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相会GL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kyran
刚送走胡含他们,朗寅释便接到了夜魅的消息。
已经有许多天没有消息传来了,这次的消息想必不会简单。坐在渡口的小木屋里,朗寅释面对着拜伏在地上的夜魅,心中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王爷,信使传消息回来,煊王已于一周前接七公主回了京城,如今正安置在清竹苑内。” 夜魅沉声说道,“听闻七公主的一切吃穿用度,目前全部由煊王的人掌控着,煊王对待七公主的态度,颇有些微妙,既关切又谨慎。”
朗寅释闻言顿了顿,面色微暗,应了一声。“她是被朗康辙软禁了。”墨子幽落在朗康辙手里,似乎是一件无可奈何却注定无法避免的事情。朗寅释纵使心头牵挂不已,却深知自己当下的无能为力。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万望王爷节哀……”
来不及多想,朗寅释只觉眼皮一跳,脑海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不敢深入去想。“是什么?” 他心头仿佛蓦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沉甸甸的。
“镇国公洛大人……洛大人在柳皇山上身中数箭……不幸身亡。”
朗寅释几乎是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沉默着,抬手紧紧捏住了夜魅的肩膀,手劲大得让夜魅觉得生疼。“你说的、关于舅父的消息……这是真的?!”
夜魅不再言语,把头低了下去。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朗寅释咬牙问道,显然是动了真怒。“说话!”
夜魅将头贴在地面上,长跪不起,闷声答道:“将军息怒,此事......千真万确。中州府李思桐大人已派人收殓了镇国公的尸身,一路运送回京城。”
朗寅释只觉一阵寒气涌上心头,脑海里浮现那日火光中,舅父骑马冲出人群的模样。依稀还记得他鬓间新生的白发,那坚毅的、深沉而无畏的面庞。
“寅儿,舅父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不该为你做点事情吗?”
“舅父……”朗寅释捂住了蓦地发烫的眼睛,急气交加地质问道,“那可是天朗的镇国公,镇国公啊!李思桐他岂敢?!他岂敢?!他有几条命敢做出这等事情!!”
“那晚柳皇山上是一场恶斗,漫山大火,根本分不清情况。李思桐急于将咱们拿下,派了弓箭手向山道上射箭……咱们的三百余寅字军无一生还,洛大人也……”夜魅深知主子的痛心,欲言又止道,“此事,是五日后山火熄灭,才被发现的。”
“啊啊——!!”无可遏制的悲愤从朗寅释心底袭来,他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整个木屋摇晃了起来,灰尘弥散在空气中,朗寅释一阵气血上涌,连连倒退,靠在椅子上。
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舅父毕竟是他和朗康辙共同的亲人,这么些天了,也许舅父正在回京的路上,也许他已在中州府沐浴更衣,终于过上了不必东躲西藏的日子,安心等待着他回归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是他所珍视的最后一个亲人。这一路来,他忙于摆脱围追堵截,焦头烂额,有太多事情顾虑不到。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连舅父也没能照顾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舅父根本不必南下,也绝不至于陷落柳皇山!
朗寅释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着自己,痛恨他这可悲的命运,所有人都在为他牺牲,先是母后、然后是溢泽、幽儿……如今又是舅父……他凭什么让这些人为他不顾性命?他又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这无常的命运,像一座逃离不开的五行山,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正是朗寅释抱着自己的脑袋,陷在痛苦中时,兰溪匆匆走进了小木屋,她的神色有两分仓皇,口吻里透露出焦急。“将军,您快出来看看!”望见朗寅释煞白的脸色,兰溪一时心惊,甚至来不及问出关心的话。
朗寅释勉强振作精神,收敛起情绪,他抬起头来,从瞭望的窗子里向外看,这一看不由星目圆睁,警钟猛响。情况不妙!
