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琪诛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衣妖妖
师徒二人,彼此之间,默默相望,寂静无语。
水月看着陆雪琪,默然许久,眼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情绪,眼光也闪动不停,半晌之后,她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陆雪琪像被惊动了般便要下床行礼,却被水月摆摆手制止了。
水月大师眼中满是疼惜,用手拉了拉陆雪琪身上被子,柔声道:“你身子过于虚弱,气血不足,躺着再睡一会罢。”
陆雪琪垂首道:“多谢师父关心。”
水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恨为师的?”
陆雪琪吃了一惊,道:“师父,你怎么如此说?”
水月淡淡道:“那你为何什么也不与我说,有了那身……却还瞒着我?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你和张小凡几番波折,却始终……”
陆雪琪神情一黯,却缓缓摇了摇头,道:“师父,你别说了,弟子心里都早已想得清楚了,我和他有缘无分,不管是门阀条规,还是苍生道义皆与他不同,想来乃是天意难违,勉强不得。”
说到这里,她默然抬头,望向水月大师,凄凉一笑,道:“师父,弟子能求你一件事么?”
水月大师心中一痛,以她的阅历眼光,便是认定了陆雪琪是想一直隐瞒那腹中血脉之事,独自承受,只是此事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亦无丝毫转圜余地,往日她虽然坚决反对这个倔强弟子的感情,但此时此刻,终究是于心不忍。
只是再不忍,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水月大师轻轻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柔声道:“雪琪,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别伤了身子。”
陆雪琪强笑了笑,低声道:“师父,你能去一趟大竹峰与苏茹师叔见上一面吗?”
水月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你苏茹师叔出什么事了吗?”
陆雪琪双唇轻轻颤抖了一下,眼中泪光潋滟,垂头低声道:“是田师叔,他……他死了。”
水月身子一震,神情似乎难以置信般震惊不已,看着陆雪琪,缓缓地听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默默道来。
水月听毕,脸色几分凝重几分斟酌,沉吟了片刻,嘴角动了动,终是化作一丝无言地轻叹,转过了身子再次走了出门外。
“什么?”
门外传来万剑一低沉的声音,水月摇了摇头,不想陆雪琪再听到什么难受的话,伸手拉着万剑一往外走去,渐渐走远。
——
陆雪琪诛仙 水月探视,怒从心生
青云山,大竹峰。
黄昏时分,一道似月光般冷冷清耀的白芒落在了大竹峰山峰之上,水月大师从陆雪琪那里得知田不易身亡,又与万剑一把此事深究长谈了一番后,终是独自一人过了来大竹峰见师妹苏茹。
大竹峰一脉人丁单薄,在青云门中向来也是行事低调,若无要紧之事,也无人会来这僻静的山峰之上。
而此时,傍晚的守静堂,缕缕烟尘香火无声的飘出,烟火远远飘荡开来,不远处回廊下,大竹峰数位弟子默默地站守在那里,站在最前面的宋大仁,依次是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吕大信、杜必书等,他们的腰间都绑着戴孝的白色麻布,神色悲伤,双眼红肿。
只因苏茹发了话,让他们全部暂且先行离开,只留下把田不易带回来的张小凡独自问话。
宋大仁等人不敢违逆师娘的意思,当下一个个苦着脸向后退去,但是心头那块大石却是沉甸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了傍晚十分,晚膳时间,宋大仁等人又折了回来守静堂,希望师娘有所吩咐,或者让他们当中一人送饭进去。
只是安静的守静堂内,并无声音传出来,就在众人都感到阵阵煎熬不安时,却见到了与师娘感情最好的小竹峰水月大师。
虽然,田不易的遗体被送了回来,但大竹峰门下弟子还未在苏茹的吩咐下向同门传报噩耗,而此时,水月大师却过了来,想必已是知晓了此事。
宋大仁等人在心情大悲大痛之时看到了水月大师现身,竟是感到莫名的安慰,若说往日里大竹峰门下弟子似乎都对水月大师深感畏惧避而不及,此时却纷纷快步走上前去行礼。
水月默默向那白色丧幔看了一会,才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你们师娘可在里面陪着你们过世的师父?”
