江南这些皇权难以触及的到的地方设一个监察司，便可高枕无忧。”
“这监察司，最好由仕途走上来的官员担任，再由陛下身边信得过的人当作副手，所有商户都选拔出一个人进入监察司任职，这样互相监视，互相检查，长安城便可高枕无忧。”
沈言璟俯下身躬身一礼：“臣在此，便先恭祝陛下旗开得胜，万事长安了。”
他低垂的眉眼温润，长而直的发自胸前身后披散下来，柔顺的滑到身前。不得不说，沈言璟低眉顺眼的模样，其实很好看。
昔年的沈言璟总是高傲的，就宛若腾空的朝阳，灼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正因如此，先帝无数次的想要置沈言璟与死地，唯恐他的才情会殃及到自己的帝位。
可现在的沈言璟，却温润柔和宛若宁静的月光，给人一种和顺的感觉。站在他的身边，不再有那种逼人的灼气，也不再有那种沉重的压迫感。
他足够惊艳，却不在惊艳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一句话，沈言璟说的很对。只有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人才会不愿放手，死死紧握。若是得来的东西太容易的话，则没有人会愿意珍惜。
对沈言璟来说，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便是陆千凉和现在安稳的生活。
而那唾手可得的，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便是这世人趋之若鹜的帝位。
他不想要争皇位，不过是因为皇位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这是小皇帝第一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他与沈言璟之间的距离，是永生永世都追不上的。
“罢了，朕走的够了，回去吧。”小皇帝转身走向折剑山庄，望着这大好山河，听着身后浅浅的喘息声和时而传来的低沉的咳嗽声，他似乎有些能够理解沈言璟的心情了。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
沈言璟想要的东西，他所追求的远方，从来都不是存在于这一方天地之中的。
“皇叔啊，若是当年你懂得这般藏拙，或许便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了。”小皇帝说道。
现在这般，藏拙么？
小皇帝将刚刚的那一番话，理解成了沈言璟向他低头的意思？
沈言璟没说什么，别人想怎么理解便怎么理解吧，这又与他何干？人生在世，若是连自己的智慧都要藏着掖着，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要遮遮掩掩，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乐趣呢。
一件狐裘兜头罩在了身上，短了些，狐裘的末端也只盖得住沈言璟的膝盖。
可狐裘上带着的体温却足够温暖，足够缓和沈言璟冻得发冷的手。
小皇帝一声月白色的长袍，单薄却消瘦，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沈言璟。
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方，开口道：“披着吧，街上行人寥寥，买不到合适皇叔的衣裳。朕年轻些，尚不怕冷。”
沈言璟浅皱着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袖着手拢紧了狐裘随着小皇帝上山，倒也不拒绝小皇帝将衣裳让给他的好意。
人总是说，生命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现在将狐裘让给沈言璟的小皇帝，又何尝不像当初用自己的外袍裹着小皇帝的沈言璟呢？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七章 留宿
二人一路回到折剑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陆千城见二人一道回来，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却都是个叫人惹不起的。
小皇帝若是丢在了江南，整个离阳王朝都要天翻地覆一次。
若是沈言璟丢在了山下，陆千凉和竹隐又要昏天黑地的闹上一次。陆千城实在是绝望的很。
不过而今二人回来了，世界都明亮起来了。
“今日天色不早，陛下就歇在折剑山庄吧，山上到底比山下安全些。”沈言璟吩咐道：“蓝雨，你去拾一间干净的厢房，将陛下的东西先送过去。”
蓝雨见沈言璟披着小皇帝的披风回来，还当是二人已经冰释前嫌，欢欢喜喜的“诶”了一声，跑过去拾东西了。
沈言璟笑着骂了一句没规矩，带着小皇帝去了饭厅。
主位自然是给皇帝做的，今日来了客人，折剑山庄加餐，还添了几道小皇帝喜欢的菜。
饭桌上，沈言璟抱着小竹隐坐，与陆千城一左一右的坐在小皇帝身边。陆千凉和朝瑰公主坐在尾席，身后是两名布菜的丫鬟。
竹隐坐在他爹的腿上赖着不走，一边抱着碗吃饭，一边望着优雅的坐在主位上喝汤的小皇帝，问道：“沈言璟，他是谁啊。”
小皇帝放下碗，摸了摸竹隐的小脸：“你爹是我皇叔。”
竹隐掰着手指头算辈分：“沈言璟是你叔叔，那你是我表哥喽？”
“不对，是堂哥。”沈言璟舀了一个肉丸子放在竹隐的碗里：“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竹隐现在也知道了，自己这个便宜爹爹来头很大，却也没想到这个生的极漂亮的堂哥便是当今圣上，倒也不怕人。
她大度的给小皇帝分肉丸子：“你是客人，我的丸子也给你吃。”