不知何时,天气阴沉了下来,不远处的天边,浓重的乌云积聚着,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雷暴,江面上已经风起浪大,一群乌鸦嘶鸣着在风中久久地盘旋。
他疾步走出小木屋,两步登上瞭望台,举起筒镜,望着江面上的情景。
只见江上狂风四起,江水猛烈地拍打着两岸,卷起滔天的巨浪,层叠的高耸浪花涌来,宛如受驱赶的巨龙,奔腾肆虐,江水被风浪裹挟着前进,一波波击打着岸边的礁石。乌云重若千斤,从天边压倒过来,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砸落在人身上,正在岸边排队等候着的将士们被淋湿了衣衫,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本就寒凉的天气,因风大雨大而冷得彻骨,带着一种吞噬人信念的力量。
那依稀可见的船只,不受控制地在江水中盘旋着、颤抖着,忽而高高跃起,忽而在江浪的推动下七倒八歪,仿佛下一秒便会倾覆似的,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起伏闪动,搅得人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
“他们才刚走到江心,这风浪起得不是时候!”朗寅释眉头深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江中的船只,自言自语道。“看这架势,咱们的船,完全不是这凶险江水的对手。”
“将军,江上浪头这么大,是否让他们回来避险?”兰溪问道。
“……来不及了。”朗寅释望着那渐渐往四艘渔船靠近的滚滚浪潮,神色严峻道,“风浪起得太快,不管是前进后退,他们都逃不开这大浪的侵袭!”
果不其然,正说着,随着一道电闪雷鸣,江面上暴雨入注,水中的小船像没有根的稻草,受波涛任意摆布着,雨打风吹,漫无目的地剧烈飘摇。自古以来,遇上恶劣的天气,渡江最为艰险。纵使朗寅释再怎么神机妙算,此刻,也完全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天灾。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地为船上的人捏了把汗。
江水中央
胡含站在船头,感受到江风越来越盛时,便已经觉得不对劲。他的船走在最前面,刚刚抵达江心,便已能感受到江水的变化。胡含一边督促船工加把劲,一边疾步赶去船尾,向落在身后的三艘小船喊话,要求他们把船开得再快一些。
天色尚未大亮,四周是泛着寒光的幽深江水,只能通过火把的位置判断距离,胡含并不清楚其他船只是否听见了他的喊话。
不一会儿,江面上的风浪大了起来,江水越来越湍急,顷刻之间,船身便有些难以控制。一个大浪打来,小船剧烈的摇摆起来,众人惊呼着在甲板上踉跄搀扶,胡含定睛一瞧,天边正涌起一道数米高的巨浪,他心中猛然一惊。
船身一个突然旋转打断了他的思路,只听“扑通”一声,船尾直接有一名将士落入了江水中,一眨眼,便距离他们数十米开外,“救命啊!”那将士的哭嚎声很快便被浪花所掩盖,在黑暗中看不见了。船上的人们吓得鸦雀无声,紧接着,每个人都惊恐地想往船舱里挤,一时间又有两名将士落入水中,惨叫连连。
胡含心惊不已,正是虎目凝思,便听得耳边蔡大人大声命令道,“所有人不得惊慌!伏下身子,趴在船上,抓紧船板!!不得在船上走动!抓紧船头的绳子,船尾的人,拿起多余的船桨,帮助船工全速前进!!”
将士们在黑暗中坚持着,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生是死。“哗啦哗啦……”远处那巨浪已如约而至,裹挟着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打在船上。船舱里很快便积了一层水花,胡含带着将士们用头盔当瓢,不断将江水往外舀去。
不多时,令人恐惧的巨浪终于从天而坠,宛如天幕掉落一般,凉澈人心的江水迎头把众人浇透,在剧烈的冲击下,小船猛地侧翻过来,黑暗中,胡含只觉得一种强大的力量掀起了自己,下一秒,冰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刺骨的寒冷与黑暗瞬间将他吞噬了。
江岸边
雨水从脸颊上滑落,狂风遮蔽了视线,朗寅释无法看清船只之间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估计着他们的走向。他看得出来,江面上那当先的船只,俨然已感觉到了天气变化,正加快了速度,努力往对岸驶去。而剩下的几艘船,却已在浪潮的颠簸下,萌生了怯意,甚至有两艘停滞不前,原地徘徊。
“不妙。后头那两艘船没了主意,滞留在江心只会更加危险……”朗寅释见状焦急,恨不得能十里传音,告诉那船上的将士们趁着大浪未至,赶紧离开江心。可那几艘小船却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原地打转,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在这煎熬的每分每秒里,朗寅释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披上蓑衣,他生怕一眨眼,江上的星火便会不见了。
滔天大浪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淹没过来,很快,三艘小船陆续失去了踪迹。最后一个巨浪涌来之际,那当先的、黑暗中的唯一火光也熄灭在了江面上。岸边等待的人群里,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寂静。
“……混账!”许是因为寒冷,许是因为气愤,朗寅释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狠狠地将筒镜朝着江水里扔去,抬头望向猛烈呼啸的狂风,发出一声长啸,不甘而悲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想给我的答案吗?!” 朗寅释暴怒非常,他满脸雨水,朝着这黑暗的天际大声质问着。
这熄灭的何止是江上的火把,是翻了的船只,这熄灭的是五千将士们过江的希望啊!没有时间了,耽误了今日的时辰,再想把将士们送过甘江去,无疑是空谈!