宋大仁及站在他身后的吴大义、何大智等人皆沉重的点点头,随后宋大仁面上露出悲痛之色,低声道:“师娘她老人家过于哀伤师父过世,一直守在里面未曾出来过,我这便去告知师娘一声,让她出来相见。”
“不必了,我亲自进去见她便是,你们也不必跟来。”水月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道。
宋大仁等人对望一眼,默默地看着水月大师向守静堂走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心中都希望水月大师见着师娘后能好好劝说一番。
天色渐暗,十分的安静的守静堂内,水月踏了进去,向那沉浸在昏中烟雾之后的身影怔怔望去。
田不易安静地躺在一张灵床之上,苏茹此刻坐在田不易遗体身旁,伸出手握住了田不易的手,紧紧相握。
还有一道身影跪伏在苏茹脚下。
苏茹恍惚间看到水月,脸上掠过一丝讶异,心中一酸,眼眶竟是又红了,哽咽地低声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么?”水月大师一声叹息,心中深感难过,她与苏茹自小一起长大,两人情谊之深,绝非寻常,当真便如亲姐妹一般,此番看着苏茹痛失相爱的夫君,神情万念俱灰,水月又怎能不担忧。
苏茹幽幽的看着水月,忽然伸手揉了揉眼角,但是眼角并没有一滴眼泪流出,她却不为所觉般揉了又揉,鬓角发间,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凄清幽美。
“师妹,你……”水月的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似还有什么话想要说来,目光却忽然落在了那跪伏在苏茹脚下的身影。
“你是……张……小凡?”水月不确定的道,目光冰冷的盯着那道身影,再道:“不,应该叫你鬼厉……”
鬼厉缓缓抬头,脸色惨白神情默然地望向水月大师。
“果然是你这判出师门的孽障!”水月冷声喝道。
鬼厉一怔,缓缓地垂下了头。
“师姐……”苏茹凄然一笑,道:“是小凡把不易的遗体带回来的……而且在不易的心里,从来就没当他是一位赶出门墙的弟子……”
“那又如何,即便都还当他还是大竹峰弟子,可他这十年从不曾想过回来,这十年来都做了什么,如今又做了什么!他竟敢把雪琪……”水月霍然而止,怒容之下竟是闪过一丝痛心。
听到“雪琪”二字,鬼厉身子微微一震,牙关紧咬,片刻之间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想起昨夜那场变故,虽然他明知陆雪琪多半乃是为了救他才不得不出对师父田不易出手,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责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番在水月大师面前,面对水月大师的呵责,只觉得造化弄人,想必日后与陆雪琪的鸿沟更深更巨,真不知苍天为何这般残忍了!
鬼厉的心如被刀锋尖锐的刺穿,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般,整个人面如死灰。
苏茹看了眼鬼厉的脸色,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疲倦之色,轻声道:“小凡,你且先出去吧。”
鬼厉的身子抖了一下,猛地看向了苏茹,却见苏茹深深地看着他,在她目光之下,鬼厉面上神情剧烈变幻,犹如煎熬一般,终是将身子向后退去,退了出守静堂。
——
陆雪琪诛仙 是非对错,生死相守
守静堂中,又是一片沉寂。
水月缓步走了上前,默默向着旁边铁锅中添了几张纸钱,这时,苏茹忽然开口道:“师姐,小凡都已经和我说了,虽然雪琪是为了救小凡才出手杀了不易,小凡也因此才会对雪琪有所不满和怨恨,但我并没有怪雪琪,你也不该当着不易遗体的面再责怪小凡。”
水月哼了一声,凤目如漆,冷然道:“张小凡有什么资格对雪琪不满和怨恨?田不易到底是怎么死的,张小凡不知道那个秘密就罢了,你我还能不知道?我猜田不易打算主动前去通天峰见道玄师兄,显然是看出了道玄师兄已为魔灵反噬,他们二人之间,定然会有一番激斗,他想必早与你交待清楚了罢,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就罢了,如今我还不能怪田不易私自行动,害了自己也害了你还害了雪琪吗!”