自古皇室的人都娇惯惯了，比如说沈言璟与沈季平，都是天生的洁癖。若不是极其亲近的人，都不会使用别人的餐具。
沈言璟尚好，同桌吃饭的时候，还会用几口别人动过的菜品。可小皇帝这般娇生惯养的，竹隐夹给他的东西，他怎么会吃？
陆千凉一慌，忙要将竹隐抱过来自己坐。
“蓝雨，去给陛下换一副碗筷来。”沈言璟抱着女儿不撒手，头也不抬的吩咐蓝雨道。
蓝雨连忙跑下去给小皇帝换碗筷，小皇帝却摆了摆手：“罢了，没那么娇气。不过朕小的时候，皇叔从不肯给我吃这些。”
竹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这个堂哥似乎很不招人待见，沈言璟和娘亲有些疏远他一样。
竹隐是个好客的，可也是在不触怒她娘的前提下的。见这情形，只好默默地吃饭。
沈言璟给她夹了些青菜，竹隐和她娘一样，喜欢吃肉，最讨厌吃青菜了。见沈言璟的筷子伸过来，直接抱走了碗，将沈言璟的碗递了过去。
小皇帝望着二人的动作，沈言璟无奈，只好笑了笑，将青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没办法，女孩子总是要娇惯一些的。”
听到这话，竹隐开心了，眯着眼微微笑起来。
小皇帝望着父女二人的小动作，声音却没有丝毫笑意：“以前也是这样，皇叔总是更宠爱皇姐一些，朕想要吃个肉丸子，都要层层上报。”
“古来帝王家的膳食都要以清淡为主，如此才能长命百岁，强身健体。”沈言璟抬眼：“陛下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连这一口菜都要计较吧。”
小皇帝吃了瘪，却也不好和沈言璟理论些什么。
吃过了晚饭，沈言璟带着小皇帝去厢房。陆千凉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沈言璟从小皇帝的房间里走出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二人一同回房，陆千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替沈言璟将外衫脱下来：“你知不知道，今天都要吓死我了。”
“陛下若是想要我死，你能拦得住么？”沈言璟抖开被子，指尖抚过陆千凉的嘴唇：“时辰不早了，睡吧。”
陆千凉半伏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肩膀喃喃有声：“你说小皇帝来的时候到底带没带火芝啊，我怎么见他是空着手来的？他不会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的吧。”
沈言璟不答。
陆千凉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喋喋不休：“你们姓沈的人都是这样，说话之说三分，简直愁死人了。有什么事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好么？这般藏着掖着的多难受。”
“那是你傻，我们都看出来了，就只有你没看出来而已。”沈言璟拍了拍千凉的脑门：“蠢死了。”
陆千凉张口便咬，叼住了沈言璟的虎口不放：“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沈言璟甩了甩手，甩掉了陆千凉的小狗牙，低垂着眉眼凝视着她的眸子：“没带火芝来，就带了毒酒来呗。”
“啊！”陆千凉闻言，二话不说起身抓起双头的衣裳便往身上套。
沈言璟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曲起一条腿挡在床外，限制了陆千凉的动作：“大半夜的想去哪儿？”
“趁着天色还早，杀人抛尸，明儿一早咱们启程回京，别说火芝了，就连国库都是咱们的了。”陆千凉风风火火的便要往外冲。
沈言璟实在是憋不住笑，抓住陆千凉的手臂，将人拉回来用被子裹了个严实：“我说什么你都信，骗你的你也信。”
“那还不是因为我相信你，你是不知道啊，你和小皇帝今天下山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朝瑰说小皇帝今儿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好几次都动了杀心了，我都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陆千凉絮絮叨叨一阵，叹了口气：“罢了，毕竟是你大侄子，我说多了你又要不开心。以皇帝那小心眼儿，既然放你活过了这一夜，应该便不会杀你了。明儿皇帝下了山，我亲自去一趟京城，将火芝给你偷回来。”
沈言璟笑笑：“就你话多，快睡吧。”
“哎你说，咱们从京城离开那时候，皇帝还是个不到你胸口的小豆丁，这才几年的功夫就长这么大了。”
“长大了么？我看他还没长大啊。”沈言璟长长叹了口气，不在答话。




妙手毒妃 第九百九十八章 抉择
如果真的长大了的话，便不会心软，放过一个对自己江山有威胁的人。
如果真的长大了的话，便不会放过他活过这一夜，因为心中不忍，给沈言璟一个再次逃脱的机会。
他们两个人都在赌，小皇帝再赌，沈言璟会放不下现在的生活，带着陆千凉和竹隐连夜跑路。只要朝瑰公主还在，他便有理由不迁怒折剑山庄和陆千城。
沈言璟也在赌，再赌小皇帝念及旧情，不会对他下杀手。
他即希望小皇帝成长，又希望小皇帝并未成长。即希望自己能够平安的活下去，看着竹隐佳人，伴着千凉平安到老，又希望小皇帝已经能独当一面，有足够的狠心和胆识，能够守得住离阳王朝的江山。
房门被叩了叩，陆千城和朝瑰公主等在了院子里，拾了一个小包递给沈言璟：“走吧，你今日走了，小皇帝便不会再去找你了。”
沈言璟关严了房门，不让风吹进去：“京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