如果这世上果真有老天爷存在的话,难道他竟然这般爱玩弄人于股掌,这般热衷于摧毁人的意志吗?!
松源县就在眼前,辛苦集得船只,却一艘艘沉没在江里,他的所有坚持和努力、他敬爱的舅父的牺牲、他对将士们的保证......一切的一切,全部付之东流!这叫人怎么服气?怎么甘心?!他拼尽了全力,苦苦煎熬,却终是功亏一篑,逃不过天意二字?!
不甘心,朗寅释好不甘心。可这种不甘心,终是演变为一种近似窒息的沉默。
朗寅释无力的跪倒在岸边上,任凭雨水冲刷着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绝不会认输……”
“我绝不会认输。”她一遍遍地重复着。
※※※※※※※※※※※※※※※※※※※※
ladys and 乡亲们!我回来了。
闭关两个月,搞定论文8w字,已提交导师。当然毕业前可能还会有一些琐事,但肯定不会再消失这么长时间了。感谢大家的理解与等待~~
本章写了好几天,发的时候我还是犹犹豫豫的。古时候渡江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江上经常会出现沉船的事情,所以民间和官方都会设立打捞局、义渡局等救生机构。
七七相会GL 第一百零三章 重披战甲
暴雨结束后,整个江面上漂浮着一层如轻纱般的雾气。
两岸萧条,枝叶零落。甘江依旧是壮阔的,只是此刻却显得格外寂寥凄清。天色已经大亮,江水平静的流淌着,数个时辰前的狂风骤雨好似一场离奇的梦境。
将士们躲在岸边的棚子里升起篝火,围坐在一起,边取暖边炙烤着湿淋淋的衣物。伙夫们如常的建起灶台,将士们默默地擦拭手上的刀、枪。即便他们都看到了船只沉没在江上,他们依然保持了极佳的秩序,平静中透露出一种决然而无畏的力量。兴许是因为,江岸边的那个身影,让他们每个人都多了许多勇气。
呼出的白雾扩散在眼前,宛如一张蛛网,逐渐消散褪去。朗寅释默默地凝望着朦胧如织的江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孤寂状态,总是一个人径自思索着。身后的兰溪为这熟悉的场景感到一阵酸涩。
“王爷,您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喝点热汤去睡一会儿吧。”兰溪端着伙夫做好的简易姜汤,送到朗寅释面前,“身体还没大好,又淋了雨,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兰溪劝说着,温婉地关切道。
“您已经为了大家苦苦坚持了这么久,尽了所有的力气,又怎能再苛求自己呢?”
“何况,您不是说过,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失去信心吗?许是浪花浇灭了火把,船只安然渡江了呢?黑暗中谁也看不清楚,只要有一艘船抵达对岸,咱们就仍然有机会呀!”