“师姐!”苏茹面色苍白的失声叫道。
俩人情同亲姐妹,从没有为了谁争吵过,脸红过,此番若为了两个后辈要在田不易的遗体前分个事非对错,伤了心的何尝不还是她们俩人呢。
水月眉头微蹙,眼中竟也了几分疲累,也知道自己是受那张小凡的影响,言词上难免有所犀利了些。
“师妹,你我年少时候,便是食同桌,寝同床,情同姐妹,你当初要嫁给田不易,我虽然不喜欢,后来也一直看他不顺眼,但我何尝不知道你与田不易夫妻情深,我今日过来,不为别人,就是担心你,怕你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苏茹嘴角动了动,眼中竟有了泪光,最懂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怕只师姐水月了罢。
苏茹看着因为担心她而第一次踏上大竹峰的师姐,泪水在眼眶打转,脸上露出凄切之意,缓缓道:“师姐,你说我当初嫁给不易,到如今多少年了?”
水月心头一震,忽然也有了一抹忧伤,淡淡道:“不管多少年了,你们还是这般相爱罢。”
苏茹蓦然笑了笑,目光落回田不易身上,低声道:“是啊,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在这山中走过多少岁月,只要能与他相守共度,于我心足矣!他每每笑我痴傻,说将来若是我们修道不成,难登仙录而重陷轮回,到了那生离死别之刻,却不知怎样的光景。”
她声音渐渐低沉,道:“我当日便问过他,他想怎样,他便说并无他求,若是他先我而去,修道之人也不想什么风光大葬了,甚至连棺木也可以不要,自然而来,自然而去,只求在大竹峰后山之上一抔黄土足矣,这样他便可以日夜守望前山之人,不怕寂寞了。”
话未说完,她却已悄悄泪流满面。
水月凝望苏茹许久,忽地走上前,把苏茹从田不易身边拉开,柔声道:“师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苏茹疑了一下,终是问道:“见谁?”
水月淡淡道:“你别问,你就听师姐这一回好吗?”
苏茹没有说话,缓缓回头看了眼田不易,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夜色深重,两道光芒驭风而行,掠过大竹峰山峰,悄然落在了小竹峰后山。
泪竹深处,山风吹过,竹枝梢头随风摇荡,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僻静之处竹台之上,站立着一个身影,负手伫立,一身白衣袍被山风猎猎吹舞,
苏茹不禁怔了一下,看那身形分是有个男子,可小竹峰后山为何会有男子出现?
苏茹心中愕然,随水月走前去,便见那道身影缓缓地转了过身来。
“万……万师兄!”
苏茹身子一震,似乎难以相信般颤抖了一下。
万剑一笑了笑,道:“苏茹师妹。”
“你……你真得是万师兄!!”苏茹实在是过于震惊,怔怔地看着万剑一,好一会也没能道来第二句话。
万剑一又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向了苏茹身旁的水月,水月随即道:“我还没和苏茹说你的事,想着让她先见见你再把事情说来更容易接受些,你去把雪琪带过来,我与苏茹说会话。”
万剑一微微一笑,道了声好,转身离了去。
苏茹默默地看着万剑一离去的身影,目光依然有些迷离,缓缓道:“想不到万师兄真得还活在这个世上,不久前不易还给万师兄上香奠拜来着。”
水月怔了一下,随即幽幽叹息一声,道:“田不易虽然脾气不佳,性子颇有几分乖戾,但他对万师兄到是一片至诚。”
苏茹默然,良久,语声微涩再问道:“师姐,万师兄为何死而复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水月点点头,安抚道:“好,我这便与你细细说来。”
山风吹过,隐约传来了一片竹涛声,仿佛那曾经的惊天动地的前尘往事被终于在这片青云山中掀开了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清冷,从远处再次吹来,苍穹夜幕下,缓缓走进了一阵脚步声。
万剑一带着陆雪琪缓缓走来。
苏茹竟是走上前了一步,未等陆雪琪向她施礼,已是神情激动,身子轻颤,低声道来话:“雪琪……我都听你师父说了,我……不易他……”苏茹突然不知怎么说来,欲言又止,默默地凝视着陆雪琪。
陆雪琪迎着苏茹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低声但清晰地向苏茹说道:“苏茹师叔,你放心,田师叔有救!”
——
陆雪琪诛仙 生疑,难言
青云山,大竹峰。
这已是田不易遗体被鬼厉送回大竹峰的第三天了,但苏茹却依然奇怪的阻止着大竹峰门下弟子向同门传报噩耗,这一点非但让宋大仁等人在大悲大痛之余感觉到了莫名其妙,就连鬼厉也有些诧异了。
只是,并没有人敢当面向苏茹说起此事了,面对着停灵在守静堂中用仙家宝物护住遗体肉身的丈夫,苏茹便一直留在在守静堂中。
只是这一日清晨,修养了三日的陆雪琪也悄悄落在了大竹峰上,白衣若雪,飘然出尘,淡淡蓝色霞光闪过,瑞气轻轻萦绕。
她默默向守静堂走去,没多久,发觉了动静的宋大仁等人身着丧服,纷纷从守静堂里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诧异,同时也有几分尴尬。
陆雪琪拱手行礼,淡淡道:“小竹峰门下陆雪琪,见过宋师兄和各位师兄了。”
宋大仁及站在他身后的吴大义、何大智等人不敢怠慢,纷纷还礼,随后宋大仁苦笑了一声,道:“陆师妹怎么来了我们这里,这个……唉,让你见笑了。”
陆雪琪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漠地道:“雪琪奉师父水月大师之意前来拜见苏茹师叔,请诸位师兄通报一声。”
宋大仁等人对望一眼,沉吟了一下,宋大仁道:“陆师妹客气了,说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外人,呃……”
他突然顿了一下,陆雪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宋大仁不禁有些尴尬,笑了笑带了过去,道:“是这样的,师娘她眼下并不在此,今日一大早,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后山竹林,还……”
他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悲痛之色,低声道:“师娘她老人家过于哀伤师父过世,此去还将师父遗体带了去,却并告知我们缘由。”
陆雪琪点点头,她与苏茹师叔早已说好了今日过来,想必苏茹师叔觉得若在守静堂当着众位弟子的面施那招魂术终究有所禁忌。
生死皆有命数,她用那招魂术将其复生,必受反噬,但她如今大梵般若女相金身,太极玄清道太清无上,却错失飞升机缘,又痛惜腹中血脉,便是逆天而行也毫不畏惧。
陆雪琪默然片刻,随后向宋大仁等人施了一礼,也未有再道来话,转身而去。
看着那抹清冷白衣离去之后,吴大义走上一步,道:“大师兄,我看陆师妹只怕多半要去后山的,这没事么?”
旁边的何大智淡淡道:“哪里是多半,陆师妹既然是奉师命而来,肯定要去后山看看的,可是我总觉得师娘也是知道她要来的,只是师娘不许我们跟去,我们总也不能违逆她的意思了。虽说老七跟了过去,但我们也晓得若是师娘果然叫老七离开的话,以老七的性子,加上他向来敬重师娘,只怕也是不敢违抗的。”
众人听了,大都点头称是,随即默然无言,宋大仁叹息一声,转身走回了守静堂中去了。
大竹峰后山竹林,晨光从天落下,在竹林缝隙间投射了点点光痕,落在了地面之上。
细细竹叶之上,还凝结着无数晶莹露珠,光滑圆整,如最可宝贵的珍珠。
鬼厉置身其间,一时不觉有些惘然,多少年前,他便是在这里开始了他在大竹峰上的人生,不知有多少个晨昏日暮,他挥舞着柴刀,挥洒了汗水,在这僻静的竹林中默默砍伐时见到了化身师姐的陆雪琪,从此仿佛坠入美梦中,有了无数美好的时光,在枯燥的岁月中抚平了他年少的心灵,如今想来,那份曾经拥有的美好,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竹涛阵阵,山风徐徐,就在耳旁掠过。
他深心处隐隐传来强烈的刺痛,竟是难以克制,他猛地深吸气,转过头来,看着苏茹。
田不易的遗体就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旁边依然还有大黄趴在旁边。自从田不易遗体回山之后,似乎这只狗就一直陪伴在田不易身旁,从来不曾离去。
在田不易遗体身下,并无丝毫铺垫之物,这似乎对亡者有些不敬,但从鬼厉到宋大仁乃至杜必书等,却无一人敢对苏茹行径,有半分的质疑了。
只是纵然不会去怀疑苏茹的悲伤,但她的行为,却仍然是让人十分不解的,鬼厉有心询问,只是此刻苏茹背对着他的身影却像是一面墙,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这个时候,苏茹却打破了沉默:“怎么,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鬼厉吃了一惊,随即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地道:“师娘,我确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茹淡淡道:“你说吧,我也知道,这些话,只怕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说的。”
鬼厉窒了一下,目光不期然向田不易遗容望了一眼,忍不住心中也是一酸,片刻之后才继续道:“弟子恳请师娘无论如何也要节哀才是。此外,虽然师娘哀伤,但师父后事也宜早日操办,何况灵儿师姐在情在理,也当要知会她回来祭奠师父才是。”
苏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鬼厉心中忐忑不安,微微垂首,低声道:“师娘,弟子若有所说大胆妄言之处,请您莫要在意。”
苏茹摇了摇头,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鬼厉,道:“你没说错什么,你说的都对,只是在我的心里,你师父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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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琪诛仙 痴迷不悟,决绝
鬼厉向苏茹看去,心中却是吃了一惊,苏茹今日打扮的与前几日颇为不同,虽然还是一身丧服,但面上却看的出曾打扮过了,精神了许多,更显出几分美丽之色,令人动心。
鬼厉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茹却淡淡道:“小凡,我知你此次是为送不易的遗体才回来的,我想问你,若你师父还活着,你还走吗?”