朗寅释没作声,他何尝不是如此希望着,可是,他又深知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可以等,但假若江面上没有任何船只回来,不仅意味着胡含和蔡庭等人生死难测,还意味着他们只能与中州兵殊死较量,这将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甘江沿线无路可退,五千多寅字军与数万人马的中州军正面交锋,以一敌众,这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而他,也极可能从一个将军、一个王爷,沦为天朗权力斗争中的阶下囚。
明白这一点,朗寅释神情凝重而黯淡,墨玉般的眸子里浮现出忧愁,一种难以言说的滞重感充斥在他心底。
“兰溪,”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面朝着空旷的江面,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诉说一般。“……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有一点苦涩。就像漫长的、永无止境的黑夜,像一艘逆流而行的舟楫。无论朝哪一个方向努力,似乎总看不见尽头。不断地在黑暗里摸索着,很多时候也害怕,也感到恐惧,可是只能拼了命地向前走,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理由。”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我心中最放不下的,是这个日渐衰落的天朗,是那些不畏艰险,一路走来的将士,是对这个国家仍有期待的百姓。我想将他们从动荡不安与贫穷困苦中解救出来,想还他们一个安宁的生活。可是,也许我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撑不起这般宏大的构想吧。”
朗寅释若有所思地细细说道,“千百年前人们生活着,千百年后人们将继续繁衍生息。我的生命,对这浩荡漫长的历史而言,算作什么?不过是史书上一段乏善可陈的文字。我的愿望,又是否理应得到上天的应允而实现呢?可即便明白这些,渺小的我也不想放弃,渺小的我,仍然想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坚持到希望破灭的最后一瞬间。”朗寅释发自肺腑地说道,她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出炽热的情怀。
她说着,抬起头来,望向兰溪。
“明天一早,假如江面上仍没有回归的船只,剩下的结果,你我都已经明白。中州军很快会赶到。到那时,我会向李思桐送去请降书,希望你能耐心告知将士们,替我征得他们的原谅。”
“王爷!”听朗寅释说要请降,兰溪一时心急,忍不住唤出了声,“您不能灰心啊!也许您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可天底下哪有所谓的完人?您说自己走在黑暗中,可您却为兰溪点亮了心中的光明,您的温暖,照亮了我们这些人的黑夜呀!一直以来,您都是将士们心中的定心石,是天朗无数百姓的骄傲!王爷,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兰溪恨自己没有兰溢泽的口才,无法说出更能安慰王爷的话。
朗寅释苦笑着,没有解释。他当然已经想过所有办法,没人比他更清楚,选择放弃是多么艰难。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相劝了。”
朗寅释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已然接受这最坏的命运安排。行军多年来,“投降”二字离他很遥远,好像是值得唾弃的词汇,可今日作出这般选择,他却异常的心平气和。
“我之所以不愿参与朝政,不是不明白站在顶峰、俯瞰众生的快意,而是因为明白,皇权斗争,必然会走向你死我活的境地。自古以来,谋皇权者,几人全其终老?它的残酷,决定了它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
“一直以来,我不愿见到至亲的人,为了利益撕破脸面,兵戎相见;我不愿让自己的人生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所以总试图避开这个漩涡,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努力置身于事外……”朗寅释紧紧握住了拳头,深邃的眼眸里如有火焰闪烁,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将这些年来的隐忍握在手中,不让它们逃出去。“可是,我还是无法逃脱!”
“兰溪,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如果我注定要输得话,我不希望再出现更多的牺牲,输赢是我和朗康辙之间的事情,就让它成为两个人的事情吧。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兰溪静静地听着,温婉娴雅的脸上既忧愁又动容,她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这么绝望,也并不知道,明天的江面上是否会出现那希望的船帆,可是她却为王爷感到骄傲,为认识这么一个人而感到庆幸。纵使一起赴死,又有什么关系,这一路来,她们姐妹得王爷照顾有加,已是三生有幸。
翌日,甘江平静羞涩地如将出嫁的新娘,阳光明丽,江面空旷,江水缓缓流淌。午时已至,约定回来的船只仍然毫无踪影。渡江,俨然已经成为了镜花水月。
岸边的乌鸦叫声,唤醒了朗寅释略有些麻木的知觉,凉澈的天气,刺痛了她的额角,让她彻底明白,他们的的确确是无路可走了。
“如果胡将军他们有人成功渡江,那么明日一早,必然会有船只归来。如果明日仍没有船只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前一晚,一个小将士曾这样问过她。
朗寅释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甚至无法直视那个将士期盼答案的眼神。她怎么忍心告诉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她没有办法再领着她们一统天下了呢?
“报——!!”正此时,一名传令兵从疾驰而来的马上跃下,气喘吁吁地前来汇报。
“将军,中州军已于昨晚进入了阻击地带,陆将军带兵死守要塞,战斗数个时辰,伤亡惨重,就快抵挡不住了!”