鬼厉心头一震,隐隐感觉师娘此话里似蕴含着深深的期望,只是虽然明知如此,他却也还有心愿未了,定是要走的。
鬼厉紧咬牙关,半响回道:“师父亡故,弟子与师娘同感悲切,还请师娘多保重。”
苏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回过了身,缓缓在田不易身旁坐下了,低声道:“你可以走了,下山去吧。”
鬼厉迟疑了一下,想再说来话,却见苏茹忽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道:“你走吧!”
鬼厉神色一黯,缓缓双膝跪地,朝田不易与苏茹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走到路口石阶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苏茹默默坐在田不易遗体身旁,身影孤独,看去委实令人伤怀。他心中又是为之一酸,连忙回过头来,不敢再看,走了下去。
这一路走来,他心神略定,不觉又想起这几日异样情景来。苏茹不叫宋大仁等人知会青云山各脉噩耗,这本身就是奇怪之极,连田灵儿也不让通知,更是不合情理之处。
鬼厉心中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其实修道之人本也不看重生后之事,骨肉皮囊,埋之于青山黄土之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这般默默想着,也懒得驭风而行,顺着山路一路走了下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半山,随后,他忽地停住了脚步,有些讶异地向前方看去。
山道之上,前方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窈窕清丽,在晨光中不似有半分尘世之气般无声无息缓缓走来。
鬼厉也望着她,山风习习吹来,吹动了她的秀发衣裳,随风轻轻飘动。
在陆雪琪就要从他身旁走过,走上后山,终于,鬼厉开了口:“你……怎么来了这里?”
陆雪琪淡淡的道:“我不能来?”
鬼厉连忙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道:“师娘正在这后山之上,只是此刻她可能更想一人单独待着,并不愿有人前去打扰。”
陆雪琪忽然怔了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当日之事,你……”
鬼厉忽然截道:“你别说了。”
陆雪琪眉头一皱,却见鬼厉面上情绪起伏不定,似乎还有些迟疑,却又跟着继续道:“那些事……师娘都跟我说了,她说是我错怪了你,对不住了。”
陆雪琪沉默着,只见鬼厉面上浮现出悲伤之意,目光也不肯看着她,但饶是如此,他仍是一字一字缓缓道:“师娘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毕竟乃是养我教我的恩师,我知道或许是我私心太重,只望你多给我一些时日,我也好……”
“我明白了……”陆雪琪忽然打断了他:“只是,不必了!”
鬼厉有些讶异,抬头向她看去,只见陆雪琪如玉般清冷雪白的面容之上是淡淡的淡漠,唇边却有一抹清冷的笑意。
“其实当日你说苍生与你无关,我便明白了,想来那时妖兽攻上青云山,你便不曾想过那苍生里有我有你师父他们罢,也许我们会死在妖兽的手里,可你还是跑到了后山,你杀我师公万剑一,偷窥幻月洞秘密,发狂般毁去诛仙剑,那时,我就该明白的,从今往后,我也会把你当做无关紧要的人,不会再痴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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