“他人现在在哪儿?”朗寅释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陆将军说,拼了命也要守住据点,保证将军安全渡江,所以仍然坚持驻守着!”
“胡闹!”朗寅释呵斥道,“这种拼命有什么价值?以卵击石,这就是他学会的兵法吗?!传令让陆远立刻回来!”
“是!”传令兵应声退下,骑马飞奔而去。
朗寅释抚了抚头疼不已的额头,深吸了口气,转身回了营帐。
中州兵既已与陆远交战,那他们很快就将抵达江岸。如果快得话,说不定今晚就能把他们拦截在苍山渡口。
他从随身的行李里取出了自己的黑鳞甲,雕刻着玄鸟纹样的甲片泛着彻骨的寒意,带着内隐的黯淡光芒,那是血气侵染后才有的,透着无需言说的冷冽杀气。
他已经两年没有穿过这件熟悉的铠甲了,想不到兜兜转转,仍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朗寅释将黑鳞甲的各个部分依次取出,缓缓地为自己套上,照他曾无数次做过的动作那般,将每根皮带都束紧。
“将军?!”兰溪在一旁看见,赶紧上前来帮忙拾掇着,一边劝阻她。
“您这是做什么?您的伤势还没痊愈,怎能穿上这生硬的铠甲?您穿上它,只怕更难以行动啊!”兰溪着急道,却不得在朗寅释的要求下,乖乖交出藏在身后的战盔。
“兰溪,”朗寅释显得泰然自若,朝着她笑道,“我是一个将军,不管战役成败与否,都得以最佳的面貌去面对。何况,我正准备去跟李思桐谈判,就是被俘了,也得有个样子啊!”朗寅释半开玩笑道。
兰溪闻言一愣,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脸色微沉,露出难得的愠色。“您和兰溢泽一样,都让人操碎了心!”她说着,闷头出了帐篷。
这还是兰溪第一次这般不客气地朝自己说话,可是朗寅释却完全生不起气来,她望着手中的战盔,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战盔上那道清晰的划痕。
——那还是墨子幽留下的。
“你也会跟我说一样的话吗,幽儿?”朗寅释出神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甩开心底的儿女情长。一抬手,冰冷的战盔遮住了她年轻俊秀的脸庞。
※※※※※※※※※※※※※※※※※※※※
谁来告诉我,这章的画风有没有变?
……作者君觉得,如果稍微有一点变化的话,是好事情。没有绝望,怎么有希望呢。
下一章写完,时间线会飞快变化,剧情就会走到正式的最后部分了,希望到时候会好写一点。
毕竟这几章真的写得很纠结。
七七相会GL 第一百零四章 回家
甘江沿线 黄昏时分
按照所有劝降活动的议程,李思桐照例是要隔着老远,向对面喊话的。这个过程,双方通常比较和睦。李思桐没想到,在柳皇山上从容逃脱的朗寅释,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追赶上了,他既有些庆幸又有两分忐忑。
“烨王殿下,万万想不到啊。”李思桐骑在马背上,冲着一身黑鳞甲的朗寅释说道。“时隔一年,能在这甘江边上,一睹殿下的风姿。”
“您可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是战场上大名鼎鼎的战神,是天朗的荣光。”李思桐客气地叙着旧,态度颇有些诚恳。
“李某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和烨王为敌。时至今日,下官还折服于烨王殿下用兵如神的绝世才智。只可惜,人各有主,下官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
朗寅释远远望着李思桐,淡淡地笑着,带着看破一切的从容与平和。
“只是,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殿下多番化险为夷,许是用完了老天的恩宠,此次,便是天意要留住您啊。”
“烨王殿下,投降吧。”李思桐娓娓道来,“煊王不会与您相为难。毕竟血浓于水,煊王亦是重视亲情之人,只若您愿与下官回去,兄弟二人,又有什么话不能说呢?何况,煊王早已承诺,会善待寅字军的投诚将士们,难道烨王殿下,还在质疑煊王的诚意吗?”
朗寅释巍然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只是望向李思桐的眼里多了一份嘲笑。
“李大人觉得,我与三哥最像的地方是哪里。”她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李思桐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朗寅释会这么问,他思忖着,犹豫道,“煊王烨王都各有见地,主张鲜明,同为当世之人杰。”
猜你喜欢